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离
接下来的几日，楚轩几乎就是在动工之地。
学堂的选址就在村子口不远处一片开阔的空地上。
原先还有些荒凉的地方，此时早已人头攒动，大概一眼过去，至少有二三十号人。
男子搬运重物，家中的妇人掌勺备餐。
前几日还没有这么多人，就在族老得了楚灵儿送去的银子后，应召者如过江之鲫。
楚轩看着与那些壮汉一同搬运木材，早已经汗流浃背，几乎站不起来的陆涵，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看向身边的阿冷，低声问道：“有没有查到什么东西？”
阿冷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张舆图，递给楚轩。
“确实有这么个盐田，但不在无名山东南，而是在正西方大约二十来里地，位置就在这舆图上，至于内部，看管得太过严密，一时半会儿进不去。”
阿冷这几日就跟在楚轩身边，夜里工人散去后，便悄然跟着陆涵。
起初这人倒是谨慎，阿冷一连跟了好几日，才找到那盐田的位置。
却不知道是苦了陆涵，他哪里做过这种重活？一开始那几天实在是累的连下地都难，更别说去盐田了。
陆永元让他跟着楚轩，是为了盯紧后者的行踪，看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可谁知道这人的日子实在简单，每日除了家里就是学堂，两点一线的单调重复。
“这楚轩的行踪极为简单，应该没有继续跟着的必要了，回去告诉父亲，明日就不必监视了吧……这对狗男女，居然这般消遣我，等着……老子早晚收拾了你们。”
余光瞥到楚轩与阿冷正在说话，陆涵咬着牙，脸上浮现出一抹怨毒。
“辛苦你了。”
楚轩接过舆图，大概看了一眼便将其收起。
随后跟着四周的妇人一同去给上工的壮汉放饭。
“大人今日也来了？”
“啊哟大人，小心烫！我来我来。”
周围的人看到楚轩，也都打起招呼来，时不时还能和他攀谈几句。
态度与前几日截然不同。
干了一日的活计，如今舆图已经到手，阿冷不必继续跟着陆涵，楚轩让其先行回了家，嘱咐她们不必等自己，随即一个人在学堂附近走了走后，转头往山上走去。
一二里地后，眼前出现一座凉亭，是来往之人歇脚的地方，但这么多年来，已然荒废。
楚轩站在凉亭边缘往下看去，熙熙攘攘皆是草木，时不时能听到隐约兽吼。
这里便是他的封地。
楚轩伸出手去，似乎将眼前的一切都握在掌心。
“大人，这么晚了，还是早日歇息吧。”
正在楚轩出神之时，族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回头望去，才看到装修老撑着一支拐杖，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见楚轩转身，族老取出酒壶，朝他递了过来。
“去年去镇上买的粮食，自个酿的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人可要尝尝？”
楚轩犹豫了一下，接过酒壶灌了一口，下一瞬，仿佛有火苗在胃里烧起来一样，呛得楚轩鼻涕眼泪都出来了，重重咳嗽了几声。
族老见状，笑着接过酒壶：“大人若是不会喝酒，不该一下子这么大口。”
尴尬的苦笑一声，楚轩摆摆手：“您老年纪大了，少喝一点为好。”
沉默了片刻，族老用袖子擦了擦凉亭的凳子，坐上去，目光灼灼的看向楚轩。
“就是因为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归天，总该把享受的东西享受够，这穷乡僻壤的，也没给人什么喜好，只能喝喝这个了。”
“楚少爷，老头子斗胆，问你一句话。”
族老突然话锋一转。
语气也稍稍显得有些生硬，态度不复以往对楚轩那般恭敬谦卑，甚至带着几分审视。
连称呼，都从大人变成了更为生疏的楚少爷。
楚轩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族老也不在意，喝了口酒，自顾自的说道。
“楚少爷，你来无名村，有什么目的？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他简单直接的戳穿了楚轩，看后者不回答，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楚少爷，别怪老头子说话直接，老头子虽然见过的世面不如你，但看人还是会一点的，你来的第二天，就挺身而出替我们阻拦山匪，现在又花这么大的力气，给娃子们建学堂，听起来很大公无私，但楚少爷，你的眼睛里有野心。”
“一个这么有野心的人，不会是纯粹的善人。”
说着，族老死死盯着楚轩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
听着这些如同逼问一般的话，楚轩也不恼怒，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不错，我来到无名山，确实有我的目的，之所以一直帮你们，也是想得到你们的好感，替我做事。”
这些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更何况，之后楚轩要做的事情，少不了村人的支持，他们早晚会知道，不如早点开诚布公。
楚轩踩了踩脚下的沙石地。
“族老，这无名山在你们看来，是荒郊野岭穷乡僻壤，但在我看来，可是座实打实的宝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但那个目的很大，我一人没法完成，所以需要你们帮我，自然，这村子里的人，也能因为此事得到好处，大家都不吃亏就是了。”
楚轩平静的说道。
得到这个回答，族老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楚轩的回答与他预想的相差无几，若不是觉得楚轩没有恶念，他也不会过来。
族老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楚轩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只要能让无名村有利可图就成了，至于帮楚轩一些事情，并不过分，相反，这样才能让他们拿好处拿的心安理得。
“既然如此，老头子也就放心了，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可尽管告诉老头子，我会替大人嘱咐下头的人。”
“说来也巧，我如今正好有一件事要族老帮忙。”
楚轩打蛇随棍上，笑眼微微眯起说道。
“我如今要下山一趟，这村里应当有人养着马匹，我想借来一用。”
为了迷惑陆永元父子，楚轩一直忍了这么多天，如今盐田的地址终于到手，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