第五百六十六章 夜谈

　　我，好象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记忆，过去，还是什么。

　　忘记的东西有太多了，忘的最彻底的恐怕还是心中的那个影子，一个男人，一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

　　“你就是你，不用去思考太多。”苍老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睁开双眼时，看见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女人，房间的昏暗光线让自己没办法很好的辨认她是谁，可是体内的本能的已经驱使自己跪下，“主人。”几乎不用教导，就会做出如此的动作。

　　“你就继续做回你原本的身份，一个妓女，一个情报贩子，就算是如此肮脏的身份，你也必须接受这个命运，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为何而存在的。”轮椅朝后倒退而去，逐渐的彻底湮没在黑暗里，隐约的，月莲好象听见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笑，是来自那个主人吗？

　　“你的名字，叫月莲。”从看不见的深邃黑暗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浓烈的讥讽之意。

　　“是。”月莲又一次将头低下，脸上妩媚的笑容里却多了一丝怀疑，自己，究竟是谁？

　　那个男人，自己认识吗？月莲又想起了和鸦的见面，为什么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特别的安详和快乐呢，这样的感觉自己是从未有过的，但是又感觉曾经体验过，就好象有另一个自己在内心里这么述说着，究竟忘记了什么？

　　月莲轻轻叹息起来，踏着轻盈的步伐，穿梭进了一片树阴下，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帝国皇宫，传言鸦登基之后，皇宫的防卫已经加强了不少，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能够见到他吗？可是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呢……”一直挥之不去的身影，总是来回徘徊于眼前，如果真如那男人所说，彼此曾经认识，那么自己就必须要验证这个事实。

　　在穿越了几条走廊后，月莲来到了地图里的中央宫殿，根据自己得到的地形图来看，鸦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周围安静的似乎没有人一般，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密集的树影在夜风里摇曳着。

　　月莲小心的扫视起周围的环境，照道理再怎么松懈的护卫，都不该在皇帝身边没有人吧？那么说来，自己一路走来，只看见了一队巡逻的士兵也少的太过异常，还是说，鸦自信到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杀掉他？

　　月莲猫起身体，悄悄朝前移动过去，浑然没发现黑暗里至少有数十双眼睛已经盯紧了她，直到月莲推开门进去中央宫殿后，外面才沙沙作响的出现了数十道人影，西西和琳琳在其中更是显眼，不是没有人，而是他们的存在让月莲完全察觉不到，如果不是接到了鸦放任进入的命令，怕是月莲才踏进皇宫的那一刻，就被乱枪打死了。

　　“其他人，继续，警戒。”西西不带感情的扫了一眼那群最近被训练的很惨的党卫军士兵，不过成果已经显著，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鬼魅身手加强了党卫军的整体实力。

　　众人一言不发的退回到黑暗里，只剩下两个女人，还在那里望着宫殿的大门。

　　“真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放那女人进来。”琳琳对月莲一直没有好感，即使月莲曾经在神山为了鸦舍身一炸，而且，眼前的月莲真的就是以前那个狐狸精吗？

　　“是她，但，感觉，不同。”西西皱了皱眉头，她能感受到月莲的气息，可是又觉得那熟悉的容貌下是自己所不熟悉的灵魂，这样古怪的感觉听起来很是灵异。

　　“算了，不管她是不是从前的月莲，现在的老大除非是科斯特他们亲自动手，否则已经没人可以伤害到他了，我们只要在旁守护着就行了，就算那个月莲想要图谋不轨，也是绝对办不到的。”琳琳快速的退进了黑暗里，然后完美的与黑色融合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好好的保护住这个最重要的男人就行，这是现在琳琳唯一的想法。

　　中央宫殿内，安置着鸦的书房，当月莲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鸦正用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依靠在椅子上，颇是玩味的看着月莲有几分意外的表情，他等月莲很久了。

　　“怎么突然想来我这了。”

　　“为了得到答案。”月莲这一次倒是毫不犹豫的道明了来意，她想要知道的过去的一切，那段也许被她忘记了的事实。

　　“答案？如果要想知道答案，你是不是应该先将问题告诉我，你想知道的是什么事的答案？”鸦坐直了身躯，与月莲的目光接触在一起，“而且，这是对待皇帝陛下的态度吗？”“呵，才多久不见，就会摆起皇帝的架子了，我只是想知道，我从前和你认识吗？”月莲被那种异样的情绪折磨的无法平静下来，她想要知道答案。

　　“认识，但是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从前所知道的月莲，还有，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两人之间围绕起了一种异样的气氛，怀疑，质疑，还有不解，为什么神山上死了的人会又一次出现，而且是已全然不同的记忆和性格，这是鸦一直未曾解开的谜团。

　　“我，不是人类。”月莲在良久之后，终于先回答了鸦的疑问，“但是，又可以被称为人类吧，我的主人是宗云身边的一个老女人，武神名字是女娲之手，能力正是创造出人类，我是被制造出来的人类，也可以理解为武神的一部分，所以你不用在那里暗暗感叹，你曾经和一个武神上过床之类的问题，我可以算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也是一个完整的女人。”鸦面色不变的看着月莲，保持沉默，也许是因为被看破了自己的想法而有几分尴尬。

　　“如果你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猜到你与我，或者曾经的我上过床这个问题，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这是女人的直觉。”月莲嫣然一笑的结束了发言，然后等待起鸦的答复。

　　“那么说来，你是重新被制造的……”鸦似乎明白了之前的一系列原因，曾经的月莲的确死了，为自己而死，现在的月莲，只不过是有着一样容貌，却没有了一样灵魂的崭新月莲。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告诉了你我的由来，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过去的我发生了什么吗？”月莲急迫的想要知道发生的一切，还有心头的那种感情。

　　“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有耐心的话，就听完吧。”鸦坐回到椅子上，神情变的平淡，胸口的疑问消失后，舒畅了不少，皱起眉，然后缓缓回忆起来，“那是发生在两年多前的事，我和前一个你，认识了。”

　　谈话，持续了很久，最后鸦和月莲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书房。

　　寂静的夜里，高大的树下，月莲和鸦并肩而立，彼此都开始沉默，月莲在消化着鸦讲述给她听的事情，许多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作为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女人，她竟然真的爱上了鸦，甚至为了她不惜去对抗那可怕的科斯特，很荒谬，像自己这样不属于人类的产物，还会拥有如此的强烈感情，为了爱着的男人，去付出生命，听起来很美，可是做起来，需要的勇气却是巨大的。

　　“你很自责吗？因为你让曾经的我死了。”月莲的手指触碰在眼前的树身上，记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慢慢的搅动，大脑一阵疼痛欲裂。

　　“不，这样的情绪我已经受够了，所以我不会再自责什么，于其有空自责，我不如去做点更有用的事，月莲那女人是因为要保护住我才死的，所以我不能让她的死，变的毫无价值，我要去终结掉一切的根源。”鸦望着那张一模一样的侧脸，下意识的抬起了手，用那有着浓烈鲜血味的手指勾过了那漂亮的耳唇，还有精致的唇型，“至于你，就不要回圣地了，离开那里，随便去哪里，这是我对你唯一的仁慈，不久，圣地就会变成真正的地狱，我不想再害死你一次。”“我是被人创造出来的东西，你认为远离了主人的我，可以存活吗？”月莲笑着摇起头来，而眼前越来越清晰的画面让她只觉得难受和心痛起来，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还留着上一个月莲的记忆？

　　记忆里的自己正在笑，笑的很开心，很美丽。

　　然后，又落下了泪水。

　　“我会在圣地等你的，今天，很高兴能和你聊天。”月莲忽然远去的飘了起来，一头秀发在夜空里飞扬轻舞，妩媚的笑容令人心动。

　　“我知道的哦，以前的我，对你有过的感情是何等强烈，何等的真实，即使是重新诞生的我，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情绪的存在，作为人类的傀儡和玩偶来说，曾经的我，肯定是幸福的，即使死，也一定是带着最强烈的幸福感而死。”越来越远的距离，还是能够看清楚鸦的那张面庞，尽管和科斯特是一样的，但充满了不同的温暖与爱意。

　　“谢谢你。”

　　“死亡，会是幸福的？你在说什么傻话，女人，从此以后，我重要的人都不会再死了，这是我的保证，也是我的命令。”背后而立的鸦望着远去的月莲，认真的宣布了他的决定，牺牲，已经够了，自己要结束掉这一切。

　　“没错，让一切，结束在这场战争里。”月莲喃喃自语着，越行越远。

　　神隐军团与帝国军团的战争，被称为末日圣战，在后世的记载中，这是改变了时代走向的一场重大的战役。

　　而如今，战争已经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