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网上征婚

　　天气说冷就冷了起来。王一元刚走出徐家汇地铁站，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准备坐178路公交车回吴泾。这时电话响了。王一元刚接通，电话里传出宋立新的声音，兄弟，还记得我们吧。王一元假声说道，你谁啊？宋立新说道，操。几个月不见了，有空过来聚聚啊，现在过来？

　　王一元说道，行啊，一个小时就到。王一元打电话给肖云华，告知他说今晚不回去了。他又走下地铁，坐一号线到体育馆站，转公交去七宝。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宋立新，余二妮，杨国庆，四眼小任已经在桌前等着王一元开喝。一段时间不见，王一元也很想念大家，喝酒的气氛慢慢就上来了。其时，因为虹桥枢纽的拆建，很多客户都已搬走，甚至直接搬去了浙江，江苏地界，宋立新，杨国庆的业务已大不如前，虽然一直在更加努力的寻找机会，但整个大势已经这样，所以现在也没想出多少好办法来。

　　杨国庆有些沮丧，说道，等虹桥枢纽建好了，可能业务还会好起来。只是这中间的几年，不晓得还能不能熬的过去。王一元知道，像杨国庆他们，单位给的基本工资是不多的，主要还是要靠业务和售后的提成，现在业务量下去了，其他开支，诸如在上海的房租，人工以及生活成本却还是不变，甚至还要略有增加的情况下，自然压力就会大很多。

　　宋立新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一阵唉声叹气。他说道，老王，你脑筋活络，给我们想想办法。王一元说道，我现在也是屁股后面一大堆的债，还不知道怎么去还呢。宋立新说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老王，你们快递单，快递盒能做的吗？王一元说道，老宋，这个你就不要打主意了。你知道现在的快递市场都是谁的天下吗？杭州桐庐帮。他们都是产业链一条龙，你没有多少机会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宋立新说道。老王，我是想自己创一个品牌，专做国际快递。王一元说道，你这想法挺好。只要你想好了，我帮你设计印刷。宋立新和王一元整整干了满满一杯，说道，还是兄弟好。

　　倒是小任他们房产中介公司，这段时间生意突然好的一塌糊涂。因为虹桥枢纽建成后的美好预期，七宝的房价一天比一天往上高涨，看房的，买房的骤然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忙的一天，小任有七八拨人要带看，最好的成交记录是一天四户。他近两个月都没得休息，今天也是才刚刚赶过来。

　　小任着重说了一件事。他说现在楼市比去年回暖，看到有利可图，有不少温州的炒房团现在又转土重来。他讲了一个笑话，说有一温州来的老娘们，一天到某售楼处，直接就拿出八百万的现金，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下子就认购了小区的一整幢楼。八百万的现金啊，我的乖乖。四眼夸张的说道。王一元几个人都唏嘘不已。

　　酒到一半，宋立新突然大声说道，同志们，别光顾着喝酒了，还有一件大事差点忘了。杨国庆嘴角往上扬了扬他的胡子，嗤笑道，老宋，别说笑了。上海的大老板，陈大书记都是说下来就下来了。就我们这几个人，还能有多大的事？

　　余二妮放下手里正端过来的菜，赶紧转身，到办公桌上取过来一张纸给王一元，说道，还真有事。喏，小王给你，我给你登记的网上征婚有了不少消息，这一些是我过滤下来的，你可以联络一下试试看。

　　王一元接过纸条，瞄了一眼就折上纸放进口袋，说道，首先我还是要谢谢你们俩的关心。只不过今晚我们就喝酒，没有其他。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于二妮见王一元没有把征婚当回事，不高兴了，说道，小王，你还要找老婆吧？看你一点不着急的样？王一元放下酒杯，苦笑着说，要急的来我不早有了吗。关键是没人看得上我啊。

　　杨国庆插话，别急啊，小伙子标标志志的，着啥急？于二妮说道，也是，可惜这么好小伙子，这样，上面的信息我帮你先联络着。我就不信了，大姐一定给你找着了。

　　拂不过于二妮的一番好意，明天刚好星期天，王一元决定去试试这个网上相亲。他把于二妮给的资料又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选中了两个。一位是上海一家美术学校的语文教师。一位是公务员。

　　于二妮饭也不吃了，打开电脑。找到征婚网站，输入王一元注册的密码，点击进去。她给王一元一番演示，说道，这里是你在这个网站收到的信件，也就是表示有人对你有意思，给你发信。因为你是新人，所以有免费看五十封信件的权利。超过五十，你以后再看联系你的信件就得付费，在网站上购买邮票或者购买网站的会员资格。

　　于二妮先点开语文教师的资料。语文老师网名雨后玫瑰，年龄二十九岁，学历，身高，个人爱好，自我评价等基本的个人资料都有呈现。关键是还有几张她的生活照片。王一元浏览了三遍，觉得此人还行，比较中意。他又反复比较了雨后玫瑰的择偶要求，觉得自己比较适合。

　　于二妮就在网站上和雨后玫瑰发了消息。没想到对方很快就有回复。于二妮以王一元的口气，简要的介绍了自己相关的情况。为表示真诚，王一元还要求于二妮上传给对方自己的身份证。一来二去，还算是聊得比较投机。王一元乘机提出来见面的请求。隔了一段时间，女方发过来一个笑脸，给了王一元手机号码，同意明天下午见面。

　　大伙都围在电脑旁边观看于二妮的演示，都觉得很神奇，就这样，就相上对象了？于二妮笑了，嘲笑道，这只是第一步，能见面，但不能保证成功。啊，呸呸呸。她又赶紧说道，王一元肯定能成功的。师爷说道，这匹死马看来要翻身了啊。于二妮又在网站上联系公务员，却始终没有回复，她只好在网站上给她留了王一元的联系方式，就下线了。

　　王一元晚上没有回吴泾，几个人打扑克牌，玩到深夜。宋立新的叔回老家办事，王一元就睡他的床铺。第二天下午，稍事修饰，王一元准备去约会。于二妮一定要跟着去，说是给王一元参考。王一元没得法只好同意了。

　　约会地点在静安寺旁边的一家咖啡馆。王一元他们提前了十分钟，两人装作不认识，分别各自进去。王一元进去咖啡馆，里面人不是很多，只有零零星星十几个人。因为见过照片，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语文老师。

　　王一元忙上去确认了身份。打过招呼，女孩站起来，向王一元介绍，这是我妈妈。王一元又热情地招呼。阿姨也站起来，挑起眼镜片，毫无顾忌的把王一元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扫描了一遍。王一元都被看的有点发毛，感觉自己是动物园里一只关进笼子任人观赏的大猩猩。

　　好不容易过了几分钟，等坐下的时候王一元都感觉在大冬天有些微微发汗。王一元瞧见他们俩都喝的白开水，连忙叫过服务员，让她娘俩点咖啡。

　　服务员上来，阿姨看也没看，直接点了两杯卡布奇诺。王一元对咖啡厅不不太懂，不知道有些什么饮料，他拿过单子，最后点了拿铁，吩咐少加。

　　咖啡上来，很烫手，王一元还没怎么喝。阿姨连珠炮般的发问却开始了。先是王一元的年纪，哪里人，家庭状况，父母兄弟姐妹，读书的学校，毕业后的经历，现在的工作，一个月大致的收入，等等，甚至还详细的提问了王一元就读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情况，有没有谈过恋爱，谈过几次，为什么分的手，问了个没完没了。

　　王一元心里一惊，怎么搞得比像旧社会的讯问还要更进一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一作了回答。

　　到最后，阿姨终于端起咖啡杯，对着她女儿说道，我的问题基本问完了，下面该你了。

　　女孩还好，她泯了一口咖啡，对王一元说道，我妈就这样，你别介意。王一元无可奈何的笑笑。女孩继续说道，我还想了解一下你日常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我先说说我自己。我们学校是美术学校，所以对文化课就不是特别重视，包括了我们这些上课的老师。平时我也比较宅，基本上就是家里和学校两点一线。接触的人比较少，交际面比较窄，所以才想到网上来征婚的。

　　因为同有做老师的经验，两人就有了一些共同话题。特别是王一元讲起以前他当老师任教时的一些趣事，似乎都有同感，心意有些相通，两人都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其中就谈到学校的一些考核，女孩还发起了牢骚，她说道，现在快到年底了，马上就是期末。学校那要查教案、学习笔记、听课笔记、各种考试总结、各种上课反思、还有学生的跟踪表格。别的学校都是查多少多少页，我们学校，都是查多少本的。

　　王一元和女孩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互相都觉得对方和自己比较投缘，话题渐渐地多了起来。

　　王一元和女孩正说的起劲，她妈妈却不是很乐意了。她故意的咳簌了几声，断然说道，小王，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这样？她拿出一张百元的钞票，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咖啡钱，我们先走了。然后拖拉着女孩就快步出了咖啡馆。

　　王一元有点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本来心情还不错，这么一通结果，就全然没了兴致。王一元泱泱的走出了咖啡馆。于二妮见状，赶紧跟了出来。于二妮目睹了整个相亲的经过，她不解的说道，什么情况，我看你们两个不是起先谈的挺好的吗？

　　王一元一直没有作声。走了很久，到公交车站分别的时候，他才对于二妮缓缓的说道，我们这种外地人乡巴子，他们上海人的正眼瞧不上。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