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血祭硫磺岛

　　1945年3月5日凌晨1时整，折钵山、元山所以幸存的日军纷纷走出了工事，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拿着一把刺刀用腰带绑在找来的树枝上，或是拿着两枚手雷，要么怀抱炸药包之类的，几乎所有的日军部队之间都没有联系和任何协同，他们是根据粟林司令长官最后的命令集中一切兵力攻击当面的中国军阵地，进攻以日出为停止信号，日出后各部队可以自行选择出路，为天皇陛下，为大日本帝国最后一战仅仅只限于今晚。

　　日军士兵瞪着警惕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穿行在山梁乱世之中，有几支日军部队甚至遇到了一起，借助着月光，爬在小山包后面的日军可以隐约地看到中国军的阵地，1点已经过了好一会了，日军官佐们都在犹豫，他们都在等待着战斗的开始，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发起进攻，所有人都在一味地等待着……

　　最终，山田一男的第二十特别海军警备陆战队率先发动了对中国远征军包围阵地的进攻，赤裸着上身的日军士兵腰中缠着家人期盼他们平安归来的“千人缝”！端着上有刺刀的步枪高呼着天皇陛下万岁等口号，如同土拨鼠一样地从折钵山和元山冲出来，山田特别警备队的进攻终于拉开了硫磺岛日军守军近乎绝望的决死大冲锋的序幕。

　　由于是决死突击，所以日军并为制定任何作战计划，也没有规定那支部队攻击哪里，只是简单的规定了进攻的时间，人都是有一定程度盲目性的，尤其在战火纷飞的战场，日军就好像扑火的飞蛾一般，哪里有激烈的交火，他们就向哪里涌去，在日军官兵的潜意识中，仿佛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安全。

　　结果恰恰相反，日军的集结遭到了跟随部队开进的105毫米榴弹炮营的覆盖射击，在一阵阵密集的闪光和爆炸声中，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飞上了天空，在肆意横飞的弹片中，日军士兵痛苦无力的扑倒在地。

　　在夜幕中，一颗颗照明弹将整个硫磺岛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日军排着密集的进攻队形在奋勇突击，竟管0.50英寸口径的M2机枪强大的贯穿力能够贯穿杀伤几名日军，但是日军的进攻队形依然没有散开，这些从小就被武士道精神洗脑的士兵们在狂热的驱使下已经变得疯狂起来了。

　　在一阵阵的血肉横飞中，日军的顽强进攻让中国远征军士兵所震惊，日军的冲击在一步步的靠近，由于战前第二机械化军和第三机械化军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扩编和补充，在这种嫉妒惨烈血腥的战斗面前，很多新兵被吓破了胆，畏首畏尾的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就是老兵同新兵的巨大区别，越是在紧要关头越能体现出来。

　　终于，靠近中国守军阵地的日军冒死偷出了一批手雷，一阵密集的爆炸在整整一段战壕内接连响起，几个火力支撑点顿时哑了火。

　　嚎叫着冲入战壕的日军士兵将刺刀凶狠的刺入一名被手榴弹冲击波震得发呆的中国士兵的腹部，中国士兵发出了一阵哀嚎，随着阵地被突破，越来越多的日军涌入阵地，随即布置在步兵阵地后面的迫击炮阵地也卷入了战斗。

　　被日军突破的阵地是第二机械化军第五轻装师第十六团一营三连的防线，自己部队的防线第一个被日军突破了，这让齐百鸣的脸色非常难看，于是对宋雨航敬了一个礼道：“报告司令长官，职下请求上硫磺岛直接指挥战斗。”

　　宋雨航看了一眼齐百鸣，点了点头道：“注意安全，前段时间我们打得太顺风顺水了，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美式装备让我们已经忘记了军人悍不畏死的铁血本色，在缅甸同古，我们即便拿着没有子弹折断了刺刀的步枪，也能照样杀得小鬼子屁滚尿流，我们可以使用先进的武器，但是我们绝对不能依赖火力，迷信火力！”

　　宋雨航环顾左右肃声道：“最强大的武器不是什么坦克、飞机、大炮，更不是什么航空母舰、战列舰！而是军人的意志，铁血的意志，只有拥有这种最强意志，我们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作战室内的高级将领们纷纷立正道：“是！时刻铭记司令长官教诲！中国远征军，为国征战，我敌无我，有我无敌！”

　　冲啊！杀啊！第二机械化军的反攻投入得可谓十分及时，怒了的齐百鸣一次就投入了两个坦克营和三个轻装步兵团，在惨白的照明弹闪耀的光芒下，中国士兵反冲击的人流与日军进攻的人流猛的激撞在一起。

　　M1944突击步枪的刺刀虽然不及日军九九式步枪的长，但是相比九九式旋后拉枪机的单发步枪来说，M1944突击步枪的优势在于它的火力持续，白刃战讲究的是胆识和经验、沉着冷静应变，不会因为某一种武器的性能产生决定性的效果，说白了就是比拼的意志，谁最先害怕，谁就必死无疑。

　　在惨烈无比的近距离白刃战中，中日两军士兵频频相互开枪射击，流弹肆意横飞，一名中国步兵中士用M1944突击步枪荡开一名日军的刺刀，随后一个转身侧击，用弹夹准确的击打在日军士兵的脸上，随后一个突刺解决掉了企图挣扎的日军士兵，随即中士一个跪姿，接连两个点射，射杀了两名端着九六式轻机枪的日军机枪手，可以说，在有白刃战经验的老兵手中，上有刺刀的M1944突击步枪是一件非常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正在中士换弹夹的时候，几名身上绑有炸药的日军敢死队员口中喊着：“藤哦黑嘎巴哒！板载！”

　　中士丢掉手中的M1944突击步枪，从胸口挂着的枪套中抽出M1911半自动手枪，接二连三的射杀了几名日军敢死队员，咔嚓！咔嚓！中士的手枪弹夹也打光了。

　　这时两名漏网的日军敢死队员发了疯一样的冲向了反击队形密集的中国反击部队的侧翼，中士顿时丢掉了手枪，大步流星的奔跑的同时从后腰摘下二枚手雷，一个纵身将两名日军敢死队员扑倒，大吼一声道：“给爷吃下去！”

　　手雷塞进日军敢死队员嘴里之后发生了猛烈的爆炸，三个人同时被炸成了碎片，见证了这一幕的中国士兵嚎叫着冲向了日军，不论死活就是一梭子扫过去，然后挨个的用刺刀补刀，几名拼死反抗的日军士兵被扎成了筛子。

　　战场就是最好的学堂，新兵们经过了一场白刃拼杀瞬间成长了起来，他们终于明白了当初教官所说的那句当你强大的时候，一切的敌人都是懦弱的真正含义了。

　　日军疯狂的进攻还在持续，位于一线的中国远征军阵地上都在上演着惨烈的激战，一辆编号为Z2Q0109的M3轻型坦克因为被日军炸断了履带，而孤单的停在阵地前二十公尺侧翼的突出位置，由于有一块巨石做掩护，三名车组成员在利用航向机枪和炮塔顶部的高射机枪在拼命的朝日军密集的进攻人流射击，然而进攻的日军仿佛视而不见一般？任凭来自坦克的机枪火力从侧翼猛烈射击？好像刻意在用人员消耗对方的子弹？

　　前期后后二百多名日军倒毙在了坦克附近，随着日军进攻人流被来自M3轻型坦克的火力反复扫射，日军也终于发现了这个躲在一边的刽子手，几名日军敢死队员几乎同时扑到了被炸断了履带的坦克上。

　　轰！随着一声巨响，M3轻型坦克的炮塔飞上天空，原本在炮塔上操作机枪向日军猛烈射击的英勇车长，爆炸之后浑身冒着青烟，并带有几朵火苗，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年轻的车长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了。

　　坦克爆炸燃起的熊熊大火暴露了从侧翼迂回的一支日军进攻部队，阵地上面一名远征军中尉大吼着指挥二挺0.50英寸口径的M2机枪调转方向，在一排排曳光弹的扫射下，日军顿时纷纷中弹倒地，0.50英寸口径子弹巨大的杀伤力打得中弹的日军支离破碎，内脏和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极具震撼性的杀伤让疯狂的日军也为之胆寒不已，夜幕仿佛成为了一只吞噬无数人命的怪兽一样，日军士兵在绝望中端着步枪一次次的反复冲杀。

　　没有人知道明天的日出会是什么样？他们只知道今晚他们将会毙命在硫磺岛，粟林允许幸存官兵在天亮后自行选择的命令并没全部被贯彻下去，因为很多日军军官认为在中国远征军手底下投降简直是痴心妄想的行为，以中国远征军赶尽杀绝的一贯作风，他们能够死在战场上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宋雨航站在骑士号的舰桥上，耳边响彻了一夜的枪炮声终于平静了下来，一直停留在骑士号上的只有二十二岁的美国陆军记者妮娜蹑手蹑脚的为宋雨航披上了一件大衣，她非常奇怪，站在后面的诸多这个男人的部下，为什么没人肯站出来为这个独自站在小雨中的最高指挥官披一件风衣什么的那？

　　感觉肩膀一沉的宋雨航并没有回头，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道：“发报！我们胜利了！”

　　妮娜望着硝烟弥漫的硫磺岛，又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宋雨航的身影顿时高大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妮娜身边的徐图安对她微微一笑，随即轻声道：“不要打搅他，司令长官正在享受大战之后的片刻宁静。”

　　宋雨航回过身，望着妮娜坦露笑容道：“为永久的宁静与和平，今天我们将要彻底的根除邪恶，我们这一代人承受的痛苦必须由我们来终结，自由、民主、和平将永存！”

　　妮娜平静的走上前，在宋雨航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妮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为了这场血光冲天的惨烈大战的气氛所感染，回到舱内的妮娜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3月5日的清晨阴霾的天空下起了哗哗大雨，仿佛是老天在有意洗刷昨晚的那场血战所留下的痕迹，梁超、齐百鸣两人站在一辆M4谢尔曼DD坦克后面，在他们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倒毙的日军士兵尸体，这些密密麻麻的尸体铺满了地面的每一寸土地，叠叠重重的甚至填满了弹坑。

　　在雨水的洗刷下，钢盔、武器、甚至尸体上已经凝结的血迹在缓缓退去，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昨晚的一场大战的惨烈程度，在阵地的后方，近千具中国士兵的遗体摆放在哪里，而且更多的遗体被陆续的从各处运来。

　　仅仅第三机械化军就有整整七处阵地被突破后在反击中恢复，梁超指挥下的一个团成建制的拼光了，日军的伤亡已经没人有兴趣去统计了，他们知道，大批的盟军记者将会很快登陆，相信那些爱较真的记者们会替他们很好的完成这个统计任务的。

　　当大批的盟国方面的记者出现在海滩之上的时候，一名英国记者语无伦次的指着从滩头渗出的红色雨水叫嚷个不停！

　　一名大胆的美国记者用微微颤抖的手沾了一点红色的雨水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对众多同行慎重道：“这是血的味道！”

　　当记者们登上阵地的一刹那，他们完全被惊呆了，或许他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之多的尸体，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零硫磺岛上星的清剿战斗还在继续，粟林在黑木副官的陪同完成了切腹的仪式，在遗书中，他将自己把那白色象牙柄的M1911手枪连同用于切腹的天皇御赐武士刀都交给了黑木，希望黑木能够将这些遗物交给他的家人，粟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给予了副官黑木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和借口。

　　非常可惜的是，粟林的如意算盘并未能如愿，黑木在走出山体工事准备投降的时候，被第三机械化军的一名狙击手一枪解决，武士刀和名贵的M1911手枪名正言顺的作为战利品成为了梁超的个人收藏。

　　在华盛顿的马歇尔还在为了如何在媒体面前自圆其说硫磺岛之战的胜利点一事时，他收到了宋雨航、特纳、尼米兹联合署名的硫磺岛战役总结报告，这让马歇尔着实的长长松了口气。

　　而刊登在华盛顿邮报上那些年轻的中国士兵稚嫩的面孔，让美国国内的民众感到心碎，他们无法想象仅仅一个22平方公里的小岛，竟然要付出上万条鲜活的生命才能攻克？他们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是美国人，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不必在太平洋上与野蛮凶残的日本狗厮杀拼命。

　　1945年3月6号，已经接任副总统的杜鲁门代替身体欠佳的罗斯福总统在国会，发表了一篇名为“终点亦是起点”的长篇讲话，在讲话中杜鲁门提醒日军当局注意，来自美国的愤怒将会把他们全部湮没，强大的美国海军以及他们的盟友中国远征军会将他们彻底的击垮，直至登陆日本本土。

　　杜鲁门的讲话让很多人都明显地感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美国对中国的态度政策很可能将在近期内作出重大调整。

　　1945年3月9日，从国内几度颠簸而来的海军总司令陈绍宽的意外来访让宋雨航实在有点措手不及，此时，除了两个师的驻守部队外，中国远征军登陆集群的主力已经撤回塞班群岛休整。

　　对于陈绍宽宋雨航了解的不多，他只记得国民政府监察委员高友唐曾经提出过，不但不需要建造航空母舰，现有的舰艇也不需要，应将它们卖给商家作商船，将卖舰的钱拿来买两百艘“潜水舰”守海口足够了。

　　高友唐属于军事白痴，单就二百艘潜艇在1937年的造价就已经超过了中国国民生产总值数倍之多，宋雨航和陈绍宽这样职业军人还就真无法与之认真计较，不过宋雨航倒是知道高友唐此言的缘由。

　　因为海军在一·二八事变时对十九路军的抗敌行动一直处于袖手旁观，日本士官系的海军军官还和长江口的日本海军相互拜访，实行“亲善”，所以上海停战以后，监察部对海军提出弹劾，而且要买的也不是小艇，认为海军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陆国家的重要不高，而且海军内部必须进行有必要的纯洁化运动。

　　不过宋雨航始终认为，在抗战爆发之后，中国海军还是进行了可圈可点的抵抗，抗敌可谓英勇直至，无奈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仅仅几个月就丧失了全部的水面舰艇，成为了中国第一个全军覆没的兵种，紧跟其后的就是中国空军，很快成为了严格意义上的“空军”！

　　宋雨航没急着派通讯船去独立号迎接陈绍宽，而是派了南京号驱逐舰前去！

　　在由中国海军水兵驾驶的南京号二十一型驱逐舰的舰桥上，虎眉阔口一脸正气的陈绍宽感慨不已，能够在有生之年重回大海的怀抱，对于一路从陆路而来的他这个名义上的海军司令来说已经不止是激动那么简单的了。

　　两鬓略见少许白发的陈绍宽在细细的抚摸舰桥内的每一件事物，他身后的王友亮等人含笑不语，良久陈绍宽感叹道：“知我者安逸是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