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关于解决的谈判

　　林莎的质问很有趣，我也不打算回答。所以看见我沉默之后，这位女明星意识到我们的谈话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话题，只好长叹一声回到刚才的话题。

　　“昭然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比普通的孩子聪明一点，也就是这聪明一点害了他。”

　　我摇摇头，打断林莎的悠长回忆序幕：“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我也不觉得楚昭然哪里聪明。”

　　“那也至少让我说完吧。”林莎没有在意我粗鲁的打断，居然继续自顾说道，“虽然从小就认识，我和昭然所走的路完全不同，他那种人还是不太可能理解我的痛苦。”

　　这一次我没有打断林莎。这个一流的女明星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痛苦和疲惫，于我来说简直是心有戚戚。

　　“知道吗？”林莎仰头看着我，语气依然平静，“当初你第一次来剧组面试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反对冯导选你？为什么没有让昭然进来？就是因为我在你身上闻到同类的味道。”

　　林莎这句话说得极其郑重，不由得我不信。虽然在这个社会上我越来越相信大家都是满嘴谎话，有些时候我还是不自觉地靠着自己的感觉去相信某些人说的话。

　　比如现在林莎所说的这些话。

　　因为我也能感觉得到，林莎身上那种疲惫到有些麻木的味道，和我极为相似。

　　林莎说过这句话之后，我们之间又沉默了一会，这位明艳动人的女明星才继续说下去。

　　“昭然还算是个聪明孩子。”林莎摇摇头轻声叹息，“只是跟成年人比起来，他还太年轻，想法还太天真。我之前一直没有教训他，就是希望他碰壁之后能学的更谨慎一些，现实一些。”

　　“所以其实我的出现根本就无所谓吧？”我有些自嘲地看着林莎胸前的乳沟，反问道，“不管有没有我出现，你都会在楚昭然要死的时候帮他一把，对吧？”

　　对于这个问题，林莎轻轻点头。

　　“没错，如果昭然面对生死难题，我依然会帮他。”

　　林莎这口气听起来真像个当妈的……当然我嘴上没说，只是继续追问她关于楚昭然未来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这问题？还有，我也很好奇，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我怎么也觉得自己看不透你呢？”

　　“人和人之间要是能互相看透，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林莎小心地回避了我的话题，“那么你对昭然的事有什么看法？”

　　“这是你的问题。”我耸肩，“又不是我认识的美少女背负巨额债务，我担心什么？”

　　我对自己别扭小孩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估计谁听了我这种话都会很不爽。没想到的是林莎听了之后居然很认真地点点头，附和我道：“对哦……确实是没有你什么事，这件事应该是昭然的父母操心才对。”

　　“所以我们还是先清算上一笔业务的报酬吧。”我眯着眼睛，重新集中精神面对林莎，“这次互相试探，你也没摸清我的底细，我也没搞清你的路子。我觉得最可怜就是楚同学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就不管他了。”

　　顿了顿，我双眸仿佛能刺穿美女的晚礼服一样扎在林莎身上，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么亲爱的姐姐，告诉我风刃兽的尸体哪里去了如何？”

　　面对我的逼问林莎似乎一点的不都不着急，也没有那种被什么王八之气的目光一刺就浑身如坐针毡的反应。这位满身华贵之气的女明星刚才明明还露出一副疲惫寂寞的神情，此时又是满脸的和煦微笑：“按照规则，这问题我真的应该回答你，不过我们难道不能交换一些别的情报吗？”

　　“我跟宗教联盟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一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

　　如果林莎真是那个宗教联盟的人，我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么？想到这一层，我右手已经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体内神力也开始澎湃，为的就是担心林莎撕破脸的夺命一击。

　　我对宗教联盟唯一的印象就是跟艾雪碰到的那次遭遇战，宗教联盟的人既然敢在街头跟人动手，估计杀个把人也不会太在乎。

　　此时我心中唯一可以信赖的，恐怕就是艾尔西娅提到宗教联盟种种大能时的不屑。我相信如果真要碰到什么紧急状况，艾尔西娅估计不会介意当个神棍背后隐藏的神灵之类。

　　正因为带着这种信心的保障，我才敢单独面对林莎。如果林莎果真是宗教联盟的人，我相信凭着女神和我一起装神弄鬼的模样，也应该比较容易脱身。

　　大场面我都见过了，宗教联盟这种拿着一个尿壶当宝贝的地方，总不会有比英灵战士更高级的存在吧？

　　如果说刚才的话让林莎略感意外的话，这次我所说的话则让林莎彻底坐直了身体。

　　一个人对任何事情的反射，都能映射她的内心。即使是林莎这种好演员也不例外。

　　“你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应该不比你知道得多。”我继续用外交辞令跟这位美女交谈。

　　听到我这么说话，林莎居然还是没有生气，只是低头沉默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四家主跟你走得果然很近……那天晚上你们拿走希望之星，是不是因为四家主故意放水让你们赢？”

　　“不是这个原因。”我否定了林莎的想法，“那天晚上发生了很了不起的事，我想你也能略知一二。”

　　那夜参加虚幻竞技场的人不少，真正具备强大实力的却寥寥无几。林莎这种程度的，比起樱樱和她现在那个男朋友自然高明出去不知道多少倍。那天晚上虽然她因为楚昭然拖累没有我和艾雪的进度快，估计也多少能感觉到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林莎一双淡彩之下的妙目轻轻流转，貌似是在思考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的谈话范围已经超过了对楚昭然同学命运的预测，这也是一开始我就预料到的。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莎想了半天似乎还是没想通，“我只能感觉到强烈的能量波动，你们难道真的竭尽全力了？”

　　对这个问题，我继续笑而不答。林莎知道我一旦决定不说实话，就算她用力撬也多半只能听到胡说，因此只能叹息一声把话题转回到楚昭然的命运上。

　　“昭然的事你会不会帮忙？”

　　我摇头：“俺自己的事还忙不完捏，这昭然哥哥就让他自己搞定吧。”

　　“你这是打算把事扔给我，看我怎么处理？”林莎一语道破我的想法，“也就是说，咱们之间的互相试探还没有结束？”

　　“你都说了这是人生乐趣之一嘛。”我对年轻的女明星微笑，“反正我答应您的事已经做到了，我也看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您不答应归还风刃兽尸体的话，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好了。”

　　说完我站起来就要离开。

　　这次林莎终于放弃了消极和沉默，居然也站起来，一把拉住我。

　　“先别着急走，再聊会嘛，现在出去的话，外面的狗仔队不是不能八卦咱们了吗？”

　　都传说女明星会给自己主动寻找八卦，这次我才真的意识到林莎她首先是个演艺明星，其次才可能是宗教联盟的什么什么人。

　　不过我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林莎姐姐也许未必是宗教联盟的人，刚才我提到宗教联盟之后，她的反应很淡然，一点都不激动。

　　我本来也没打算真走，一转身对着林莎立即提出一个最核心的要求：“那咱们还是来谈谈风刃兽尸体的问题吧，这玩意好像值不少钱，我现在也很穷，林莎姐姐要体谅我……”

　　林莎啧啧赞道：“你进这个房间之后跟我说了这么多，始终也没放弃这个核心问题。四家主到底给你多少钱，能让你这么卖命？”

　　“不算多。”我刻意隐瞒了数字，相信林莎就算知道再多，也不会晓得我和陈无极之间的协议。

　　“如果我能出价更高呢？”

　　“这又不是银行排队，谁给钱多就谁就往前靠。”我撇撇嘴故作不屑，“我这里也不是拍卖会，让两边不停加价不是我风格。”

　　“你真是个固执的人。”

　　“没办法。”我摊手，“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这话流传了太多年耶。”

　　美艳的女明星叹息一声，似乎是终于决定放弃了：“好了，那么我们退一步来说，如果你能帮昭然解决现在的麻烦，我会归还风刃兽的尸体，你看怎么样？”

　　“你承认风刃兽尸体在你那里？”

　　我对林莎的坦白大为吃惊，这人怎么忽然就转性了？

　　“我不承认你也不会放弃追查吧？”林莎脸上慢慢恢复了最初的那种恬静笑容，“这样太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还是承认比较好。”

　　“这个理由听起来实在靠不住。”

　　“昭然能有你一半聪明，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了。当然还有更重要的理由。”

　　“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把你当成敌人，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林莎看着我正色道，“为了这个立场我甚至可以舍弃自己得到的一些小小利益，比如风刃兽尸体这种东西。不过你是不是也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呢？”

　　“诚意？”我挠挠头，脸上的表情看似憨厚实则奸诈无比，“什么诚意呢？难道要咬手指写个血书表中心咩？”

　　林莎被我的话逗笑了，笑意盈盈之中掩不住浓浓的妩媚。我对这种女人本来还算很有好感，无奈最近被压榨得实在厉害，看着看着也就觉得没什么感觉了。

　　“交换情报，就是表现诚意的第一步。”

　　“你想知道什么？”我此时心中已比刚进来时笃定许多，不禁微笑看着林莎问道。

　　林莎没想到我居然也变得这么痛快，略一踌躇之后问道：“你跟四家主到底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他们？普通朋友他们会让你拿走‘希望之光’？”

　　话说到这里，我才明白林莎为什么一开始就不着急解决楚昭然的问题。在林莎的概念中，楚昭然所欠下的那笔钱虽然算是巨款，跟这“希望之光”的价值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所以从最开始知道楚昭然状况开始，林莎的目标其实就不是替自己的宝贝弟弟解决问题，而是让我吐出已经到手的“希望之光”！

　　妈的，都说名利场的女人心思细密又恶毒，现在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既然林莎已经说明白了她的观点，我自然也不能含糊。在林莎的殷切注视下，我缓缓点头道：“没错，就是普通朋友……因为这‘希望之光’并不是个我的奖品，而是给了艾雪。”

　　“给了艾雪？”林莎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皱眉头，“怎么会这样？”

　　“真正突破四家主带给我们的重重阻碍，带着我走到终点的人是艾雪嘛……”我在心中对艾雪不断说着抱歉，却仍不忘表情沉痛地对林莎说，“所以我无非是来参加了一次晚会，跟着热闹了一把……除此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

　　林莎听得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倒是，放浪师是不会放过这种东西的……”

　　这句话简直就是无意识间说出来的，林莎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看到我的脸色已是凛然一变。

　　“你怎么知道艾雪是放浪师？”

　　“那种变态的强大，不是放浪师是什么？”林莎面对我的质问脸色如常，“如果她不是的话，才应该是鹤枫学院第一新闻。”

　　我懒得跟林莎继续纠缠：“希望之光反正我是拿不出来，你还有什么道儿划？”

　　林杉沉默了一下，抬头问我：“昭然的事对我来说也有些吃力，你可不可以帮我点忙？”

　　“这已经不算是等价交换了。”我摇摇头拒绝了林莎的设想，“楚昭然现在惹下的麻烦，已经不是三千万这种天文数字所能代表的了。”

　　“那就退而求其次吧。”林莎对我的拒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提了另外的要求，“昭然在学校期间，你至少要保证他的安全。”

　　我没想到林莎最终还是为楚昭然着想了。在我看来，楚昭然不过是林莎眼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如今林莎这么重视楚昭然，倒让我有点吃惊。

　　“这……”

　　我故作犹豫了片刻，才有些老大不情愿地答应林莎：“这倒是也可以……”

　　林莎洞悉一切似的笑笑：“有四家主在，不需要麻烦你什么的，我只是希望得到你一个承诺罢了。”

　　“承诺？有那么重要吗？”

　　“有。”林莎的目光又恢复成清澈通透的模样，“你骨子里和我一样，都是极骄傲的人。所以不会被弃自己的承诺，那和你性格不符。”

　　我看了看林莎，张嘴想说什么终于是没说出来，只是向女明星伸出自己的手。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