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个报价

    既然用到‘争’字。


    就是争道途，争机缘，争命。


    没有任何后退的理由了。


    刨除想要唤醒龙巫妖的枯黄之地与炼制龙骨道兵的黑暗议会，剩下几个‘正道’势力里，钟山买龙骸是为了自家毛龙的道途，橡树骑士团为了受伤的高阶大德鲁伊，学校买龙骸是为了打造新的巨神兵，可以说任何一方的理由都是非常充分的。


    郑清觉得，如果自己是夏盖女王，面对眼下的情形，肯定会觉得非常棘手。卖给任何一方，都可能得罪其他传奇。


    但是不卖，又会得罪西方龙族。


    “——阿斯格拉斯殿下为什么不亲自收回这具龙骸呢！”


    年轻传奇忍不住叹了一小口气。阿斯格拉斯是西方龙族的传奇，郑清称祂一声‘殿下’并不过分。


    “因为瓦格哈尔已经被族群驱逐了。”


    姚教授咬着烟斗，看了一眼远处一个孤零零立在虚空处的高大身影，简单解释道：“——理论上，西方龙族与瓦格哈尔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法不外乎情理，被驱逐的龙族也是龙族，它们不会容许瓦格哈尔的尸骸被一群虫子亵渎……尤其瓦格哈尔在最后时刻进阶到了半步传奇的境界，在西方龙族所有巨龙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大人物，已然化为传奇了……如果夏盖们擅自处理这具龙骸，难免会引来西方龙族的怒气。赛克洛托尔星现在的情况并不理想，所以夏盖女王最安稳的办法就是把它交易出去。”


    “——瓦格哈尔抢夺夏盖虫族已经占据了的大世界，有错在先，世界自然归墟时受到反噬而陨落，属于咎由自取，阿斯格拉斯也无话可说。”


    钟山家的老太君进一步仔细解释着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夏盖女王处理掉族群中的失控者，获得这具龙骸作为战利品，也无可厚非……这也是眼下这场交易能够正常进行的根本原因。”


    “——你们说，这具龙骸有没有可能是星空那些家伙搞‘一桃三士’的把戏啊。”


    黄花狸蹲在郑清头顶，若有所思的擦了擦胡须：“祂们那些家伙惯会这种乱七八糟的手段，你们小心中了奸计！”


    “鱼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黄先生。”


    略显陌生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这个小圈子里的讨论声，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灰袍，珠圆玉润的女巫，模样看着年轻，眉宇间却有几分煞气，正是这具龙骸的所有者，夏盖女王，伴随着说话声，她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众人身畔。


    “——又见面了，郑清殿下。”


    她目光向下落了落，看向郑清，目光在两位女巫手上的戒指间一扫而过，语气一如上次见面时的冷淡：“灾透·凯坏了第一大学的规矩，学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别无二话……瓦格哈尔抢了星空的大世界，我们只是交易这具龙骸，相信学校会公正看待这件事的，对吧。”


    郑清心念一转。


    顿时恍然，当初这位女王殿下对学校镇压灾透·凯的态度那么微妙。除了灾透·凯确实坏了学校规矩、扰乱黑狱世界，而且同为赛克洛托尔星出身，对她有一些威胁之外，这具龙骸的存在恐怕也是她当时退让的原因之一。


    彼时退让，是为了此时不退。


    灰袍女王并不清楚年轻传奇心底急转的念头，转而看向黄花狸，语气严肃了几分：“带着传奇概念的龙骸，即便在星空也是一件非常珍贵的宝物，如果不是担心它的存在引起星空与龙族之间的龃龉，我们是不会把它拿出来交易的，就像这方小世界……”


    说话间，夏盖女王抬手虚虚一划，脚下的风水大阵立刻泛起阵阵涟漪，笼罩在数以万计的山脊上的银白色雾气迅速翻滚起来：


    “……龙骸的本质比这方小世界高很多。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这座巨龙骸骨就会慢慢逆转‘万龙聚首’的阵势，让它变成‘万龙吞天’，反向通过这座风水大阵侵夺这座小世界的灵机……这丝灵机虽然不足以支撑一位半步传奇复活，却能够滋养龙骸，让其恢复更多生机……到时候，我只需要落下一颗念头，就能借着这具龙骸生出一个半步传奇的身外化身，这可比什么意念体、投影、义身之类的东西强太多了……但我没有选择这么做，为的就是联盟和星空之间的安稳。”


    这话说的漂亮。


    但郑清此刻已经能够想的更深一步了。


    夏盖们之前追随的星空古老者是阿撒托斯，那是一位站在古老者顶尖的存在，比之先生恐怕也不遑多让。只不过祂在很久以前就消融在了宇宙黑暗之中，所有人都猜测祂是在跨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没能吞并整个宇宙，反而遭到了反噬。


    后台垮掉，夏盖们在宇宙中的势力大大缩水。


    但相对于其他星空巫师，她们仍旧能在三位新的星空古老者面前保持一定的自主性。只不过这份自主，随着先生真正跨出最后一步，随着新的古老者的诞生，整个宇宙开启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而变得格外艰难了——世界每多一个新的传奇，对于夏盖们而言都是一份新的压力。


    所以，在这种时候，她们需要竭力避免与联盟的巫师们发生新的冲突。


    于是龙骸就变成了一个非常烫手的东西。


    “——其他几家已经给出了最后的报价。”


    夏盖女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淡淡：“枯黄之地愿意付出一座已经‘清理干净’的大世界，以及三颗道种；仙秦猎团的价格是一块可以造就七个‘祖位’的玄黄母气源石，以及一颗道种；橡树骑士团愿意付出一颗‘自然之心’的树种，以及一颗道种……这三个报价中，虽然枯黄之地公允价值最高，但我更倾向于橡树骑士团的报价，因为自然之心可以弥补灾透·凯对赛克洛托尔星之前的损害，而且它的法则道韵对我本体也有好处。”


    这些事对于资深传奇们来说并非秘事，所以没有遮掩的必要。


    只有郑清以及两位女巫听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