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清算旧账
风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泽。
叶与知长长松了口气，她见风彦离开时那样匆忙，还以为他短期内不会再回来。
可谁知次日傍晚，她刚吃完一条烤鱼，风彦便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二话不说又将她扔进了池中。
叶与知低声骂骂咧咧了几句，风彦背对着她，并不理会。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叶与知对池水的反应越来越小，一开始咬牙都坚持不下来，如今却在其中颇为自在逍遥。
风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态度强硬的要求她每日泡着，难得得了自由，叶与知脸上不自觉就挂起了笑。
风煦他们也渐渐习惯了总是见到风彦这件事，只是彼此之间的气氛仍然十分尴尬。
叶与知将一切看在眼里，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
“你们对风彦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冷淡呢？”她趁着与风芷独处的时候，到底是将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
还比不上对边三的态度亲近，最起码面对边三时，他们三个至少还会有个笑脸。
向来对她有问必答的风芷沉默了。
眼神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我冒昧了。”这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家事，真不知道自己一个外人，好奇这么多干什么。
叶与知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你过来些，我给你重新扎一下头发吧。”
“阿芷？”
风芷回过神来，呆呆的看过去，叶与知正面带微笑，神情温柔的呼唤着她。
风芷听话的朝着叶与知挪动了身子，任由那双手在她头上肆意动作。
“因为爹爹讨厌我们。”
叶与知手上一顿：“什么？”
风芷嗫嚅着嘴唇，又重复说了一遍：“因为爹爹很讨厌我们。”
“所以煦哥哥说，既然他不要我们，那我们也不要他了。”
自风芷有记忆以来，风彦对他们三个的态度始终就是冷漠的。
不论是之前在龙渊，还是如今在大泽。
“那，你给我的那枚夜明珠，真的是你们偷的吗？”叶与知试探着问道。
风芷背对着她，叶与知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注意到风芷抱着双腿，蜷缩成小小一团。
看上去有些可怜。
“是的……”
风芷说着，前尘旧事如潮水般迅疾涌来。
从前在龙渊时，同族对他们三个态度冷淡不说，还经常打骂和嘲笑他们，其中最为过分的，就是风息。
因为他是大长老的孙子，所以不论走到哪儿，都有其他族人追捧他，以他为尊。
其实风息也不需要做什么，他只要轻飘飘一句“讨厌”，自然会有其他同族来替他动手。
她永远记得那张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脸。
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三个蜷缩着靠在一起，哭着呼喊“父亲”的无助时光。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知道，在危难时刻向“爹爹”求助是没用的，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彼此。
所以在风彦突然出现，说要带他们离开龙渊时，风笙为了报复风息，找机会偷走了风息最为喜欢的那枚夜明珠。
“我们没做错什么。”风芷说得坚决。
叶与知听完，什么也没说，只安静的帮风芷打理着头发。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伴随着刚才风芷的心声吐露，浮现在叶与知面前的，却是那时她轻飘飘敲打下的寥寥几行。
【许是受凄惨的童年经历影响，风煦三兄妹长大后尤其的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不仅虐杀了无数宗门弟子，而且还残杀同族，使龙渊底下的血腥气味千年不散。】
叶与知双手止不住的在打着颤，她抖得实在太厉害，就连她身前的风芷也有所察觉。
风芷转过身，有些担忧的戳了戳她的胳膊。
“你怎么了？”
叶与知看向她，双眼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原来是她。
造成风煦他们三个凄惨命运的人，从来都是她。
见叶与知突然哭了，风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伸手，动作笨拙的在叶与知脸上擦拭着。
“别哭了。”
可她越擦，那张脸上的泪水却越发汹涌。
“对不起……对不起……”叶与知一把抱住风芷，哭着道歉。
风芷有些呆滞，她不知道叶与知为什么要哭，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尽管如此，她还是抬起小手，在叶与知背上轻轻的拍了拍，似在安慰。
洞穴口，一身黑衣的风彦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如今的叶与知已成功炼体洗髓，有资格引气入体，踏上仙途了。
可她毕竟是人类之躯，龙族修习的方式方法并不适用她，所以他认真思考了一番，决定采用云峥的意见，将她送到昆仑仙宗去。
他本是来告知叶与知此事的，却没想到……
风彦承认，他对于这三个孩子的确不算上心，可他从未想过，他们会受到同族欺凌。
他一直以为，他们在龙渊，过得很好。
风彦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难怪五百年前，边三会恳求他带着风煦他们离开龙渊。
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
他偷偷看了一眼被叶与知紧紧抱在怀中的风芷。
回想起过去每一次见面时，风芷眼底的怯懦和躲避。
他后觉后觉的从过去的记忆中感受到了三个孩子恭顺面具下对他的怨恨。
风芷愣了一瞬，回头看去，身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可她刚才分明感受到了爹爹的气息。
一如既往强大的，令人恐惧害怕的气息。
却又好像有了一丝不同。
此时的龙渊已乱成了一锅粥。
“风彦，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长老环顾四周，地上躺满了被风彦打伤的同族，其中甚至还有他最为疼爱的孙子——风息。
风息身上的伤痕纵横交错，鲜血淋漓，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怖。
“爷，救我……”风息有气无力的朝他求救。
大长老见状，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五百年不见，你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同族的吗？”
他手中权杖狠狠一挥，带起一股强悍的力量。
风彦面色从容，只一抬手，轻易将那股足以移山倒海的力量化解得一干二净。
大长老神情一滞，不由得在心底感叹。
这便是神龙血脉！
哪怕风彦失去了大半修为，实力却也仍然是龙族之首。
若是当年……
龙族何至于还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龙渊！
思及此，大长老心中越发愤恨，奈何实力差距摆在眼前，他不敢再动手。
“你究竟想做什么？”
风彦抬眸，冷声答道：“来算下旧账。”
“算算你们……”他看过去，被他看的同族无一不发着抖，“和我儿女的旧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