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见
“说再见？”鸦目光游走在七寒的身躯上，然后抬起了自己的下巴，仰的老高，尽力维持着自己平时的样子，可是，那眼中复杂的神色却已经出卖了鸦。
“你是指，我和你之间，必须要消失一个吗？”
“这是从很早以前就注定要发生的，现在，只是时间到了而已。”七寒回答的很是平淡，在鸦看来，这样的反常表现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七寒那个懦夫不是可以这么冷静讲话的人。
“按照你的意思，谁会消失呢？”鸦决定先做出试探性的问话。
“我见到了那扇红色门后面的女人，鸦。”可是鸦的问题七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将话题跳到了另一方面，不过另一个话题已经让鸦挑起了眉毛，那个神秘的女人也是他一直想了解的存在。
“什么时候？”鸦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七寒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同时内心里的疑惑也越发的浓厚起来，为什么那个女人单单只要见七寒，而找的不是自己？是因为自己是之后才产生出来的人格吗？
“就在你和月锋全力战斗的时候，我发现我被带到了那扇门的后面，见到了她。”七寒也是看到了鸦脸上的迷惑，只是微微一笑，“你难道没发现那个时候，你的身体特别的轻巧吗？”“说起来，的确有那么一回事，仿佛身体就是属于我一般。”平时如果要使出神附之术的话，没有七寒内在的意识配合是不可能完成的，可刚才和月锋战斗的时候鸦根本没有和七寒有过联络，仅凭着自己的力量就发动起了八倍的极限力量，这么说来，那时候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完成的？那就是完全控制着身体的感觉？
鸦舒展着自己的五指，似乎是想回忆起之前的感觉，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身体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看来，七寒说的是真的。
“是那个女人对我动的手脚？”鸦突然瞪向了七寒，面色不善的询问起来，尽管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处于自己的体内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不过可以知道的是，那个女人拥有着非常微妙的力量。
“她说，那一刻，把身体的控制权，全部交给了你，然后，告诉了我许多有趣的事。”对于鸦的怒视七寒笑着无视过去，脑海里反复响起这那个女人告诉他的事情，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可是，都实实在在的发生着。
“这具身体，我是主体，而你是第二意识，所以，存在于你我之间，有这一个非常特殊的关系线。”
七寒的手指慢慢移到了鸦的胸膛口，让鸦有点莫名其妙，随后耳边传来了七寒非常严肃的声音：“第二意识受到的伤害，即使交换了人格，作为主体的我也一样会承担起来，也就是说，你受了重伤之后换回我这个人格，你的伤痕会转嫁到我身上，由我继续承担。”“懦夫，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为了我挨了不少刀吧？我可不是一个充满同情的人。”鸦讥笑的样子没有使七寒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现在的七寒正把手又指向自己的胸膛口，“而作为主体的我，受了伤的话，转换人格后，第二意识是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的。”隐约明白了七寒的意思，可是又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这让鸦有点迟疑的眯起了双眼。
“我……不是很明白。”
“也就是说，我受了重伤的话，把人格重新替换成你的话，你不会继承那些伤痕，你所拥有的，是完好无损的身体，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形成这样的关系线的，但是，事实上，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是如此，这样的话，你应该可以明白我为什么要在那台银白机体破坏掉你之前把我们之间交换回来的原因了吧？”七寒的话让鸦脑海里浮出了一副满是鲜血的画面，那把巨大的利剑就这样突破了驾驶仓，然后刺穿了……这具身体的胸口？那么说来，这个懦夫已经……
“喂，懦夫……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鸦突然间上前，用双手死死的拎起了七寒的衣领，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无比接近的二人几乎可以听见对方的喘息声，沉重而急促，一个是焦急，而另一个，则显的无比的平稳。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七寒还是头一次见到鸦如此愤怒的样子，那不是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可是别无选择，七寒只能残酷的选择这条路。
“我中了那一剑，所以，现在的我，已经死了。”七寒就这样任由着鸦将自己拎起在半空里，带着那一贯温柔的笑，认真仔细的看着另一个自己，“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意思。”“不要开玩笑了！”鸦的咆哮一瞬间就盖过了七寒的轻声细语，那双充血的双眼正死死的盯着七寒，而鸦全身的身躯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从抓着衣领的指尖传来的剧烈颤动让七寒的内心似乎柔软下去，“鸦，你比我更有资格活下去……”“少罗嗦，你个懦夫，王八蛋，胆小鬼！你就这样死了？你他妈的是吃错药了吗！我只是为了保护你这个无能的主体而诞生的第二意识，怎么可能真正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这样一声不响的死了，璎珞那个女人，你该怎么交代，还有你特地救回来的西西，这两个女人，不值得你留恋吗？”似乎早就料到鸦会这样质问自己，七寒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很抱歉，我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懦夫，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鸦那要喷火的脸几乎贴到了七寒眼前，但是无论鸦如何的咆哮和指责，七寒永远是那副平静的笑容，这样的七寒很是熟悉，也相当的陌生。
“那一剑，我们根本无法挡开，如果挡不开，只能接下，我和你，已经不能这么轻易的去死了，我们还有着要守护的同伴和女人，我们的命，也不再是属于我们一个人的。”七寒想起了璎珞的笑颜，心头一阵抽搐，却被自己的手死死按耐住，如果要当面道别的话，自己可以做到吗？
“我们，必须去面对命运……”最后的叹息满是无奈……
“所以，你选择了你死我活的结局吗？”“砰”一拳，干脆的一拳，可是打出这一拳的，不是鸦，鸦的拳才刚刚要抽回去再打出来，可是七寒的拳已经快一步的砸中了鸦的面孔！
“你找死，懦夫！”虽然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可是鸦已经本能的选择了战斗姿势，“你是因为我用自己的命来救下你，才会感到如此的内疚，所以这一拳，就是让你不欠我的了。”七寒挥了挥那干净的拳头，仔细看的话，他的拳，已经开始溃散，就像是变成了粉末一样的四散而去，这一刻的七寒，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实，就像是燃烧殆尽的蜡烛正在拼命释放自己最后的美丽一般。
“不用对我内疚什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
鸦想说什么，可是被揍了一拳的他，只是嘴巴微张着半天，到最后一个字眼也说不出，他该说什么？他不知道，他一向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难道是流着泪水对七寒那个懦夫喊对不起？还是喊感谢？鸦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只是有点发愣的看着七寒的身躯变的透明和虚无起来。
“曾经的你，想过自己消失吧？”七寒的声音把鸦拉回了现实，鸦只是一楞之后立刻摆出了那副冰冷的面孔，“你在说梦话吗，懦夫？老子怎么可能会牺牲自己那么笨的来换你的命。”“你就算是到最后，还是这样死要面子啊……实在是让人头疼的家伙啊，就不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让我稍微感动一下吗？”七寒那嬉笑的样子，让鸦没办法再冷着脸去面对，只好悄悄的转开了头。
“之前的日子里，你在战斗的时候，也在传授着我战斗的技巧，你替我对付不少强悍的敌人，不是因为你看他们不爽，不是因为你争强好胜，你骨子里，最初的本意，只是想要保护我而已，你可以选择沉默，只需要听我说，就可以了。”七寒看着自己已经消散开去的手，目光变的清澈无比，自己的过去已经想了起来，自己不再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这样，就够了，空白的未来，就由鸦来替自己填写。
“我……其实是一直把你当成兄弟的，一个保护着我的兄弟，到最后，只想告诉你，谢谢……”七寒的声音在黑暗的世界中变的越来越远，当鸦再次朝前望去的时候，只看见银白的光芒在周围扩散开去，从此，世界上，没有了七寒，也没有了科斯特，只有鸦，狂众的鸦！
“我啊，最讨厌你这个废物了，懦夫……”鸦闭起了双眼，感受着一股奇妙的力量充斥全身，是自己和七寒的融合吧……
不，不仅仅是自己存活下来，七寒的记忆和一切也被自己所继承下来，他，只是暂时的消失了吧？消失在自己的灵魂内。
黑暗的世界，开始崩塌，然后，眼前越来越明亮起来……
“啧，很痛哎……”睁开双眼，看见的不是漆黑的海洋，而是洁白的天花板，难道自己得救了？鸦用尽力气坐了起来，可是胸口抽动的痛楚让他咬了咬牙，妈的，七寒那小子不是说他受的伤不会留到自己身上的吗？怎么自己还会感到痛楚？
“那个懦夫，不会是耍我吧？”坐起一半身体的鸦很容易的看清楚了房间的摆设，像是一件高等的病房，从身边的窗户外，还洒进了一片金色的阳光，班驳的照在自己的被子上，“得救了啊……我的运气，看来不错……”“咣铛”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鸦艰难的扭过头去，只看见门口站着目瞪口呆的琳琳，她看起来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好，甚至可以用苍白来形容，那凹陷的双眼可以看出她的憔悴程度，被打碎的是她手上盘子里的东西，大概是给自己的药物吧，这个小丫头还是挺卖力的照顾自己呢。
“老……老大，你醒了！”那清脆的声音响遍了整条走廊，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其他人都是纷纷的赶来，风疾等人在进入的瞬间，看见鸦能够坐着打量自己的时候，终于放下心来。
“你还受着伤，坐起来做什么？”门外的璎珞和西西联袂而入，不过鸦觉得奇怪的是，璎珞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啊，她不是最讨厌自己的吗？“你在看什么？”璎珞奇怪的望着鸦，不过没有了之前的敌意，看起来像个温顺的小妻子，这完全不对劲啊！
“这个……见鬼了，难道醒来后，全世界都变了？”鸦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拿起了身边的镜子，只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七寒的外表，没有了红发和红眼，难道自己真的继承了七寒的一切？
“喂喂，你没问题吧，才醒来就照自己的脸，难道你担心那一战里被毁容了？”士涅的话只让鸦不痛快的想起了七寒已经消失的事实，“闭嘴，你要是敢再多废话一句的话，我一定会宰了你。”只是轻轻的一瞪，却爆发出了可怕的杀机！
离鸦最近的璎珞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他人也是纷纷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七寒是不可能拥有如此凌厉的眼神的。
“你是鸦？”璎珞问出了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答案，她很希望眼前的男人可以像过去那样微笑着摇起头，否定自己的推测，可是现实总是可以轻易的打碎掉人的梦想，她看见了那很是陌生的眼神。
鸦看着璎珞，半天之后，冷漠的点了点头，“七寒那个懦夫，已经不会再出现了，他死了。”
病房，一阵安静，没有了鸦苏醒后的喜悦，有的，只是无言的惊讶和那一抹淡淡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