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选择

　　艾凉缓缓抬起手。

　　千面人的笑容愈发灿烂。

　　然后他就被一巴掌抽飞几米远。

　　千面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的话语揭穿了艾凉的真面目，也道出了艾凉内心深处的恐惧。

　　五年的杀戮生涯，让艾凉的性格逐渐转变，上辈子那个善良的青年正在缓缓消散。

　　以往会因一个温馨故事感动到落泪的艾凉开始变得冷血麻木。

　　五年前刚隐退的他即便从新闻上看到犯罪组织的受害者，看到各种悲剧，最多就在在心底感叹一句世事无常，没过多久就会将之抛于脑后。

　　见的多了，听的多了，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如果性格上的转变只是让他不安，底线的动摇就是他恐惧的源头。

　　只杀极恶之人。

　　这是艾凉的底线，这条底线在如今也开始动摇了。

　　在推理出徐智海就是高佳佳被害案的真凶时，艾凉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割开他的喉咙。

　　关键是当时自己还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今天他将狩猎目标从极恶之人转变为普通的杀人犯，那么下一次就会扩大到犯下重罪的人，再下一次就变成所有犯罪者。

　　底线只要打破一次，就会打破第二次、第三次，什么时候艾凉的底线会彻底消失，变成只要惹自己不开心就直接杀了那人的性格呢？谁也说不准。

　　他是超能力者，动起手来绝对隐秘无解，无法阻挡，根本没人能发现他是真凶，更没有人能站出来制裁他。

　　到那时候，艾凉就真的成为了行走人间的恶魔。

　　这个未来一直都是艾凉所恐惧的未来。

　　性格上悄无声息的转变，底线开始摇摆不定，这一切都让艾凉感到害怕，他逐渐成为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陌生人：隐者。

　　在出道时他带上了名为隐者的假面，如今代表的人性的艾凉正在一点点消失，代表着隐者的面具正在逐渐将他取而代之。

　　如果一个人长期带着面具，独处时一个样，在人前又是另一个样子，那么他最终将混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自己。

　　说到底，艾凉也只不过是一个后天觉醒超能力的少年罢了。

　　上辈子他父母早逝，一个人勤工俭学尝尽世间冷暖，这辈子他衣食无忧但从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爱，会出现这种矛盾的心理也是合情合理。

　　换个人恐怕早就自我膨胀走上犯罪道路，哪还会自我克制。

　　超能力虽然能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但并不能让一个人的思想变得强大，意志变得无坚不摧。

　　好在前不久艾凉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部清理了一遍，现在的他可以感知到人情冷暖，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他的情绪才会被千面人所挑动。

　　“还真是粗暴的拒绝方式呢。”

　　千面人揉着脸从地面上爬起来也不恼怒，仿佛只是被自己的猫主子挠了一爪。

　　“话说回来，你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意哪去了？五年前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冷的像冰块，怎么现在”

　　这家伙居然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还能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变化。

　　艾凉目露凶光的盯着他，脸色愈发不善。

　　绝对不能走上十年前的老路！

　　艾凉在心底告诫自己，这是新生活的第一步，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一步。

　　他从进门开始就已经在解封能力了，可是头一次解封，用起来还不是很熟练。

　　如果不是担心千面人背后的狗屁组织，还会继续纠缠自己，艾凉早就把千面人拍死了。

　　这时旁边的高彬突然发出惨叫。

　　“不要那么急躁，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千面人一步步回到高彬身边，很明显他对高彬动了某种手脚，“既然加入我们的好处你不稀罕，那我们就讨论一下你拒绝的坏处吧。”

　　“嗯就从散播你的流言说起。”千面人把手放到下巴上做思考状，“我原本打算伪装成隐者，然后直接杀了岳崇山这个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借机逼你出来，可是在施行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更好的目标。”

　　千面人把手贴在高彬心口。

　　“用他的性命要挟我？你觉得我会在乎他的死活？”

　　艾凉停下手中的动作重新站定。

　　“不，你会在乎，听我说完后，你一定会在乎。”千面人带着怪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岳崇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影响力，远远没有高警官这个亚联对策局成员的影响力大。”

　　“这个对策局，你就理解为电影中的秘密部门好了，反正没什么区别。”

　　“你匿名和官方接触，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吧，但是现在。”千面人捏住高彬的脸，强制将他的脑袋转向艾凉。

　　“现在不管你是使徒的事情，还是我邀请你加入使徒会的事情，全都被高警官目睹了，作为割喉狂魔杀了那么多人，你觉得他们是会接纳你，还是会将你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中？”

　　艾凉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此时此刻千面人留着高彬活口的目的终于浮出水面。

　　“放心，我不会杀了高警官，反而会尽量保证他活下去。这样一来有关你的消息才能准确无误的传达给对策局，毕竟我说的话他们不会相信呢。”

　　千面人带着微笑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把他交给你。只要你动手杀了他，我就会帮你伪装成是我动的手，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继续隐藏自己，这件事就当你欠我个人情。”

　　“怎么样，你是选择干掉高警官呢，还是选择放过他？不管你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

　　千面人将艾凉逼上了绝路。

　　高彬此刻也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千面人想让他成为逼迫隐者的筹码。

　　他艰难的努努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正如千面人所说的那样，使徒这种存在世间罕见，对策局必然会将隐者列为重点搜捕对象。

　　何况隐者作为内华市黑色地带的割喉狂魔，对策局更没有理由放任这种危险分子游荡在社会之中。

　　这是阳谋。

　　不管隐者选择哪条路都没有好下场，一个是把柄落在千面人手上，一个是成为对策局的重点搜捕对象，结果没有太大区别。

　　想通这点后，高彬只能绝望的闭上眼。

　　“时间不多了，别动队很快就会前来收尾，到时候你可是连自己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呃啊”

　　千面人突然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他晃晃悠悠的转过身，结果手术刀再次划开一道伤口。

　　拿着手术刀的正是高彬，他左手扶着推床右手拿着还在滴血的手术刀。

　　“怎么会.你明明.”千面人低声喃喃道。

　　血液不要钱的从动脉涌出，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高彬的脸。

　　那张脸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你的能力是隐匿，诡异的能力果然千奇百怪.去二楼第一个房间.文件柜.里面有份给.小礼物.”

　　千面人貌似还有话没说完，被割喉的他只能断断续续的留下关键信息，就彻底丧失生命迹象一命呜呼。

　　不过艾凉清楚，千面人本人肯定还没死，死的是徐智海，从对话中可以得知，徐智海只不过是他其中一具躯体罢了。

　　“我不喜欢强制性的二选一，我会自己创造出满意的选择。”

　　艾凉直接使用精神操控控制了高彬的意识，念动力辅助他的行为动作。

　　然后在他的大脑里植入了肾上腺素爆发，反杀徐智海的戏码，并删去了自己和千面人对话的所有记忆。

　　这是艾凉第一次主动控制、修改别人的精神和记忆。

　　他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加速自己堕落，但现在必须这么做。

　　自己已经被那个使徒会盯上了，如果再多出高彬所处的对策局，未来的生活很可能会变得一团糟。

　　闹剧结束了。

　　仓库里躺着彻底死透的徐智海六人，半死不活的高彬和面具男，还有艾凉刚进门就弄晕的王大福。

　　艾凉环视仓库，他准备去二楼看看千面人所说的小礼物到底是什么。

　　万一里面留有隐者的信息，一会而被别动队的人一齐带走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