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冷漠

　　面对暴怒的父亲，子侨愣愣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我小时候受了多大的委屈吗？我的田字格都是两面用的，同学们都笑话我，可我就是为了给妈妈省点钱。

　　为了替妈妈还债，我一天只吃一个小烧饼，也吃过同学不要的馒头……妈妈更不用说了，她不到三十，头发都白了……

　　子侨记事了，过往的灾难，母亲和姥姥都不愿意提了，但在他心里已然生了根，那是一段不容易过去的坎。

　　程伟泽有些语塞。

　　儿子不会用词汇报怨他，但他的做法分明是在报怨，他说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没资格教育我！

　　子侨倒没有多沉重，说过就过去了，而且他也早就不耐烦了，门口的小表哥拿着枪已然冲出去了，一个劲地大叫他快点出来，可父亲还喋喋不休地教育自己。

　　于是就问：“爸，你说我的这些你做到了吗？我姥姥说了，长大也不能像你一样……”

　　程伟泽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

　　程子侨捂着脸哭了。

　　奶奶冲过来骂程伟泽说：“你本来就有愧于他们母子俩，现在更不是拳脚相加的时候，你这是要打散你们的父子情吗？”

　　程伟泽还要说什么，奶奶把程子侨推了出去，说：“别再管他了，这些年你不在，他学习成绩第一，人品老师也一个劲地夸，你管他，他不服。”

　　程伟泽再也不愿意管这个儿子了，而且程子侨见了他就要跑，父子俩的感情没有一点回暖。

　　人们常说的血浓于水，在子侨这里不好使。

　　奶奶说长大了就好。

　　程伟泽则说，这小子就是一只白眼狼，被那个姓江的王八蛋天天衣炮弹炸晕了，他这是叛家投敌了。

　　子侨对父亲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虽说他现在也算是个有钱人，但与江春晖相比，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要说子侨是势力眼，那还真是冤枉了他，江春晖这人特别的有耐心，有空的时候也愿意哄着他。

　　他说这辈子自己的命太苦了，两个女儿，就算自己未来家大业大没人继承也是无趣，还说这辈子没有儿子誓不罢休。

　　桑小雨不喜欢他的奇谈怪论，本来她给儿子报了一个拳击班，目的是想让他强身健体外不受别人欺负，但他不喜欢，江春晖就给他报了一个他喜欢的画画班。

　　他说子侨继承了母亲的特点喜欢画画。

　　桑小雨觉得男孩子学画画将来不好找工作，尤其是不喜欢男人画家的作派，一个个梳着长长的头发，不管画技如何，非要把自己打扮成艺术家的样子。

　　但子侨喜欢。

　　桑小雨只好让步。

　　江春晖又给子侨买了好些玩具，都是军事设备，桑小雨说家里实在是装不下了，给别人子侨又舍不得。

　　桑小雨说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以学习为重，让江春晖再别买了。

　　江春晖征求子侨的意见，子侨说再来点吧，把我小时候没玩的都补上。

　　桑小雨只能干瞪眼，儿子现在根本就不听她的话，除非她真的生气了。

　　子侨第一个吃完，跑小屋玩新玩具去了。

　　母亲问江春晖，说常跟他在一起那个特别帅的小伙子多大了？有没有对象呢？还说邻居王家有个女儿，长得可好看呢。

　　江春晖叹了一口气，说：“他最近出了点事。”

　　桑小雨只认识他公司的司机和小刘，这个小刘是江春晖公司的法律顾问，人长得小小的，江春晖说他只比自己小三岁。

　　母亲立刻问：“那他是有对象了？”

　　江春晖说：“他不仅有对象了，儿子都三四岁了。”

　　母亲摇头说不像，怎么长得这么小。

　　桑小雨问：“他出了什么事？”

　　江春晖说：“法律上的事。”

　　桑小雨有些紧张地问：“大吗？”

　　江春晖点头。

　　桑小雨说：“我可不懂法律上的事，但你可要帮他呀。”

　　江春晖两手一摊说：“我怎么帮？这小子哪点都好，就是嘴不好，我说过他无数次了。”

　　母亲也跟着问：“到底是什么事呀，要坐牢吗？”

　　江春晖说：“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跟一个世外高人学起了看相之术，听说算得还挺准的。”

　　桑小雨不明白地问：“算卦也犯法？我只听说城管有时候赶他们走，没听说会触犯法律。”

　　江春晖说：“那你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桑小雨和母亲一起问：“到底什么事呀。”

　　江春晖说：“前两天，他给一个老人算卦，老人家都七老八十了，他们在几个三楼的小酒馆里喝茶，喝着喝着说起算卦的事。

　　他说人家是长寿之人，他打保票，说人家能活到九十九。

　　老人特别执著，问多一年都不行吗？凑个整。

　　他那天也可能是喝高了，说一天也不行呀，这是定数。

　　谁都不能破，老人家不信，说他扯蛋，他信誓旦旦说绝对准，还说让老人家放宽心，喜欢吃什么就吃，喜欢玩什么就玩，不要有所顾忌。

　　老人也是个犟脾气，在他一再的保证下，推开三楼一扇窗户就跳了下去，边跳边说我不是命大吗，我试试准不准……

　　不用问，老头跳下去就没命了，他摊上事了……”

　　桑小雨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笑得饭都要喷出来了，用筷子指着江春晖说他是无赖。

　　母亲还没反应过来，问老人家真的死了？他要判几年呢？

　　桑小雨笑得直捂肚子，半天才对母亲说他瞎说呢，是讲笑话呢。

　　母亲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一块笑了。

　　桑小雨的笑是开怀大笑，她的侧影在夕阳的余辉下显出身材的凹凸有致，长长的直发披在身后，那令人动听的笑声让江春晖怦然心动，她开心的时候太美了，这个时候的他们太完美了。

　　母亲是个洞察时事的人，看到江春晖错乱的眼神，就推脱自己有事。

　　她说自己要去王大爷家照看他，前几天，老人家走路的时候崴到脚了，现在走路都不方便，身边没个人照顾。

　　桑小雨让母亲赶紧过去吧，这么长时间了，他怕是有事也叫不到人。

　　母亲把做好的菜，用保温桶装了起来，还说他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子侨非要过去，说王大爷家比他们家宽敞，还背了书包。

　　桑小雨一点办法都没有，子侨一刻也离不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