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破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言悠悠转醒，入眼便是那昏黄的落日，平静的海，湛蓝的天，还有那金黄色的沙滩，耳畔传来阵阵海风的呼啸声。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嘿，身体好得很呢！他拍了拍胸口，开心地笑了，正开心着呢，不远处的沙滩上传来一个声音，温柔又熟悉，还怪好听的。


    “言儿，你个小傻瓜，坐在那儿发啥呆呢？快过来呀，你再不过来，你爱吃的火腿肠就要被你妹妹和爸爸吃光光啦！”


    他闻声转头，一个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正笑着向他招手，那女人一脸阳光，笑容灿烂，女人的身影和海浪重叠在一起，林言眨了眨眼，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哟，好疼，这可不是做梦呢！


    “妈？”他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母亲，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傻孩子，咋啦？做噩梦啦？刚刚看你睡得那么香，我和你爸就没叫你。”母亲说着，把藏在米皮下的火腿肠翻了出来，用竹签串好递给林言，轻声细语地说：“来，快吃吧！可别让你妹妹瞧见了，不然她又该说妈妈偏心，只疼儿子不疼女儿啦！”


    女人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继续翻烤着米皮和羊肉串，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林言。


    “快吃吧！再不吃就烤焦啦！”母亲催促道。


    “妈妈，你和哥哥偷偷吃好吃的，妈妈果然更疼哥哥一些。”一个身穿懒羊羊卡通图案泳衣，扎着冲天辫，脖子上戴着电话手表的小女孩嘟着嘴，气鼓鼓地跑了过来。


    母亲把筷子放在烤架上，一把将小丫头搂进怀里，笑着说：“妈妈也疼小语呀！昨天妈妈给小语买了懒羊羊泳衣，都没给哥哥买呢！你说妈妈偏不偏心。”


    小丫头挠了挠头，觉得妈妈说得好有道理。


    “嗯，妈妈最好啦！”


    林言看着妈妈轻柔地搂着小语，又瞧了瞧不远处，正在套衣服的爸爸，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楚，他赶忙转过身，望向那片广袤的大海，还有那翱翔于天际的海鸥，以及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礁石所溅起的朵朵浪花。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不会是真的吧？！刚刚那巴掌打得可真重啊，疼得很呢。


    “言儿，发什么呆呢？是不是有心事啊，难不成是看上你们班哪个小丫头了？”妈妈抱着妹妹，笑嘻嘻地问道。


    “没……没有啦！”林言晃了晃脑袋，显得有些慌张。


    就在这时，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头一看，原来是爸爸。


    爸爸身材魁梧，肌肉发达，浑身透着一股军人的气质。爸爸咧嘴一笑，说道：“既然来了，就痛痛快快玩几天，回去后可要好好学习哦，要是有喜欢的小姑娘，就带回来给你妈妈和我瞅瞅。”


    林言使劲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他轻轻摸了摸父亲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说道：“爸，您真好！”


    “傻小子，我是你爸，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夕阳的余晖下欢声笑语，好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切，真切到林言都坚信这就是现实，而那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那个失去了心的自己，才是一场噩梦。


    如今，梦已醒，一切都回到了现实。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这是心跳的声音啊，在那个“梦”里，心早就被挖走了，而现在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在胸腔里跳动。


    林言站起身来，站在辽阔的海边，看着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礁石，溅起阵阵浪花，他张开双臂，尽情地拥抱着海风，拥抱着大海，拥抱着天空，高声喊道：“妈妈、爸爸、小语，我爱你们！”


    不管未来我碰到啥子艰难险阻，我都绝对不得轻言放弃，毕竟你们还在等我嘞，你们就是我绝不放弃的动力，谢谢你们给了我生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嘞！


    “言儿，妈妈和爸爸也爱你们哈。”母亲满脸笑容地望着林言，回应他的呼喊。


    夕阳西下，美不胜收，欢快的笑声在海滩上接连不断，有穿着比基尼的大美女躺在沙滩上拿沙子把自己埋起，有帅哥搂着美女使尽浑身解数逗她开心。


    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手牵手在海边漫步，有小朋友在沙滩上捡贝壳，还有的小朋友在嬉笑打闹，有恋人紧紧相拥，在亲吻，有刚结婚的小夫妻，在拍婚纱照，他们笑得好幸福，好开心。


    真实的人事物，林言目光所及，皆是幸福、快乐、美满的场景，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儿悲伤和忧虑。


    “言儿，站在那儿发啥子呆哟？起风咯，快点过来，我们要回家咯。”


    母亲的一声呼喊，林言回过身看向他们。


    林言应了一声。


    “要得，马上就来。”


    然后，他迎着海风，朝爸妈和妹妹走去，林语一边走一边喊：“爸爸，妈妈，你们等等我，爸爸我要骑马马。”


    他爸爸乐呵呵地，回答道：“要得！”


    紧接着弯腰把林语抱起来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妈妈也笑了，看着林言的爸爸说：“你就惯着她嘛，这丫头迟早要被你惯坏咯。”


    林语对着父母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道：“我才不坏嘞！坏的是哥哥，哈哈哈……”


    林言看着妈妈、妹妹、爸爸，也由衷地笑了，我们一家四口手牵着手，迎着海风，在海边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迈入那熟悉的客厅，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电视依然是那台电视，沙发仍旧是那张沙发，茶几还是原来的茶几，家中的一切都未曾改变。


    妈妈说道：“玩了一天，你也累了吧，快去洗漱，早些歇息，明早还要早起去上学呢。”


    林言应了一声，便匆匆去洗漱了。出来时，看到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打了个招呼：“爸、妈！我先睡了，你们也早些歇息。”


    随后，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仿佛缺失了一角。


    他拼命回忆着白天在海边的快乐时光，可那记忆却如同被迷雾笼罩的灯塔，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渐渐地，困意如汹涌的波涛袭来，林言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本能地想要睁开双眼，却如被千斤重担压住，无力反抗。双眼一闭，他便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他害怕醒来后，这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再次睁开双眼，林言环顾四周，都是迷雾，他又回到了青铜板台阶上，让他几乎要发疯。


    他浑身血污，胸腔里空荡荡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艰难地想要坐起身来，却如风中残烛，毫无力气。


    究竟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坐在青铜板的第九步台阶上，望着第七步台阶上的青衣林言与两只白山羊，露出了凄凉而绝望的笑容。


    他的笑声如泣如诉，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与哀伤都倾诉出来。他抱头痛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空荡荡的胸腔里突然一阵刺痛，他痛得浑身颤抖。


    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刚刚经历的一切在眼前不断闪现，他看到父母和妹妹在不远处的海边嬉笑打闹，而后妈妈伸手过来，他伸手试图抓住，却如同抓着虚无的空气，什么也没有抓住，画面支离破碎了。


    绝望与希望如影随形，喜悦与悲伤交织缠绕，梦与现实相互交织，让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