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表白

    顾惜玉小声说道：“我好累。”之前在正厅里站了半天，早就已经累了，再走这么一段路，双腿又酸又麻。


    叶清兰正要说话，郑君彦已经抢着说道：“惜玉表妹若是累了，就到那边的亭子坐会儿吧！”


    顾惜玉柔顺的点了点头。郑君彦眼睛一亮，心情几乎激动的难以抑制。自动无视了叶清兰的存在，殷勤的在前领路。


    叶清兰早已习惯了做个活动背景，随着顾惜玉进了亭子，各自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郑君彦坐在顾惜玉的对面，正要说什么，忽的想起叶清兰还在一旁，忍不住瞄了过来。眼神中的含意十分明显：你不觉得此时此刻待在这儿稍微有些碍眼了吗？


    若是换了别人在这儿，叶清兰早就识趣的闪人了。可顾惜玉的性子和别人截然不同，她哪里放心让顾惜玉一个人独自面对郑君彦。不过，若是继续留在这儿，郑君彦肯定不好意思张口……


    叶清兰难得的纠结犹豫了，不由得看向顾惜玉。顾惜玉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的回视，显然根本没弄清楚状况。


    叶清兰哑然，定定神笑道：“惜玉表姐，郑表哥有话要和你说，我先避开一会儿好不好？”


    郑君彦万万没料到她说的如此直接，脸顿时涨红了。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起来，竟不敢直视顾惜玉的眼睛。


    顾惜玉愣了片刻，总算明白过来叶清兰的意思，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可是……”她根本不想和郑君彦单独待在一起！


    叶清兰温柔的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走远的，就在那儿等着，你随时都能看到我。”纤手指向亭子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顾惜玉不怎么情愿的点了点头。


    叶清兰盈盈起身，瞄了脸庞陡然放光的郑君彦一眼。不轻不重的暗示了一句：“郑表哥，惜玉表姐胆子小，你可别吓着她了。”


    郑君彦巴不得她快些走，胡乱点头应了。


    叶清兰走到树下，很自觉的背过了身子，可耳朵却不自觉的竖的长长的，仔细聆听亭子里的动静。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郑君彦结结巴巴的开口了：“惜、惜玉表妹，你近来可好吗？”


    顾惜玉没吭声，大概是点了点头。对着外人。顾惜玉依旧惜字如金，根本不肯张口说话。


    情窦初开的少年还是第一次和心上人独处，既激动又无措。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张口。憋了半天又蹦出了一句：“我以后去定国公府里看你好不好？”


    叶清兰偷偷乐了。原来这个时候的少年男女都是这样表白的。也太含蓄委婉了吧！对方又是对感情懵懵懂懂像个孩子一般的顾惜玉，能听懂他的暗示才是怪事。


    果然，顾惜玉茫然又困惑的看着郑君彦，直看到郑君彦的笑容都僵硬了，才小声说道：“表哥想来就来好了。不用特地问我的意见。”


    ……


    郑君彦咳嗽一声，继续暗示：“可我想去看望你。”


    顾惜玉眨巴眨巴眼睛：“我没生病，表哥要来看我做什么。”


    ……


    叶清兰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起来。好在笑声很小，亭子里心思各异的少男少女并未留意。


    郑君彦锲而不舍，继续努力的暗示：“惜玉表妹，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那一回吗？你当时穿了件粉红的缎袄。好看极了。”


    顾惜玉很诚实的摇摇头。上一次见面，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郑君彦还是不肯泄气，又低声说道：“几个月没见你了。我……我一直在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好端端的，要想他做什么？！顾惜玉继续茫然的摇头。


    郑君彦接连碰壁，终于有些气馁了，直愣愣的看着顾惜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继续了。


    顾惜玉看着郑君彦一脸苦恼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忽的想起了那一天叶清兰和她说过的那番话。叶清兰好奇怪。一直追问有关郑表哥的事情。她当时没放在心上，可现在看到郑君彦这副吞吞吐吐有口难言的样子，她忽然有些了然了……


    “表哥，你是不是喜欢我？”顾惜玉语出惊人。


    郑君彦被呛到了，咳嗽几声，俊脸涨的通红。简直不敢抬头看顾惜玉明亮的眼睛。


    叶清兰也被震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顾惜玉还是孩童心性，对男女情事懵懂不知。说话反而直接的多。在顾惜玉的心里，大概连什么叫喜欢都还不懂呢！


    顾惜玉见自己猜中了，心里很是高兴，说话倒比之前多了不少：“兰表妹果然没骗我，原来表哥真的喜欢我。”


    这次轮到叶清兰被呛到了。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她的后背。


    郑君彦定定神，决定抓住这个好机会表白：“惜玉表妹，我确实一直喜欢你。你呢，喜欢我吗？”


    顾惜玉一直是个很诚实的孩子，所以很直接的摇摇头：“不，我只喜欢大哥。”


    郑君彦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俊脸陡然白了。可在听到第二句，立刻又轻松了许多，耐心的解释道：“我和表哥是不一样的。他对你好，是哥哥对妹妹的呵护。我喜欢你，是……”


    对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接下来的话真是很难说出口。郑君彦咬咬牙，终于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我对你的喜欢，是一个男子对女子的喜欢。是想和你结成夫妻那样的喜欢。你懂吗？”


    顾惜玉愣愣的看着郑君彦，一点反应都没有。


    开了头之后，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郑君彦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已经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你小的时候长的像个瓷娃娃一般精致可爱，我每次见到你，都喜欢带着你玩。后来你渐渐大了，不喜欢出来见人，也不爱说话。我每次见了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默默的陪着你不说话。可我心里很清楚，我很喜欢你。我想等着你长大，娶你为妻。……”


    顾惜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怔怔的看着郑君彦。像是第一次认识郑君彦一般。


    郑君彦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长串，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得暗暗为自己鼓气加油。惜玉表妹还小，还不懂男女之情，乍然听到这些反应不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不能心急。应该多给些时间让她慢慢适应接受这个事实。


    “我知道我今天说了这些，实在太过唐突冒昧。可我今天要是不说，以后想找这样的机会只怕不容易。”郑君彦凝视着顾惜玉，声音温柔低沉：“惜玉，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好吗？如果你对我也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就和父亲母亲说，让他们去定国公府提亲。先定下亲事，过两年我们再成亲……”


    提亲成亲这些字眼，让顾惜玉陡然惊醒过来，立刻摇头。


    郑君彦的心一沉，却犹抱着希望：“你不想早早嫁人，那就再迟一两年好不好？”


    顾惜玉连连摇头，一着急，连话都说的不如往日利索完整了：“不，我不要。”拒绝的直接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


    郑君彦笑不出来了：“你、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顾惜玉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你是表哥，我不讨厌你。”再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喜欢谈不上，讨厌倒也不至于。


    郑君彦是个聪明人，焉能听不懂顾惜玉的言外之意。可却还是没真正死心，犹自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如果你不讨厌我，那你愿意以后嫁给我吗？先别摇头，你好好想一想。你是个女孩子，长大以后总有嫁人的那一天。与其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倒不如嫁给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是表兄妹，我很喜欢你，又熟悉你的性情脾气，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说到后来，他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灼热的目光急切的看着顾惜玉。


    顾惜玉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张激动的俊脸，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和退缩。表哥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好多都听不懂。而且心里好害怕……


    郑君彦却越说越亢奋，情不自禁的往前倾，伸手握住顾惜玉的手：“表妹，我……”


    顾惜玉身子颤了颤，俏脸一片苍白，终于失声尖叫起来。郑君彦一个不提防，也被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松开手。


    可已经迟了。顾惜玉已经陷入了惊惧不安的情绪中，依旧尖叫个不停。


    叶清兰暗道不妙，不假思索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将顾惜玉搂进怀里，一边轻拍顾惜玉的后背，一边低低的安抚道：“别怕，我在这儿呢！别怕……”


    躺在温暖的怀里，鼻间呼吸着熟悉的气息，顾惜玉惊慌不安的情绪终于稍稍平息。不自觉的停止了尖叫。


    叶清兰继续低头温柔的安抚，直到顾惜玉的情绪稳定下来，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郑君彦。


    郑君彦俊容苍白，怔怔的看着顾惜玉，眼里满是受伤和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