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价值三千万的疤痕指纹印

　　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开始把金媛媛当做金丫丫纺织有限公司的代理董事长看待。毕竟，她是公司董事长的独女，是要继承家业的那种。

　　“你先管两天吧，这边的大夫说要我再躺两天，说是脑子里有个血块……小血块，不是大事……哎，别来，先把订单做完……”朱红英给金媛媛下了指令，“曹晓宇过几天应该是出差见客户的，不能拖着他，年底了，要出去转一转的。他妈妈身体也不成，让她多休息两天。你大姨大姨夫明天飞机，别告诉他们我这个小血块的事情。你三姨在我这边呢，但她要去给她婆婆做饭去，不能回去。你小舅舅你就别指望了，他比咱们都忙……媛媛，反正你也没事，帮帮妈妈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金媛媛能怎么办？

　　她晚上在车间做女工，白天在办公室看资料，尽快熟悉这里的一切。织袜机也是一刻都没有停，24小时轰鸣中，金媛媛竟然在车间主管林志强的教学下，还学会了上机油和换针脚。她自己都觉得挺骄傲的。本来想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但觉得这个车间和织袜机档次不够，还是忍住了。

　　林志强在金丫丫工作也有八年了，人勤快，手艺好，也是朱红英很好的帮手。所以，当金媛媛来暂时代理的时候，他立刻就带她开始熟悉各处的情况。

　　不过，五天后，当这批货物赶进度赶到了百分之八十的时候，林志强忽然请了一天假，说是自己的孩子病了。结果就是金媛媛在制袜车间又盯了一天一宿，整个人也有些崩溃。

　　等到次日，林志强来上班的时候，找到了金媛媛，犹犹豫豫地问：“媛媛，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话有点不合适，但现在我这个情况也有些特殊的。”

　　“您说您说。”金媛媛也赶紧很客气地回应。

　　“是这样的，我老婆怀了第三胎了……“那我现在前面有个两个小孩，现在即将有第三个，生活就紧巴了一些。”林志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我就是想问问，年底了，能不能给我涨工资……那我在金丫丫也做了很久了，只涨过一次工资，我知道大公司其实每年年末都会涨一次的……”

　　“哦哦哦，懂了懂了。”金媛媛怎么能不明白呢，“您让我想想，也算一算成吧。”

　　“媛媛，要不是老婆有了三胎，我也不会提着要求的……”林志强的脸都有些红，看起来也很是窘迫，“我这还有房贷和车贷，日子过得真的挺难的了。”

　　“哦哦哦，涨，涨。”金媛媛看不得旁人这人求她，共情能力太强。“我回头让人给你安排一下哈，先安心工作，日子会好的。”

　　“谢谢媛媛，谢谢谢谢。”林志强给金媛媛还鞠躬起来，搞得她又是很尴尬。

　　不过，尴尬的事情在后面。

　　等到下午的时候，林志强涨了百分之二十工资的事情忽然传遍了金丫丫，好几个人都来找金媛媛问她涨工资的事情。

　　金媛媛一开始还说是因为林志强有了三胎，但那些人也开始说自己有孩子了，家里有病人，房子贷款还不上了……忽然乱了。

　　“涨！给你们都涨钱！”金媛媛也有些烦躁，在休息室里看着这些围过来的人，“等年底咱们再接一个大单子，每个人涨百分之二十。”

　　在快递站点将所有东西打包送上车之后，金媛媛完全不顾形象地坐在了路边，揉着胳膊和小腿肚子感叹不已，原来这比做活动累多了。

　　车间今日就能够恢复正常的生产，大家也可以按点下班了。金媛媛都想着今晚一定要回一趟杭城自己的小公寓，拿些换洗的衣服，轻松安静片刻。否则这耳朵里全是织袜机的轰鸣声，都要疯了。

　　电话响了。

　　是朱红英打过来的。

　　“金媛媛！你给我滚过来！”果然，朱红英这一声爆喝，吓得金媛媛差点把手机扔掉。

　　朱红英所住的病房里，气氛有些紧张。

　　“你说涨就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到底懂不懂？”朱红英的声音极为尖利，她坐在床上，胳膊上正在输液。

　　“涨工资怎么了？一年到头，的确是要涨一些呀！”金媛媛皱着眉头，她的声音不大，因为看到亲妈现在这个状况，她不能发火，要忍住。

　　“为什么要涨？凭什么涨？有新订单么？货都卖出去了么？库存还有多少？账本上有多少坏账？这几天你有没有在看？你懂不懂怎么经营？我让你代理几天而已，你现在搞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想不想让金丫丫活下去了？”

　　要不是正在输液，朱红英很有可能就站在金媛媛面前，更加大声的吼她了。

　　“我……”在妈妈的面前，孩子永远要矮一头。金媛媛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感觉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

　　“你应该也看了今年的收支情况，别说涨工资了，就连发工资都是困难的。你现在许诺大家涨工资，如果来年涨不了怎么办？明年招工很有可能更困难，咱们怎么过下去？你以为你加班加点十天就能出货，很了不起么？”

　　“今年的确是困难了一些，但是若不用涨工资来安抚他们，恐怕离职率会更高。我们美国公司就是这样的，每年年末都会给大家涨……”

　　“你懂什么？到时候你没涨，更留不住人。”

　　“不可能不涨，一定可以涨！”

　　“那你涨一个给我看看呀？你知道金丫丫这几年都没涨过工资了……”

　　“那不是正好么？应该涨呀！”

　　这母女两说着说着，声音都越发得大了，情绪上来了，真是拦都拦不住了。

　　一旁的三姨也急得大声说道：“都少说两句！吵什么吵！媛媛，你没看到你妈妈还吊水呢么？二姐，你也少说两句！别激动！”

　　“不是我要吵架的，是她跟我吵。”金媛媛觉得很是委屈，想哭。

　　“金媛媛，你是做员工做久了，别用你那套外国的理论跟我说。再说了，你这是员工思维。设身处地想想，你现在是老板，你要为这个公司考虑，为未来的发展考虑，而不是眼前的这百分之二十！记住，你是老板！不是员工！不是拿工钱的员工！”

　　“你不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怎么能留得住人？”

　　“行，那你看看公司账目，你说，你那什么给大家涨钱？卖厂房么？”说着话，朱红英竟然从床头的柜子上抽出了一个大文件夹，扔在了地上，“你捡起来！这就是咱们家的根基。”

　　金媛媛气得双手都在颤抖，要不是这人是她亲妈，她应该早都摔门而出了。

　　三姨叹着气，捡起了账本，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架了。

　　“媛媛，这两天我和你妈在看账本，的确是入不敷出，现在挺困难的……原本，咱们每年到年底盘一盘，还能有个两千来万，但现在只有一千多，都不够发工资和房租的。”

　　“你能挣出来么？你有这个本事么？”朱红英又吼了起来。

　　这一刻，金媛媛忽然觉得母亲的样子特别像当年她去父亲的单位闹离婚的样子，一样的嘶声力竭，一样的怒吼，她想要做什么？她为什么不能放低声调，大家好好谈一谈？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出国留学很厉害么？还不是你爸给你掏的钱？现在呢？在大公司做总监是吧？人家不是第一个就把你开了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给他们涨工资？你一点成绩都没有！”

　　一句句，像猛烈地炮弹投了过来。

　　金媛媛感觉到窒息。

　　“我是被公司开掉了，但这是总公司的决定，是岗位的决定，是环境的决定，我的确没有办法。但我很快会找到工作，很快就又会是国际大公司的总监！”

　　“呵呵，那也一样会被开掉！因为你永远是员工！永远不会是老板，也不会懂得什么是老板！”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你说说看？”金媛媛拼命深呼吸，控制自己的声调。“从小到大，你不断要求我要这样，要那样。现在呢？你要我怎么做？”

　　“你想给他们涨工资，我不反对。但前提是你要为金丫丫挣出三千万！一年为期！”

　　“好！”

　　“签字画押，三千万！”

　　“好！”金媛媛顶着一口气，直接从文件夹账本中翻到了一页，快速地写着：即日起一年内，为金丫丫挣三千万！否则，净身出户，与金丫丫再无瓜葛！

　　没有印章，就直接用口红涂抹了那根受过伤无法看清指纹的食指按在了这一页上。

　　因为，这样的疤痕指纹，只有她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