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火化

    龙门窟东南地面还算平坦，石乳岩矮小，虽然凌乱，但也有几分家的意思，唯有那两个土堆，让人有些不适。


    先前老犲山哭泣因为死了后代，化形无望，悲痛欲绝，如今又要离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看着龙门窟，又洒了几滴眼泪。


    气氛有些沉闷，如今龙门窟中有变，或许撤离在即，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怎样，那尘封在山中的东西什么时候会跳出来，众人心中没有底，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又如何防御。


    林言见老犲山看着土堆落泪，告诉它不用悲伤，人间早已实行火葬，建议它将亲子的尸骨挖出火化，装在坛子或者瓶子里带在身边，以减思念之疾苦。


    老犲山有些不解，人间怎会如此薄情，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怎么还将尸骨火化，装在坛坛罐罐里，这成何体统。


    林言也不想将火葬的事情讲出来，毕竟有些残忍，让他挖出自己亲子的尸骨这有点过分，但不说老犲山此去定会折返，思来想去，为了断其后路提出这样的建议。


    如果不带走，留在此地，说不定山中那东西出来时，尸骨无存，都是有可能的，林言劝它们。


    白山羊表示，如果不忍心的话，它可以代劳。


    乌鸦也跟着附和，表示挖掘和掩埋都是好手，定会将小犲山挖出来，好好火化。


    老犲山听罢，仰天长叹，表示自己来就行，不用它们帮忙。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一切都是在变化，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挖出亲子的尸骨，火化带着上路，想想都觉得凄凉。


    老犲山来到土堆前，用爪子刨了几下，将浮土刨开，然后低下头，亲吻尸骨。


    这是它的孩子，如今已是白骨，当初它万般不舍，将尸骨掩埋在此，如今又要挖出来，心中万分难过。


    亲吻之后，老犲山抬起头，将前爪伸到土中，打算将尸骨挖出来，放到驳马的爪子上，转身继续挖下一个土堆，那是它的女儿。


    老犲山披着大红寿衣，一边挖一边哭泣，哭得像个孩子，眼泪吧嗒吧嗒落在土中。


    山鼠们低着头，不敢看老犲山，有几只山鼠也跟着落泪，毕竟都是有孩子的，能体会到老犲山的心情。


    杨政安、梦凉冰、马天云等人默默看着，心情有些沉重，不知该如何安慰老犲山，它们都是修行之精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亲情却难以割舍，这就是修行的残酷，也是修行的无奈。


    他们曾害过不少人，站在人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它们罪恶滔天，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但站在它们自己的角度，也是为了生存，也有真情流，是非曲直，难以定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或许，这句话是对的，上天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一切看自己的造化。


    驳马喝下坛中酒，道：“我的朋友，火化之事还得麻烦你了。”


    他将爪子上的尸骨郑重地送到林言的面前。


    林言看了眼驳马，道：“这……还是你先抱着，我要去准备火化的东西。”


    说罢，林言转身拉着杨政安离开了。


    驳马又看向梦凉冰，梦凉冰抱着手，连连后退，表示这件事它也干不了，让驳马自己先抱着，等林言回来再说。


    马天云见状，离开说去捡些木


    柴，等林言回来好生火。


    不一会儿，众人都找借口走了，只留下驳马和老犲山。


    老犲山将女儿的尸骨也挖了出来，放在驳马的另一只爪子上，道：“驳马兄弟，有劳了。”


    驳马看着两具尸骨，有些不知所措，道：“老姐姐，还是你来吧，我怕给你弄坏了。”


    老犲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放在你那里就行，我要去收拾一些东西送给恩人，大家都如此帮助我们，总要拿些家当感谢的。”


    老犲山又去刨了几个土堆，将藏起来的宝贝全部刨出来，打算送给林言他们。


    不一会儿，林言拿着几个坛子回来了，这是他们带来的酒，用火化小犲山的骨灰。


    不久后，陆续有人就抱着干树枝回来了，马天云将干树枝放在一起。


    林言开口说道：“可以放上去了火化了。”


    众人纷纷看向驳马，驳马立刻将小犲山的尸骨放到干树枝上。


    林言将坛中的酒倒出来点燃火，酒水裹挟着尸骨燃烧起来，火光照应在众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山鼠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纷纷围上来看，情绪低落。


    老犲目光望着火海里的儿女，眼中


    满是哀伤，默默地流着眼泪。


    半个小时后，小犲山的尸骨彻底化成灰烬，林言将骨灰装在坛子里，递给老犲山。


    老犲山抱着骨灰坛子放声大哭，众人表情戚戚，但都捂着嘴在笑。


    唯有梦凉冰，她看起来感触很大，心中某根神经似乎被触动了，她眼角有泪滑过，这一幕恰巧被林言捕捉到。


    “冰霜脸也会流眼泪？”林言诧异地看着梦凉冰。


    之所以共情，那是她也曾亲自将妈妈送去了火葬场，那种感觉，她深有体会，只是不敢在人前展露，如今看到老犲山哭，她也忍不住落泪。


    梦凉冰感觉到林言在看她，立刻转过头去，将眼泪擦干净，站在那里。


    老犲山抱着坛子，示意林言他们跟它过去。


    林言、白山羊、梦凉冰跟了过去，杨政安让众人注意，如果这精怪对他们不利，立即开枪打死。


    这种山中精怪性情变化很大，这一刻将你当恩人，下一刻说不定就要吃掉你。


    老犲山带着众人来到山洞中，山洞里堆放着它这些年从山中找来的宝贝，有金子、有珍珠、也有古董，它让林言他们每人都选一些。


    不远处有一口池塘，水中长着几朵荷花，只是奇怪，荷花的花瓣是黑色的，在黑色花瓣上，又有几滴像是露珠一样的东西，但它们是血红色的，像是血珠一样。


    梦凉冰诧异道：“黑色的荷花？”


    林言也是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荷花。


    老犲山见众人惊奇，解释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名叫幽阴花，只生长在极阴之地，那血珠是山中动物之血，每月用动物的血喂养一次，它就会散发一种香气，这种香气能让人陷入幻境，看到内心最害怕的东西，很是珍贵，在这山中，也算是一件至宝。”


    林言眉头微皱，他问道：“幻境？”


    老犲山点头，道：“恩人若是喜欢，可以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