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缤纷,绿野青郊,草色金黄夹杂的苍翠,刚好没过官道的路基,长长的车队蜿蜒了老长,大量游骑奔走左右,吆喝警戒着,飞快践踏出草木新鲜的气息,随风散播去。
其中一厢锦帘窗花的大车内,传出小女孩轻轻哼唱的“我是一只小小鸟……怎飞也飞不高奥……”,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味道,吃吃的笑声夹杂银铃般的歌声飘出来,伴随着左右的轻笑,随风淡去。不时还有矫健的身影纵马跃出,手脚麻利的反身抄下摘上些花枝什么的,递送到帘内。
大好风景下却有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呃呜,这辆大车突然不得不停在路旁,一个人爬出来,靠在栏狂然吐的七荤八素,一只小手在后面轻轻拍着,禁不住周围人一片窃笑的背过去。
却是有人晕车了。
眼见他头晕目眩面色煞白,有气无力的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这种东西了。周围之人,都暗自好笑,却别过面去,捂嘴耸肩不已。暗想别看这位大人,据说临阵刀兵临身也镇定如山,指挥自若,(那是第一次上战场,吓的表情都凝固了,)没想在车上就会犯晕症,这会却是软弱的好笑。
话说回数天前,要说汉中城虽也是个人口近二十万的上邑大郡,用度不愁,但伴随不断汇集又开征的兵马,加上北方逃来的流民,还有各种输送物资的运输队伍,作为老皇帝的行在,就未免拥挤喧闹了。
因此剑南节度副使崔圆,请上移驾,说是如今各方兵马齐聚,车水马龙的,日见喧嚣,有违圣安,不宜长居之,陈言蜀土丰稔,宫室器物皆已陈备,请移成都,以便更好敬奉之,获准。
因此,新任的左行军长史魏方晋为导引使,早前先行出发的寿王为沿途接应,我们再度踏上行程,一路尽在连绵不断的秦岭、巴山、岷山之间,峰峦叠嶂,峭壁摩云,雄奇险峻,壮丽多姿。
翻过了天下绝险的摩天岭,战栗千彻的百牢关,曲道回幽的七盘关……
这一路行来,崇山峻岭关隘重重,而且多是天然自成,如果强攻非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可,要攻克这重重关要是难上加难,也难怪老皇帝一意要入蜀避难。
据传最外围靠近敌占区的大散关以北增兵整军备战,已经开始接敌了,如果经营得当,这些关隘也是随时反攻关中河陇的前要阵地。
尤其那剑门关,古今名关,也是李白诗文描述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所在,深峡刀削,仅容身过,真正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
“这剑门有72峰绵延起伏,形如利剑,直 插霄汉,古称“梁山”、“剑山”,是蜀北屏障,西川咽喉,素有“天下雄关”之称,古为兵家争夺之地。”过关时,那导引使魏方晋如是说。
剑阁以外,早以得到诋报,远远的出来迎接的官吏,组织了大量的民夫,准备了大量的车驾撵舆,过了剑阁便多是坦途了,可以换乘上车马了。
这沿途古迹甚多,到也不寂寞,三国蜀汉古战场遗寨,清风、明月峡,庞统祠、富乐山、剑门关、朝天关古栈道、翠云廊、阆中张飞庙等等,我那个时代着名的胜景。隔千年来看,虽然有些尚未成名,倒也古朴浑然。
反正在大后方的大后方,行程也不匆忙,倒是让地方为导游,领了小丫头好好的游览了一回。玩性大发起,还在据说是诸葛武侯等名人题刻留下了某某到此一游的涂鸦。
还中途拐去去了号称武则天的祭庙——利州的皇泽寺,看了后山的尚未成型的千佛崖石刻。
一路下来,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气氛,稻浪盈野,炊烟袅袅,草木葱荣,满地的金黄夹杂着尚未熟透的青色,荡漾着饱满和收获的丰裕心情。风轻云淡中,俱是一派太平安定富足的景象,前行一路兵荒马乱颠沛流离的情景,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偶尔远眺到一角民舍,即使是茅篙篷户之家也是有花有竹草木点缀其中,显得相当的宁静雅致。
来这世上一直是满目疮痍颠沛流离,直到进了蜀地,才稍微感受一些前些年“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的开元盛世的遗风。偶有乡民远远望到,跪倒在田间,久久不敢起来,衣裳虽然粗旧,但还算干净整洁,显然是大多温顺而知足。
却是感叹不已的,做了几首新曲,拿这由头找谢沅亲密的探讨了几回。
到了地势平坦的地区,沿途地方早备足了用度。一路所过地方也是极尽逢迎,各种土贡特产,连带我的行装自然也日益丰厚沉重。
我当初学会骑马是在考古队的那会,那段日子以国家援助的名义实为考察去的地方很多,那些中亚国家有些古迹偏远的很,再加上落后和战乱的破坏,许多地方只能通马匹,那日子骑马骑的我两腿僵痛,腿内侧磨破了多少回,两许好些天学螃蟹跨着大八字走路。才掌握了门道适应过来。好容易,有了舒服一点的交通工具,这些日子来,我也骑乘的腻味了,试试坐马车的滋味,才找个借口挤上小丫头这一部据说四平八稳的大车。
大车地板上衬底柔软的鹿皮,底下还垫着厚实棉布,倒是很舒服。可以在上面打滚而不怕受伤。里面还堆了好几只各式布偶,自从那天以后谢沅便名正言顺的搬到小丫头那儿一起住了。虽说上面大有放任自流的意味,只是为了让这个小灯泡不再发亮,妨碍找谢沅好好探讨一些音乐还是其他什么的,或者兴致勃勃的时候,跑出个瞪大眼睛做无辜状的观众来,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包括睡前讲故事,唱催眠曲,连做了十多个可以天天换抱着睡的动物玩偶等等。
我可以的把头枕在谢沅的腿上,擅长舞蹈的岁月让她的美腿柔韧细滑而有弹性,不时仰望那专属于我的饱满突出山峦起伏,伴随着颠簸而汹涌激荡,还可以随时伸手,逗弄的她娇红咻吁,那真是一番享受。若不是还老大的灯泡赖着不走,我倒愿意来个更深层次的交流。倒也可以理解韦小宝同学唱十八摸时的心情了。
只是没想到,我居然倒霉的在古代会晕起马车来。
这古代地道路状况实在不敢恭维,所谓的大路小道,多数是靠人走多了硬给走出来的,也绝大多是沙土路面,一下雨便由于不同土质的沉降,变的坑坑洼洼。所谓的官道,也只是由于沿途有驿站,有人稍事维护而已,连后世最初级的乡村公路都不及,只有在靠近城邑的地方,才可以见到碎石、石条、石板、砖面之类铺就的硬化路面。行路的人,雨天满地泥,晴天一身土,往往是难免了。更兼车身没有减震的东西,颠簸的厉害,车马一过,行人不免风尘仆仆,因此自古远行者就有接风洗尘的传统。
早前骑在马上尚不觉得怎么样,可一坐上车来,就明显感觉到颠簸感了,不过有厚实的垫子,习惯了那也没什么。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月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支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首《雁门太守行》是我临走话别,题赠给高适的诗文,反正剽窃一次也是剽窃,剽窃两次还是剽窃,于是数十年后才出生的唐人张沽,继续苏轼、白居易后成为我的又一个受害者。
崔圆移师走后,待四边州县的粮草集齐了,雍华军也要开拔,临走我拿这首的诗唱和赠别,鼓励建功立业大有作为的意思,并告诉他,我虽身居后方,但至少可以保证他要人有人,要钱粮有钱粮,没有擎制,一切尽管放手而为,我有担待便是。
他感怀之余,也回诗了一首:
高阁凭栏槛,中军倚旆旌。感时常激切,于己即忘情。
河华屯妖气,伊瀍有战声。愧无戡难策,多谢出师名。
秉钺知恩重,临戎觉命轻。股肱瞻列岳,唇齿赖长城。
隐隐摧锋势,光光弄印荣。鲁连真义士,陆逊岂书生。
直道宁殊智,先鞭忽抗行。楚云随去马,淮月尚连营。
抚剑堪投分,悲歌益不平。从来重然诺,况值欲横行。
这首《酬河南节度使贺兰大夫见赠作》是我耳熟能详的大作之一,没想因为我的缘故提前出现了,变成了《酬两军府梁总制见赠作》,却是我意外加惊喜的,差点没乐翻了当场笑出来,搞的他们我憋笑涨红了面,还道情真意切难言以表,好是劝解了一番。
他最后送了我一本手草的西北风物记,是他为哥舒幕僚时的见闻和笔记,对我却是大有补益的。
可是当我在车上拿了一贴,看的入神时间久了,就觉得字迹开始模糊,抖动起来,渐欲头昏眼花的,难受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了。
可怜我小学时坐车晕车,大了坐船晕船,工作了还晕飞机,跑到古代讨生活来还晕马车,着实令人郁闷的很。
又狂吐一阵,左右早散开了一旁警戒着。前面也派小太监过来询问,留下樟脑豆蔻等清心凝神的香药,被打发回去。
小丫头一把跳下来,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你还好吧。”,捂着鼻子,乖巧的用小手在我前胸轻轻柔着,绣帘一卷,车内素手纤纤递出一方汗巾来。
我扭头看她,膝上还散放了一大把灿烂芳郁的野花,嘴角淡淡向上勾出的浅浅弧度,却是令人不由想起那句人比花娇的成语。那种翻江倒海的眩晕感,舒缓了不少。
感激的接过来,却有熟悉的体香,按在脸上,心中暗念日后定要学《新宋》〈明〉啊什么的,造辆有缓冲弹簧的四轮马车。
抓过一只布偶顺势垫靠着她盈实惊弹的胸口,听的娇呼一声,那心跳骤然澎澎吐息如兰,却被我拉住环臂把在胸口,轻揉慢拈的,任她纤指沾着香膏,轻轻抚mo着我的额前脑后,用手巾给我轻轻扇着,歇息了一会,难受的感觉渐淡去。这才呼人牵来我那匹乌云盖雪,我还是骑马的好。
“小杨” 我唤道,他坐在车顶上,穿这一身明显偏大的号衣到是人摸人样的,爱不释手的抚mo一柄直刀,银亮刀刃上的纹路,胸口一片闪亮的甲裆,身后还背了一副弩具。不起话不多,只是眼光偶尔还发射出浓浓的野性却是无法掩饰的。显然把我赏给他的行头和武器都穿戴在了身上,却丝毫不影响身手矫健,飞身跃下惊尘不起轻无声息,恩的一声,跟了上来。
小杨是我过翠云廊的意外收获。翠云廊就在剑门关附近,是后世剑门蜀道中最有特色的一处景点,被称为“蜀道奇观”。从剑门关到剑阁县城的数十里地道路两旁,高大挺拔的古柏树绵亘不断,苍翠葱郁,故称此名。不过这时可没那般名目,只是觉得特别荫蔽,适合野营秋游罢了,扎营的时候便离开路旁,开个烧烤晚会。
羌营因为其攀越潜伏特色,都被我分派出去外围警戒高要之处。却意外发现了状况:一些人的尸体。
据说探哨的羌营斥候说,一路跟下去死了陆陆续续四十几个人,看摸样象是流窜的盗贼,死状各异表情惊乱恐怖,下毒放火烧勒脖子背后捅刀子花样百出,还有被活生生撕咬过的痕迹,最后那些人楞是被他累死拖死的。
看摸样象是猎户作风,却象野兽一般狡诈凶狠极富攻击性。那边正在搜索,这儿却被我野外特制烧烤引过来。我那几名亲卫也算是尸山血海里的杀出来的老兵中的佼佼者,居然一时不查被他用大木棒子从背后敲晕过去。只是为了饿极了,抢些吃的。醒来后那个脸色啊,别提多臭了。
最后还是我自从刺客事件之后,专训练了一班长枪短钩弩标网绳的群击战法,一拥而上才把他套住的。抓到他的时候,在一个土堆面前,放着个老大猪腿和一个硕大狰狞的人头,哭的象狼一般哀戚着。一个木排歪歪斜斜发黑的几个字,却象是用血写的。
据潘拓失事后评价说,此人虽年少,但勇悍狡智非同一般,若调教的好可当大任。要知道这潘州山羌本是极善山间林地射猎的民族,赤斗羌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而这一营羌兵不但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战场洗礼,而且都是经验丰富无比的军中老人了,可在搜索中还差点着了他地道。
最后收服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本人自然没有自黄老头之后YY小说流行描写那种,“虎躯一震”散发出“王八(霸)之气”,让人心悦臣服,男的五体投地,女的象花痴一样贴上来来的本钱。
但我会做菜,有许多好吃的花样。挥退众人,面对面让他狠吃了一顿我做的脆皮烤乳猪、盾牌铁板烧、姜味石煎田鸡,并保证今后想吃多少有多少后,他便跟着来了。但这样做的结果是,除了我以外,对其他人的存在却是相当的冷淡。
事后派人到附近调查过他的来历。才知道他居然是传说中的熊孩,他的养父是被乡人称为“老校尉”的残疾退役军士,据说追猎物的时候,在山林捡到他时才十岁,正在和一只花白熊打架,因为“老校尉”没有家人,拿他当儿子养,自己教导,(因为野性未褪,常可以听到村外鸡飞狗跳,被打的哇哇大叫,乡人如是说。)老人又识些字,帮人写封信,买卖物品、换些油盐,时常也带着他,接触些世面,已经象个人样了。只是据说他对动物有些莫明的威慑力,再凶狠的狗看见他也要乖乖摇尾讨好。乡人逐渐知道了他的来历,也有些排斥。因此他们一直独居在村外。因为他没有名字,大家都跟老校尉姓叫他小杨。
后来的事情就不难推断了,老人不幸被流贼所杀。后就发生了那些事情(为了迎接圣驾,这一路上什么盗贼都叫人抓的抓,杀的杀,连有什么毒蛇猛兽也教我们改善生活打了牙祭。若有残余蹿到这里来,也不希奇。)
我欣赏他恩怨分明而冷静狡诈的性子,又有些先天的底子,先交在在怀石老太监手上管教,等安定下来还打算让闻少名的斥队和潘拓失的羌营轮流训练他,看看能教导出怎样一个怪物来。为此我还拟了个方案,命名为“小杨养成计划”。
只是这小杨小杨,用官话特有的陕西腔念出来,颇似那北京话骂人的口语“小样”什么的,因此特给他起了个大名——杨伟,别字威利(见流氓传说与银河英雄传,嘿嘿),暂且算是我的跟班。
纵马驰骋了一阵,头脑倒也清爽了不少。小杨尾随其后弹弓连发,射下惊起的鸟雀,转眼就检了一大传,穿起来挂在鞍下,准备回去做油炸鸟串。
忽有人来报前方有人阻道,前军不敢擅断,特来请示,驱马从前,我暗瞩,难道有人昏了头来,敢来拦阻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见了才知道,各色装束的上百号人站了一路,其中好些道士装扮的。皆垂手谨立,恭谦的丝毫看不出任何敌意,为首一人皂衣黑冠,银须朱颜,很有些道骨仙风摸样,无论气度还是装扮,具在其他人之上。怎么看也不象集体脑子烧坏掉的来找死的。
就这一会,后头已经得了信,簇拥着皇驾上前来了,已经看见黄撵上前,迎头一片拜倒,一个低沉而响亮的声音“玄洞济佑一脉清微子,参见吾皇万岁万岁……”,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字字清晰恍若萦绕耳旁。
【成都篇】第七十六章 青城
话说当时,我身边的怀石老太监看见这个人,那石板一般的死人脸也难为抽动了一下。“玄清内息,这老家伙倒……卖弄……”微声的嘀咕。
居然有蜀地的武林中人来迎接,还是青城派的,我倒是终于看到了武侠小说中青城派的存在了,心中却是荡漾不已了。怀石口中的玄清内息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吧。
心下暗叹,好厉害的声波控制,居然能用人体模拟出家庭影院式的声场共振效果,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音波功了把,传说什么狮子吼大概也是类似的原理把,中华古武学还真是玄妙啊。
不过见过了小丫头哄的太监老头用什么铁袖劲,甩手卷碎出完整的核桃仁来作为零嘴,如应我的要求做出一些诸如空手夺白刃,用肉掌将一口锋利的短刀轻易搓成麻花的演示,也就不太惊奇了。按照怀石的说辞,这些不外呼是力量与技巧的运用罢了。
于是我们的队伍又加入好些人,我手下也增加了一些新面孔。
有了这个契机,自然要好好满足我的好奇心了,那些新加入的家伙倒也不敢怠慢,很是说了一些我赶兴趣的东西。
据他们的说词,青城山便是本朝硕果仅存的钦名世家之一,“玄洞济佑”就是前代掌正的朝廷封号,其与李唐皇家的渊源,可以上溯到开国前,十八家反王,五十四路尘烟的年代,天下豪杰英雄蜂起,各拥戴自己心中的明主撕杀征战。
待到本朝高祖李渊得天下后,便加封赏赐了一些,在平定十八家反王,五十四路尘烟的过程中,出过力的江湖势力门派,其中一支当然数少林寺最为显赫的,门下众多僧俗子弟效力军中,后来又力挺当时的秦王,得承大统中,多有助力,因此太宗亲政后,更加世袭辅国大将军,赐紫金袈裟,同散一品诰身,武僧总座同将军衔,可以自募养僧兵等种种恩遇特权。其他如青城之流也荣尽恩遇,以礼佛崇道的名义,世代赐修山门场所,恩加自荐世代子弟于朝廷效命,掌门世授种种真人号等等。
因此江湖一些大的门户效力于朝廷也不是没有前例了。
但后来在诸如玄武门之变的秦王夺嗣、废太子承乾逆乱等历次宫廷政争中,不免有些门户站错了队伍,被贬斥,甚至灭门的,最后之余下来的几家,因为历史悠长,又有官方的身份,在地方积累了依附和敬奉者甚众,普通百姓更是争相子弟投之,无论是资源和人才充足,门户光大子弟众多,在江湖中也极具影响力。而青城由于多了一重宗教上道门的法统,声望更是显赫一时。
但到了武周时代好日子也不长了,这些钦封名门与李唐王室的关系太过密切,有的卷入李唐宗亲的反周复辟运动直接被镇压,其他虽然离政治中心较远又谨言慎行如青城,但还是在武则天,宠佛抑道为名的高压政策下,掳夺了一切封赐和权号,加上其他江湖新生势力壮大此起彼伏风起云涌,逐渐淡出。在很长时间内,只是凭借在官面上还有个道统祖山的名分,才没有消亡。
而到了本朝天子,礼奉的是陶弘景、司马承侦一脉的上清派茅山宗的法脉。本代茅山宗地道师吴筠、李含光师徒先后行走宫廷,甚得皇帝宠信,先有诏命《命李含光建茅山坛宇敕》推崇前者为‘道高紫府,学总黄庭‘ 的一代就、宗家,后有赐号 “玄静先生”号,恩加特修紫阳观遥为供奉,茅山法宗一脉一时显赫无二。
因此,眼下青城山的虽然还算是前二十家以内的江湖名门之一,但作为江湖门派的实力和声望已经大辐缩水了,只是凭借上代积累下来的世系人脉和武学技艺,又是道宗圣地,经这些年的潜隐发展和恢复,才勉强位列最末。
这前情后要,听得我是大有感怀。这简单投效事件,还牵涉到某个门户兴亡的内情。
不过我这老太监怀石来历也似乎不简单,象他这般常年深宫内院的内官,怎么会知道这些前情内要和江湖逸事。这怀石应该也颇似道家的名号把,只是我再问下去,他就只含糊其词说是早年的一些见闻,追问不过,才隐约透露出二十多年前年,编列天下洞天福地的时候,有旨青城赐修建福观,自己便是宣旨的前情,便不肯再多说了。
不过这也不难解释,小说和传记看的多了,我也可以隐约猜的出一些东西。
根据史书上记载,李唐皇家得天下,不乏江湖豪杰追随的影子,既然有的这些草莽豪雄的助力,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干系,因此虽然历史中鲜有记载,在官面上也为有承认,一直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但作为庞大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恐怕一日也未放松过对某些人和事的关注和监控把,毕竟对任何政权来说,都不会对自己的统治内有不受控制的强大力量的存在和倾向,而放任自流的,而把控掌握的方式,不外乎就是名利手段。这些钦命门派世家和对他们的封赏和扶持从另一个方面也只怕是一种力量的权衡和制约手段把。
而青城派,他们的新授的正式职位,也让我有点头脑发昏的感觉。
“咒禁博士”我骑在马上,大声叫起来,听起来象那种异世界YY小说中的宫廷大法师什么的干活,引的一片侧目,传喻的内官姚恩亦吓了一跳。
赶紧陪笑道“正是”又小心看我脸色“大人认为有不妥吗”
“不过是有些奇怪,知道这差使是干什么的吗”
“小的倒是知道”他释然“与巫卜的营生实大有干系”
原来按他说法,这咒禁博士和太医一起,都是属于宫内省太医署下的从八品下阶的官职,是一种类似巫祭的官职,源自于秦汉,主要为皇家的祈福做法辟邪什么的差事。连小丫头尚不存在的公主府将来也要配属的。
当下领了两名新进淄衣乌冠的咒禁博士来拜见,“玄月、玄清见过大人”, 看着这两位满面皱纹老的不能再老的,恭恭敬敬向我拱手鞠身行礼,心中不由一种荒谬的感觉。空扯些日后多多请教的废话。
看那两位嘴角却是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之意。我心中纳闷,不过是从八品下阶的职位,竟然高兴成这样,比特恩旨承袭了诰封还兴奋。后来才知,此间大是有隐情,还牵涉到道门内部的宗派之争。
在此之前,侍奉皇帝的都是由主修《黄庭经》《养生集》的上清派一脉茅山宗所把持的,宫廷中的符 箓 斋 醮,也多是由符箓派的另一支南天师道灵宝宗所主持。(道教除了日常的早晚功课,大型的功德法事,统称为‘斋醮‘。‘斋‘就是齐,祭祀之前,整洁身心;‘醮‘就是设坛修建祈禳法事。道教斋醮又可区分三类:黄箓、金箓、玉箓。黄箓,专用于超度亡录;金箓,除了超度外,还包含延寿受生的内容;玉箓,专用于消灾祈福,祈求国泰民安。道场以天为计,有一、三、七、四十九天不等。)而除此之外,还有北方最大的宗派——楼观道,不但盛行民间,也在上层中有不小的影响。
而宫廷之中,那些宗室妃主,也多拜在这几支门下,比如那杨太真的太真,便是她道门女冠时的法号,还有玄宗的姐妹,如玉真公主等皆如此例。不仅日常官绅士民有大量的供奉,年节皇家宗室还有封赏赐赠,因此一时显赫无二。
相比之下,青城所属的北天师道,除了一个道宗祖山的头衔外,已经难有作为了。
因此,这咒禁博士虽然只是从八品下阶的官职,但标志事隔多年后,这支北天师道的法脉再次正式进入宫廷。
其中更是又涉及到天师道各宗诸脉竞争的情形。本朝天宝七年(748年),今天子令有关司衙审定张天师子孙,将有封植,以隆真嗣,并册追祖天师张陵为太师。而为了唯一的天师法统正宗,这南北道宗的各派各宗诸脉之争就一直没有停息过。
(至中晚唐时,逐渐形成龙虎山天师道,即所谓龙虎宗。这一派在帝王扶植下迅速壮大,为宋元以后龙虎山天师道的兴盛奠定了基础。)
如果青城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借助宫廷的力量分门立宗独成一路,获得人气和资源,将来独树一帜,成为北天师道最光大的一脉,也非没有指望。故而是无比的热心。
因此如今青城上下为了讨好皇家,可说是孤注一掷几乎倾力而出,包括掌门上代仅存的师叔,若干同辈长老,二代三代精干门人,底下几乎出色一点的子弟都被拉出来了,据说门户里只留下些香火道人维持山门门面和日常秩序的底层弟子。
当然了,作为首当投效皇家的嘉勉,那个青城掌正清微子,心满意足的得到了本代“辅佑显正”的加封,青城门户的总观——建福观也赦重修为建福宫,所有同行青城子弟选精良,暂充入内营听效,待甄选身家清白品貌端良的为朝廷、皇家驱使,变成我直接的手下。虽然青城派的倾力报效之举,已经得到皇家初步认可,但想在进内行走,甚至进入皇帝身边,人员勘验甄别还要过我这个主官一关的,要响侍卫宫禁,除了武学的高下,朔三代的家世背景,日常的风评等,都是必须考察的。
不过此君虽然表现功利了一点,但确实有些本事,也很会做人。对我这个现管,客气有加,不露痕迹的巴结着,还特地派了阅历老到的门中俗家高手两人,专门陪护在我身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成都篇】第七十七章 道门
同来的除了青城外,还有些若干蜀地的武林中人,无非也就是乘这个机会投效皇家,为自己的门户谋个好前程、出身罢了。也暂且充入军中效力。
我招呼了一声,正当值的那两人,皆青城二代资深弟子,一个号做重霄剑孙重霄,一个号叫白虹剑的方白虹,满面恭顺的应声 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不知道你们的门户里有没有女弟子”,哪知他们听了有些尴尬的摸样,更老成一些绰号重霄剑的,迟疑了一下,才陪着小心的说“大人真说笑了,青城为正一门下,虽然门下弟子不禁婚嫁,却也没有收女弟子的”,原来如此,难怪周旁一阵面色古怪,不过我看他们的表情都似乎联想其他地方去了。我只是随口一问,按下不提。
哪知清微子老道闻言,马上找了过来,郑重其事的问道。
“不知大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
我知道这位掌正正当壮年,虽然外表淡薄,却颇是热衷功名的。
“只是觉得奇怪,贵门没有女冠道侣什么的吗”我笑问道。
他似是早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什么,微笑起来了,“大人见笑了,鄙门习的是正一法宗,修的是内丹养气之法,倒是那些别宗的金丹道等此风颇盛,不过鄙门在张祖师后,在房中、养生也有些心得的,倒是愿与大人参详的”。显然还是曲解了我的意思。想到我家阿蛮这些日来婉转娇羞的情形,心头倒是一热。
这老家伙会做人啊,是男人都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只多是道貌岸然的不好明求,更何况我有数量兼顾质量的雄心壮志,总道是有备无患,未雨绸缪什么的。
“那倒是谢过了”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把,不过要想侍奉宫廷,这些药物、养生、房中的东西恐怕不可少的。这咒禁博士除了做法祈福避邪外,大概就兼有类似宫廷保健师的性质把。我看他有点鹤发童颜的味道的,居体养气显然做的不错。
“这个内丹养气之法,怎么说来的”,我听见了武侠小说中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关键名词,不由大感兴趣。
“这便要从我道门宗法说起了……”他很有兴致和耐心的娓娓道来。
要说青城山,我那个年代作为一个着名的旅游景点,因为学校经常开研讨会的地方,我在大学时也没少去跑过腿。据说那里是御封的中国道教十大洞天中的‘第五大洞——宝仙九室之天‘,还是道教创始人张陵来青城山赤城崖舍,用先秦‘黄老之学‘创立了‘五斗米道‘即天师道所在,因此作为道教主流天师道的发源地和祖山、祖庭名标史册。据说最早的初代天师张陵,就是在这里结庐羽化升仙的。全盛时有山上有七派数十观所。
不过我所知那个时代的青城山和眼前这个青城山已经是两回事,属于蒙古人入主中原后,北方兴起的全真教祖师王重阳,七大弟子之一,也是元朝国师的丘树机所创立的全真龙门派的地盘。由清代康熙年间,湖北武当山全真龙门派道士陈清觉来传过来的,和现代北京鼎鼎大名的白云观倒是同宗同源。
历史上这支青城北天师道,到了明末清初就算结束了,现存的是湖北武当山分过来的全真教龙门派的法宗。因为历史上,明末四川长期拉锯内战,加满人入川后,由于川人的强烈抵抗,采取了灭绝政策,十户不存一户,土着的四川人只剩下十几万人口,现在的四川人大多是后来清廷“湖广填四川”的移民政策的后代,由于四川盆地有相当封闭,不象江浙地区,搞个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就传的众所皆知,所以满族统治者可以放手屠杀,最后还可以把黑锅栽在张献忠头上,招集了一帮无耻文人杜撰了个七杀碑。
在这一点上,通过大屠杀来削弱汉族人口优势,满人做的和蒙古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满人吸取了蒙古人高压政策失败的教训,改变了事后的处理方式,大屠杀后,把圈占的死人剩下的土地财产什么的东西,拿一点残渣出来,分给还活着的人好修养生息,再通过文字狱消灭不同的声音,搜罗蓄养纪小岚等御用文人,修四库全书编史丑化前朝和农民起义军,于是大家都有田耕有事做有饭吃有衣穿,新朝万岁,这就是所谓“康乾盛世,永不加赋”的真相。可笑可怜的是我们主流媒体还拿这种愚人愚己的东西,津津乐道的编了一部又一部的肥皂剧,美名其曰正史大做。
而此时的青城山,据考证虽然地处南方,按清微子的说词,史上却是一直从属于初代天师张道陵的正一道脉,当年张道陵最后结庐隐居乃至羽化升仙之地就在这青城山。留有天师洞等古迹,其子张衡、孙张鲁亦嗣法于此。先后有晋代成汉国师范长生、隋朝宗师赵昱相等显望名家,相继遁迹山间修道传教。香火极盛的,但后来伴随着五胡乱华,天师教分裂,符录等旁宗的兴起,而渐向没落。
而发展到如今地道门流派,虽然都属道家一脉,但已各有专重的法门和典章。本朝天子,当年特赐修《开元道臧》以一一编列之,听他如数家珍的絮絮叨叨的细数起来,还真是复杂。却不得不的承认这老道的学问和见识都很有火候。
道教以‘道‘名教,或言老庄学说,或言内外修炼,或言符箓方术,其教义就是以‘道‘或‘道德‘为核心,认为天地万物都有‘道‘而派生,即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社会人生都应法‘道‘而行,最后回归自然。具体而言,是从‘天‘、‘地‘、‘人‘、‘鬼‘四个方面展开教义系统的。天,既指现实的宇宙,又指神仙所居之所。天界号称有三十六天,天堂有天门,内有琼楼玉宇,居有天神,天尊、天帝,骑有天马,饮有天河,侍奉有天兵、天将、天女。其奉行者为天道。地,既指现实的地球和万物,又指鬼魂受难之地狱。其运行受之于地道。人,既指总称之人类,也指局限之个人。人之一言一行当奉行人道、人德。鬼,指人之所归。人能修善德,即可阴中超脱,脱离苦海,姓氏不录于鬼关,是名鬼仙。神仙,也是道教教义思想的偶像体现。道教是一种多神教,沿袭了中国古代对于日月、星辰、河海山岳以及祖先亡灵都奉祖的信仰习惯,形成了一个包括天神、地祗和人鬼的复杂的神灵系统。
道教徒有两种:一种是神职教徒,即‘道士‘。据《太霄琅书经》,‘人行大道,号曰道士。‘,‘身心顺理,为道是从,故称道士。‘他们按地域可分为茅山道士、罗浮道士等。从师承可分为‘正一‘道士、‘上清‘道士等。按宫观中教务可分为‘当家‘、‘殿主‘、‘知客‘等。另一种是一般教徒,人称‘居士‘或‘信徒‘。‘宫观‘是道家最主要的组织形式。宫观是道士修道、祀神和举行仪式的场所。道教另有一些经济组织(如素食部、茶厂等)、教育组织(道学班、道教经学班等)、慈善组织(安老院、施诊给药部等。)
如形成于东晋时期的上清派,以专门传播习炼《上清经》而得名的,信奉的最高尊神是元始天王和太上大道君。并尊南岳夫人魏华存为第一代宗师,上清派奉持的正典为《上清大洞真经》 、《黄庭经》。其修炼内容有胎息,固精炼炁,符录诸术等。
道门传到本朝最显赫的是矛山宗,即茅山派,是以茅山为祖庭并承继上清派而形成地道派, 创始人陶弘景,编撰《真灵位业图》为上清神谱, 崇奉元始天尊为最高尊神,该宗派诵习的主要经典有《上清经》,兼学《灵宝经》、《三皇经》和《正一经》等经戒法录,其修持方法以思神、诵经为主,结合服食、导引、药饵、内外丹养生诸术,提倡众术合修以得长生之道,至本朝能人辈出,有道师潘师正,司马承祯,李含光等先后供奉宫廷。本代道师吴筠更是以《南统大君内丹九章经》,在宫中很有市场,宠眷不衰。
而青城山所属的是北天师道,创始人是北魏寇谦之,是由寇谦之改革三国张鲁留下的五斗米道而形成的,故又称新天师道。其正典为《老子想尔注》。吸收佛教“轮回生死”之教义, 儒家伦理道德规范,宣讲善恶报应,主修服饵修炼之术与符水禁咒之术如方技、符水、医药、卜筮、谶纬等。
相对的另一支南天师道,为出身于江南士族名门吴郡陆氏地道士陆修静,沿袭南方原五斗米教典章 统一、规范和编订完善了道教戒律和斋醮仪式,南北朝对立中,发展独成一家,其道门道教戒律和斋醮仪式,是为后世各家引用,乃至修撰道藏全书之根本。
而灵宝宗的开创人是三国时琅琊人葛玄,其特点是,尊崇元始天尊为最高之神,又敷衍十方有度人不死之神,还有三界、五帝、三十二天帝、地府酆都等鬼神信仰,其正典是《灵宝五符经》、《灵宝度人经》。
北方道家第一大派,楼观道,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太平道、五斗米道、天师道式微后,在西北地区兴起地道派, 渊源最是古老,开创人据传是周代函谷关令尹喜(祥见来自老子西出,留书关吏《道德经》的传说),以老子之道解说炼形之术和长生之说,引深道教教理教义,内容涉及道教的宇宙观、人生观以及政治思想等方面,特别是《西升经》不但宣传老子之道,又吸收玄学贵“无”思想,同时又融合和吸收佛教“三业”、“六根”等内容。典章以《道德经》为根本。
相对的,南方道门也有一大支三皇派,为上清经系、灵宝经系三大经系中行世最早地道派,奉持的主要经典是《三皇文》,即《天皇文》、《地皇文》、《人皇文》的合称,又称《三皇经》,吸收了南方原始崇拜的古巫蛊门等内容,其主要内容是“劾召鬼神”的符图之类,以及存思神仙真形之术。因修行方法的差别,成为丹鼎派、符录派之外的以经法相授为主的一大宗派。
除了这些显宗外,本朝另还有一支传说中隐派——金丹道,兴起于隋,专注于内丹道,由隋代道士青霞子苏元朗首开其说,在道教又称内丹修炼术,即以自身为“炉鼎”,以人体内“精、炁、神”为药物,运用“神”去烧炼,通过胎息、导引、行炁、存想等内养方术,可以使精、炁、神凝为“圣胎”,“圣胎”可以离开躯体而为身外之身,永世长存,这个“圣胎”就叫神丹,或称为内丹,成就金丹大道的理论。这一支门人子弟甚少,活动也相对隐秘些。
这也只是那些比较出名的,事实上民间还有许多旁支杂派的李家道、帛门道什么的存在。
但大多数道派按专注和侧重的修行方向,各自又主要为符箓派和丹鼎派两类之分。
符箓派的修炼方法,主要是符箓咒术,用它来召神役鬼,消灾除病,也用它上通天神,使修道者名登仙籍。又特别重视斋醮科仪,象上清派茅山宗、天师道南宗灵宝派、北方最大地道宗楼观道都侧重于这个范畴。其朔源,可及上古巫门方士,广成子之流。
丹鼎派顾名思义,修炼方法主要有外丹、内丹、服食和房中等内容。外丹,指用丹炉或鼎烧炼铅汞等矿石,制作人服后能“强身辟邪”‘长生不死‘的丹药,自古称之为丹士。
内丹,为行气、导引、呼吸吐纳之类的总称,指用人体作炉鼎,使精气神在体内凝结成丹而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内功一说就来自于此,自古称也称为练气士。
其他服食,指用服食药物以求长生。古之华佗、扁雀、张机,本朝之孙思邈,许多医家都于这一支大有渊源,自古称为药师。讲究的是天地万物皆可入药,包括人自己在内,又按有无生命分为有情药和无情药等等……
而房中,指以男女房事,阴阳和谐龙虎交济,求得长生的法门,所谓的双修、合气便指此道。
丹鼎派其渊源可上溯至战国时代的阴阳家,对于中国的医学和养生学有过很大的影响。同期也涌现了许多道教学者,如孙思邈、成玄英、李荣、王玄览、司马承祯、吴筠、李荃、张万福、施肩吾、杜光庭等,他们对道教的教理、教义和修炼方术等方面作了全面的发展。阴阳五行说等许多中医的基础理论也来自其中。
【成都篇】第七十八章 高手是这样练成的(一)
(此时地道佛互相吸收互相影响的合流也已经出现,佛教初传来中国时,由於其教义及修行之仪礼与中国固有的民问信仰——黄帝老子之举、方士之道术等相同,放在後汉明帝之弟楚王英傅中,载称合祭黄老、浮屠。从此处也可知,以老子为教祖地道教——在当时仍尚未发展成独立的宗教。
佛教虽然是外国的宗教,但为了让中国人接受,连教说、仪礼也尽力中国化,并山中外热心的传道者不遗余力翻译许多佛经,使思想也拥有极优秀的体系。受此刺激,干吉太平道、张陵五斗米道等道教教团遂应理而生,这些教团都以得长年以冲天的神仙术,和由神得福、避祸於未然的方术为中心而成立,因为这些神仙术和力术都是民众共同愿望与信仰的表现。干吉、张陵他们虽敌视佛教,但为了整备自己教团之经典、仪礼等,仍自佛教处吸收了重要素材。
道、佛二教团均各自互夸其悠久之历史渊源,比如《老子化胡经》,说老子曾前往印度教化释迦;相反的,《清净法行纯》言释迦曾遣其三弟子来中国传布教化,此三人即孔子、颜回、老子。
道教也有仿造佛教,仅将世尊改为天尊,布道改为真道地道经存在。道教教理大体也已确立,它表面上是承继老庄神仙思想,内面则自佛教吸取思想、仪礼,作为不老长生成满足人类无穷慾望的生活主题。唐代皇室姓李,收道教之七千(李聃)特别受到尊敬,被崇为玄元皇帝,并在各地建立老子庙及道观,且铸有道教最高神只——元始天尊——的金铜像以供人祭拜。
老庄像/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道家,以老子和庄子为代表,合称〞老庄〞。清静无为的精神境界和遨游仙境的脱俗风采,後来成为道教徒追求的目标,老子亦被神化,奉为圣人。清任熊绘的老庄像,表现的就是〞庄生游逍遥,老子守元默〞的情形。
唐代诸帝中,唐玄宗尤其笃信道教:曾被玄宗招至宫中,传授道教奥义的代表道十司马承祯,便作有拟仿禅宗的《坐忘论》一苦。佛教以﹁开一元释教录﹂完成经典末疏之整理——大藏经的编纂,用以区别真伪,奠下其体系,通给了道教极大的影响:於是为对应佛教的经律论三藏,而整理出洞玄、洞真、洞神部等三洞道经,名为《三洞琼纲》,这是部总数有三七七四卷地道教大藏经。如此一来,道教无论在思想方面或仪礼方面,以佛教为范的地方非常多,然而在实践方面,道教因追求不老长寿、延命多福等人类yu望的根本,所以比佛教的省慾去杀之消极理论,要实际得多。)
加上道教在满足自己眼前yu望方而的广与深,还可以从俗称的房中术之探讨见其一斑。因此之故,道教便不仅仅流行於民间,比如武宗便因道士赵归真之劝诱,而偏信沈迷於道教,终於在会昌什年(八四五年)断然废佛。爆发佛教史上着名的会昌法难。被殃及池鱼的还有摩尼教、拜火教、景教等外来宗教,属于本土宗教对外来宗教的战争。)
其中的复杂关系,听得我是头昏眼花的直翻百眼,不过那个金丹道,我倒很有兴趣,历史上八仙的传说好象和唐朝有莫大的关系,因为传说祖师是汉钟离和吕洞宾的缘故,又被后世人称做钟吕金丹道,又有说金是男阳,丹为女阴,调和阴阳炼药什么的,所以宋元的时候,一度被当了邪门外道。想想这吕洞宾,如果真有其人,再过几十年后也该出生了,还有那个白牡丹什么的。可惜这是个遁世修行的宗门,即便青微子也知道的不多。
听得我心中也暗暗了然,原来后世那些漫天飞的修真玄幻小说中,内丹、元婴、分神、窥虚的什么的理论和思想都是这里抓来的啊。
想当年黄老头的大作倾倒无数读者的桥段,什么道胎种魔,先天高手,破碎虚空,原来也就这里抄的。
他倒是对我所谓能让溺水者活过来的附吸还阳术很感兴趣,连同那指压急救法,说要回去研究研究。只是听了我具体的讲解后,就左右言他了。
又顺道陪说了些我所感兴趣的,有关这个世上一些帮派会道门盟教的诸般情形,让我大开眼界了。清微子他也算是这个世界江湖中数的上字号的人物,又执掌一派门户,与天下道门不乏有声息往来,也算的博闻广见。和他一席话,着实长了不少见识,验证了许多事情。
诸如什么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内家高手,就是一大笑话,那里是脑部神经交集脆弱部位,没有肌肉组织的,如果真的鼓起来,对中医来说,一般是脑溢血庐压升高之类病变的前兆。而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更只是一种理论上存在,一般你可以感觉的到,那也离上西天不远了。那些高手低脚更不是随便从外表可以简单一眼看出来出来的。
那些灵丹妙药神功秘籍速成的高手更是狗屁不通,道家外丹和养生、药派中虽然也有一些可以提升精元激发气血的东西,但那消耗的是人体先天的基础和元气为代价,类似兴奋剂的东西,对身体的强健和成长绝对有害无益的。
至于什么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之类的东西,更是“是药三分毒”的典范,乱吃的结果不但不会让你功力暴增、垂死回生什么,反而可能因为药物中毒,满面黑光,七窍暴血,咯屁的更快,倒是直接升天解脱去了。这是无数道家前辈的教训。
所以真正的本事,还是得靠十年数十年苦功一步一个脚印的奠基,熬上来的。最多因为因为个人的身体素质和领悟什么的,即所谓资质进度和成就有所差别外,剩下的还是勤学苦练。也因为这些道家佛门子弟,生活清苦,心无旁骛,没什么事就勤学苦练的反容易能够有所成就。
反而是诸如隔空击物、开碑碎石、高来高去的手段,真要看透了也只是寻常的本事,其道理也很简单,还是那句话力量和技巧。中华武学之道中,一些号称玄妙神奇的东西,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和研究,在现代科学手段下,已经有一些合理的解释,不外乎是一种人体力量(或者说是人体能量)运用(循环)的方式和技巧,不同的门派家学,自然有不同的技艺和要领。通过最直观的体检,那些武学名家,有远异常人的运动神经和肌肉爆发力,骨骼和血脉也相当的发达和强健,可以支持他们做出一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行为。人体内也有一些部位组织肌肉神经等等终其一生,也未必使用几次,或者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激发活化,但通过修行锻炼,如果能够得到有效应用,也可以爆发出巨大的潜能,甚至产生一些特殊的效果和作用,在武学上属于未打通的经脉范畴。
而科学也已经可以证明,人体的潜能是相当可观的,那些修炼内视运气的法门,也可以视为是一种能量体内高效运做或者说内循环的方式,让肌体可以发挥出更多的力量和速度。而在物理上,只要理论上达到足够的力量和速度,高压水流也可以切割开坚韧钢铁的。其实还有更进一步提出能量实体化和能量传导的假说。(物理上,无论是共振,波动,还冷热变化,都是一种能量传导方式)
因此现代中国军队中那些侦察部队,能够用脑袋碎砖块胸断石板的士兵,也不是爹妈都是超人生成的怪胎,只是在军队中把身体锻炼的特别强劲坚韧。而这种外国人视为“神奇魔法”的硬功,在传统武术中,据说还只是最粗浅锻炼体魄的外家奠基入门而已。只是因为火器的普及和战争等历史原因,太多我们祖先的东西被泯灭消亡在历史中。只有象少林寺、武当山等一些与宗教有关的传成,才保存了一些下来。
当然了那种吃饭、走路、骑马、睡觉都可以练功,时不时的摔到阴沟就可以感悟沟通天地,被人打的快死了突然想明白了天道进入玄奥境界,沉到水底憋的快死了就进入先天境界,实力突飞猛进的功法,理论上是不存在的。
本朝沿袭了北朝胡风,开国尚武,至今不衰的。这习武之风鼎盛之下,不但朝廷自武周朝开始,传令天下道、州、县颁学武艺,以备武举之选,各种性质的大小帮派会道门馆局,竞争和比试,也因此繁荣一时,更别说那些大量半公开和地下化的组织和势力了。
而朝廷对外战争的频繁和武功建业的昌盛也刺激了这种需求,那些王公大臣官宦富户莫不是将蓄养家将护卫成为一种风尚,既是地位也必须的门面。这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学武之人大有市场,不愁出路,而得益于府兵制的余泽,民间私有兵器相当普遍的事情,因此也促成各种门类渊源的武学技艺也遍地开花。
【成都篇】第七十九章 高手是这样练成的(二)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yu望,也有纷争,有本事的人多了,也有野心和追求,也就有了竞争和矛盾,因此这个时代也有一些公认的各式高手和门派的各种排行榜,也有一些传说中隐逸,却很有威望和号召力的存在纭纭……
据说光长安城一地数的上字号的就有九派十三家之多,还不包括北地武林中派驻长安,经营的事业和人手,以及众多豪门巨富蓄养的大量知名或不知名武师护院。
而青城派本属于丹鼎派主修内丹法养气宗的,却因为日积月累下来,在内家武学上亦有不少成就,不但剑南道诸家独树一秀,也成为长期是江湖上累有盛名的一大名派。历经诸般变故,虽受打抑但也没有衰亡的缘故。
“青城技击手法中,拳术有十七种套路,缒类28种套路,掌法25种、桥法XX种,腿法XX种,体术类的身法XX种、步法XX种,内家的行气XX类,其中光入门筑基的练习,对拆类就有23个套路,器械类34个套路、桩类练习23个套路……” 我晕,中华武学还真是博大精深啊,青城山的这个老家伙说起这个的时候,眉开眼笑滔滔不绝的摸样,显然和电影《大话西游记》的那位唐僧附身的趋势。
“这打穴之道,各家独门手法是有的,但能制人有奇效长久却多是谬说,随意制人于无形更是无稽之谈,人之体肤经脉纷杂微细,不是区区一指可以点制的了的,推拿活血倒还可以。况且争斗撕杀起来,谁又会任你轻易近身点打,拿把刀剑企不更省事,若从医家的金针治穴之道考虑倒有些可能。”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却是滔滔不绝的倒起苦水来。
许多东西并不象小说写的那么风光,同样但至少不缺少机会,也不缺少竞争。
诸如:行走江湖的门槛虽然很低,但想做大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小说中那种一把剑走天下的情形,几乎都是在扯淡,要仗剑游侠,起码有几个必备的基本条件之一,要么有钱,能够做游侠的基本上多是家有恒产,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可以支持满天下晃悠的花费,不然就是做没本钱生意,或者无业游民了。然后是有闲,闲的可以学些风雅技艺,到处风花学月的,鼓捣出一些名堂。要么有名,名人就是一种资本,走到那里都有人接待,或者还要有背景,显赫的家世可以声却许多麻烦,最后才是本事,就算三餐不继也可以找上个豪门大户去蹭些资本。想成为大侠,则至少要具备其中三个以上的条件。
又如:各大门派长盛不衰的优势,在于长年积累下来的修行和人才培养之法,其模式大致类似于现代体育界的训练标准,能把巅峰状态维持到一定的年龄以后,一般名门的内功,就是世界联赛的水准,能维持到四、五十岁之后,儿那些中小门派和普通外家高手就是国内比赛的训练水准,能维持到三四十岁左右。
而且寻常门派倒有些姿质非凡之辈,双十年华就远超常人,甚至远胜各大门派苦心栽培出来的弟子,但是这等非凡之姿万人都难寻得一个,纵便是这一代出了一个,下一代却又是所传非人,自然是花开常败,因此依靠的还是门派的绝学,诸如少林寺和各大门派相比,他们自然更有着先天优势。
一个门派要强大,就要一要有钱,二要有一批经验丰富和前辈,他们的武功可以不怎么样,但是他必须长于训练,长于医术,长于判断,只要做到了这三点,门下所出弟子自然会青出于蓝而胜蓝,一般小门派要在武学这方面出人投地,要干的也不外三件事:赚钱、出名、选材。
而在这种情况下,各大门派自然积累了丰富的培养模式和成果,富裕的门派,弟子从小每天酒肉果蔬的足量供应,年节还有各种加餐,叫弟子既能吃好又能吃饱。各大门派配制的灵丹妙药又有改善人体状况的功效,其实就是类似今日的训练补充剂、肌酸,再加上常年积累的训练方法及各大门派花大钱的训练场地器具,出来的弟子的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自然是远胜同辈一筹。
但不管怎么样,是人都要吃饭穿衣的,门户越大,就越要有收入维持。象江湖的前二十大势力,几乎都有各种途径的大宗收入来源,象青城少林之类道门佛宗的要容易一些,就是靠庞大的寺产观业以及信众的香油供奉,可以让子弟天天醉心习武而不怎么用当心生活问题,而其他势力也有或明或暗的来源。一般的势力,家大业大了以后,就不得不要多少和官方保持一定的关系,甚至要仰仗朝廷的鼻息,除非你做的是公然和朝廷作对的行当。
但除非朝廷快要完蛋,否则江湖势力永远无法正面与官府抗衡,毕竟自古文无敌武无第二,江湖门户派系林立,各种利益厉害恩怨错综复杂,如同一盘散沙,稍加运用,就很容易纷争不休的,因此就象传统武侠小说说的一般,谁想统一江湖,谁就是武林公敌,不但向往自由的江湖同人群起而攻之,连朝廷也容不得你。
而普通的江湖帮派会道门之流,插手乃至自己经营一些行当乃至为生计奔忙是再平常不过了,大多数学武之人是为谋个好出路,一般情况下,单门立户所谓的前辈,授徒也是个重要的收入来源。故此声望和实力最为重要。而巨大的声望,代表了源源不绝补充传承的新血和对有在资质的人才的向心力。
如若能得到官方的认可,甚至扶持,那前途更不可限量,故此哪怕象青城这般古老宗门,也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投效、示好朝廷的机会。
况且据他所言,这北川乃至剑南武林道,混乱各治已久,实在缺乏一个有号召力可以马首是瞻为朝廷效力的存在了纭纭……
……
一番讨教下来,我已经改口叫他“清微上师”
这称呼却是听的他,顿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的眯成一线。“大人怎当客气了,尽管吩咐”却是默认了的姿态。
虽说他目前还不是上师,如果有得力的近臣说效,那就不一样了。当然,在那位皇帝身边熏陶的久了,自然多少晓得为官虚虚实实的其中三味,我和他说了那么多,却在言语中没有什么实质上明确应承下来的东西。
废话了一阵,说到这蜀地的风物,我又想起了一宗事来。
转向他问“这蜀地名胜不过青城、娥眉两山……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个娥眉派”。
他听了倒有些诧异,道“那娥眉山上倒有不少寺、观,也有本山的分观,却没听说有什么宗派。”
见得我有些失望。“不过……”他又有些迟疑的补充“在山下不远也有个习剑的门派,人称做娥眉剑宗的,却是女子居多的。不知可是大人所说的”
“娥眉剑宗”我不过随口一问,难道还真有类似的东西,不过脑子里却顿时浮想起诸如: 貌似灭绝师太之流的对一群更年期长期失调的老尼姑、正在失调的中尼姑、将要失调的小尼姑们,口口声声训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见一个杀一个”纭纭的情景。不知道有没有美女什么的……
他却又说“那属蜀山剑盟的一脉。虽然不及本山一脉源远流长,乡间授徒也有些历史了。”
“啊,不是尼姑啊”我心叹然,脸上露出些YY的好笑。
“大人”“大人”听他唤了几声才把想入非非心情收了起来。
虽是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了,不过也聊胜于无。
“什么……恩,哪个……都是女弟子那是最好了”却是想起武侠小说里另一番情形。
听了我这话,他本笑的皱纹象花一样的面皮,不免抽动了一下,不由低道了声“这……个嘛……大人……不知其门下可是有……”我见他表情有些古怪,显然又想到别处去了。
我不由正色做凛然状示道“这宫中多女眷,你难道指望让你的子弟们行走内宫吗”他面色一松动,恍然念了声“无量天尊,多谢大人提点了”
又嘘了口气,抹了抹头上本不存在的汗,说,“这个……娥眉门下,贫道倒有些香火渊源,可愿往说请,这皇恩浩荡,怕是没不思报效国家的”,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老道倒也不怎么清净无为啊。
“那便好”知道了这个门派的存在,我还真想派些人马去凑凑热闹。看看这些这个时代特色的江湖女侠英雌怎般反应的情形。
我至少已经知道了一件事情,对付所谓的武林高手不一定要下毒,虽然据说有些工夫深厚的家伙生理循环系统特别发达,据说可以可以控制自己的内腑,延缓毒性的发作。或是通过所谓的内功激发人体内循环系统,短时内将有害物质通过汗鸟大量排出体外,但泻药等传统药物就不一样了。除非你能武功修炼到控制肛门括约肌,否则拉肚子将人体的水分大量排除后,身体虚弱是无法避免的。当然这个经验教训,是在青城新进的丹药被小丫头拿做人体试药,黑倒无数倒霉的新进卫士后得出来的。
【成都篇】第八十章 所谓的大内高手
自从圣驾出走后,也有些宫内时地旧人来投,只是出了内奸案后,就不敢轻易任用了。
龙武军有负责配合中书省和御史台稽核厘定身份,兼有查检奸细的职能,理论上如果有些我看不顺眼的直接让他消失。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太在意你杀错人的。
自然有些旧日的内卫、高手,自然是不能马上规复起用了,先留于龙武军听用,名为教习,有些监视使用的意味。只有那些青城山、蛾眉剑宗的子弟,也选了世系身家清白、品性端良,数代以内本地家族的,暂充内用。
反正我现在也是掌内禁要,有些东西多少应该知道一些,一路下来,知情的那几位倒也没有多少隐瞒的。
比如那曾经收足孝敬,心情大好的高力士就告诉过我,怀石这几位确是与少林等名门大派大有渊源,他们的名义上的师傅很多,甚至不乏出身少林资深长老的,而且资历和辈分都不低的,其中有的甚至自前代睿宗陛下尚在相王府时起,就随侍在身边的老人。
本朝护卫内廷的力量,明有北衙诸军,暗中还有些其他的力量,说起起渊源,最远可以上朔到隋末乱战。当时天下六十四路尘烟、十八家反王逐鹿天下,最终为李唐平定后,他们的后人以及降将作为获得新朝优容的条件之一,就是交出他们的家传所学,而其他凌烟二十四姓功臣,追随高祖、太宗征战天下的天策上将等,也有各自家传的绝学,那些功臣勋将,为了鄣显忠诚,也有将自家绝学贡献出来的,录入皇家收藏,日积月累下来,也巍为可观。
而开国之初,一批追随李唐的高手因为一些各般原因,自愿去势入宫侍奉皇帝。成为第一代内供奉,也就是传统意义的大内供奉。自此以后,不论哪代皇帝登立,都有专人在新进的小太监中,专门挑选没有家室根底,又身体资质和耐性上佳的,选拔出一些作为世代相承的力量,让他们修习皇家密藏的武学典籍,并接受少林这些与皇室关系密切的江湖势力的退隐的一些高人的指导。象高力士以及童年入宫的假兄高金刚,就也曾是其中一员。不过这些人平日各有司职,身份相当隐蔽低调,作为皇帝身边最后的保护力量之一,非情势危急方才出手,大多数也许终其一生不显山露水,默默一代暗中传承下去。
象我家这怀石老太监,就是平日里就在大内武库看守典籍的,平日不用侍奉皇帝也低调的很。
不过这些人厉害归厉害,但显然对付成千上万的乱军,也是不够看的。据说曾有人建议以面君为诱,侍机击杀乱军为首的,以威慑平乱的,却因风险过大,否决了。
此外,历代朝廷出于行事方便的考虑,也有秘密招揽一些当时成名多年的名家高人,为皇家服务,而成为所谓宫外行走的外供奉,归于殿中省和宗正寺名下,相对更公开自由一些,也广泛的多,那些宗室王亲身边也有派分行走,由于大都派去佐从几次讨逆,因此出走的时候,并没有外供奉在身边。
这些外供奉,相对那些秘书省、殿、院的学士出身的官面上的文职供奉,殿中省有专门的僧、道、书、画、琴、棋、数术等百工之名,为他们身份的掩护。
据说当然李白那厮也差点入了此门,只是这人太过狂放散漫,交游上至公卿下至江湖的,影响太大,实在不适合做受命行事的主。
第三类则数量要多的多了,也被称为元丛、备身,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皇家侍卫,或者叫做班直的东西。
依五班番一,执卫诸殿内,也称衙内五卫。专选拔军中世家健勇或是身世清白的优秀官家子弟,按照需要加授一些绝学武技,而一些素来与皇室关系密切的江湖势力也会提供一些人手,或是委人指点授受,专事仪卫宫禁随邑行走。
以唐制,天子居所曰“衙”,出行曰“驾”,皆有卫森严。
以羽葆、华盖、旌旗、罕毕、车马之众浩荡成行,皆安徐而不哗。
其人君举动必以扇排仗,出入则撞钟鸣示,庭设专门的乐宫,道路有卤簿、鼓吹,为出行声色伴奏。礼官及百司必备物而后动,是以为极为阵容庞大和慎重也。
而凡有朝会之(仪)仗,以五府三卫番上,分为五仗,号衙内五卫:
一曰供奉仗,以左右卫为之;二曰亲仗,以亲卫为之;三曰勋仗,以勋卫为之;四曰翊仗,以翊卫为之;皆服鹖冠、绯衫裌;五曰散手仗,以亲、勋、翊卫为之,服绯施裲裆,绣野马;皆带刀捉仗,列坐于东西廊下,待传侯命的。
诸如我那副将韦韬早年也是站过殿内班的,当夜所露的那手双枪联击的技艺也大有来历,来自当年六十四路尘烟之一,幽州罗艺的罗家枪,罗艺虽然被流死,但是其枪术,在战阵上甚为有名,被定为纲目之一。经过历代军中名家淬练,衍化出来的分支——辟雪枪。
因为枪身长,枪术本来要求强大的臂力和身体协调性,特别对在马上冲杀鏖战而言,无论突刺挑击,要求强劲而稳健的下盘功夫,常人使得单枪就不容易了,能够使双枪术的人本来就太少了,使双枪所必须的灵巧和平衡性技艺就更难得。辟雪枪顾名思义,工夫有成,便可以轻易击碎轻细的雪花,而据怀石老头的眼力,韦韬眼下至少有一气出枪七朵的火候。
最后才是大量的翎卫、策卫,也称做内兵,这些作为卫士仪仗宫廷最基本资格的,多少通晓一些武艺的官家子弟。也是构成内营和朝仗的基本兵员。只是伴随的时间的推移,不免也变成对王公大臣官宦世家,优抚子弟或承荫父泽的去处和所在,倒不一定要求技击军略了。
依照唐制,四品官员的孙子、五品及上柱国的儿子、勋官二品及县男以上子若孙、散官五品以上子若孙,都可以补翊卫,翊卫本身就是正八品上阶职。比如象韦韬这般庶出的官宦世家子弟,大量充斥其中很平常的,不失为一条出路。
以上配属的建制,皆归于北军中称内营以辖制,正好北衙六军统将各建一内营,不过神武军的建制,早在数月前就分别随着高仙芝、封常清的两路讨伐逆军的溃灭,而不复所在了。
硕果仅存的左羽林军中,龙骧营因为一连串变故等原因,被我逐步打散,编充他部名存实亡,右羽林军的虎威营警后,却好死不死的遇上大名鼎鼎的曳落河,业已不复存在了。
左右龙武军的熊犀、豹焘两营本来就不全,剩下多是藩属子弟(质子营),被并做一部,其中部分与河西藩部有关的,都随太子北上了。其中相当部分人,按照藩附的义务,将直接回到父兄的旧族、部领中去,招募族人勤王。
其余的,便由我不可告人目的,而提拔起的那位吐突承晖率领,随我南下,这些人本来身手就不差,又经过战阵的洗练,都作为骨干充入新编马军,与解部并列。
因此,当下重建后的全新内营,体制又不同前。
分为内团、外标,内团还是重新选军中忠贞健勇之士,兼以地方官健忠良子弟为头目,也兼内仗班。
而外标则另成一体制,因为有青城的前例,陆续有些剑南道的所谓“豪杰义士”什么的来投效,甚至还有远至山南、河陇的一些存在,虽然目的、动机和缘由不尽相同。但这些江湖中人,往多桀骜不逊,多有不习惯军规内仪的,如果不愿意受严律管束,直接派入军中只怕要出乱子,便以内营外团的形式另行管理。
一般只要身手出众,身世家系没有太大的问题,就可以在里面挂上号,约束较少,行动自由些,将来要想从军入仕,或者退出归隐的有充分选择的余地,用宽松的管理以招揽人才,也是慢慢变相考察的意思。
内团、外标分做五番,番下又分若干班、队、什。
皆为宫内省和殿中省、内侍监依需要调遣,平日稽核考功等事宜则归龙武军管理。
因此,其中不乏江湖属的上号的人物,在我手下听命,也不用太过担心,别人想不开来冒死刺杀纭纭。
当然了从军就另一回事了,比如青城的那些年轻子弟初来,最缺少的就是军队的纪律和行走宫禁的规矩,有些本事又容易年轻气盛,私下不怎么看的起那些赳赳武夫的,不免生出些事来,不好好的整治一番,实在对不起自己,况且这也是为了将来的治下威信着想。
所以我把他们先分下去编入各营操练战阵格斗搏击,对照优劣长短,用那些新加入的人手,演练偷营与反突袭,特别是针对高手袭杀的合击战术,与新练那班长枪短钩弩标网绳协战、围攻战术,也是培养协战的默契,毕竟战阵之上不比江湖争胜拼斗。
只是这么一来,那些青城门人虽然本事不错,也没遇过这么麻烦的,被折腾的灰头土脸的叫苦连天,有些向师门告诉的,那得了封赐的青微子倒是笑咪咪的一句“军中理当令行禁止,尽全凭大人发落”就撇清干系,把他们全给卖了。
于是我干脆变本加厉,经常都让那些人,编和队伍相互摸营袭营,以检验成果,于是到达成都以前,每驻一地,除了夜里天天要留人警戒的外,无不是被搅闹的鸡飞狗跳的,那小杨也参合在其中,倒是混的不亦乐乎,几乎每个营盘都让他摸过。
也有一些接受不了我的方式,有所反弹和异议的,也被我振振有辞的大道理给堵了回去。
“我们是军人,军人学的便是最有效杀人技艺,不需要好看的花把式”
“什么,受不了,受不了还来从军干什么,建功立业要真本事的,吃不了这苦,就滚回去吧”。
【成都篇】第八十一章
密集的咻咻之声大做,宽阔的场子里,各色人等挽弓长射,人型草垛上箭只密集。那是步射、平射的选场,属射声营主持的。
“这如何品评”我指点左右。
“分各色长、短、角弓还有弩机操法,百步试射长垛30发,而不出第三院(最外环)为合格”。陪行检视的射生校尉方仲均正色的应答到。
“此外,还有军上所立的游射(绳牵活动靶)之选,十发不落一失,可为什长备,多中头首胸腹,为上等,可为番头”
“这不已过乡贡的标准了”我反问道。
“正是,因为可选良多” 兵曹尉陆少裔接口道。
“还有角力和拉举之试”
“一石三斗,甲等,过,下一位”,捧这名牌的老军中气十足的唱道。
大门口,数架滚轮面前,几列成队的人排了老长,正满头冒汗的气沉运臂,将面前绳牵的沙袋,吱吱哑哑的奋力拉将起来。
突然北角传出一阵喧哗。
我注意到,其中一阵的射场,一片叫好声余音未落的,那几行挽臂搭弓试射人中,其中有人拨弦如飞,搭扣放射如天生臂使般,让人觉得,娴熟的很有些韵律感,已经一连数箭都射在轮车滑动的草人头上。
“恩”拿来名单,我圈点了名字,泉勃泰,营州高丽人,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让他们到程押衙那里报备吧。”。
“另外再增一射速试“我想了一下补充道“以一刻发矢多者计,合用,多中者为优进”“是!”有快步跟随虞侯记下了。
又来到另一阵。
呼喝连声,汗牛充栋的那是翘关(举重)场的,多是肌肉迸涨的赤膊壮汉等短跨椟头挥汗入雨,不时有人大喝一声,将硕大的石斗摔在地上,震起一片尘烟。早有校尉温疡迎了上来。见到我等一行,那些面红耳赤,筋肉纠结的汉子纷纷学着曲膝行礼。
“这里有跳荡(突击·前锋营)的选士,以提、平、抱举三石力为合格,四、五石为优异、授什长、番头” 显然上发足了一身汗,脸膛微红的温疡介绍道,我点点头,前锋营的将士,坚甲重兵,讲求的是勇力,能够披坚执锐为首冲锋破阵。
见他身上的包布又些湿润。我道:
“不过你也是跟我的老人了,在骆谷一一战落下箭伤未全,还是不要太使力,我可不想贼军没要成你的性命,却在这里劳累趴下了。”
“谢军上关怀,不过某家粗人一个,躺了这些日子,骨子早发痒了,要松活松活才舒坦的”他满不在乎的说。
这话说的我等一干笑起来。
再看了中垒营的家什,那些专使辎重士兵,则是将整捆整捆的箭只,放在床弩的大斗里压实,用转轮拉上二指粗夹了铁线的牛筋弦,卡紧笋簧,旋走瞄射,不时砰的一声,在空气中带出一道道密集的弧线。
或是熟练的拆卸分解,装运上牛车,再组装架设,绞弦上盘。装上特制的轮架,就可以拖运过程发射。这是按我的意见简单改进过的床子弩(又称绞车弩),又名为蜂巢弩。
除了各种集束的大矢巨箭外,还可以在推斗里,换成大量碎石或者大块滚石、擂石,散散的抛射出去虽然没有什么准头,但一样有杀伤力。
还有抛车,即所谓的抛石机。以杠杆原理用人力或者畜力抛射巨石或者燃烧物的操作。虽然龙武军原本是纯骑兵军,但重建的序列中,我还是要求他们熟悉这些,还把成都府库存的全“借”了出来操练。
由于接管了节南节度使的成都大营,留下的钱粮簿籍营帐设施相当完善,交割了以后,于场地和设施都是现成的,倒是省了我许多事。
最后到了新营,初步选好的新员,正在对各种兵器适用的训练试,各色长短枪槊刀剑牌架一应俱全,错列层层排的井然有序。
大汗淋漓新卒的十人一列,在什长的喝骂下,参差不齐挺木枪朝前猛的冲刺。不时招的队正、伙头的呵斥。
“苯材,扎个鸟势,放低手啊,斜顶腿啊,捅个马总比捅人轻易……”
“顾左右间疏,太开了都是缝隙,莫不成想让人冲进阵来,你还有命没……”
“一群瘟鸡,别和个挤做一团……傻才,你拿的是枪,不是柴棍,横举的,一转动就拌了左右”话音方落,哗啦一声哎呀呀呼的倒了一片。
还有主官校尉黑着脸逐一猛踢屁股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群瓷锤子,都给爷起来”
“瓜松的娃的,眼色顾着左右,别跑出队了,莫使人专砍你个”
“拙货,太慢了,想后人捅你的腚吗”
砰的一身,又事有人举着木排,堆撞在一起的声音,惹的当值的营头火起,又是一阵狠狠训治。
另外还有一些则是新增加的名目,比如反背着手对着斜坡做兔子跳,谓之有氧运动,只是不时有人气力不接,滚倒拌翻一大片;
或是在奔跃仰伏,闪避飞射的无头箭,不时有人粘的白漆点点,被营官喝出场来,都是另有他用的。
见了我前呼后拥的过来,引得一片注目,有些忘了手中正操使的家伙,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小小骚动。
这些情形,却也是在意料中的,虽然兵曹和营官面上,不免有些挂不住,我也没说什么,毕竟看起来,这些身体素质和精神势头,还算合格的。
转而问起一些其他的事情。
“成都到大散关,到金州两线的粮料使办的如何了?”,有仓曹尉尚均常“已沿驿布使周全了,第二批也在路上了”……
(唐代大军出战,于沿途、沿江等交通便利之地,设立仓储点,以便就近补给,类似于现代的兵站,以军粮使,粮料使、军需院使等名目管理,大散关的卫部,就十一个重要的中转点,置有军需院使,屯有数州之用备用。)
又问了法曹尉言勋的差事……
说话间,就到了模范营,扩建的新军中,借用了类似后世苏联“看不见的部队”的方式,每军以第一营,号为模范营,由一路拼打下来的老兵为主体构成,每营以第一团为老军模范团,如此类推到队、伙、什以下。
相较其他部,配备待遇具高一等,每晚还要强制上课扫盲,由包吃住招的来的夫子们,轮番授字讲书,偶尔也讲些简单的战例。
做为军中骨干来培养的,为一旦有需要,可以迅速扩充成更大规模的建制儿准备。每级建制的主官阵亡,也可以迅速补替之。
其口号也极有特色“没有最强,只有更强”纭纭。
相较其他地方,模范营的营盘森然严整,捉对缠斗在一起,看似没命的扑打踢斗的正是这些老军们,优待的同时,他们也有压力的,自从新定的训战考成法,达不到相应标准的,就要降级使用,甚至归到新兵义勇一列的待遇乃至踢出行伍的。
最让我满意的,是他们心少旁骛的态度,并不因为我等主官的到来,而手头有所松绐,或如新军般有所慌乱或亢奋。除非命令,否则甚少不受外物的影响,这才有一点铁军的初形。虽然这放在平常里多少也算是不敬,但我不是那种在乎形式主义的人。
建立一只合格军队,特别是冷兵器的军队,要做的事情其实很多。
首先是操练,根据本朝的马步操典,新募的军卒,首先要无差别的进行队列,行进,枪、矛、刀、斧、牌、盾、弓、弩、长短远近诸军械多兵种使用等基本训练,然后按照训练中的表现和特长,分配各军再专门训练。首先善骑健力的人被分出来充入骑军,然后按表现和长处分属槊队、刀牌、步射等各军,最后剩下来的就进入中垒营担任类似工兵辅助工作。因此唐朝军队各军种一般的通用性是很好的。
基本归总为以下五类:(引见小说《锋芒》)
第一,练耳目,审金鼓,辨旗帜。
广阔战场上,不可能听得到将帅的声音,亦看不到书面的命令,各作战分部、每一位的兵卒的行动,除了传令兵给各分部指挥官送达统帅的复杂指示和命令之外,其余规范化、例行化的命令,全靠金鼓和旗帜来指挥,夜间则加上火炬。
这可不是民间艺人说书时所讲的那些擂鼓而进,鸣锣收兵,麾左而左,麾右而右那么简单。旗鼓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指挥信号体系,其内容之繁杂,绝非旬日之功就能够学会,往往须数月时间,一支新军方能练有小成。
旗帜有两种功用,一为标识,二为指挥。光标识就颇为复杂了。
帅旗,亦称纛,为标识主将所在位置,也是战争中全军的指挥中心。帅旗在,则主将在,全军犹存;帅旗倒,则主将亡,全军崩溃。在全军将士心中,这杆旗帜具有无可比拟的神圣意义。帅旗在正常情况下都伫立不动,并由最勇猛的战士持握,以稳定军心。一旦帅旗移动,则往往意味着战争中重大而关键战术行动的开始;或者对阵双方的帅旗一进一退,标识胜负已分,追歼和逃逸时刻的来临。
【成都篇】第八十二章
可以说帅旗是支撑全军将士继续作战的精神支柱。举个极端的例子,即使主将犹在,指挥中心完整,只因某种特殊情况,如大风刮倒帅旗,都很有可能导致全军士气瓦解,变为一边倒的败局。这样的战役,历史上确有其例,如淝水之战等等,因为在激烈拼杀的战场上,其他分部的将士们,并不知道主将本阵的情况,只能遥望帅旗以确定主将和指挥中心的存亡。
除帅旗之外,每一分部亦有自己的旗帜,作为该部标识。根据级别的由高到低,旗帜也由大到小。同级单位则以旗面之色、旗心之字、旗帜之边、旗杆之带来互相区分。按兵典,一般按照四方五行之色,中军为黄旗,前锋为红旗,左路为蓝旗,右路为白旗,殿后为黑旗,然后再以字、边、带来表示各自的上下隶属关系。只要是熟练的军士,一望旗帜,便知是哪一部分的弟兄,亦可避免在战场上的内部误伤。
各分部的旗帜亦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这是他们存在的标识。各营、各队、各什、各伍等,往往即使牺牲到最后一人,也要死死保住本军的旗帜。因为上级军官或主将指挥,亦不可能细察到每一分部,只能观览旗帜,确定其位置和状态。在他们眼里,旗帜在,该分部犹在,旗帜失,这一分部就算不存在了。本朝太宗更是规定,“凡失旗鼓旌节者,全队斩!有功准赎。”故而某部若军旗被夺,将士们往往拼了命也要再抢回来。
指挥更为复杂。
旗帜有各种各样的不同颜色、不同级别的旗帜,有各种各样的不同挥动手法,还有各种不同的应用场合。
应旗。
上面说到,中前左右后五军,分别以黄红蓝白黑五色标识。主将要调动某军,升某色指挥帜,某军见到须立刻竖起本军旗帜,以示“应旗”。表明该部已做好准备,随时听从主将调遣。若全军行动,主将同时升五色指挥帜,各部须同时应旗。应旗亦还可以细分许多种,如逐级应旗,分步应旗,全面应旗等,这里就不一一详述。
进击。指挥帜点向何方,应旗部队就向何方前进。而这个点的手法,更是多种多样。高举,意味着缓步前进;低垂,意味着跑步前进;数支指挥帜相交,意味着受令部队合队;数帜分开,则意味着展开队形。等等,不一而足。
行军。行军时,前哨挂一高招,即长竹竿上挑一面小旗。以颜色确定遭遇的状况:树林举青旗;水泽举黑旗;遇敌举白旗;山险举黄旗;烟火举红旗;依次向后传递情况。这仅是最基本信号。举起高招的数量、高招挥动的手法,加上刚才所言的颜色,分别表示林密、水深、山高、火烈、敌军人数、敌军态势等各种情况,非常复杂。
据兵典,光旗帜一项,其基本手法就达数百种之多!尚不计其他特殊手法。
鼓点。
虽然击鼓就意味着命令前进,不许后退。但其中亦有很多内容。鼓点缓,慢步挺进;鼓点急,跑步冲锋;以“擂”的手法击鼓不止,立刻猛攻;所有军鼓同响,鼓声大作,拼死进攻,不胜即亡。以上也只为几个大类,其中有许多更细的手法,包括在队列运动时,也必须有相应的鼓点节奏配合,除视觉外还给予将士们听觉上的提醒,免得部分战士在没看到旗帜时,通过鼓点也知道长官想要他们去干什么。
鸣金。
鸣金一声,各分部停止行动;鸣金二声,各分部退回原地;鸣金三声,各分部转身,向相反方向行进。此亦仅为大类,按音节长短、发声次数、节奏缓急,细分为许多不同的命令。
可以说,要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军人,仅这耳目一项练熟,就端地了不得!
第二,练队列,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
队列为阵形之基础,行列齐,纵横定,随后才能进行队列训练,队列训练娴熟,方可进行从简单到复杂的阵形运动和转换。
经常性的队列训练,可以培养出坚决服从命令的良好军风,真正做到令行禁止,军令如山。
队列训练直接练习小分队配合作战技巧。人人单打独斗,那是一场毫无水平的低级械斗,即全面混战;全局性的战阵组织和筹划,只涉及到主帅参谋等少数几个人;局部战区的胜负,小分队的组织配合非常关键,而一些关键点上的胜负,往往对整场战役的输赢产生重大影响。真正的精锐部队,是以小分队为基本单位进行作战的,谁突前,谁殿后,谁护左,谁遮右,谁近身肉搏,谁弯弓引箭,都分工明确,且相互间日日生活在一起,手足情深,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战士们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肋胁等薄弱处让给战友保护,自己一心一意地砍倒眼前的敌人!他们非常放心,那个白天跟自己在校场上流汗苦练,晚上回营一起骂军官、谈女人的弟兄,绝不会辜负自己独自逃跑,除非他已经阵亡!这样的小分队,如一头头红了眼的虎豹,不顾一切地冲入敌阵,搅出道道裂痕,而这些裂痕达到一定数量,敌阵其实就瓦解了。
队列训练更是各种军阵的基础。唐朝虽不像西方古罗马军团的重步兵那样把密集方阵优势发挥至变态的程度,甚至每一步节奏都有讲究,但军阵排列和各种战术配合却更加多姿多彩。发展到唐代的阵法已经研究到非常精深的程度,最有名的就是本朝开国名将李靖李卫公的六花阵、徐世绩的五色阵等等。
而且军阵尤重一个“变”字,同一阵对马军、步军、弓弩自有其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军阵的变化,必然以队列的曲直方圆、离合聚散为基础。队列练不好,军阵的排列和转换,就只能是一团糟,不战自溃,未开打就输。
第三,练体力,练拳术。
军队尤其重视持久力,一触即溃、一冲即垮的战役毕竟不多见,局部或全局陷入僵局乃意料之中的事情,体力能坚持更久的一方,将在这些时候取得优势。长跑就是一种简单使用的好法子。
持久力与下盘沉稳呈正向相关,这是历代军事家总结出来的经验。但仅此还不够。灵活、敏捷,亦为战争所需,而军中更选择了一种在民间流行甚广的传统活动——拳术,来增进战士们这些方面的能力。以拳法着称的少林一脉,因此与大唐之军队结下了相当的渊源。
第四,练武技。
也就是马、步、射、水等各兵种的战士们习练手中武器,提高砍杀技巧。不同的兵器装具,其中之诀窍更多。
光唐军的格斗兵器有长短之分,就长柄就主要为枪朔。其中又细分漆枪、木枪、白杆枪,朴头枪等几大类,漆枪即马槊,及马身等长,短而挥刺灵便,上面有漆油浸啧打磨加工过,不容易沾血打滑,利于快速的穿刺拔插。木枪即传统步槊,枪杆长儿枪尖短圆,便于先敌刺杀。白杆枪,整根的白蜡树,质地坚密精巧,为禁军专用。朴头枪为执金吾使,枪头短儿有长勾为执法用。军中标配是基本人枪一杆。按照使用的套路又有大枪、小枪,硬槊、软枪之分。
据说枪杆要是按实战军器的要求来种植,必须从白蜡树苗只有一米高时就开始修剪,不允许长任何侧枝,只能保留树顶的很少的几片叶子,为的是限制其生长速度,并使树干笔直。当军器用的杆子不可种在山上任其乱长,要时时关照着,万不能长虫,一受虫害就留下疤了,还不能种得太密,如果光照不好,就会长弯。一片向阳地,种上一百根,十几年关顾下来,能成得了三十根材就不错了。
上述兵用枪以外,还有一种武将专用的长刃铁枪——稍,在军甚为流行,本朝开国名将尉迟敬德、程知节(就是演义说书里的程咬金,历史中他使的可不是那三板斧头)、李元吉等都以善使枪着称,另一位着名的尉迟敬德更是有空手夺稍的绝技。
陌刀是唐朝特有的兵器,长击短接皆可适用,刀形似剑,双开刃,前锋略宽,连柄可长一丈,重15斤,兼有近战刀和枪的功能,为古代特有的斩马剑,在安西军中配备最多,有专门陌刀军的建制,陌刀兵介于槊兵和刀牌手之间,对付安息、大食那些轻甲甚至无甲的沙漠轻骑兵有特效,基本是人断马断的。
在《卫公兵法》里为弓弩手的配置,箭射完后,可以接上刀棒近身搏杀。陌刀攻守皆犀利,但对士兵的身体素质有严格的要求,因为陌刀前重后轻,不象前后一体枪槊那么好使,要求稳健坚实的下盘和健长的臂力,才能比较好的控制兵刃,确保战阵冲杀格击的持长和稳固,而且作为重兵器,挥动起来要比普通刀具慢而费劲。
短兵主要是刀,常用的制式刀有四类,除了陌刀,还有仪刀,有细刀、长刀、仪刀、银装长刀等名目,精工华美,多是禁卫宿卫充羽仪之用刀,鄣刀为普通官员专用配刀(唐人尚武,文武皆配刀以示风尚),但多不开刃唯装饰之用,样式不定。横刀,就通用常说的大刀片子,但较后世要窄长的多,一般只有三指到四指宽,为大量装备军中为士卒之配刀,市面上也可以流通购买的。
一般士卒的备具为:弓一,矢三十,胡禄、横刀、砺石、大觽、毡帽、毡装、行滕皆——等等,其番上宿卫(警戒宫廷)者,惟给弓矢、横刀而已。
依《唐律疏议》卷八——卫禁律“诸宿卫者兵仗不得远身”,所谓兵仗者,谓横刀常带;其甲、矟、弓、箭之类,值勤不带在身上或者遗失为重罪。
此外还有剑、棰、锏等配备,唐代剑较为简单,无固定制式,但多刃宽而长,对使用技巧要求比刀高,因而多是有一定身份的装饰。
棰、锏等为专对付坚甲重铠之重兵,故又称破甲锏,另有为骑兵所使的斧、啄、钺等马上操使的重兵,但不多见,也不是制式装备。
说是十八般兵器,但用的最多的主要还是刀枪剑棍。
其他另有弓弩牌盾等诸多战具。光步军刀排手用的排(盾)也有六种之多。不同的制式兵器不同的兵种,要求不同的技艺和战术。
【成都篇】第八十三章
第五,练胆气。
此属于精神和意志训练的范畴,虽看似较虚,却极其关键,是区分精锐部队与普通军队的一道真正的分水岭。
在战场上面对面地拼杀,胜则生,败则死,对于人的精神考验往往比体力、技艺考验更重。胆气不壮,则心怯手软,空有一副大身架子,一切武技亦无从发挥。真正的优秀战士,不是看其他,而是士气旺盛,斗志昂扬,意志坚定而持久,关键时刻能够顶硬上。能做到这一点,即使体力稍弱,技艺不足,亦能够打败各方面素质强于自己却士气低迷的敌人。
想想当初我统带了群残兵败将是怎么混过来的,真是汗颜……
因此我不惜采用一些速成的被称为变态,甚至要担骂名的一些法子,反正那句话说的好,死别人家的孩子,咱不心疼。早年玩三国什么的战略游戏,看一堆数字打来打去的就觉得不过瘾,现在有货真价实人给俺做试练素材,不好好运用实在对不起观众了。
当然了,依我懒散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学诸葛某人鞠事必亲的,只是照例召集手下开个扩大会,讨论计较个方案出来,逐一分派妥当就让大家放羊去自由发挥了。
平时也就应景点个卯,查看些进度,偶尔再装高人指点一些,也就混过去了。只是这几天而比较特殊。
望见模范营的狠拼之劲,虽是木制的家伙,却也搅斗的头破血流的浑然不知,直到无力以对了,才让人抬下去。主使日常训做的兵曹的陆少裔,同样是亦是叹然不已,这位主将大人虽然不大喜欢理事,却着实有些让人自愧不如的手段,用他常说的话,无非就是赏罚运用之道。
“用残酷的纪律和训练塑造之,用荣誉和武勋激励之,用优厚待遇安抚之,军初成亦”当初议定训战考成之法,这般大道理,冷不防从那位大人口中说出时,已经见怪不惊。
虽然军中自古令行禁止,不乏苛酷残忍之法,但到了这位大人手中,全成了小儿般的手段。除了不夺性命外,其淘汰率和受伤率之高,饶是多年的行伍,亦要匝舌的。
况且在日常做训之外,这位大人还隔三岔五的总能变着法子,鼓捣出一些突发奇想的名目折腾士卒。
诸如以挖掘潜力为名,夜半三更专选的最疲态的时景,领了军将们突击炸营,反应不及睡死如猪的就是被逮做一顿暴打。
或曰三更突然鸣鼓集合,限定极短的工夫人马穿戴齐全,再摸黑行进,急速拉练上二十里。在乱魂岗上修筑工事,直到天明狂奔跑回来,落在后若干名的人就核减当天的口粮,等等。
数不盛数可说是残酷,甚可被骂做是灭绝人性天伦的法子。
还美名其曰,培养临机应变之道。
最要命的这位大人还有一招,达不到要求的核减饭食配给,这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特别是饥寒中苦熬过来的人,虽然不乏叫苦连天的,却在填饱肚子的压力下,不折不扣的努力做到最大的极限。
虽然有人言不合常例,酷虐将士的情形,不但闹起事来,还被人以苛兵致变的名目,捅到太上那里。那位大人也沉的住气,只是说了一句,“战场上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死掉的人是不可能讲常例的,至少现在你还活着,就足够了”,在太上那里举了原北军之糜烂,怯战不力为前车之鉴纭纭。就将大多数非议堵了回去,还顺势踢走了好些个碍眼的桩子。
底下也不是没有试图偷懒投机的,结果中军教导营那些人,整治起来也毫不手软。受不了想跑路和试图抗拒的结果更惨,一入军门,终身受制的,也不处决了,直接送进苦劳营,在鞭子棍棒下进一步充分改造思想锻炼身体去了。
连这种细节都想的周全了,实在让人很是服气也很是灰心,当初还有些自持身份,只是看在拔起半途的知遇的分上才当了这个差事,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好说了。
只是这一切,最后当骂名的,还是主训作的自己,自从因京师官学的经历,被那位大人看重后,“陆大阎王”“陆黑棍”“陆狗头”的这个黑锅就已经注定背定了。
又冲过一列军士,胸腹腿脚都扎着沉甸甸的小沙袋子,领头的团头、队正身上显然要更多一些,一边狂奔,一边还有余力不时高声号喝道:
苦不苦,
想想家人不受苦,
累不累,
家乡父老正遭罪”
仅寥寥数语,却已是深得人心。
故此虽经历了种种远非常人所能想的苛苦和的非人的待遇,虽然有叫苦连天的,却是仍有不少人坚持了下来,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是难得少有沸怨的。
只是想起那位大人当初的原话,还是有些郁闷,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董存瑞。
按照那位大人的说辞, “红军” 这东西,虽然不知是泰西哪国的部伍番号,但这转战二万五千里的行程,虽然不免有些夸大之嫌,但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只是那董存瑞不知何方神圣,但显然也是个坚忍不拔着称的人物,可与转战万里并称的功业,而且还是貌似华夏的姓氏,不知出身南阳董,还是沙州董一族……怎得没听说过。他的头脑却越想越远,纠结做一团了……
另一边,环城的马道上,烟尘滚滚中,浩荡的一大群人正在马拉松长跑,搅起的尘烟滚滚,已成了近日来的一道风景了,道是找了不少观众。这便是新法选拔士卒的第一道关,没有好的体能和脚力来当兵,无益送死罢。后面有兵曹的值官,骑马执棍,紧慢跟随着,想偷懒取巧的,便挥抽上来了,几轮下来直接就汰下了许多身子骨不行的。当然头十名优胜的,也有酒肉奖赏的。
考虑到许多流民可能一路饿了下来,肯来参加的,都给碗粥垫垫肚子,因此几个招兵大棚下,一直是人山人海的。
其中不免也夹杂着蹭饭吃的闲汉泼皮什么,不过军中也不是好混的地方,第三次再来的时候,有眼毒的军士,马上挑出来一顿暴打,拖出去,另有地方招呼。
“又一个,被打出来的”
远远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乡人,议论纷纷。
“这些日子可不得安宁了”
“那是皇上的人在招新卒”
“好好的禾苗田地,都踩踏坏了”
“瞧你这张嘴,那些老爷都不敢说什么了,你又讨什么嫌”
“反正占用的田亩,都给偿金”
……
“可还有选官的,要求可是严了,要会武艺文章还有韬……什么来着,就算想从军当个兵头,也先要会爬山跑路的”
“那些北边逃过来的人,都是打破头的往里钻,那个拼命劲真是吓人啊”
“反正是吃皇粮,说不准还能见得皇上,那老了也可以向孙子夸了”
“这是,你家的小子身板,我看也壮实,听说去年追那你家对门脱走的驴子,也一气跑了二十多里,何不去试试”
“只是人家尽招北边过来的人为先……”不理乡人的调笑,这老汉却开始有些动心,嘀咕着家里三个小子都没成家,取媳妇的彩礼老办不出来,要不咬牙去一个,能成的话好歹也是在天子眼皮底下吃粮办事,今后家里见了乡里那些差头、里保、秀才、老爷们的,也可以仰着头说话了。
“听还招百工技艺的人,说是去了就管饭”……
“你说说,这军中召医工铁木泥瓦匠士,怎么就连织户、药工、厨子、还有相士什么也要”……
“甭说了……
“听说这位大人到了成都以后,泼皮无赖还有浪荡少年抓了不少”
“还公开招募亡命,非十恶大罪,都可报效国家来减罪,只是全送进营没了消息。你家终日闲荡的那号可要小心着点。”
“据说,只是因为那位大人说了句,军中不养闲人的,就有许多人倒霉了”。
脚步又紧了些,却是无心多听了。
【成都篇】第八十四章 新军
就象某人说过的,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众多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在我之上的人,秉礼持恭的时候。想想另一个时空可怜渺小的我,也许就象一个小小的水波,已经了然无痕了把。前呼后拥的站在营盘中,俯仰那些面孔众生纭纭,前程身家尽掌在手,各色的表情或惊或畏或羡慕或仰慕,变幻着让人很有成就感的色彩。
我甚至可以看见一个显眼的光头,在一片海吃好喝的璞头髻巾的人群中晃荡,甚是惹眼。
恩,什么光头,我不由心中诧异,那些家伙怎么搞的,把和尚也给招进来了。
招过来查问,说是利州过来的小和尚,自小就在天均山上的,因为师傅老的死了,被新主持打发下山投旧,却丢了信文,因为看起来不象正经僧人,又无文堞挂单,倒是无人施给供奉的,因此已经半饥不饱的饿了几天。
原来只是听说这里有白饭食,便赶了过来。虽然说也不知道是那里的野狐禅,不过身板还算健实,相教他人吃饱了倒更有几分力气。跑起路来也是飞快的,留下来好吃了一顿。
“你有什么技艺”我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年纪很轻,一身有些破旧的青纳衣,倒是收拾的很干净。
见了我们这群看起来颇有身份的问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好是一会。
局促不安搓搓手,摸了摸脑袋才说“小僧……恩……小的懂些拳脚,还会夹苍蝇”,却是周旁轰的一声笑出来,领来的营官觉得面上有些不好看,赶忙道了出原委来。
原来,却是伙房的厨官,发现他饭量极大,而且无视荤素的,只是吃饭时有个习惯,老喜欢用筷子驱赶苍蝇的,结果收碗时,发现他坐的地方苍蝇堆了一小堆,都被用筷子头敲下来的,遂呈报上上去,被强留了下来。
又试了兵器,双手交拍如飞的,连近射的无头箭矢都敲的下来,我已是大喜,还真是个宝贝,凭他这手绝技,不就是个活动的密集阵防空兵器。
“这里的饭食怎么样”他面上泛起几分红光“好吃……恩……比山上的好多了”这就好,也省得我用强的手段。我故意看看他的身板,“不过,你的本事还很不够啊……”他有些涨红了脸,声音大了几分“我还会……大人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
于是直接跳过选士入了亲军。
……
“今个精健壮实的汉子,多了去了”功曹尉刘瑭笑道很是灿烂“标下却是用不过来了”
“连诸曹的从役都招满了吗”我转头,却见仓曹尉尚均常,胄曹尉卢延凯具是颔首。
“倒是属下这里还有些拣选的余地,不过合数的不多”一向少言寡语的法曹尉言勋出声道。
我知道他那里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用人最多的,但自然考核也最严,淘汰的也多,光摆在明里公开的一摊就够他忙了。
“那就拨到团练中去,团练满了,就拨义勇中去,义勇若满了,就拨民壮,实在不行,还可以作为役夫,总是精壮的劳力,不能浪费了”
“是!”录事参军应道。
我想了想掉头又对六曹诸官说“附丛的编属,想办法再扩几营把,省俭一点,应该可以供的起,闲余人的就去开山伐木,做些营建工程,几个场地营造的也该加快进度了吧。”户曹尉诺然应声。
说起那几个占地广大的所在,他们就要摇头,当初还有些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圈占这些地方,好在这些都是荒弃的艰险难行之地,除了些猎户,险有人迹的,都圈来也算不上扰民,梢加改造就变成各种地形地貌作战适应的训练场地了。现在总算稍微晓得了,我喜欢将士卒放到泥泞水沼荒泽等恶劣环境中去训练,还要摸爬滚打甚至潜隐上半天的因由了。
“再和成都府里交代一声,看那里还要修缮的。什么道路水利的,算是军民共建,两取其便把……总之人可以多招,但不能白闲着,待到编练起来,将来还可以补备高达夫、伯玉、罗先那里罢”
……
“陛下恩旨,取成都三府十县之年岁,为我军资用,自当做出几分实绩来,也算安靖地方”众偌然称是。“这些日子弄了不少,标下们手中也有几个了把,明价买卖,若滋扰地方的情形,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不用客气的” 功、法两曹具应承了下来。
“当然了,将士的分子也给我供足了。外头那个不长眼的拖拖卡卡的,尽管上门去招呼招呼,事后有我担待”我如是说。
事实上要亲历才知道,编练一只军队并不象那些小说里写的那么轻松如意的,军队是个吞钱极厉害的行当,人要吃粮马要食草,平日光就待着不动,也要耗费钱粮的。
更别说大军一动粮草先行,从兵甲鞍马器械装具到衣被褥帐等基本的生活用品的配备和消耗。至少要有三个月到半年的预备,而且那还是高体力消耗下的配给,行军宿营的装具配备,各种情况下慕耗战损也都得考虑进去。无粮无备之军就好比无根之草,什么时候就散了。
以市面上随处可见,可公然买卖的横刀为例,横刀为早年府兵军户所自备,宿卫番上时时常佩,是为兵土普遍所佩之刀。但与陌刀不同,它不是重兵器,因此私家可拥有,市场上也可出售,但最便宜的也要700文一口的。
(根据《太白阴经》记载: 全军一万二千五百人,弩二分,弦三分,佩刀八分,一万口。陌刀二分,二千五百口,棓二分,二千五百张。马军及陌刀并以啄锤斧钺代,各四分支。其中甲、弩、矛、矟、具装等“令私家不合有”,军中平时也不全额装备,只在征战时支给。)
北军因为担负皇城警戒,在军饷待遇和武器配备上是优于边军的,但由于羽林军很少用于前线作战,仪卫任务较多,所以多装备比较轻便灵活也更昂贵的锁子甲和鄣刀、横刀双配。这士兵的全身披挂,还要加上军中储积备换的,就是一笔天大的数目。
真不知道那些写YY小说里的作者们,多数怎么就一点不用担心后勤的问题,抓群农民来甚至不用训练就可以成军打天下的。
而本朝的军队又有战时和常时的不同的编制,常时就是一般的军、城、镇、 戍,营、团、队、伙、什。再加一个统将为使,如XX军使、兵马使、防御使、讨击使等等,加上功(人事考绩)、兵(训练整备)、法(军纪纠察)、胄(装备维护)、仓(后勤供给),户(附属军匠营户管理)诸曹,若干参军、参事,主薄,佐丛主将,就是日常驻军的最基本运做班底。
于州一级镇守,不论数量多寡,俱号为军,比如云南军、昆宁军、龙城军、积塞军等等。
而到了战时体制,则按照大将出征独立成军的完整的建制。无论数量多少,都分置前后左右中五军,称本职,行营置有行军长史,行军左司马、行军右司马,行军判官,掌书记,行军参军事若干,战时主将可以临机自荐,事后补备,再加上前军兵马使、中军兵马使、后军兵马使,中军都虞候等等设置。以及奇兵队·预备队、跳荡军·突击队等从属名目。
如部队编制足够大,或者是指挥友军协同作战,那又在中军的基础上还另有左右虞候军(亲军)、左右厢马、步军等名目。如十大节度使四大都护府等。
重建的左龙武军,混合了两种,正编编列亦为战时的左、右、前、后、中五军,各以十部郎将为正副兵马使佐领,其中左、右、前、后军各辖三营,中军五营,又左右虞侯军(亲军)各一营两队,中护军(押衙)一团,跳荡(突击队·前锋兵)二营一队,奇兵队(骑兵·预备队)三营。
另有其他附属的长史、司马、书记、参军事、诸曹尉、度支使等官佐僚属若干,依照平时的军府规模配属。旅帅以下可由我自酌情调置。
而按照本朝最基本军事单位——府兵的营制,可以分大中小三等三类编制。
三类部队的地方守捉、团练营一般按下府兵的标准为小营编约800员,主官为折冲都尉或果毅都尉。如河池县的团练兵。
二类部队的边军、藩军、镇军营多下府兵的标准为中营编约1000员左右,营官高一阶为别将级别。
一类部队的十六卫军、北军还有节度使的牙内兵的营,则全部依上府兵的标准1200人的大营编制,营官比同高两阶为郎将。其中每类又有若干等细分。
另外还有,特府(1500人),为京畿两都的五府三卫,以中郎将领之。与北军、十六卫京畿本部兵,构成相互制衡的力量。
(相较中央野战军和禁卫军,早期的府兵编制俱低一等,建制也要小,少了一级,因此以火长等同前者的什长)基本越接近中央直属的军队编制越大,这是为了保证对地方的军队优势,以限制地方因为偏远政令边缘化,发生做乱的可能性。
因此,满编后的新军全部按照一千二百人的一等卫军大营编制,约有二十三营又三队。共计二万八千多员。
除了我这个总制将军直辖的外,高适、卫伯玉为左、右郎将分兵在外遥领的军队,加起来,也有近五万人了。
上述只是作战部队的正编,还不算上军属的中垒(辎重、运输)营、救护营、匠作营等若干附庸部队,以及飞斥、传绎、粮院等按需要沿途而设的特殊营、团、队的副编编制。
如若是长途跋涉的远征军,还有随军保障蓄养畜力的牧营、造伙营等建制。如果是边军,则还有屯卫营,负责屯田、守卫,长官称屯将、卫将等等。
因此一路经营下来,到达成都的人马,正军不过三四千,象上述种种衍生的额外编制却是有一大堆,达到了恐怖的上万人。
为此,那位老皇帝倒也很是优遇,特指了剑川四十一州中,最富庶的成都府,为龙武军就食之所,今年的第一批收成已经拨付过来,加上剑南节度使成都大营的储积,倒也暂时够用了。
【成都篇】第八十五章
其中,救护营是我最早成立的类似现代意义的单位。一路接战下来,伤员也积累了不少,那些兼职的兵士也逐渐娴熟起来,我便连同那几名征用的太医,还有流民中找出来的二十几名据说当过郎中的,成立的类似战地救护团的存在。他们虽然条件匮乏手段有限,但至少不用抛弃伤者,一路下来,对稳固军心,起来不小的用处。
本来军中就有随军医官的旧制: 所谓「军人被疮,即给医药,使谨视之。医不即治视,鞭之。」「诸每营病儿,各定一官人,令检校煮羹粥养饲及领将行。其初得病及病损人,每朝通状,报总管,令医人巡营,将药救疗。」「诸将三日一巡本部吏士营幕,阅其食饮粗精,均劳逸,恤疾苦,视医药。」长官称医官。
安定下来后,也没有遣散意思,而是就地募人补充,继续充实和发展壮大,我甚至还打算成立军医机构培训一些人,再分派到前线各军中去成立战地救护所的计划和构想。
还有补训营,本来而按照惯例,一些本当伤残而退的军士,也被我下令留下来,好好劝喻了一番,说了一通尔等是军中宝贵的财富,怎么能轻言放弃纭纭,好男儿身残志坚,更当有所作为的大道理。
实际上新兵比例太大,我是实在缺人,不愿就这么放过这些有过战场经验的。
结果又把他们感动的,那些汉子当场哭出声来。最后宣布,这些落下些残障的军士能归队的归队,剩下的也编成一营,号做补训营,专门用他们的经验补其不足,教练那些新兵。
也是是物尽其用。这样做的一个好处却是,全军闻之,无不感而交口皆颂,毕竟时事无常,刀枪无眼的。
后来,又请了行在权兵部的名义,发出征招令,征召八州六镇数十守捉,五十岁以上,已经退役或者准备退役老兵,前往龙武军报道,(唐《户婚律》《卫禁律》有规定:男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皆合为兵。)
虽然最后报到数量其实不多。但当了数十年的兵,能活下来的,不仅仅是运气了,还有老成精的经验和本事。这些人不比那些青壮,戎马一生,最后回到乡里,往往因为离开社会太久,除了打战以外,已经忘记了平常生活和谋生技艺,又落下了伤病,度日艰难,多并不如意。所以,有得到通告的都在第一时间赶归来了,还有变卖了身家投奔的。
为了弥补新兵的经验不足,我能想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老兵绞尽脑汁,按照自己所在战场经遭遇过各种状况和情形,再现出来,变着花样的折磨那些新兵,让他们时刻养成危机感和对应危险环境的自觉。反正我不怕造成死伤也不怕缺少补备兵员。连同那些征战下来伤残的军士只要能爬的动的,都有安排进去,合编做中军教导营和训补营。
匠做营,则分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典制六材。」土工的范畴是陶、瓬;金工是筑、冶、凫、栗、锻、桃;石工是玉人、磬人;木工是轮、舆、弓、庐、匠、车、梓;兽工是函、鲍、韗、韦、裘;草工「作萑苇之器」。长官称少府将。经过长年的发展,已经有成熟的体制,也相当的全面,因此倒没有进行太大的改动,只是扩充招收了大量的各色熟练匠人。
还有一些编制,则属于只有建制和度支,却有其名不见其人的影子部队,如清风、明月等。
然后还有那些附丛军队服务的,分做若干等的义勇、民壮、夫役。也是选兵淘汰下来的精壮,短暂的编练后,也可以适当的时候,补到前方的两部三军去,暂编了好些营。按照等次递减配给,最底下的役丁只有最基本的口粮配备。再通过户曹的考绩,根据需要和表现,以及建树再逐步向上递补为民壮、义勇乃至正军,按照对军队的贡献,层层上调获得更好的配给和待遇,也是沿袭一路上流民等级层次管理的旧法。
作为从龙保驾的旧属,所有随行到达成都的将士,在新编的龙武军中,就地长一级,最不济的也是个什长了,加上前些日子赏赐和抄家的所获,倒也是人人升官发财,皆大欢喜。
当然我也名正言顺的借机很是提拔了些人,虽然多是些微品末流的武官,但对大多数一路随我白身出道的人来说,已经是值得欣喜,相当不错的前程了。
加上以中郎将韦韬,在外遥领的左右郎将高适、卫伯玉,骑部别将兼骑曹事解思、仓曹尉尚均常、兵曹尉陆少裔、胄曹尉卢延凯、法曹尉言勋、功曹刘瑭、长史薛景仙、魏方锦,押衙都司程十力、五军十郎将之闻少名、吕希用、高千里、吐突承珲、温疡、余宏、范佐等原班手下。
这些我一手提拔追随下来的将属,也经过陆续的调置升迁,渐渐形成个相对紧密的小群体。
当然,期间我不是没有动过搞出个全新军制出来,然后名垂千古的念头。但亲自实践过后,很快就明白想象和现实是两回事地道理。
原来那网络架空小说里流行那些三三制什么的,全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假货,那些一个个作者大大都喜欢跑到古代,随便乱编军队,编出一只劲旅,全是自己的一相情愿,用热兵器时代的军队建制,来生搬硬套冷兵器战争中的军队,也学现代人搞什么排连营团旅。连指挥模式都一成不变的套过来,居然还能不出一点问题,在战场上高歌猛进的捷报连连,那纯粹是瞎扯淡。
要是火器开始发展的时代也就勉勉强强罢了,可是纯冷兵器时代战术,那真是鬼都不信的东西,彻底的无语了。
要知道战争是没有什么好让你投机取巧的,军队的演变是伴随时代大环境下,军事技术水平和战争方式发展起来。经过无数次战争磨练淘汰才逐步完善起来了古代军制,自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唐朝能够领先世界也正是凭借这重要的一点,这古代的军制经过长期的发展演变,至今已经相当的成熟和完善,至少对冷兵器时代来说,可以让我省了不少事。实在犯不着我吃饱了撑的起去画蛇添足。
我上书专门面向流民招兵的事情,进行的也是很顺利,而且出呼意料的顺利。由于有所组织,加上军队随行弹压的作用,那些流民并未造成太大的动乱,而多数老弱病残经过这一路颠沛流离,长途跋涉上死的死掉队的掉队,能够尾随我们到达成都的流民,反而以青壮居多,能够坚持下来的也都是生存意志比较顽强的人。
而招募这些关中流民加入新重编的龙武军,也是个减少流民中不安定因素的办法,将青壮年多被抽走了,若有图谋不轨想煽动做乱也就不容易乱起来了,这是有宋一代常用的手段。
而且对那位太上来说似乎还有另一般的意义,多用关中来的流民为兵,也不容易以乡党等名目勾联地方,是可以制衡地方的重要力量,平衡一下局面。因此上奏不出所料,很容易就获准行事。
由于有一个好身份又能弄口饱饭吃,还有饷钱可以拿来养家人,这是天大的优差和好事,从者踊跃,所以竞争极其激烈,连个马夫和工役都有人争破头抢着做,甚至出现百多人争一个亲兵的名额。而在北川的利州、江油等地,广设的征募告示之下,大量的青壮,还在向成都涌过来。
具体的标准是,流民之中以有军籍军户的优先,军籍军户中又以有从军经验为先,要知关中兵,素来为北衙六军、十六卫等中央军的兵源腹地,府兵最盛时,朝廷置天下军府六百多所,关中府就占了三分之一。又常年征发,各类兵役体制十分健全。
即使哥舒兵败后,也是立即前往最近的绎所就地征兵。虽然近年来承平,日渐松懈弛废,又经历了几番大败,但府兵的底子还有大量的遗存。在流民中抽检出来的比例还是相当高的,居然可以达到十其一。这些人稍做训练就可以作为新军最基本的底子。
因此我等竟然根本不用当心应征人员的素质。反而不得不为多出来人,追加更严格标准,好多淘汰掉一些人。然后通过团练、义勇、民壮、夫役的编制层层核汰分流,连带着匠户、营建等各种五花八门附属的建制也人满为患。
倒是在我扩建医护营时遇上了些麻烦,毕竟那些鲁汉子转职的临时医士粗手大脚的,相对女性的周到细腻,不免有所欠缺,因为到了成都已经收了许多郎中大夫后,我想招些女子来,稍微培训后做护士,结果却是门可罗雀,后来调查了才知道,照顾伤员的工作,在地方竟然被讹传成了招募营伎的性质。
好在本身路上就有临时雇佣一些妇女看顾伤兵,另外我梁某人的大名和信用还不错,在那些流民头目号召担保下,又有包吃住的条件,所以还是勉强建立起来了。不过这个时代虽然对女人抛头露面不是很在意,但是女性从医还是很稀罕的事情。加上军中什么都稀罕,就光棍、王老五什么的东西甚多,反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早前我也知道底下士兵,在流民中不免有些不见光的交易,只要几个大钱加上些食物就可以了,但我没有制止的意思,这些都是衣食无落可怜人,这种你情我愿两取其便的事情是没什么好禁止的,当然如果有人投告敢用强的,那绝对是严惩不贷,要知道这一路下来,因为管不住自己下半shen就被军法吊死在路边的也有好些。
借这个医护营机会也能解决一些这类问题,因此我让他们尽量多招点人,就算多出来的人手,平日也可以顺便承包一些炊饮浆洗缝补的杂务。将来被服、衣帽厂建了起来,又是重要的劳力。
【成都篇】第八十六章 宇文
我专到医护营里看了冲阵未死的刘昌周,据说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宣慰了一番伤员。当初没有人会想到他能活下来,死人堆里找到依稀尚存他的时候,被死人死马压的只剩一口气。身上刀伤、箭伤、骨伤、踩踏伤没一处是好的,在乱军交错的人踩马踏中留得性命出来简直是奇迹。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那些人临时速成的军医和招募来的跌打郎中也无处下手。于是他就成为我重操旧业练习的一个重要实验品,也是顺便为那些半调子的军医们做个师范,尽尽人事。
幸运的是他主要器脏都没什么大的伤害,光清理缝合伤口和包扎引流就费了我大半天的工夫,他楞是咬着牙不哼出来,直痛的昏去醒来,怎么挺过来过来的,我也没留心,但最后全身包的个大木乃伊似的一直运到了成都,除了一身恐怖的伤疤,居然也没落下什么明显的残障。
只是每见了我,就是力请归队的,总对恨不能立马报效而唏嘘抱憾的。
正当在营中,抚看宣慰伤员,廉价的收买人心之时,亲军引了营中的医官正李想鹤进来,正如他名字一般飘逸清远的中年大夫,旁若无人的拱手一礼“大人交付的事情已经妥当了”。
又皱着眉头查看的好些伤员,因为兴奋重新扯出血水的纱布,毫不客气地道“大人也该知道伤动医忌的,这般作为,还是少些的好”
他现在也是公主府的属官,我的私家医官,本来据说是按照师门的惯例,行游天下天下施药义诊的作为经历的,不巧遇上了战乱沦陷,不得不跟大批流民一同避走战祸。半途上于职业技痒露了医术时,被我察觉,便半要挟半威逼的裹胁来,大夫稀缺的,象他这般的人,倒是到手便不可放过了。
后来倒是见识了我的外科急救手段后,倒不大愿走了,我许他宽松的要求,留在这里有的素材和条件。
也是个颜色不假于贵的人,很有些杏林傲然权门的风骨,若不为我露了几手所震,看见我也是淡然而远的死清高德行。
眼下依他感兴趣方向,正在编写部类似战地急救手册的东西。我时常默写一些当年受培训的课程内容交给他。
引到一处小门前,眼光灼灼的接了我口述的笔记去,就不再理我,扬长而去了。
跨得进去,就见一人咿的一声,却是多日不见的宇文进。
这个宇文,本被熊雷那一击双腿尽折,太医们都说是要废了。又是个闲气的将校,人本是最现实的,特别是亲从旧属被我以各种名目分置打散后,留在中军中垒营里愈发冷弃了,倒也有自暴自弃的心思,还是我处置刘昌周的前,拿他练手,给鼓捣个夹板,激他用了,才稳定了伤势。只是伤眼见渐愈,变的愈发沉默寡言。
显然未想我来见他,腿上的夹板刚去不久,发须累了老大一茬,尚在场院里活动。
“看起来精神很好啊,宇文”我招呼道
“又长了些肉了”
显然这话很有些效果,
“某要多谢大人不弃了” 看他猛的噎口气,才满脸不爽的倾身,例行见礼
“你们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想再多说,有兴趣出来谋事做吗”我俯身寻了位置坐下,毫不理会他的表情,单刀直入。
他手上的扶仗一顿,冷笑起来“你安敢用我,就不怕我使些状况的”我淡淡道“怎的不敢”
轻轻拍了拍手了的微尘,“敢用你自有不怕的手段,我是不太喜欢你这些世家子弟,但不代表我不能用人”
“不记过往,大人真是好气度啊……”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是笑不出的意味。
我左右看了舍内的布置,总倒是个正八品的武职配给了独间,但看侯收拾的就不那么的上心了,显得很是潦乱。
“要知道你这类人,因为出身优越,仗父兄的余荫,自以为处处高人一等,有些心思却想这怎样排斥他人,根本缺乏为上者的气度和心胸,为将五德,礼义仁智信,你能得几分”
“却不知道天下哪有永远的世家,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寒门,居上自傲的富贵,又能持续的多久,遭遇大起落后,就不知道进退了”
显然很是不习惯我这种训教的口吻,却是满面大便的冷的很。
“如果离了这些天生条件,你又有多少于这乱世自立,坚持下去的本钱”我继续文火烤他“我怀疑啊”。
……
“你……到底又想怎得”看他的表情,显然仍是不信我要用人,反怀疑我有心拿他整事,立个典范。
我做深沉的叹了口气,“可笑啊”
“依我的位置,但要对付你,我尽可有的是机会,也用不到亲自麻烦的,自然有人揣度上意的,根本无需格外示好或曰可怜你,行此多此一举”。这话说的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却默然不语。
“只是可惜你那些勾计倒算的才学,不能使在功名建业上”我再激他一下之后,转身就走。
说到功名事业,他面色依冷,眼光中还是难以自觉的抖了抖。却是沉默了半响。直到我踏出房门。
“你还敢给我机会吗”口气却缓了下来,却是有一丝难以抑制的酸楚辛涩。
终还是动心了毕竟象他这样出身很有优越感,又有野心又有心计的人,真要默默无闻籍没一生,比杀他还难受的。
“不用激我,国家危难,正是用人,我不想浪费钱粮养闲人。我也不指望你什么感激莫名,或者誓死报效什么的,只要给做足本分即可,至于你想使什么小心思也随你,既然敢用你就不怕你的翻覆”。
我有些玩味的看着这位曾经风光的世家子弟。
“只是别告诉我你多年沉浮人事,最后只是想就这么籍籍终老”
他脸闪过奇特的表情,眉眼抽了抽,终放下了架子,鞠身行礼。
“属下早年不明事理,多有冒犯的”
又咬了咬牙道“末将走了歧路,日后愿为驱使”
“只望大人看在尚有用处的份上多加体谅”
我当然不会真的相信他这么就服了。但是妥协的心防只要一开了个头,今后情势在我掌握中,就由不得他了。
“好说,我为兵曹外新成一训导营,专使训战对演,你是正班武科的经历把,暂去那里报到好了” 。
返头出来,我自然不会认为,这号人物,轻易折服在我的王霸之风下,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历史小说里,那般权谋心计的勾当,难道是因为那位老皇帝身边呆的多,牛鬼蛇神的近墨者黑,还是那位毛太祖所说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人之天性。
要知道在那个时空我不算好好学生,也算是个少与世争,生活单线的御宅族,或者说如某个名人所言,权利就是最好的毒品,沉溺进去就无法自拔纭纭,不过我的确是很享受目前的感觉良好。
【成都篇】第八十七章 商州
巡遍诸多外场后,回到官署,却见三百里快报的驿马淋汗未干,侯在门前。心中一凛,难道有什么情况发生。
门前执戟高呼行礼,传了进去,却见是我那位长史薛景仙,满面欣色的亲自拿了一张东西迎出来,手上还沾墨迹,显是他也很突然的。
“武关大捷啊,大人”,递了拆开蜡封的函件过来。
我拿过奏表,扫了几眼,原来是五天前,罗先的游击军集结人马,与商州军互为呼应,一举拿下了商北重镇武关,至此,面向京畿的通道完全打开了。
我也对这个时代的地理图志下了点功呼,对着官厅墙上的郡县图要,很快就找到这个武关。
武关旧为“秦楚之衿要” ,是三之秦地的南向门户。位于陕南商洛城南的商山谷涧之间。古时亦称少习关,为春秋秦国建置,和函谷关、萧关、大散关称为“秦之四塞”。至唐,为京都长安南部雄关要塞,关城建筑在狭谷间一块高地上,北依少习山,南临武关河北岸险要,激流滚荡,依山傍水,雄伟险绝,
由于关西地势较为平坦,唯出关东行,沿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所以这武关在古代,为兵家必争之地。
武关关城周长3公里,为关内道之望要,商旅载道的,因此修缮的很有些规模,城墙用石基土筑,略成方形。东,西各开一门,以砖石包砌。内有守军三千,具多是潼关之战后望风降附的人马,阿使那部败退后,其中就有些心思浮动的,只是当时商州虽然破贼军,军民亦是损失惨重城内破败,无力进谋的。
直到近来好容易恢复了些局面,那位权刺史也是有见地的人,开始鼓捣拔去眼前这个威胁来。联络上游击军的关系,加上守军中内应,以商州一向详攻,罗部换上所获贼军甲马,伪做援军,破坏了烽传隧驿,赚开了关门一举而下,自此继大散关之后,叛军自关中南下的又一重要门户被闭上了。
而依托武关,进可攻,退可守,罗先所部有了立身之根本,能够得到后方源源不断的补充,而不再是无跟之草。
完全可以在战事不利的情形下退入关内休整,出兵则可分击袭扰西向的萼县、杜陵、香积寺等地,或者过饶过丰水进入地势一马平川关西,直接威胁京畿周边,与楼观山的游击本寨相呼应的。
当然,我们这些后方支粮应援,指挥谋划的全局的功劳也跑不掉了。薛景仙作为专应事物的,一份功劳亦事有的。
商州新任的权刺史,随文中,也对我表示了足够的善意,言切甚恭,请派得力之人长驻,为游击军之联络,也好居中协调。遂请于上洛城,制军粮院使等,为游击军就近商州就食、补员。
(当时大军出战,于沿途、沿江等交通便利之地,设立仓储点,以便就近补给,类似于现代的兵站,以军粮使,粮料使、军需院使等名目管理,大散关的卫部,就置军需院使,屯有数州之用的储备)
这个商州权刺史的意图也很明了,用商州这个补给基地的资源,换取对商州军民的资助。要知道在前次战事中也是残损的厉害,甚至影响到了收成。
不过额外支给,换取一个商州的无条件合作外加一个重镇武关,还是满划算的。只是现在摊子铺的已经够大了,大散关和金州两条线,已经很有些吃力了,再加上商州一条线,而且那个商州刺史不去找总领山南诸道的节度使崔节帅,却跑来搭我北军这个线,其中的情形也值得斟酌。
我望向薛景仙“你怎么看的”他现在也协力部分情讯的调理归结,随着额外的秘密编制的扩大,刺探伏查对象也不仅限于叛军,还有些友军的动向,也是密切关注的。
“据说弃走商州的那位前任,和崔节帅的门下,很有些渊源,当时有人拿了崔节帅的名贴去要人,被指为伪做,痛打了一顿,人也斩了……崔节帅虽然不至于以这种小隙私嫌,至国事而不顾,但总领数十州事,诸务繁忙的,总有顾不上的地方,而手下的人怀了讨好上意的心思,就不免刻意忽绐了”
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剩下的该如何利用上表请功的机会,让中书、门下通过和获得太上的恩准,还要斟酌考据一番奏表上的说法。
然后,还得安排个资历和身份都合适,又熟悉情况的人坐镇的。只是军中新扩的规模,那些旧属都有些不够用了。我想了想
对外喝道“给我唤招严司阶来罢……
严武挥帘进来之时,满头大汗淋漓的,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做,便终日混在那些军将中操练见习的。
听得我竟是要他去做押粮官,有些失望,却也干脆的应承了下来。
不过我的话又让他惊喜出来,“听得达夫说,你在关东很有些亲故啊”
“早年荒唐,很是生了些事,也结识了些道上的……”他倒是爽快的说
……
情报中转需有人坐镇,目前他的身份和专长算适合的。准备前往商州以补备兵马的名义长驻那里。待形成规模再回来。
同时他还被我委以另一重重任,利用老关系,前往关西联络那些地方豪杰游侠儿举义杀贼。按照数量和质量,赏以财物功爵的。
将与罗先的游击军一明一暗,表里互为呼应。
随行还带了一叠空白的委命状,上有签押完备的尚书左丞、兵部职方司、金吾中郎的印鉴,这十我的最高权限,可临机授受校尉、旅帅以下职事。
还有那些名人的搜救计划,也需要一个艺高人胆大,且不失权变的人主事。
他得我看中赏用,在我手下也得了不少好处,只是看的学的多,没能做上什么事情,早憋闷了股气,好容易得了这许多发挥的机会,还不竭力报效想做出个成就来。恨不得带了人马杀到长安去。也是当下拍了胸脯,雄心万丈领了新练的人马就出发了。
【成都篇】第八十八章 游击与训练
游击军的胜利,虽然是不在历史中的进程,但我也无所谓了。好歹我输送了那么多的钱粮兵员,还有现成的眼线、探报为之通传声息,罗先再做不出什么成效来,我也改考虑换人了。
不过本来我当初的目的是清理垃圾,后来给支援是想给叛军制造点麻烦,免男下来打扰我的安稳生活,只是后来的事情发展……看样子可以考虑扩大一些战果了。
当下,召开校尉以上参加的扩大会议,宣贯了老皇帝的嘉奖和指示,号召大家学习太上的讲话精神,从找到思想和精神的动力。以忠君爱国的思想进步促战果,促成效。鼓励广大军民学习游击军精神,再接再厉,将抗击安氏为首的分裂国家,制造动乱的叛国势力彻底打败,纭纭……
由于是作为典范,奖赏的也相当丰厚的。榜告出来也是相当使人羡慕的。
然后就是由他们自由发言,品评局势,计较策粮筹钱备军工整训。又讨论了些战例典故以及此次战事中双方体现出的优劣得失。
这期间详尽过程,游击军中早有人登录整理,在抵报刊发的同时,也后脚送到了,作为学习参考重要的依据。还包括了地理气候风物地方人士,以及叛贼反应,都交付综合评定的。虽然是纸上谈兵,也给他们一个自由考量的机会。倒也是争先恐后的,归总辨析出些很有些见地的想法。早有书办详细记录了。
看的他们辩析的有些忘情的摸样,我亦若有所思的,由于我的可以或者不刻意的放任,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观察把握到底下一些将属难得流露性格和特点。
就目前我了解的几位来说,高达夫老到精诚,卫伯玉果勇机变,虽然经历不同,都有长期军中的经验,领军在外很让人放心的人物;
解思犀利果干,派放出去执行任务,也可以长时间不用当心的;
韦韬年少却沉稳有道颇知进退,难得又武功出众,可以兼理多面的(当然,这也是在我偷懒中压榨出来的);
薛景仙老谋持务,魏方进通达多面,也是军中良好运作不可缺的。
六曹也都各司务有道,选的都是正科出身的,因此也可以放心用的人。
其他吐突承催骁健不让,又有家世出身背景,也是马军的人才,虽然有些不怎么雅观的偏好,落了些把柄在我手中;余宏虽然有些城府,或者说叫狡猾的东西,但一向都对我的手段崇敬的很;程十力忠勇不让,虽然有些直线条的但……
底下的或如闻少名忠直坚忍,高千里的儒雅仗义,温疡的直言豪爽、吕希用的八面玲珑,等等,所带出的部伍也各有特色,但至少一点是一致的,都很有点那种古代豪士,知遇为上者效死的情结……只要我不搞的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要他们为共同的利益,维护在我身边,是绝对没有太大问题的
临了,我又有想起些事的,问起那录事参军
“均伯,这新增补的《训战纲要集选》,编修的如何了?”
……
说起这名目,在场的无论是十郎将的、吕希用、高千里、吐突承珲、温疡、余宏、范佐等,到解思到六曹的尚均常、陆少裔、卢延凯、言勋、刘瑭、长史薛景仙、魏方进,当然除了那个押衙都司程十力以外,
都不由的眼中很是泛出些神采和火花,虽然多少隐抑着些自己情绪,但那些新进的校尉们却是毫不演示掩饰的兴趣、兴奋混杂着肃然起敬的复杂的东西。
至少有一点是一直的,大伙儿说起这《集选》,就不得不提到这位常做惊人语的大人。
当初正是是以这位梁大人的语录集选为基础,还在不断修编的类似兵典的东西,包括了《训做考成要》《古今兵家点要》《战例从考》等内容,从当初仿若妙手偶得的十七禁五十四斩开始,到所谓的政治、军事互为补要说的国战一体疏……
平日本以为是寥寥闲谈碎语中,却居然可以蕴藏了好些兵家道理成学的。
而且,虽说《集选》依旧是现世的军典正学为纲,却不同以往的续修编释的,是以又添加了许多新名目重新编修的,既有也不知道精奥绝妙了多少或是不乏让人耳目一新却又拍案叫绝的东西。
据说在那些参军们手上还在应时补录增进,主要那位大人新增加的训战法,刚施行下去就发现了不少问题,甚至因为他一些匪夷所思异想天开的东西,很是闹出了些笑话。
诸如试点那位大人所谓的声、光、图、形等手段的新式号令传讯,结果造成了军队相互间沟通的混乱和造成领会上的困难,却是因为有些军士字都不识,更别说去背那复杂让人绚目的什么啥子“摩斯密码”和图形名目,常常讹传成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好在也从善如流的,很快删减了大部分内容,只保留诸如镜光,手势等简单的事物,改做只针对现有旗手、掌旗官特别检训,仅试行到团一级。
又如将繁复的军律条文,编成词曲演唱,想法到是很好,结果显然军中缺少那位大人所言叫做音乐细胞的东西,荒腔走板,南腔北调的甚还不如几句顺口溜、民谣的更好用。
又如实验新战法,由于客军新到,加上扩充后新人太多,许多将士尚不熟悉地形,又缺乏必要的侦察手段,拉练出去相互袭占,结果居然发生整团整队在山里迷路的乌龙,
鼓捣什么脆弱的散兵阵,好好的拥有加集中的防御与进攻效果的密集阵形不用。结果自然可想而之了。最后还被那为大人归结为,缺乏大估摸杀伤型武器的现实条件纭纭。
诸如此类许多,却是让人又要赞叹,又要摇头的新事物。
因此也在不断尝试改进中,但总算磕磕拌碰着坚持了一些下来,也确有了点成效。
按照这位梁上官的说法,菜鸟就是菜鸟,并不因为训练过人而有所改变,只要没经历过战场,再怎么训练过人,也只是训练有素的菜鸟。但严酷的训练,至少可以让他们面对死亡成长的更快一些,活下来的机会多一些。
况且那为大人还发动大家建言参录,也说了,要是将来能够成作着书,将来有所补益的人都可以在其中面连署上自己大名的。据说高左将的《西行随记》已经录在其中了。还派了人去地方寻访那些曾经的宿、老军将,说是收集有关的回忆录纭纭。
……
见着他们的各色表情,我很有些好笑,也很有些得意的,终是被我纸上谈兵的手段给唬住了。
他们却不知道的,其中尽是集后世人兵家精要上乘之大成的,多是我偶尔想起来,,怕过后忘记了,使人记录,却累积了一大堆,这要感谢我隔壁宿舍的那几位军文爱好的同仁。
主要是大学那会,为了赚点补贴看书,不但在许多网上军文区里客串斑竹,还和一个师兄兼舍友,轮流在铁学的一个论坛帮人做低级管理员,专审帖子,各种军文历史的帖子,那里是有名的“口水于唾沫齐飞,小白于愤青共一堂”的所在,有理无理,匪夷所思什么的想法也见了不少,在专门品评古今中外军事着作大作和战例分析判研的两个热门辩论分区里,能够归忆起来也有好些东西。
然后我参照记忆中,那些军文杂志军事论坛上看过的,什么海军陆战、特种作战指导手册概要,拣些记忆出来,罗列了的一堆训练大纲,把他们吓了一条。据说是,酷严而精于理统,深妙而详于善尽。前所未有又前所未闻的不世之做,也就事后世称为“梁氏军论纲要”的前身之一。
忙完了这些事,也有些乏了,正想宣布散会,回去好好温存一番。明个儿就是十日一论,旬修了。
“属下尚有一事”却有不识相的,
说话却是河池县才加入的卓弈,一身新进的校尉绣纹袍,不复当初那股兵痞气,倒也有些清俊的味道。“难道你营中有什么状况”
“老大……恩……禀告军上,营中尚好……,只是……只是眼下,军中关中的子弟日多,军中未免又有些浮躁的心思情形,老说请战还乡……有些不利弹压的情形”,
有他带了个头,顿时多有附和的。
我看了他们一眼,顿时把声音压了下去。
军中这点浮躁你们还会解决不了,跑来问我。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整补充,看似手下人多马壮的,多少有些信心满涨,再加上游击军的战果传来,多少有些不大服气的,不但士卒浮躁,怕是他们自己也有些想法了罢,籍以表情罢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群好战分子,早说不得轻率冒进了,怎么就一点不想让我消停的。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不怎么想建立功业消极混日子的念头。
这一群小样的新入不久的,还不大晓得厉害,我就不信,拿点东西出来镇不住你。
整了整思路做严肃的,点了点他过来面前,问道:
“知道什么叫为将五德吗,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恩,你当然是不知道,因为这是后世的东西,我还没告诉过你呢。
“属下正当受教”
且不理会他一副被我震住的表情,又道
“眼下我军虽有些起色,但新从者众杂,聊训不过数月,怎当大任”
“士体不精,匆使上阵,无益送死,这不是对将士负责的态度”
“那些将士都有父母妻儿老小,将身价性命交付我等,就当慎严之,能够尽量创造条件,就尽量让其多一些战场存活的机会,不要觉得终日操练无他而闷气,后方操练的再苦再累,也总比本事不精被人杀死在阵上好罢”
“拿将士的血成就自己的功业,并不为过,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舍生取义了,而是粗莽愚蠢了,怎得仁智之道”
“令行禁止,身先士卒,赏罚分明……为将者光有这些还不够的……一支铁军,将士感仁德愿效死……知进退而不以胜败易……”
“游击军孤悬敌后,艰险万分,几死一生的,好不容易了方有如今的局面,其中凶险,无人能知的,企是凭一腔热血就能成就的”
一顶比一顶重的大帽子,倒似泼了盆冷水,扣的那些附和的鸦雀无声的,倒有些惭愧,一片无语中受教反省的情形,
语风一转,又带几分厉声疾言道“还有,你这个卓楞子倒是怎么想的,你老叔让你来混军营,是长见识的,不是带人贸然去送死的”
“是末将等浅薄了”那卓弈倒也光棍,一副低头服气的模样,闷声道。
其他将属老成的,也是若有所思的,只有那薛景仙很配合满脸沉肃,嘴上却如有若无的挂着丝笑意。
我缓了口气,“新进的将士年轻气盛,有些血性冲劲的,那是正常,但不可盲目,倒是你们这些跟我出来的老人,也有参合的,就不对事了……要知道将来还很多路要走,大家都是要大有可为的……”
这些话一气说下来,我都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老气横秋的,倒似我那大学辅导员的口吻了,或者说和这些家伙在一起不自觉的就心态老成得了好在他们倒没什么异色,似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
不过说起拿大道理忽悠人,从小白开始,我还真是越发轻车熟路了。或者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要说这点给我影响最深的,大概还是学时的辅导员,一个地道的“广东老狗”,因为他姓唐是广东人靠近深圳,这号又很有些小资情调的倾向,喜欢人按照港式称谓叫他“唐生”,结果大话西游一出,他就当仁不让莫遇争锋的就被人唤做唐僧了。
因为这号实在太能罗嗦了,偏偏他是有高等学位和常年丰富理论的,那思想辅导,真是苦口婆心涓涓教诲的,比电影里的那位JJYY的有过而无不及的,一开口大道理山扑海推的涌过来,可以象居委大妈一般,从吐口痰的这种小事可以一直说到地球毁灭蟑螂还能存活地道理,说的你仿佛觉得自己的地球上消失比较有利人类社会的进化纭纭。
据说许多兄弟姐妹就是被他说的,男的口吐白沫精神崩溃,女的失眠皱纹增加,最后多是痛苦流涕的发誓在也不敢了纭纭……
难道我在这个古代混的太投入了,和韦见素那些白胡子的老大人们呆的久了,我真的已经有精神扭曲的大叔倾向了。赶紧摇头,将这可怕的念头抛了出去。
……
和他们说到这,我倒已经有些想法了,虽然大部队不能出战,但是总这么呆着也不是个办法,投了这么多东西进去,也该见些成效的了。当下唤住了些薛景仙“老薛啊,再替我起个表章把,大意是……”
【成都篇】第八十九章 拆白党与采邑
先派人到城内溜了一圈,到我家办的事业里取了些奶茶果汁、烧卤炸烤的事物,晚饭便有着落了。
门上通报,宫中的董兰庭董大先生,又来过了。这老家伙倒上门的勤快,若不是看他老的实在没有产生绯闻的本钱,早就让人把他扔出去了。
不过我怀疑,说是奉命讨教新曲,但其实董老头没事也喜欢往我家跑的动机,和军中那群不时杀过来老大一伙的来,蜒着脸在我家蹭饭吃的蝗虫,是相似的动机,毕竟我也许其他的不甚讲究,但对饮食的花样和口味的讲究和追求,却是孜孜不倦的。
“大小美女,我回来了”,我高声换道,这小东西也有这一点点的虚荣心的。却看见厅堂里堆了好些华美看上去价值不菲的什物,象小山似,不由的有些诧异。
自从我安家以后,倒是不断地方上也有不少派人上门投帖拜见,奉上些礼单的,不过无非是求和我这个貌似的新贵套个人情,亲自来访的也是混的脸熟的或是留下个印象的,将来见了好说话什么的,倒也没求办什么事,毕竟大多数人的和我的职事还没有什么交集的,更看重的也不过是我可以常在老皇帝身边行走说话的机会。
但似今天这么夸张的倒没见过的,其中居然还有一座宅子的文契。看了礼单上的名字,却是和赵胖子一同上门拜会过的一个巨商,也很有些身家的。
双髻纹裙的小丫头闻声跑了过来,挽挂在我臂弯上,向里走去。我看到小丫头甜甜笑的,很象偷嘴还来不及抹干净的小狐狸,就知道有人倒大霉了。
这小妮子乖宝宝式的无害外表下,有着人畜无免的杀伤力,也是前宰相杨死鬼都领教过。若哄的她好心情,可以天真浪漫的,小嘴甜到让人心花怒放的找不到北,但如果惹的她不高兴,那也是莫名其妙倒霉的哭都哭不出来的。
据说曾有几位进宫侯见的夫人不晓得厉害,欺她年幼,多说了几句我门下的一些闲话,结果某位小太监听了去,一个喝了杯加料的茶水,在觐见杨太真的时侯突然发作的,一泄千里的恶臭滚滚,话没说上几句,却很是出了大丑,被宫内传为笑谈。
另一个据说轿子里被人藏了窝胡蜂,结果回家路上走了一半,衣裳不整,满头是包的当街从轿子里跳出来,狂奔过街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上层社会流传的笑柄。
我摇了摇头道“阿月啊,你又这搞得是哪出啊”,她得意的说“谁叫这个家伙前次说的话,让人不爽的……我不过说起他的宅子比宫里还要漂亮……他就急匆匆把大宅送我,还让我上他家的产业去,看什么好拿什么的。”
小丫头一番话下来,我顿时明白了,这些爆发户为了炫耀财富,攀比中,不免有些违制的东西,这在平时也没什么。但现在情况不同,皇驾正在蜀中,万一有心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认真追究起来,一个违制的罪名,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特别被小丫头套了话出来,如果是这小丫头真到皇帝那里天真可爱的说,某人的家里比宫廷好好看的,那底下人很乐意揣摩上意,罗织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上来,将某家为富不仁的豪商,抄家灭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不由他紧张的要死,放下脸面去求小丫头指点一条生路,当然了这时就会有人提示他,某些东西放在他自己手中是违制,但是捐献给皇家某位成员,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然后把这处家宅捐出来,还倒贴了许多财物作为封口和酬谢,心里恐怕还是感激不尽,小丫头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可以想象那个爆发户满头大汗的被她耍弄的团团传,还要千恩万谢的恨不得把她等祖宗供的样子。
看她笑的有些灿烂一副清爽宜人的模样,好象意犹未尽的,我貌似大叔化的心态倒也舒解了许多,笑道。
“阿月,今天还有什么收获啊”,
她举起粉嫩的小拳头得意的向我道“皇爷爷,封了我采邑了”
我随口问道。“那好啊, 在那里啊”
这东西对我已经不希奇了,依唐制的爵禄可分做王、公、侯、伯、子、男,每种又分数等,伯以上就可以拥有封邑了,更何况是比同王的公主,一般指个地方遥领,按照岁入标准享受收成就是。现在的出入,也未必差到那里去。
“是夷州啊”她依旧一副很阳光灿烂的样子,眼中却有了炫耀的意味。
我顿时一口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这个消息比她刚才几句话,骗了人家的家产还要来得震撼的。
“就是你说的那个适合盛产稻米、甘蔗、水果什么的夷州啊”她面有得色的望做我。
我汗刷刷的流下来了,夷州,那不是后世的台湾,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这古零精怪的小东西啊怎么就记性这么好,全国亿万人民长年的期盼,几代领导人耿耿于怀的台湾,就……就,这么被我无意的一句话给收复了。
她似乎很得意我瞠目结舌的表情,“不过娘娘说了,那地方据说似乎荒芜的很,高公公还说,若不是前朝昏蛋皇帝好大喜功,闽地有个陈什么的水师将军出海掳了数千人回来,还不知这所在,所以……”
我已经被这消息冲击的厉害了“所以”
“所以娘娘说。”她学着那语气“姓梁的不知道怎么看上这海外荒土的,不过好歹是咋家的宝贝,怎么能亏待了,那还不让那些番附的笑死”
“所以”我已经反映不过来了“恩”
“皇爷爷,又把南边的琼、涯两州,也封给我了”
我“哦”的一声,一出手两州之地啊,太上老爷子对这个小丫头还不是一般的宠爱啊,等等,琼、涯两州,我听的怎么这么耳熟啊。
她卖了个关子,摆弄着裙角,又笑僖僖的说
“皇爷爷说,月月怎么喜欢看海,干脆那里太守,任期一足就发回来,让月月府上的属官去接任吧。”,海上,我顿时想起来了,琼崖纵队,红色娘子军,那不就是海南岛了。
【成都篇】第九十章 经营
我脑中不由闪过黄道婆和松江棉、多季稻、高品质铁矿、深水良港、金沙滩、造船巨木,还有天涯海角、五指山等等,历史地理课旅游杂志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海南岛,好地方啊,气候温暖湿润,光照充足的,旅游度假修养安家搞海贸渔业的好地方,有渔业洋流,也有海贸水道的。我甚至已经联想到,带这阿蛮等的一群美女,在专属的阳光、沙滩、椰子树下,搞回归大自然的天体运动的情形……
“咦”小丫头的一声,瞪大了眼睛“阿笑流口水了啊”
而且此时,海南还有移民开发的基础了,好象还有现成的港口吧,
嘿嘿,我抹着口水回过神来,回忆了一下脑中的资料。
那个的高兴啊,恨不得把这小东西抱起来亲一口,这小妮子咋们就变的这么可心呢。
满新欣喜的抱住她滑嫩的脸蛋,狠狠的蹭了几把,高声说倒“咋们今天做个好吃的庆祝庆祝……恩不,摆开席来把,让府上的都庆祝庆祝,咋们家的阿月也有采邑了”。
她恩的声,也欢快的蹦起来。
想了又想,我转头高声道:
“来人,把各家生意的主事、领班,其他州府的管理,还在城里的,都被我唤过来把了,不管在做什么的……”
“给我传户曹……”
“再给我到流民大营挑选些人,要肯吃苦耐跋涉的……什么,有家世的也可以……愿意的话,可以家眷一并安过去的。”
“明个再到余中书那去……办份让地方协办的文书”
“那个名目,就叫开发大西南把……”
“还有……”
似乎很少见我这么要紧的摸样,全府鸡飞狗跳的,陷入一阵奇怪的狂热气氛中,我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等不及了。
打算派人前期先去经营的,顺便把握下地方的情况,至于那地方可能存在数量不少的少数民族,也要派些人马去的整顿的,这时候谁认识谁啊。
均窑珠琅瓷碗盖上,如班驳的枯干的纹路,捧在手里,幻花了人眼。四十过半的余怀贞也是个老京官了,面上很有风霜颜色的,
倒是与他对坐的同僚门下舍人方佐,又要年轻些,脸孔方方正正,很有些成熟英伟的味道。
余怀贞他轻轻放下茶盏“龙武军的人马,该上路了吧。”
同僚“恩”的一声。
余怀贞轻轻嘘了口气,
“自请以北军轮战以练防务,这位梁总制真是个妙人”
方佐笑道:
“这不又对了陛下的心思,什么“人心聚散,复难失易,不可弃”又说“虽职守禁要,不得轻离”“然空置有军,不得一战,士易疏绐”纭纭,这众多因由出情入理的,怕是那位薛长史的手笔吧。”。
“但真正的打动太上的,怕是最后那条“以轮兵士,易以军将之专”,且不言其心意如何,光凭面上这一节就做实了他一个体国忠靖的良臣评价”。
说到这里,余怀贞心中想的却是更远些的东西,又有些慨然的……
人生际遇充满了意外,谁知道曾几权倾天下的杨家就那么倒了,满门亲族亲信诛戮一空,谁又响的杨太真峰回路转的赐而未死的……
若不是这些途中的变乱,自己虽然有几分得今上看中的地方,在那位杨某人的手下,外放个好缺不难,但在省台想熬出头的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把。若不是太子等级来使,韦相不得不北上,自己也不会有这个局面,
自己好歹也是凭着几分实在的政历和手段,
现在虽说,自从行在西幸成都府,为新君谣尊太上天皇,一切文武置制,仿东都洛阳事,都较西北朝廷减等任用的,但自己以中书侍郎特加同中书门下三品衔,署西南小朝廷的中书省事,是以政令可号从整个南方诸道无虞,也是过的相当滋润的。
况且自从河北沦陷,传统往年江南输运河洛、青豫等地的河槽、海槽的都不得不断绝了。整个东南财赋的输送解缴,一下子全压在江汉流域过蜀的这条生命线上,灵武朝廷虽有上统之名,倒是反要一力仰仗几分的。更别说蜀境丰腴的粮输土贡,载如山积的供给北上,这其中安派经手的好处,就海了去了。
他也是个颇知本分的人,对自己目前的位置,已经相当的满意了。
只是这剑南官场中的水很深,往往一场小小的人事动荡或是战事变化,都会引发好几方的角力,更不用说山南的那位崔使君或是那位汉中殿下等忍,都不是省油的灯。对朝中也很有些的指望,诸如是那崔使君,对这个中书门下平章事头衔的巴望,不是一两日的事……
如果不是太上心里有所计较的,崔某人这一个平章事并上来,倒叫自己这中书、门下的如何自处的……
这其中的如何如何,倒是那个北军新贵大人始终没有涉足进去的意思,一向低调的很,无论怎么暗流涌动波涛汹涌,这位大人该捞的捞,该拿的拿,该见的也见,送上门来的,也多来者不拒,就是从来不肯应承什么,也不轻易参合。
只是埋头新军中鼓捣些新名目,除了需要协差办粮、奉应宫中外,都是雷打不动的打理经营他那一亩三分地。
本以为就这么显山不露水的……
现在终是按奈不住寂寞,露出些了卯端……
不过他这么一来,那位崔使君也该有些坐蜡了,关中的民军义勇,闹的是轰轰烈烈的,崔某人拥重兵却少有作为的,怕是换了谁也要有点想法了的。若是被有心人落在太上眼里,怕有是个发作的好理由了。若再来几会,别是谋个使相,就是使君的名号也要换人了……
当然了,虽说他对那位崔大人并没有没有什么恶感滴,公私上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厉害冲突,但对这位暗中活动的勤快,老想在节度使上更进一步,再加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把尊称使君换做使相的节帅大人,心底也不介意一点点小小的幸灾乐祸。
……
至于那公主采邑的问题,他倒是很上心的顺水推舟卖了大人情,这位小殿下无论是太上还是西北的那位都是极疼爱的,还有当今太子的干系,做人要看的远些,锦上添花的总是有益无害的。
是以和属僚计议了后,在签发的官文中,不但许置团练以保境,还特地加上让附近的广州府及沿海诸杭、明、洪、潮等州的官府,尽力协办的意思,要船出船要人出人的不得怠慢。还从岭南道发配中,拨了五千数目的流人过去。
虽然不明白那位为什么喜欢经营一个偏远的海岛,还是本朝官犯的流地,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反正那么一个荒远的地方也翻不什么名堂来,不怕不领这个人情的。
【成都篇】第九十一章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麦叶翻滚,在阳光的下,泛出那种收割后熟透的淡淡香味,混合翻晒的泥土味,随风淡散开来,老旮深深吸了口气,把住手中的草耙子,弯曲的耙尖已经让铁匠打直磨的尖了,捅起肉来还算利落。
听见背后轻哼了一声,转头却是邻家的半大小子阿三,紧把着锅灰涂黑色班驳的铁刀,还有些发抖,据说砸了他家仅有那口锅,让张铁匠重锻打出来的,因为和许多人因由一般,他家已经用不着那东西了。
有些稚气的面上却是看不出紧张还是兴奋的,略显单薄的身板很有些微微颤着,要是往常年景,看他身板这怕不又是个庄稼的好把式。日头照的好些蹲伏的人有些不耐的,村里唯一上过番吃过粮的老排军,穿着那领显然已经不怎么合身的旧皮甲子,轻轻回头的嘘了声……
又沉浸到回忆中,本是好收成的季节,平常岁月里,不灾不荒的,这地里的产出,哪怕官府催逼的紧些,多少也能落下些果腹的,还能攒些瓜菜鸡鸭的到月集上给婆娘娃儿扯上几尺布头,打上壶浊酒的小小逍遥一下……就算灾荒的年,官府也有粮放下来,在这天子眼皮底下,总不到让人饿死地道理……
但一切都变了,虽然本村离官道较远的,但自从皇上逃了以后,那些占据了州县的兵将们,就如蝗虫般来了一遭又一遭,所行的事却比蝗虫更可恨的……初来还能对付过去两遭,可是当被推举出来备牛担酒的去逢迎的乡老,一句话不对就砍做了数块后……这走马灯似的抓抢的苦日子,就似没有尽头的走而复返的……
直到那位据说死掉的保正家,据说逃难去的小儿子,带了些人和兵器偷偷的回到村里,只说官军已回来了,朝廷的大军不日也要回来的,斩死那些贼军的还有奖赏的,能够抢回什么都算自己,又带人斩死了几名路过大包小包的贼军后,拉回最后几头瘦巴巴的耕牛后,有第一遭,就有第二遭……
远远的一队百多人的骑士夹押着几辆粮车,缓缓而过,却见四野打理麦草的乡人,如猫见了老鼠,奔走入飞的做鸟兽散,跌跌撞撞的很是摔了几个跟头,还有些扑倒在田里就不见起来的,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本有些警戒的神色也松绐了许多,纵马分出十几骑的追逐而去。“给兄弟们讨些酒食回来罢”
弛走的近了,见有的滚下了田陇,高喝道“莫走,给爷……”
骤变突生的,松土中突然翻起拌索。前几骑手勒不住翻倒在地上,后来大惊的一把越过去,却是腾腾而起远不止一条拌索,而且分布的很些章法,还夹杂些碗口深坑的,那些骑士有闪过的却又栽在另一条上,最后竟倒了一片。
说那时快,那些的骑士身手也饶是了得,多是返身一抄手稳稳落地的,却突然连声痛呼出来,只觉得脚底身上为土中的事物给刺了的,那些翻滚在地上的更是惨呼连连的起不了身的,血水姻透了身子,剩下的倒也彪悍的,顾不上查看伤势,拔刀挽弓在手的,拉马背对左右左右应敌的。
却是瞠目欲裂的,见那粮车本阵中已经人仰马翻的抑乱做一团的,人尸死马的很是插了些箭只倒了一地,那些稻佶堆杆的后面还在不断的飞出矢来,反冲跃下的人马却不知道什么缘故,连陷在了田梗中,而四野中本来畏缩四逃的乡民,瞬间变做红眼的凶兽,不断从稻田中涌出,根本无视少数明晃晃的刀剑弓矢,一拥而上用草耙沟犁、锄把粪叉的将骑士扑打捅拉下马来……
老旮满身疲累的一把坐在地上,刚使了老大劲有些脱力,身子一下就觉得空了。这一场拼下来,竟是较没日夜抢收上三日三夜的庄稼,还要辛苦。
只凭一股儿勇劲,狠恨捅到第二个马上的,耙头就弯了,钩在人衣甲上脱不了手,若不是背后的阿三拿破刀格砍下那挥刀的人手,自己脑袋就搬家了。自己这家什也断了几齿不能用了,不过老排军正和那游击附近的人马商议过了,给一批兵器的,张铁匠用得来的好钢,重给打个锐利的枪尖。阿三那小子也被挂了一刀,不过这小子运气好的多,看他不顾伤势抱着那马刀,笑的合不拢嘴的,光看那光色和纹路,竟是比老排军宝贝一样藏在房里的那口,还要来的好,让他隐隐有些妒忌。
左右有些伏着伤死的哭喊的,又有些拿着剥来还泛着热气的甲衣,也不管合身不,炫耀穿戴着转看的,还有些趴在破开的粮袋上,捧一把在手摩挲在面上的喃喃道“多好的粮食啊。其他为按分发弓矢刀剑的争的面红的……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总算有了个盼头,这也就循着走下去了,乡土难弃不愿意逃难的,也总要在这世上活下去的,跟着那些人,大伙儿也学做了藏粮断水躲人的法子,说是要利用本乡本土的熟悉,把那些贪得无厌的蝗虫给困走挤走逼走的,直到官军回来的,就天下太平了,圣上少不得看在抗敌保乡的份上,给免了钱粮。据说官军的罗大人也了许多为国为民出力有封赏的话,但自己这些土里刨的人经过了这些事,也只认明白了一个理儿,谁抢咱的口中食,谁就拼他则个的……
另一处尸横狼籍的战场,一大堆被剥的赤条条的尸身,在一个大坑里垒做迭迭,众多衣甲混杂的汉子正在打扫战场,看气势和行举,很有些章法的,清理痕迹,将刀剑铠甲箭只,分堆整理捆扎上马,又将受伤的战马放血宰杀取肉,烟干的马肉骨头和加料的凝固马血,都是良好便携食物,马皮马尾都有用处。浓厚的血腥味似乎丝毫影响他们的兴致,娴熟的似已不是头一遭了。
”都收拾干净没“为首一员很有风尘疲色的粗壮汉子,留了一把大胡子,显然很久未休整梳理过的,遮掩的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别着个眉问
“带不走的也觅不远埋了”身边的部下应声道
“安军那些兔崽子的亏吃多了,也变的机灵滑洛了,留给我们收拾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又一来报的,
“回禀团头,都妥当了”他恩的一声,“不过,弟兄们发现了些东西”,“似是罗大人那里传下来,有关总大人的名目……”
“让兵曹和参军们都拿出个全军大比武的章程来吧。”当时我如是说“总窝着也不是个章法,是骡是马终要拉出来遛遛的,就在马上马下见真章吧。”
“除了羌营和骑部外,五军诸营,都来比画比画把,省的老生事,鼓捣些血书请战的名堂,不过罗先那里不比其他,敌后危战的,只有诸项考绩最优的才行,功名不是那么好拿的”
金州、大散关、商州三点一线的轮战法开始实行,调换金州一营人马已经上路,前线各军轮换下来休整补充的人马,很快也会出发。
之所以只有这点人,一是物资消耗规模控制上的考虑,先试点轮换练兵的效果,再饲机扩大。
再就是一些政治上考虑,虽然是在同属部下间的调动,但要知道按本朝的卫禁律,对军队的调动,特别是天子身边的军队的调防,有极其严格的规定。
主将的鱼符印信、门下省的式条,兵部的通奏行文,一个都不能少,如果驻军没有正式理由私出防要,是形同造反,杀你没商量的重罪。
当年的兵部尚书兼左扑射的一代权臣王毛仲,也是北军出身的,在北军统将中,很有些亲信心腹的。就是因为得意忘形,自持宠眷,为了让例行的北军大校阅更好看些,利用职权跳过省台从东都洛阳调了一批兵甲到长安,结果各种因素参合起来,被对头高力士抓到把柄给参死的。
依我金吾中郎署金吾卫和龙武军将军两府的权限,最大程度也不过可自主调出一营人马,还要事后在兵部和中书、门下省及时报备的。而且关于轮战练兵,我还有些其他的想法,因此我是不会在关键问题上授人以柄的。
但是谁去就很有些争议的了,在功名的刺激下,大家不想落人后,因此这一营的编配,并不是一个整建制,而且是每营各选出一伙,按照模范营老军1:10的比例合编的,还有六曹附属的编派,很有点小型综合兵团的味道。
而轮派的先后,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全靠实力说话的,因为游击中不但考教各团队间的独立和协同作战能力,也是对统将一种考验和锻炼。还要考虑派去的人性格,品级,与罗先的合作等问题。我虽然也有点任人唯亲的,也有点排除异己,但是新手指挥老手或者军令出多门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成都篇】第九十二章 武庙与武试
在第二批往大散关的人马亦出发的一个月后,成都外城东武庙,却成为城中最热闹的所在。
对于武庙这东西,我已经不算陌生了。到了成都头一日就按例到其中拜临过了。
这武庙可算是本朝的首创,到了此时还算个新事物,建立于开元年间,当时唐玄宗有意锐意进取,鼓励军功宏扬尚武开边之风,下诏封奉姜太公为武圣,张良侧供之,又以兵道大家、古今名将十数陪祭之,制两京及诸州皆建太公庙供奉,与孔子的孔庙并列为文武二庙。
其中周朝的姜太公望作为武庙神主,当然是享受最高等级的供奉,为华夏第一武圣。
“以汉初张良配享殿上”,陪在姜子牙身边一起受享,这是二等亚圣的待遇。
“管仲、孙武、乐毅、诸葛亮、李积并西向;田穰苴、范蠡、韩信、李靖并东向”,管仲等在右,田穰苴等在左,在殿上分列。为第三等。这是正殿的供奉。
东殿,供有白起、孙膑、廉颇、李牧、曹参、周勃、李广、霍去病、邓禹、冯异、吴汉、马援、皇甫嵩、邓艾、张飞、吕蒙、陆抗、杜预、陶侃、慕容恪、宇文宪、韦孝宽、杨素、贺若弼、李孝恭、苏定方等;
西殿供着,吴起、田单、赵奢、王翦、彭越、周亚夫、卫青、赵充国、寇恂、贾复、耿弇、段颎、张辽、关羽、周瑜、陆逊、羊祜、王濬、谢玄、王猛、王镇恶、斛律光、王僧辩、于谨、吴明彻、韩擒虎、史万岁、尉迟敬德、裴行俭、张仁亶等。
里面供的也算是华夏历代的军神了。因此,本朝凡有军队出入驻防,多有参拜的习惯,求前辈们庇佑(弄不好其中还有某些人的某个祖宗。)
每有参拜者看着其中座座塑像壁画的,特别是本朝的李靖、尉迟敬德、裴行俭、张仁亶、李孝恭、苏定方等先贤,不由任人心情激荡,渴望起功名建业,想到将来能否位列其中而豪情顿生。
而且这个标志着华夏武勋功业的荣誉堂中,倒也不全是汉族的,从匈奴到鲜卑到羯胡、羌这些外族名将,居然占了相当的分量。唐人的气度在这一点上,显然要比我那个时代宏大的多,连岳飞是否民族英雄都有人抄做的沸沸扬扬,勾结倭寇的海盗王海之流到有人电视剧歌颂的。
每当忙完了公事,我偶尔也会到此行走其中,静静细细品味那些先贤名臣的名牌事迹,YY的感怀一番,也是一种精神的洗礼。
最令我感叹不已的是,谁说中国没有靖国神社,这就是啊。反倒小鬼子那套东西原来就是这里学去的啊。不过我们自己本该传承的东西反而被后世人遗忘荒弃了。
那些自称愤青的新一代小白们,拼命拿靖国神社这些东西抄做意淫,用口水和幻想消灭对手,的标榜自己如何精神爱国的时候,有谁又知道我们还存在过这些精神丰碑,谁在乎这些东西呢。
神话传说中的黄帝陵、后土祠,越是虚无飘渺的东西倒越是年年有人盛大的祭奠,但武庙呢,这些代表中国历代进取精神和先贤的碑林,却从未听闻有谁关注过,敏于言而纳于行,好些形象工程什么的面子上虚无热闹的东西,倒是我那年代的通病。比如说是回归儒家精神境界和提倡其中的积极因素,却搞的却是形而上学的教条主义复古……
把道德规范上升到靠法律强制力来执行,把道德标准升华为国家统治的政策思想,这才是我们民族有宋以后,盛产朱熹之流心口不一假道学大家的悲剧,并且流毒千年。
当初,我本只是想搞个军中大比武,军中考的是所谓的我改良后的古代军队版十二项全能,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所练的各军种技能,以确定第三批往商州的人选。
可是请地方协理筹办的呈文一递上去一上去,事情变成这般情形,本来计划中的全军内部大比武,经过中书门下的那些家伙的权衡计较,变成这种同时面向外部举士,朝廷正式的武试乡贡了。
那个中书余怀贞,还笑咪咪的对我说“军上太小心了,为国选才我等当多多益善的”
且不说这些家伙有些私心在里头,显然太上老皇帝亦是看到游击军的成果,很有些期许在内的。
要说对重建龙武军,太上老皇帝倒一直重视的很,所有编制钱粮甲仗权宜行事,现在又恩准特开武举乡贡拔健勇为将士之备,与练兵一同进行的,也有点增加些人进来,防嫌私重的意思。
变成武举,要做的事情就复杂的多了。
这武举本是唐代加强军事的制度之一,创始于武则天称帝的时期(公元702年)。武举和文举一样,用考试的方法来选拔武官。
考试的内容除武艺、体力以外,有时还要考经书和兵书,分为乡贡(地方)和武试(中央)两级,是为地方州、县,每岁一如明经、进士之法,“行乡饮酒礼”,送武举士子赴兵部应试。一般在孟冬按上、下三旬分三批进行。
武试(中央)和乡贡(地方)分别有兵部尚书、兵部侍郎主持。
不过由于这特加的恩科,特事特办两级跳都并到一块了,由省台象征性的派个给事中和几名兵部员外郎监场外,其他的一切还是龙武军为主的。
而武庙建立的初意,原为考取的“武进士”的士子们,提供再进“武学”学习的场地,做到“揆文奋武,不能偏废”,培养成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的文武兼备人才,于是武试一开,现在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中心的试场。好在自建庙后,朝廷的武举乡贡之场地就一直以来设于此,有相应的厅房武库校场,由州司马下管理,省却了许多麻烦。
没办法,既然要做了,就把它做好,做的越大越好,秉承了我这种思想的有关人员,一时间鸡飞狗跳奔走繁忙的,短时内传告四方,宣传做的轰轰烈烈。
不但是各军中将士,地方官绅士人良家子弟,连那剑南道内的崆崃、青城山等的一些江湖门派,还有更远的诸如山南诸道等地方,都有慕名而来投考的豪杰竣士。
而伴随着流民南下的,还有关中道、京畿的一些江湖人士,多是有家有业有正当的身份,又不愿意归附贼军的,而武功再怎么厉害也没法对抗大军,只好举家南下避祸。在蜀地又没有根基产业的,不能坐吃山空,投奔朝廷的军队,也就成为他们一个不错的出路。
本朝从军算是个不错的前程,况且还是天子的禁军官佐,无论是晋升还是外放的机会看起来是很有前景的。一时间继流民之后,再度掀起一阵热潮的。
而且投考的条件定的是宽进严出,考举的范围也很广,却主要是我觉得那些科目尚不够。
一般武试的考试内容分为“三奇五等”,三奇是:“骁勇”“材艺”“可为统领之用”,五等是:“射长垛、马射、马枪、步射、应对”,为兵部尚书主持,侧重于将帅之材的选拔,考以安国用兵之道,如“沉谋秘算”“智合孙吴”“运筹决胜”“才勘经边”等等。
乡贡由兵部员外郎主持,分平射、武举两科,平射就是试射长垛30发,而不出第三院(最外环)及第。武举科目包括‘一曰长垛、二曰骑射、三曰马枪、四曰步射、五曰材貌、六曰言语、七曰翘关(举重)等项,主要以拔冲锋陷阵的军将为主。
此外还有负重,负米重五斛,行二十步考为中第。至于“身材言语”之选,则取躯干雄伟、应对详明、有统兵才干及可为将者。若文职官吏求为武选,取身高六尺以上、年在四十以下、强勇可以统人者。另外,考试中还有掌握特殊兵器等附加项目,如筒箭、机弩等。只要合格,不论出身门第、官位、家境如何,由兵部官员凭考试成绩,综合高低差异,分别抡才挑选,授予不同武职。
眼下正在进行的武举乡贡试,我虽然没有权利变更项目,但作为主考,是可以添加一些内容的,所以那些武科士子拿到手上笔试的纲目就多了些内容,比如类似战场应变脑筋急转弯的应变试,性格场景测试什么的课题了,而在一般才略策论之外也多了些战例分析的陈条。只是题目留备有人呈上去,是为上头好是惊叹了一回,却也没有了下文。
因此,那些自认有些本事技艺的,无不蜂拥而至,经各营“三材五艺”初选合格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连日来争斗异常激烈,热闹非凡。
而且虽然是武举乡贡试,但实际的水准已经不亚于兵部尚书的主持的京试武科了。用我的话说,就是身为天子亲军,自然武艺才略俱考量要高人一等,哪怕是个什长,也要有校尉的水准,能当校尉使纭纭。
判题的时候,主试的也多是我龙武军中的人,虽然清直,却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物,其他的也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说什么的。
而派来的那些员外郎,给事们,这些天拿足了好处后,倒也很识相由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副署上去。
而这些天来。最热闹,也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武场竞技试的。
因为人多又有闲,当然还有位无良的主办大人默许,考场中就自然多了许多商业化的元素。
诸如在暗中开出多种盘口彩头,鼓励以特定的对象下注,因此每场下来,不时可见或是兴高采烈或是愁眉苦脸的人群。
而军中平日是禁赌,只有在这种公开竞技的时候,才允许放纵一些,当然在某大人的正确领导下,借高利贷是不受保护的,反而被告发要打出借者的棍子,如此下来烂赌赊贷之风自然禁绝的……
还有借机卖开了观众的门票的,分做三六九等的,从最便宜人挤人的站票到附送果疏茶饮的新式凉棚包厢都一应俱全的,只要你有钱,又要面子……连推售的商贩,交纳了一笔场地使用费后,也被准许入场叫卖等等……
不能不说是生财有方的,光看那诸曹那几位大人面色掩不住的欣赏,就知道连日捞的实在不少的。
……
我端了一盏加了蜂蜜的金州雪芽茶,吱溜的顺下了一快点心,品位着口中的香甜味。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随着格击拼斗中,呼喝咆哮,在汗水和血花飞溅中,从马战打到步斗,随着节奏松紧,不时爆发出轰然的叫声,很有些看角斗士竞技场的味道,就差没放几条狮子或是鳄鱼出来。
特别是有些争议的情形场景,场下的值官恭请裁断的时候,我很有点想学《角斗士》电影那个鸟人皇帝,把大拇指翻向下,让人拖出去砍了的冲动,这种生死一言予断的感受还是满好的。
不时竞胜的选手,满头汗水的上来,必恭必敬的行礼、问候。
程十力就会轻轻摩挲这微黑的斧刃沟痕班驳的,(自从我说了百多年他那位列天策上将开国元勋的程姓本家典故后,他也喜欢上这号家什),眉上的凶煞之气含而未褪的,很“个性“的瞪上一眼。
而那一千用缴获曳落河的甲具武装起来的押衙兵,从头披挂到脚的甚是肃杀威赫的。顶盔贯甲,环绕周旁,气势隐而不发,一副你欠钱不还叫要吃人的气势。
也突然给你抖枪拍刀轰然一声唱礼,寻常心胆差些的面色就要变了,当然,这也是一道面试的考验。
“均州许樊定”“泰州涂伯均”……“参见两府总大人” “见过辅军韦大人”,在多数惊异我等的年轻之后,例行的勉慰,再按照各自的表现,给这些脱颖而出的优异者,授予专门的配刀铠甲以及各种散秩尉官,便获得为低级武官基本的资格。当然这只是资格,要获得实际的职务,还得另外说……
参加的人多了选拔的余地也大。三部五军各营的主官也寻了好位置坐了一大片,准备顺便挑些自己中意的人,不过某些人凑到一块气氛就有些诡异了,大有山头瓜脏大秤分金的架势,品评计较的声声入耳的。
【成都篇】第九十三章 跑马与跑车
那些家伙人多口杂,只是言语间就不那么客气了,甚至有些大发蹶词的味道。
“还三秦子弟好用啊,这批选来,你可不能与我再抢了”那是大嗓门温疡的声音,才主完了前锋营的场子,抹这汗水狂啃一快鲜瓜的。
“谁稀罕”
“素不知史载有:秦兵左手提人头,右手夹生虏,六国之军莫敢当其锋,至今却逊的多了”有冷眼相看泼冷水的,是看起来整天人有些阴沉内敛的范佐。
“当初怎不见你左手人头,右手夹虏的,还要和我等一同跑路的”旁边这位余宏就顶上杆了。
他和范佐都是最早随我跑路的一群,作为头号双牌红棍打手,底下跑腿很是干了些勾当的,凭着些机干,现在也混到了郎将的位置。
只得那范佐哼哼的几声,“莽夫不可言……老大说了,那是保全实力。”
这才想到我的存在,一片嘿嘿然声。
……
“就那成都团结营的货色,我底下的儿郎一个能打三个” 有又说起,声音有些沙哑的,却是伤愈不久,说是身板闷的发痒,纱布未全拆就跑出来凑热闹的刘昌周。
“好歹是人家的地面,莫说这么不堪罢” 温疡笑道
“这发现川兵无用,还是在武后的垂拱四年”突然插入一声坚朗的声音,却是刚上来的兵曹陆少裔,连日的编训操劳人有些黑瘦,眉眼间却是精神弈然,方才得闲,见得热闹就忍不住出言。
“少裔说的是陈子昂《书田将军边事》的札子吧。” 与他相熟的高千里笑道,同是南衙五内军府的兵科和尉官出身的渊源,高千里他亦是知道这段典故。
“正是,那是武后垂拱元年的奏事,说川兵多半是成都顽民,虽知征鼓之数,却不习山川之险,每日行一舍之地,便动辄叫苦连天,更何况束重甲而趋前,执矛与敌争斗……” 陆少裔继续道
“依他看来,南蛮一人持矛入侵,川兵百人见而奔逃,嘿嘿” 高千里补充道
“这也形容的太过,要说那崔节帅的成都兵尚称精锐把,八州六镇也不乏良健之士。” 。温疡,又转头对余宏、范佐道
“那崔节帅帐下那些号做虎彝、长硖、神标的健士,你们营下的不是打上门去计较过了,到现在还爽利把。”见这两位脸上,是有要发做起来的。
“汰,那号货色手上虽有些技艺,也不见得好受……”“爷的儿郎躺一日,他们至少要躺上三日的”
“那是,你的兄弟们专往人子孙后代这些上招呼的……固然他们面如酱缸的,你们何尝不被打成猪头三的模样 ”
“你这是啥子意思,来自战阵上还管你上下要害的,掐打撸倒算是客气的”“那是我等重内在的要害,而不在呼外的虚名”“废话少说,要不都拉出来练练……
听得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增加些强化项目,让这些得意忘形的家伙,多消磨点旺盛的精力,省得动不动口口声声斗鸡对眼的鸹躁不已。
“素来是北兵长马战善骑射,南军擅水军健于步弩,各有良缺的”见得他们争执起来,很是消耗了些口水的,一直笑嘻嘻看热闹的吕希用,却是出来和稀泥的。
“其实北川之民素以贫而悍称,崔副节的人马,多出其募,南川沃而优养士,多文学大家的”一直甚少说话的闻少名,比较中肯之说的。
“那崔使君,不也是连战几场,多有斩货的,克复山北诸县,山南境内绝少流贼的说”。压低了声音的是吐突承催……
我断断续续的听有些感想,转问身边的骑部郎将解思道:“介敬,依你看来,眼下之大唐健骑,何处最为精良?” 他想了想,道
“属下以为,若以骑战而言,首推安西、北庭之健儿”
“这又是为何”我还以为他会说是河陇这些西北军呢。
“安西军多使的都是西域良马,其中多有终生长于马背上的藩众,不过安西北庭太过边远,又藩汉杂从的,宣调不及的”他顿了顿说“现下朝廷便是以河西陇右的边军健骑最为精良了” 。
倒是实话实说,丝毫没有为自己吹嘘的自觉。我心中了然,他所部本就是哥舒经略安西时,多选藩部子弟带出来的健骑之一。
“因为西北素为朝廷马政之根本……”
说起马政,我又要想起眼下一个麻烦事。
兵器甲械都备全了,训练也上了正轨,兵员有了,连汰下来的精壮,按照府兵的标准供给,有了去处,但是到马匹上又成了大问题。
要知道龙武军本来就是一支纯粹的禁卫骑军。
这要从龙武军的历史渊源说起,其前身本来是太宗时归附的藩部子弟组成的飞骑营,伴随着后来国势强大,征服的部落、番族、附国也越来越多,其编制也不断的壮大,从飞骑七营一直扩编到万骑、左右万骑。
其成分也不再仅限番属卫宿子弟,而成为真正的将星云集的所在,不但有一些番族酋长甚至可汗的存在,也很是出了些人物,象本朝兵部尚书王毛仲、宰相刘幽求(突厥人),国丈王同矫、国舅王守德的等都出自其中。
更由于在睿宗、玄宗两朝的夺宫还政中出了大力,某些方面宠信程度更在传统的羽林军上。玄宗掌握局势后,第一件事就是清洗羽林军,将原本左右万骑扩编成左右龙武军,与羽林军并列,真正属于老皇帝亲手经营起来的亲军部队,而且相较羽林军偏重于守宫防禁的,作为唯一的马军,龙武军承当的更多的是出行随驾仪卫之责。
我还以为有人敢作梗,查究下去,才知道,原来是大多数南方地区一样的问题,缺马。当然蜀地并不是不产马,而是缺乏合格军马,虽然官马、民马也不少,但蜀马和黔中道的中南马一样,都是身形普遍小而长耐力负重,健于山道崎岖的品种,不象盛产骏马北方的河西马、天山马、秦拢马一样,高硕肥壮,而西北诸道更是家家户户蓄马成风,慕军往往百姓子弟可以自带马从军。
虽然通过茶马互市还能获得一些马匹,然而,高原特色的吐蕃马虽然耐力和爆发力都不错,但是到了低地平原,还有个适应过程的问题。特别是不习惯温暖潮湿的南方气候,在春夏两季,很容易犯病。至于南沼国,天无三日晴,敌五三尺平的地方,更别指望有什么好马了。
连节度使直辖的成都行营三万人,每年也就一千马匹的供给,还是军马老死病死的损耗。
这好几万多人的骑兵配备足够让那些协办官员愁白了头。好在从长安带出来的那些马,属于皇家直属的飞龙等六厩,尽是全国各地精挑细选进贡的好马,出走时倒是被搜刮了出来,大约有六千之数,用做拖驮骑乘所用,后来一路逃散的杀掉充食的,加上太子带走的,眼下还有二千余。
在蜀道山路上弃置了大多数车驾后,这些马都分到了军中使用,那些质子营、骑部的家伙倒是眼毒识货的很,到他们手中珍惜的很,都成了老虎借猪,有借无还了,死也不肯再交出来的。
而那个姚恩,他本来是原六厩之一的飞龙使下一个小小的料使,就是因为他向上司建议收罗皇家内外厩马,以利出行,又善长管侍马匹,才获得随驾出走的资格。在我手下讨事时,特意为我选这匹乌云踏雪的坐驾,便是大秦马和安息马的后代,跑起来特别平稳而耐力健长。
只好先轮练着,再去西北筹马的人员回来之前,把仅有的少数马匹集中使用,配给最出色的部队,并以此为各军各营竞争的契机,竞争的也极是厉害。
别看平时解思沉默寡言,但说起这马政、马道却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的,显然是酷爱此道。
“本朝之马的分为民马和官马,按大唐的地域又有北方的河西马,安西马、陇马、平卢马、南方的川马、黔马等分属,光拢马又可以按繁殖栖息地,细分为天山马、贺兰马、阴山马等等,河西马又有九曲马和河套马之分,象以地域划分的安西马,下又有若干高昌马、于滇马、龟滋马等细分,高昌马中又有瓜沙马和交河马之分……”
我无语,我在哪个时代,印象中就知道个蒙古草原可能盛产马,那晓得古代还有这么多的细分。
“他国外藩也有的大食马、安息马、大秦马、吐火罗马、呼罗珊马、吐蕃马等等之分”。
“光这北地诸胡之马,如回纥、突厥、契丹、奚、秣褐、室韦等,虽略有不同,无显显之处,但都习于长弛的,惯于窘境的,坚长耐战的,各自依水草流地的品种又有些差别”解思如是说。“又分做东马和西马……”
继续无语中……
而且按照他的说法,就算是北地所出的官马民马,也未必都能成为合格军马,对个头、体形,口龄,健力等等甚至毛色都有标准,就算是官家专门培育出来的军马,也不是都够战斗用,还有拖驮运的辅助马和战马之分。也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不是什么马都可以成为坐骑的,载重拖运辎重马是最下等,临阵不惊的才能成为战马。
所谓的“凡征伐而发牧马,先尽强壮,不足则取其次。录色、岁、肤第印记、主名送军,以帐驮之,数上于省”。
而培养一个骑兵和培养一个步兵的战斗技术是两回事,而骑兵熟悉驾御新的马匹也需要熟悉磨合的时间,所以小说中那种缴获一批战马,就能够马上变出一大堆骑兵来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而且骑兵的训练、耗费和配备都和步卒不可同日而语,骑兵下马可以成为步卒,但步卒上马未必就能够成为骑兵,而且战马还要占用另外的配给,马术刀枪技也要比步卒复杂。一骑之用可养步卒三至五员。
据我所知,这古人拥有一匹宝马就好比,在现代拥有一辆豪华跑车般,是身家地位和的象征,吸引眼球和美女关注的重要条件,大唐举国上下,无不蓄马成风。
因此,大唐之马政繁盛,为历朝之冠。
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大唐畜马的监牧之制始于此。又以尚乘局掌天子之御,置左右六闲为皇家养马之始。经过几代的经营
到了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已经有马七十万六千,置有八坊四十八监,在岐、豳、泾、宁地区间,牧场遍布,地广千里:由于繁殖的多,以至于马多地狭不能容,又新置八监,列布于河曲丰旷之野。是时天下马价低廉,以一缣易一马。
后又随规模的继续扩大,而置群牧都使东西南北四位:以南厩使管十五监,西使十六监,北使七监,东使九监。
到开元初,由于战争不断,国马益耗,太常少卿姜晦乃请以空名告身(委任状)市马于各胡州,率三十匹投国者,酬以武官等衔。又于开元九年又诏: “天下之有马者,州县皆先以邮递军旅之役,定户复缘以升之。百姓畏苦,乃多不畜马,故骑射之士减曩时。自今诸州民勿限有无廕,能家畜十马以上,免帖驿邮征行,定户无以马为赀。”以免税免役进一步鼓励民间养马蓄马。
其后突厥九姓可汗款塞输诚,唐玄宗厚抚之,岁许于朔方军的西受降城为互市,以金帛市马,于河东、朔方、陇右官马共牧之,既杂以胡种,军马乃益壮。
至天宝后,诸军战马已是动辄以万计。那些王侯、将相、外戚私有的牛驼羊马之牧布诸道,百倍于县官,皆以封邑号名为印自别;将校亦备私马。是以谓秦、汉以来,以唐马最盛
唐代官民盛行养马的一个产物,就是马球比赛的流行,上至天子将相,下至斗升小民,都普遍参与的全民运动,集马上运动之大成,吸收了五胡乱华入主中原的游牧民族的遗风,是骑兵战技的前身。家家户户以养马为荣,拥有一匹好马,就象现代人拥有保时捷、法拉利豪华跑车一般风光荣耀。
到了前年的天宝十三载,还有陇右群牧都使奏:“拢右一道,官蓄的马牛驼羊总六十万五千六百,而马三十二万五千七百”。要知道西北三道加上安西北庭的广大地域内,光陇右一道就蓄马三十二万五千七百,这都是军马的数目,每年有伤病老死的正常损耗万匹,再除了除掉驮拖的挽马,以及母马幼驹,至少有二十万合用的战马,再加上众多番汉杂夷自备马,拉出来轻易可以武装出一支骑兵大军。
而且相对游牧民族的逐水草而居的放养式畜牧,唐王朝以更先进的厩养,在同样的土地上,可以常备更多的战马,年出栏战马约十数万。当然了,由于唐朝的军马采取的是厩养,虽然先进容易育种也产量高,但容易发生品种退化,而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放养,可以通过与野马交配来保持种群的野性和血统,所以要不断的通过互市改良马种。
此外,朝廷还允许将校官吏自备私马,鼓励民间发展畜牧,因此上述这个数目还不包括众多的民牧和家养的私马。朝廷鼓励民间养马,凡畜马一二十以上者有赏免役,甚至可以冲抵赋税,造就了西北民间养马者甚众,许多人投军都可以自备战马的,而官私大小牧场星罗棋布的局面。为朝廷源源不断的提供新血,最广泛的人力资源,先进精良的兵器,再加上充足的战马来源,造就了争锋塞外草原,长期可以压着那些游牧民族打的,数目可观骑兵部队。
故而唐朝在长期对外扩张的征战中,对上在强横游牧骑兵,即便落了下风,也有足够退走复来的余地,唐朝的国力人力可以允许多次的失败。
但是游牧民族就耗不起了,举族全民皆兵的代价是,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时间畜牧生产,苦寒之地的冬季将是部族要命的威胁。毕竟人口要生息繁衍,牛羊要蓄膘过冬。
如果一支大军追在天天屁股后面,不得片刻消停,如此往复下来,楞你再怎么骠悍再怎么善战,就是铁人也吃不消。因此许多游牧民族陷入对唐战争的泥潭后,即使没被没有被打跨,却也被疲于奔命的战争给拖跨了,就算纵有侥幸保全了下来,也要一蹶不振,沦别人吞并的附庸。从东、西突厥、到后突厥,到铁勒、薛延陀等等或是覆亡或求和称臣,莫不是如此。
安禄山造反前,以内外闲厩都使兼知楼烦监,总理天下马政,暗中精选优等上乘胜甲马归于帐下,故其兵力倾天下而能卒反。得仗其积蓄多年强大的马军。
(而历史上,在安史之乱后,由于吐蕃乘机入侵,失去了西北之后,大唐也也丧失了大部分军马的来源,不复强大骑兵的荣耀。逐渐转为了被动的防御战略。)
这其中的前情后事,听得我很是唏嘘不已,感情这以骑兵为决定性的力量的古代,战马的多寡,就好比我那个时代机械化部队的比例,是国家的实力指标啊。才知道,难怪无数YY小说到宋朝的兄弟,都混的相当辛苦,整天被动的防御,时常被人攻打的到处救火,都是这缺马祸害的。
【成都篇】第九十四章
例行公事领了新举子们参拜先贤,誓言忠君报国等等,缅怀一下当年入少先队的情形。这一场就算结束了。
府上送了好几桌的筵席来,让那些老蝗虫、新进蝗虫们很是大饱了阵朵侩,也算是这些日来把他们驱使的疲于奔命的优待。
这时虞侯通报,却是金州轮换回来的人马到达成都府附近了。
随后引了一年轻的将校来拜见,甫见他就屈行了大礼“金吾左军,金州捷字营左团校尉,向震字允法,率标下1037员,计有伤者467员,参见总大人”又呈递了公文。
见他一身明光甲,甲叶打磨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纹理,很是风尘仆仆的,显然衣甲不卸一路不停歇的赶过来的,显然也是个行令如法的人。
只是看他看待我的表情中,除了对上官例行的恭敬外,还有些叫做崇拜的东西,心中一动,没有直接看公文,唤起问道
“我似在那里见过你的”,他听了有些兴奋,又有些受宠若惊的,赶忙抱手一礼道
“属下曾在汉中府,聆受过大人的教诲的”
随又补充道“现下才知受益非浅的”
“啊,你是郭石头的手下吧。”
果然是他的手下,倒不似郭杲那不苟严谨的作风,向震见这般称呼他的主官,倒是很有些喜色的。
我心下了然,原来如此,倒也不枉我当初心血来潮,临行前招那些新金吾军的大小将佐谈了一夜的军略。
毕竟是不同的系统,当初这些边军对所谓禁卫出身的老爷兵,很是有些想法的,直到拉人打上门去,狠狠较量了几场之后,才有所改观的,军中似乎更流行的是拳头说话靠实力交流的。
这些边军的装备和待遇差了些,但多年养成的战斗意志和临阵经验真没得说。
于是当晚我拿出最拿手的当初在论坛和小白、愤愤们纸上论战的本事,直接从毛大神的游击战、运动战开始忽悠,直说到到围点打援、破袭战,还有什么战略相持阶段,与将来的局势和贼军的动态判断等等。
这些边将们说起战术战法战技什么也许不陌生,但对战略层面这种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东西,就不免余力为逮的,就算很有些疑义的,也敌不过老祖宗千百年来积累的智慧成果,纷纷败下阵来,当时就好象唬住了不少人,连那号称万年不开花的郭石头,亦是不免满脸震撼的表情,放下身来很是讨教的一番,看来这里又撞上有一号啊,也算是为高适管领他们创造一些条件。
问起近况,却是除了蓝田关尚在敌手外,金州及周边其他地区已经肃清了。
当初高适的新军,初到金州遭遇了南下正在围攻周府安康城的安军,很狠血战一场,本来计划中奔袭,因为队伍初成指挥不那么灵便,被察而变成强战后,很有些凶险的局面。
这位平时看起来沉稳健守的高老将军,此时突然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爆发出股狠劲,领着骨干营身先士卒压上去,斩倒领头的敌将康全之,一气连冲跨踏平了安军三大营盘十数阵,追这部贼军一气百多里躲到蓝田关上,才退还。
自此一战树威,顺便斩了三个表现不得力的将官,罢降了十数人官职,上下惊服,迅速把握了军中局面。
高适进入金州后,就以奉诏代行临阵处置之权的名义,处置了弃走的官员七人,震慑上下,人心方定。派人收拢逃散藏匿的溃兵,并在几个要点集中了人口和钱粮,募青壮以协守,然后逐步四处出击骚扰,却不死据一地,逐步肃清收复了一些治下区域。
再到后来,前方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也支援奉应的爽快,因为我不是那种容易妒忌部下成就,而特意制造困难打压,贪功冒己的白痴。
再说这位将来的“中唐国柱”的名号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有这么个大保险在那里,离需要我亲自领军上阵的日子还早了……
现在按他的说法,当初即便对我预计定下的军略有不以为然的。但几番料敌于先之后,上下就已经“无不惊而敬服之”了。难怪当初高达夫,给我的行文中除了大量的情况和分析外,结尾就就是一个“尽如所料”。
这便是知道历史大方向的好处,这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让我小小的得意一场。
“允法”我想了想“有兴趣到武学士官夜校中修习一番吗“
“多谢大人栽培了”他爽快的欣然一把拜倒。
这个夜校的东东,却是来自我纸上谈兵的恶习。
一路来,我本就有给部属讲课的习惯,这小白随军后养成的瘾头,往往都会召众将升帐,以计议军略为名,顺便给那些新入的边将们上一课。
因为我发现这些古人往往不缺少丰富的战场经验,但却缺乏系统的军事教育,全靠前人一些兵书旧自学自摸索。因此我每有军议,都会说些军事典故让他们辩究得失,因成了惯例。
后来干脆固定下来,呈请办了个士官夜校——讲武学堂。让军中那些有过边事经验的,以及一些地方上闲赋在家的老军、宿将什么的,用了各种法子和手段,厚资延请来,发挥余热,轮流授讲。我自己也偶尔客串一二,还找人翻印了《玉帐经》《尉僚子》《司马法》等许多兵书古籍,办个图书馆,专供自行取阅。因此只要不是太过驽钝,都能学到些东西的。
最吸引人的也是这个图书馆,内容尽量收罗的极尽丰富的,还有许多世面看不到的,受管控的军典籍章的。当初许多人也是冲着这个藏书取阅的资格,想法子入了武学。
后来又接收设在成都武庙的,朝廷道、州武学机构,增建营房、场地、器械、藏书、库房的,还有书画棋室等娱情健身养性设施,这讲武学堂才真正完备起来。
现在将官们也很有些人泡在其中的,对练操演比画,倒成了一消遣的重要去处。
据说当年蒋光头就是凭这一个黄浦军校的校长起家吃遍天下,八年抗战、三年国共内战,都成了黄浦同学会轰轰烈烈的展示舞台,我挂羊头卖狗肉的大力经营其中,未尝也没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私心。再说自小到大都是为了考试而考试,被老师折腾的几乎没了脾气,现在总算也轮到我做校长折腾别人的滋味。
虽说这是朝廷的军队,但在我的一亩三分地里搞点实验田试点,还是可以的,作为军从附属的东西也不少,有了武学这个挂羊头卖狗肉名目,堵住了不少的非议和闲话,毕竟和重新创建一个新事物相比,改良一个旧有的存在,受到的阻力也要小的多罢。
当然表面上,与往常的武学的差别,也只是多了许多内容而已。
严格说起来,军官养成制度,可说是整个封建时期的一大缺失,长期缺乏系统性有效的将官培养体系,全靠世家寒门的家传的教育或是自学成才。
或者干脆经过战场残酷的自然选拔淘汰。而能够从士兵的尸骨里活下极少数,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苦熬资历的长期过程中,还要有足够的幸运和机遇,才能成长为一方将帅之才,虽然说能够脱颖而出的多数都成就非凡,但可以说人才浪费极大,许多有潜质的人就怎么埋没在这个过程中。
虽然已经有了所谓“武进士”的多层将官选拔机制,但其将帅培养方面的内容,却是少得可怜甚至是一片空白的,而此时大多数所谓的官办武学,也是提供一个学武兼读文的地方而已,所学的也更侧重于战斗技艺传统阵型队列等初级的东西。
至于建立这东西,不是我想改变什么,也没有那种搞个跨时代军事大变革的宏伟目标,搞这种东西的,如烈火烹油的,名出的越大越十轰轰烈烈,死的也奇快也是壮烈,所谓改革先驱,一般都是死后让人缅怀的对象,吴起、商鞅什么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没有名垂千古的无聊情操,只是想自己的手下将来替我冲锋陷阵当肉盾的时候,能够多活一些下来,比别人更长命一些而已。
安置伤员,拨给酒肉安排饮食,就引了他下去休息。
期间又发生了个小小的插曲。
营门口一阵哄笑声,“我们不要人了……”,几名军士,正架着一少年往外去,口中还嘟囔着,“你毛都没长全的屁大孩子……瞎挤个啥啊”话声突然中断,那少年挣扎推推搡搡中,撞开一个缝隙一下蹿了过来。
被我的卫士眼疾手快一枪杆扫在小腿,扑倒摁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却断断续续的喊出来“我要从军……我不小了”,眼神却瞟向坐在看台,一身银甲跨刀的小杨,满脸还是那副冷冷死酷的表情,旁若无人的坐在看台上,斜支着刀鞘腰身眼神飘忽的很不爽的样子,因为我的刻意宽纵,自从摸透了好些营盘后,让军中很是闹了阵飞贼后,显然又在寻思新的名目。
当然那些被上司臭骂做连毛孩子也防不住的营官们,又把怒火变本加厉的施在底下的操练中,那就不是要他考虑的问题了。
突然变的激烈了许多,“大人,我能吃苦……吃的也很少”,这话一出,嘿然左右都乐了。感情他个干猴的把军中当廉价劳工食堂了。正待吩咐人把他拖出去,“杀人放火,我什么都能做的……”。他急了口不择言,这下我都乐了。
却心头一动,触发了我一个心事,好象但凡是许多的YY小说里,都会有一批从小开始培养的,没有什么道德观人生观,唯主角命是从,以主角的价值观为唯一理想导标的班底,为主角成就一番事业,铵前马后的奔走效命东挡西杀的纭纭。
我也未尝不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培养出一批各种方面的手下,而且虽然周期长了点,但只要把持的好,还不用太担心忠诚问题。
一问自从招兵以来,还真有不少年纪太小混进来又被检出来不合格的,不但仅仅是流民,还有成都本地的。他这号已经混进来三回了
又招了小杨过来。“你看他怎么样”,小杨冷冷用眼角瞟了瞟他的身板,那种眼神让我错生出是在看一匹马或驴子什么牲口的错觉,方吐出个字“还行”,
虽然大家都习惯叫他“鬼小杨”“阴魂不散之小杨”什么的,但我最欣赏的是他这种酷楞的态度,只要是他不感兴趣的事物,就算美女当前,也和看一块树木或者石头,并无两样的。
难怪我家那个一向古井无波的怀石老太监,也生出几分兴趣的,前些日子,突然出手制服他,摸了身骨后,眯这眼睛,吐出一句“有兴趣学咱家这本事吗”。
“有兴趣带兵吗”现在,我也说了一句
……
晚上回来,见得小杨脱了甲衣,拿了些零碎背了个包袱,又要出后门去的,问道“又要开始了吗”他恩的一声。
我唤过来交代“其实你可以这般……这般……”
作为特殊训练的一部分,“你能摸到手的,就算你的”,当初我对小杨如是说“就算有些要紧的,也可以让他们赎取回去嘛”。
于是那些下面防范不严的,就倒了大霉了,经常有些要紧的事物不翼而飞的,小杨这号虽然少言寡语的,可是敲起竹竿来一样的狠。
惹得一片哀鸿遍野的直道“日防夜防,企有天天防贼的”,又试图收买的,却被唤去训斥了顿。
“战阵之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难道还指望别人手下留情的,今能窃得你贴身去,明个就能取你头颅”
“倒是你禁防不严,布置不到家,回去重新安排罢”
于是不得不咬牙切齿的重做布置。
夜静如水,月沉似沟,军营中,刁斗不绝,巡禁森严的。
只听得轰的一声,一处营帐突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直呼到“中了,中”“好小子,总算逮到……”很是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又有些咬牙切齿的。
“夷,这是什么人”却有人看出不对的。
另一处连营
一群鬼鬼祟祟家伙正在黑暗中嘀咕。“你的消息准不”“绝不差的,从火头军里传出的消息,那小子备了好些的器具”
“这小子极是滑溜的,大伙都准备什么东西招呼的”
“装了灰斗迷烟”“网套、钩索”“还有一套从内营借来的家什”“也就是钩枪手镰藤牌绞绳的”“恩,我营内还埋了坑,让弟兄们浇灌了一些的肥水”“总要给他来个水陆大道场的”“左营又安的什么机关”,沉闷了半响后有答道“就是一筒虎头蜂,外加一缸甜水而已”话毕轰的一声嗡嗡大做,直紧追不舍的扑腾着一人影翻滚出来,扑通又栽进一沟渠中。
……
同样的时间,中军大营,两名黑影一前一后,避过一队队的巡兵,又小心闪避跳跃的,饶过貌似陷阱机关的事物,异口同声的很是抽了口冷气,这还是普通的军营吗,简直很有些龙潭虎穴的意味,他们也算见识颇广了,就是巨富人家的藏金室,也未见如此变态的设置。
为首的正待招呼同伴,却就突然背后发凉,极沉闷的“嘭”的一声,转头一看,一个少年蹲在阴影,脸上抹的班驳和身上的草色几乎融为一体,几乎无法察觉,一双眸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脚下正躺着自己的同伴。
不由大惊,压在喉里咆哮一声,抽刀飞扑前去灭口,却见脚下一拌收紧天翻地旋,整个世界倒悬过来,暗道不好中了埋伏,饶是他富有经验,反应极快,吸气收腹反手抄起另只兵器,反撩向上,却想起还有他人在侧的,心中示警,“嘭”的一声头上已经挨了一记,饶是他闪避的快,也被抽的一阵眩晕,偏在空中虚挂使不得力气,对方“夷”了声,打击随后发又至,膨膨几声打实的,终于不再动弹,最后的意识是极度的不甘,他在军中也算是挑尖的人物了,却莫名其妙的栽在以外遭遇的少年手中……
“看来今晚很有些乐子了”某位大人远远听得一些喧嚣,摇着天气并不热的扇子,问到“你们看我是不是很有些羽扇抡巾的味道……”引的一旁一大一小的女子吃吃的笑。
这一夜,很是抓住了些私闯营禁的奸细,还反抗格杀和自裁了一些,剩下的也很是狼狈,什么摸样的都有,火烧、灰倒、油浇的,漆灌的,还有肿如猪头满身恶臭的。就象某个时叫血红的大大经常引用的形容词“刚被一百个大汉轮过的摸样”
多日后。
长安城,十王宅改做的留守府,宫室那些已经查封了,要待安王来接收的,所以军将们都只能觅了各家王公宅地作为自己寻欢作乐的所在。
华毯珍帏铺陈极尽奢华的内室,一只青玉盏,酒橙如蜜的,却倾倒泼洒了一地,落在金毛驼的织毯,色迹班驳的。
新到的伪大燕尚书令严庄年方过五十,很有些志得意满的华贵雍态,却面色黑沉,看着手上一封事物,战战兢兢的侍儿近来小心的唤一声“严相”,欲换了器具为他挥手而止。
“属下奉命入蜀秘查曳落河覆亡事……”密信上字字泣血的,“卫禁森严,前所为见,陷阱机关,防不胜防……军将如疯虎……兄弟们死伤籍籍,为历年之所未有……”
“……密营,多年驯养三只讯鹰也莫明折损了一头……属下拼死脱的身……那些潜隐的多断了声息……”
一个少年安坐火堆旁,正在架烤一事物,咬上一口呸的一声“不好,老的铬牙”,一节竹管弃置一旁,在火烤下火漆熔流出来,他不由端起来看一眼,胰了声。
严庄长吸了口气,缓缓道声,带下去好生医治把,西京密营的人经此重创的,还需恢复,这以后,该请圣上,再派些得力的特殊人士了。
曳落河大败而没,被孙孝哲隐而不发的,最后反是旧朝的残余通告出来,圣上才委了自己来查问因由的,未想竟然屡屡不利的……
凉州,西北朝廷,深秋渐冬,有些风露降下来,带着些寒意,浸入人皮肤 中,崇化殿偏堂内,香蒸袅袅的很是暖人心扉,雕花锦绣的案上放了几件事物,一封是例行通报的武关奏捷疏,还有一册手抄,上头赫然有些子目入眼,“游击”“破袭”“麻雀战”等等。
不时掠过的北雁飞鸣声,和远远传来士卒的操练呼喝,交错做一道,飘忽在不大不小的宫室中,隐隐的传入众人耳中。
新登级不久的肃宗皇帝,一身的玄冕龙披的,却仍保留了几分太子时的那副温厚淳仁的风范,只是多了些让人不敢仰视的威肃雍容的气度,对座着几个相当亲近的臣属,神情倒是相当的轻松写意的,带了几分苦笑道“当初未想的……今却很是成就了些气候啊”
另一册起居注摸样的事物,上头还些特意翻折开,做了朱批的部分:
“……安氏之乱,明藩镇之乱,其实却是体制与权利失衡之乱……集财政军刑用人诸权一体为国之大患……体源不清,乱平不止……”
“看起来却似有些道理的” 却是我那老熟人裴冕,刚升了尚书左丞的他,小心的看着肃宗的面色“可有不妥呼”
“这倒不是”肃宗笑而摇首,“他虽然看的远些,倒也不稀罕,安贼为鉴,朕早也有心整顿的”
“只是为何官家,他列举的都是些泰西国的宦乱的故事”
作为唯一有资格列席此场景的内侍李静忠,倒笑着打趣说。
因为忠心得力已经赐改名辅国了,经过这些时间的优样养,和作为地位权势节节高涨的从龙旧勋,很是有些富态的福相,只是气度行色又见内敛了许多
肃宗包含意味的笑看了一眼李辅国道“因为,若举了十常侍之例,那你以为谁又是汉献呼”
李辅国顿做面色赫然,“奴才非浅了”诺诺退下
左右众人对视了一眼,都做没听见,小心的避开这个话题了。
却是话说回北军轮战前,突然召对的情形:
我直被引进内殿,此时正是争议一片的
“贼悍且锐气正盛,不宜正悍之”
“轻言丧师,累亡之道”
“兵甲未齐,怎得轻动”
“一旦有失,西南危亦”
“图复图复,还要待到贼军占稳脚跟吗”
……
高呼万岁拜礼后,才立定,就闻老皇帝出声“卿来正好,尔有破贼,可所感呼”
却是一片各般眼色集了过来,
这一番纷争下来,我倒明白了,眼下因为武关之胜,西南朝廷中也出现了急进和求稳两种意见,而且持这两种意见的,既有蜀地的官属,也有从龙赴义的旧臣,还有新投的臣下,两下意见都言灼有据,把大道理的相持不下。倒没有什么好的建议,难怪老皇帝不耐烦的要生气。
按照我知道的大概历史自然倾向前者,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老皇帝是倾向于稳守的,但又考虑必须有所作为以振天下人心。这才召唤了我来,原因是眼下就我与叛贼多有接战的经历,还算破过其精锐。
倒是那位余中书的几位,大概唯一没有表态的。大有淡看堂下一片汹涌,稳坐吊鱼台的味道。心中有了些计较。
清了清嗓,高声道“臣以为贼军战线拉的太长了”
一时顿静的掷地有声,
“哦”有些疲惫色的老皇帝没想我另有他说,一时目光灼灼盯的我有些心慌“且说来”
我来前已经通过那些中使知道了些卯端,快速组织整理了些腹稿,才定神说:
“臣只是以为,贼军号称二十万,一路战来不可能毫无损伤,臣在潼关几战未克,贼亦损重,因是疲敝,待修养。其裹胁军民虽众,但未必尽可用之,虽然外强,实已百弊,况且范阳致关中何止数千里,一气而下,人心多背,贼军之众,未必可分兵尽控之。再说河北尚有义师,安贼企敢尽出,累上所推,贼军兵势所盛者,不过关中,河北两地,其间空域广薄,尽皆要害……可以破袭战”
我知道自己这说的有些勉强,但算是最好折中之策了。毕竟我算是唯一和叛军,而且是叛军的精锐接战过并取得的胜利的将领,不管他们怎么对我取得胜利的能力和手段有所疑义。这一点都无法否认的东西。
“破袭战吗”老皇帝面色好了些,倒是来了些精神,“说来看看”
我举了种种战术、要义,详解一番,以及一些战例(比如当年八路军敌后游击抗战的拿手好戏和二战德国反袭美军的经典战例,拿了几样改头换面的说下来。)
众人亦是 没有听过这中全新的战术理论体系。一时间左右侧目,倒没人出声质疑了。
……
这期间的情形,不知怎么的,也辗转到了新君手中,倒看的若有所思,煞有其事的召人来计较的。
“这其中,很有些道理啊,中释了这破袭之法中的破交、烧粮,打援、杀官、扰军、造谣之道……” 说话的那男子相貌骏朗,面上带些遇年纪风霜之色,眉宇间却有一股儒雅气息,放下手中抄本。
一身白衫青璞的便装,在几位朱紫袍带中,极其显眼的异色,但看诸人的眼神,却未有任何轻视和不敬的,如果有人知道历史,就会对他的身份大吃一惊的,他就是人称七岁知书,为唐明皇召令供奉东宫的一代神童,历史辅佐过李唐四代皇帝,世称白衣卿相的李泌。
他亦是太子幼年的密友,现为新君谋划计议参预军国,在新朝中很是有些分量,无宰相之名行有宰相之实的人物。
有一出声附同的“如此甚好,取其轻惫,首尾不能相顾,而疲于奔命,敌不得安,其锐自泄”那人 虎目精芒,气度沉凝,却是新近归来的安西节度副使李嗣业首出列高声赞同,眼中却多了些不同东西。身为武人,无论是保全实力,还是其他原因,他自然很快察觉到其中的利弊得失。
“况且臣以为,以小部奇兵四出,截粮毁道,就算有所失,却也无关大体”,未论战先言败,却是李泌的稳健之言。
肃宗不由看了这位密友一眼,若是常人言此丧师之说,怕是不治罪也要训斥的,偏偏是他还得认真采听的。不由叹了口气。
有了这两位各自立场的中坚大员发话,奠定了基调,其他人多是赞同的,仅有的异议的也就是“不可轻言而战,需从长谋划计议”而已。
“攻其必救,围点打援,积小胜为大利”,肃宗计较权衡利弊中,定下这论调,毕竟新朝根基尚薄的,附军不过数万,还分做多属的……
至于那些相持和拉锯中,可能伤民过甚,百姓不堪的弊端,自然的忽略过去。发动全面游击战的条件倒是充足了,在他眼中沦陷敌境的百姓虽然其情可怜,但也不差这一着了。
看到后面的文字,肃宗突然笑了笑。对李泌说“长源,竟有与汝所见略同的”,李泌眉头跳了跳。“也说是贼军战线过长,可牵走而分击之,致其奔走无暇”。“哦”其他俱是动容。
仔细祥看了一番道“虽然言多粗简,但扼要明理,细处见之周全,其详实可用,更胜于我”
又正色道,“恭喜圣上,此人可为大用,朝廷正是用人,陛下速招拜为大将”
听到这里,“速招拜为大将”肃宗顿时再次苦笑出来“太上识人有明,早拔出来用了,现在就在蜀中经营,好在他也算是半个朕家的人了”
于是,来自武关一只小小的蝴蝶,又开始轻轻煽动翅膀。
武试的余波仍在继续,闹了一夜贼的军营,已经平静下来了。
清风明月的人手布置,乘机而动的,也很有些斩获。
前面93章其实是发错的94章 在这里对大家说抱歉了。
(注:原文便无九十五章。)
【成都篇】第九十六章 繁华不知梦里乡谁是一
又是一个旬休的日子,春光明媚的上午,我躺在似如包间般宽大的乌木大床上,静静看着窗格透入的细碎光斑,青罗帐顶上变幻出种种迷离的形状。早晨醒来很是和阿蛮缠绵了一番,又小睡了一会。
昨夜,又梦见过往的事物了,汽车、电脑、网络,还有考古队的同仁的笑脸……
我似乎越来越习惯现在这种生活,那个时代的事物离的越来越远的,只有在偶尔午夜梦回之时,才重新梦呓起种种,却是模糊的恍如前世今生了。
忆起初到了成都地面,又是一番情形,地方早早以黄沙覆地清水净道,鲜花帛树铺陈直出十里,地方官吏士民夹道三跪九叩香案铺举,礼官唱和接迎,一番盛大而烦琐的欢迎仪式,才缓缓入了这个周长南北三十里,东西四十里,天下数一数二首府大邑史上名城。
与一路常见的大小城有所不同,成都城青白古暗色的方石为基,沉厚灰黑条石巨砖为筋骨,构分成内太城、外少城偌大城池格局。
只是沧桑的古色,伴随着藤蔓班驳,蜿蜒在城墙上缝隙中,显然很有些岁月了。层层堞叠的箭楼孔槽,已经爬上了苔痕深色。而依城外墙延伸出的茂密林立的民居市集,见证着这西南首府的繁华喧嚣。
作为历代西蜀、成汉等西南割据的首都,几经修扩又几经战火。越发的雄伟巍峨,不负天下繁华名城杨一益二的传闻。
只是由于圣驾的到来,街上清净了许多,除了沿途顿首投足跪付的士民外,只有无数掩蔽的各色门板窗楹后,遮遮掩掩的敬畏和好奇的目光。
圣驾一行直接入住新的行在,号为景安宫的所在,仿东都旧制,依例修缮的前朝诸殿内庭宫院,一应俱全,清空左右坊为驻军、官署,原有的街集也平整出来,为校阅、朝集的广场之用。安排好内卫五番班直,诸军营防,我也入住了新家——栖畦园。
我现在居住的,离老皇帝住晔的安景宫不远的,景左坊新平里的栖畦园,原是那些剑南官员为宰相兼任剑南节度大使的死鬼杨国忠,可能到来准备的临时落脚的行馆。
说是临时的落脚,却是华宇连片,高堂厅阁重重叠叠,山湖林园地面广阔,光主建筑群就有五跨七进,还不包括两边的别院和侧花园,也不知道拆并重建了这一带多少人家的宅院,才营造出来的规模,不过现下充做了龙武军的衙门兼宿舍,而其中若大的后园部分,就归了我所有的……
但是由于杨氏倒的太快,还没能配上服侍的人手,几个主事的有关人等就被下狱了,于是就这么简单收拾住进来了。
虽然粉刷涂漆的痕迹还是新的,但其间铺设可说极尽奢靡,大部分已经完成陈设的厅堂,简直是用各种值钱的珍玩服舆堆起来的。光我分到的这间水中明轩,地面用的是长期封锁的敌国南沼所特产的纹理最细腻的云石(大理石)——冰云。地上垫的是手工精密西域进口金毛驼绒织毯,墙柱裹的是掺了香料生椒的昂贵紫漆,不但没有异味,还散发出雨后的清香。连廊柱外用来挡雨的帷布也是上好的青花绫。
我的居所是一处临水侧开门的后别院,一开小门就是那有湖有山的后园。后院三园里,一个可以大船竞渡的小湖,众多横贯的亭台楼阁,随处遍布看起来很珍稀的花草树木,合抱粗古木绿冠成荫比比皆是,怎么看也不象这几年前才移植。还有一座植被丰茂水榭环绕的完整小山丘。随便藏上百把人毫不成问题。另一开门出去,侧院曲廊的,可通往前堂的龙武军署衙官厅和内校场。
这处院落的前主人显是一个很有品位的高雅之士,里面有些原主人的东西还没来的及清理装膳。所有器物案几都透出高古优华的书香气息,只是不知道为了逢迎杨国忠的家伙,是从哪里强去豪夺来的。
而那大的不象话的净房(浴室)里,那用价比白银的香榍木打造的足可容人游泳巨大方浴池,让我再度震撼的,很是惊叹YY一阵,据说注入热水后,腹郁的香蒸云络有宁神解乏松肌的功效,对人体大有裨益的。
而做的这般大小,不过是因为一般的豪门显赫,婢仆成群的,洗个澡都有多人侍侯,更不用说杨国忠这般的身家的权门。于是我又多了样乐趣。
入住的头天,就骗着谢沅到房舍内参观的原由,教人事先备好了香汤皂角的一切,也不管小丫头在外头蹦达欢快,悄悄的掩身锁上门,不顾她似有所察觉晕红的面色几欲避走,一把抱起弹踏惊若小兔的她来,就扔了进去,口中只安慰“怕什么,迟早的事情了”纭纭,也不脱什么,普通一声,和衣跳进去。在惊起漫天的水花中,抵缠着美妙佼好的玉体罗衫荡漾,顿时不由自主的在水中伸展绽放……很是回味无穷的。
转眼数月,这段日子,让我过的好似流梦一般。
这段时间,老皇帝所在的行宫——安景宫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剑南道大小官员请偈问安的络绎不绝,车驾坐轿从承泰门外的大校场一直排到几条大街外的长庆里。
文武军政两途官员,剑南道下的各路观察使、处置使、营田使、度支使、转运使、按察巡防使、采访使、盐铁使等等,
节度使下的节度同知、兵马使、兵马都知、防御使、讨击使、守捉、督将、团练使等等,
地方道州府县的都督、刺史、太守等等,
尚不除各自所署的副使、长史、主簿、六曹、别驾、判官、参军、推事、丞、差办等林林总总的从属佐官。
还有那些地方的宗王、外戚,大小封诰的国、郡、县、乡的公、侯、伯、子、男等各等的贵爵、勋士,命妇。为了不同的目,怀着不同的心思和想法,不同的立场和动机,汇聚在成都齐集一堂。
那些随行公卿勋贵们,得了这段时间的修养,恢复了体面和气度,丝毫看不出当初困苦劳顿的模样,诸如为了争抢一捆睡觉的稻草,不顾形象礼统,大打出手的情形……
只是,现在杨氏倒台,只剩下些妇孺,那些和杨死鬼走的近的人也倒了大霉了,有乘机痛打落水狗,闻风反正的,还有为了撇请干系的,表明心迹的,明证立场的,投机上位的,纷纷闻风而动,那些陈年旧事也因此被举发出来,成为政治清算的理由。
其中最大的一桩就是这天宝战争中的,屡屡矫发河北兵马的轮至大败的伪诏案,虽然主谋杨死鬼已经不在了,但当年服从的人不少,一发作出来牵连甚广,一时间许多官员落马,人心惶惶。
再加上那位怎么看也不会轻易放弃机会,痛打落水狗的汉中王等人,明里暗中的推波助澜,许多本来甘遇平淡,或者不安于现状的人,自愿或者不自愿的,伴随这官场搅动的潮水,都纷纷浮出来。
虽然蜀地也有些杨氏宗族远房,但经过那么多事后,杨太真似乎对这些沾点干系的远房宗亲已经不感冒。因此倒也处置了不少,沾着当年京畿杨氏的风光,在地方作威作福的人,倒也大快人心什么的。
清查杨氏羽党,抄家的好差使就落在了龙武军头上,说是清除杨党,那其实是个大笑话,真正较真起来,韦见素老头这个最大的杨党分子就在老皇帝眼皮底下,活欢蹦乱跳,真正所有被抄家的名单都有中书、门下的人计较呈上沟决核对过的,那些不留,那些可留可不留,那些可以暂留下来侯待处置的,那些可以从名单勾掉,想必早有人反复的权衡,精心的推敲过了。
这其实也是老皇帝变相犒赏龙武军将士的一种方式,我只要指派谁谁去就好了,反正最后没人敢落了我一份。这种钱最是好挣,对象又是犯官,上报多一点少一点,也没有什么尾巴和厉害冲突,倒是狠狠发了一笔。
过程也很简单,无非带人围住闯进去宣诰,然后呼天喊地的哭喊成一片,有关人等用各种表情和形态来接受自己的命运。麻木、不舍、恐惧、惊乱、淡漠……
于是我就象电视电影里韦小宝之流一般,舒舒服服的靠在最好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品茶聊天,任手下抬上一箱箱金银珍宝珠玩器玉由我过目,喊唱报帐入库。
当然最好最值钱的东西,按照惯例是由我先看了挑完再轮到他们的。
这种经历,也让我对古人的奢华生活大开眼界,小小一个从七品下的司计、主薄之流,就供有六个厨娘,全金银餐具数套,养上三四处庄子,身边百多号奴婢,光个吃饭要有十多人侍侯,更不用说那些司员、正官抄检出来的以车记马载的珍货奇玩,蜀地的富庶,还真是个适合发财的地方。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有些身家了,可是见了这些场面,才知晓自己是井底之蛙的。
但据那些北军的老人们讲,这些东西、排场,相比长安城里的那些豪门大户来说,无论是气派品位还是质量数量,都相去甚远的,哪怕是成都府里的所在,不过是南方乡下爱摆显的土包子而已。
而抄家的具体操作的讲究的,也让我开了回眼。
一般默军士许顺一些值钱小件的零碎,因为有的东西零碎的主人也未必记得清数目;然后按照查封的数目,抵扣一些零头,就是主要办差人员的酬劳等等。这还只是小头,属于明面上不成文的管例。
主事的人员还可以具体情况操作一些查封的范围,看对象合作的程度,比如有意漏掉一些东西,或是交出一些隐匿的财产,换取比较体面的对待等等。
当然如果不合作,得罪了办差的人,那也不介意增加一些名目的,甚至连祠堂神牌,厨房锅灶也不会放过的,然后还可以再拷问追索可能隐匿的财产,那就不好过了,但如果比较合作,还托了人留情面,那还可以多留下一些维持度日的东西。
相比龙武军兵,那些宣诰的中使、内官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们跑路出来,几乎积蓄多年家当都没了,拷逼起来也特别狠的。因此许多人宁可选合作,也不愿落在这些有点变态的手中的。
最后当然也不忘多划些给宣诰传喻的,反正是康他人之慨的人情,倒把这些断了是非根的家伙喜的屁颠颠的。
超家抄的多了,也深有感怀的,总觉得这些犯官就好似朝廷眷养的猪一般,无论平时其怎么拼命搜刮盘剥,积下无数家财,养的肥肥胖胖的,(古时没有什么银行帐户保险箱之类的东西,真金白银万贯家产弄的越多越跑不掉),一有需要,便拉几头出来开开刀,既充实了国库又威慑天下,还可以让善良的百姓欢呼“皇上英明万岁”大收人心,可谓是一举多得。
一番清查之下,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的,也落得许多位置空出来,正好让那些新晋的大佬们权衡计较的角逐一番,为自己的亲丛旧属打算打算,谋个最大的益处。不过,无论这趟混水搅的再怎的厉害,又是如何的暗流翻涌的,我是置身的兴趣乏乏了。
借着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位置上,我也很是鼓捣了感兴趣的事物也有了些成果的,一时竟没得多少目标……
……
日上高杆,仍想赖着不起,听的门轴枝桠一声,惟帐外人影绰约,在收拾我的房间,听的悉悉索索轻手轻脚丝帛摩擦的声音,一个曲线优美的淡淡人影,随着微弱的光影,投射在帏帐上,竟让人窒息的不由秉住呼吸。
【成都篇】第九十七章 奴婢与飞仙
又躺了会,起得身来,人已经出去,梳洗妥当,推门出去,
却见一身材身材窈窕的女子在剪理花木,我也没多想,蹑手蹑脚的猛然从背后一个猫扑过去,“不想你还有这种情趣啊”一把抱住上下其手的,口中念道“看我超级咸猪手”
对方却生涩惊乱的在我怀里猛的挣扎颤抖起来。待我占足了便宜,察觉虽然手感润泽饱满的,但也大不同谢沅的,转过一张惊乱的俏脸过来,颤声道“见过主子”
她一身淡装,头挽乌云垂髻,素缟纹裙,婀娜腰伎,行如弱柳,只是容颜秀美中稍显清瘦,又是另一种韵味的风姿了。被我把住要害,一副清绝羞赫的情态。
哑然半响之余迟疑道“你是”,搜刮尽脑子也没想出府上何时多了这号,才见她脱开身去,有些慌乱摆理里衣裙,遂又谨然衽身一里礼
“奴本是侍侯雨小姐的,沅夫人这些日子,常奉应宫内的,便暂使奴帮衬点内院的事儿”。
“原来是初晴啊”真的很难和当初那个灰头土脸四脚朝天被按在地上的某人联系在一起啊。却也注意到内院多了些什物,一些东西被重新摆置过,本来放任滋生的花木,也被细心的修剪过,细微之处却显的富有些家居的气息。
看她也就一个人,每天都是做着这些的功课,把内院收拾的,很有些家的意味,倒是个不简单的女子,也似很见过了些大世面的,在最初被我偷袭的慌乱之后,很快恢复过来,有一种天生自然的仪容体态,言行应对的颇为得体的。
这种天然自成的教养和习惯,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出的,也让人对她的过过和经历,却愈发感兴趣了。
不过瞧见她此刻这副沉容得体的模样,反钩起人一些心痒痒的yu望,又有一丝施暴的情节,难怪当初就算用灰土刻意遮掩了容貌,还是不免被人盯上的。
心念转过了许多,我嘿嘿道
“这样说来,你算是我的私奴吧。”
她头低的更低,却是默认了。
“那我不是怎么处置都行,可以要你做任何事情了我把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意味深长的“任何的事情”,
“恩”的一声,却是把颈首垂的更低。
虽然我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但从被羞色染的绯红的粉颈,可以看出她不论情愿或者不大情愿的,却是副逆来顺受,任君欲求的态度。
心中欲发的得意,传说中的女仆、制服、调教什么的也不过如此罢。
若不是今天还有事,倒想就这么拉进房间详细身体力行,探讨一下作为奴婢对于主人具体的权利义务干系。
毕竟人到了一定的地位,生物钟的频率已经不以白天黑夜的差别为转移的。
“我需要个房中铺床叠被的,你有空就过来帮忙罢”,放她一马,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滴。
“是,主子”她低低应了声
“哈哈”我心情大是舒畅,高唱起“我是一直披着羊皮的狼……”扬长而去,
……
新到的校尉向震,这两日在武学中很有些收获的,今逢得旬修,亦是依礼节来拜谢军上栽培的。报了身份,通传进去。
却见院内的亲军个个举都举着藤牌大盾的,如临大敌的模样,不时望向天空的,心中纳闷,难道大人在行什么机密之事,需要这般警戒森严的。问起众人支吾了半天,只说大人正在晨炼的。
心中更是惊讶,难道大人武功高强如斯,连亲军都需要退避三舍。这倒十难得见识了,却未察觉左右,望着他进去的眼神,有几分怜悯,又有几分兴奋的。
嘀咕起来“又来了个不怕死的,看他能坚持多久出来的”
若大的一个内校场,门口只有亲军打扮的一人,站在正中,只是头瓢毛发只刚长出的青青的一岔,很有些可笑,见了向震,露齿一笑的“来见大人的吧。”
向震“恩”的声,却见几个兵器已是空空如也的,小心的问道“不知总大人这练的是什么功夫,这十八般兵器怎么多不见了”。
对方很憨厚的笑了笑,指给他看
“呐,都在墙头上,屋顶上,树上呢,还有些飞外头去了……
看的向震很是无语的震撼中,突然对方
“小心”,眶谠一声,却见他手疾眼快的,架住不知何时飞过来的一柄飞旋的陌刀,挑起抄使了几下,卸力甩在地上,不由脑后有些发冷的汗津津,半响才吐出一句“好险”。现在他总算明白外面的那些家伙为何,总举拿着排盾了。
……
早饭前闲暇,前些天,看的那些比斗的激烈,我也有些手痒的,决定练几下,在兵器架上左摸摸,有看看的,最后选了柄看起来最轻巧的,挥动起来。
一开练,就见左右面色大变,无不退避老远,一脸心有余悸的摸样,不由喝道“你们跑个什么,不就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踢蹄的吗”闻声,却见闪的更远了……
摇头叹气,也不理会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我一气轮起刀来,气发丹田,手握横柄大喝一声,只见刀光如匹,虎虎生风,飞旋着以奔雷之势,没入一棵大树。
“咦,人呢?”却发现那些家伙借口拾检兵器,跑的干净。
还是不行啊,不由感叹真是天妒英才啊,虽身边不乏良师的,也肯用心教的,但是我似乎根本没有这种天分的,也缺少这种资质,只能学了形似的招试,但一到使的酣畅,一用猛力之处,无论什么兵器多会变成一式独一无二的——天外飞仙。
每天坚持下来,倒是练的近身护卫的那些家伙,对空防御和抗打击能力,长进了不少。
摇头再叹又操起一只……
又是一刀中树的,伴随着碰的一声惊呼,抖了几抖,树上掉下来一人,引的惊呼出来“树上有人”当即被左右冲出的卫士高喝这“好个奸细”,用网扑绳套的缚拿住了。
拖上来时,还只是口口声声说良民冤枉的。我饶有兴趣的望做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做施樟雨”见我的我面色不善,又强做镇定补充道“人称施三郎的”。
“什么,石章鱼、死擅郎!!”我一个机灵,“来人,给我拖下去打”。我靠,起什么名字不好,干嘛起这几个起点的超级龙套男的名字,害的我以为这几号怎么阴魂不散的跑这来露脸了。
见得周旁有些不明所以的,又改口
“好好的给我拷问清楚,这个家伙是怎么派到树上去做他的良民的”
“小的冤枉啊,素昧平生的,怎会与大人的仇家无干的”,那号见得我的反应强烈,亦做改口称辩。
我心嘿然,你就叫紫叉恨也没用,“普通良民那有你这么镇定的,看见大官脚都软了,还能强辩道理的,真是天大的笑话”。
早上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我的好心情,召见了一些人,又用了早饭。
出得前厅来,却旁从,围看了老大一堆的,一阵还有些稚气声音
“荣誉即吾命”
“忠诚为我盾”
“坚忍为利剑”
……一群少年参差不齐地在宣誓,只是声音有点儿走调。
这小妮子心血来潮的又在玩骑士游戏里,正拿把剑架在一群半跪少年中的某个身上。
只是剑刃不是拍在肩膀上,而是直接贴在脖子上,倒不象宣誓,更象逼供的,那位在同伴一片怜悯、庆幸、乃至心有余悸、幸灾乐祸眼色中,显然不是第一号了,浑身寒毛战栗,满头大汗的,生怕她手里把不稳,贴在脖子上的寒刃稍微陡一抖,自己就乐子大了,那宣誓词倒似在刀口下逼出来的,声音有些哆嗦,让小丫头一脸不甚满意的模样,嘟囔着“差劲,还不如小杨……”纭纭
我不由宛尔,小杨那号从小和熊打架出来人物,见血割过人头的主,怎么会在乎你个拿把刀的小丫头片子。
见得我来如蒙大赦的,那些少年们不由的纷纷可怜巴巴的投来求助的眼神。
这些可都是我精选出来的上等炮灰,虽然不比小杨那极品炮灰,但都是为小杨新成立的童子营里,百里挑一的人选,也算悟性、心智、机敏都不错的,至于那些身手、学识的要素,这些可以后天得到强化的东西,反在我考虑其次。
这些少年,将来都算是公主府的亲事,还是让她换个玩具的好,不然随便一个抹了脖子,我都亏大了。挑选培养他们训练他们先期投入,也费了我不少本钱的。
咳嗽了声:
“阿月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逛街……”欢呼一声“逛街” 她一把蹦过来,挂在我身上,象只邀宠的小猫摇啊摇的。
【成都篇】第九十八章 承袭与公关
武试虽说已经结束,但余波荡漾的,还是牵扯出一些纷纷扰扰的人事。
要知道军中就如朝堂一般,也是有诸多派系的。北军五虎他们看我总有不顺眼的根源也很简单。
光这晋身武官的来源,就有科举,袭荫、累进,保举等多种途径。
自唐代起,取士的考试制科和常科两种,常科就是每年分期举行的例行考试,制科又称恩科,指有时皇帝为了某中方面人材的需要,临时特别加开的科举。其中制科又文、武两科,分别用以选拔文职和武职进士。
如现在河北作战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就是本朝开元十九年( 731年)诏试武贡士中,当时就以“武举异等”中第,补从九品下右卫长史,踏上仕途军旅的,属于科班出身的代表人物。
而我前些日子进行的武试,也属于这种皇帝特准的恩科。
袭荫,就是承袭父荫,根据父辈的官职、爵位、功勋,朝廷授给子孙一定的职位、爵衔,这也是唐朝中许多将门世家的传承立身的资本。父祖官至五品以上的高官子孙才可通过“门荫”作官,
如本朝大将李光弼就是承袭了,原为契丹族老八部的酋长,追随唐太宗征高丽的祖父,以及历任左羽林大将军、蒴方节度副使的父亲,李楷洛的余荫,成年后直接授左卫郎将,开始崭露头角的。
事实上,本朝以官爵军功相传的将门、文官世家数不胜数。光京畿之地,长安城内一地的豪门世家不计其数,郡望大姓比比皆是,象“薛、李、刘、高、徐、萧、辅、沈、李、梁、杜、阚、王、罗、王、陈、杨、封、裴、宇文、独孤、郑、权、阎、蒋、姜、张”等皆是其中的精华和典范,代表了历代积累下来根深蒂固的京师巨族显望,族人子弟众多。
其中又以崔、韦、裴、卢、高、杜、张等几大称为宰相世系、后妃世系的宗族最为显赫。其宗支在本朝出好几位宰相、后妃的。象韦韬出身的韦氏,就是属于这些宰相世姓的大宗之一。
因此虽然这些世族大姓从来不缺少浪荡无行的不肖子弟、纨绔儿女,但世家子弟也有三六九等,并不尽是是废材,毕竟作为世家大族拥有比平民百姓更加优越的环境和资源,长期的积累,要出些人才并获得晋升的几率也要高的多。
保举,就是依靠亲信大臣、强力权贵的赏识,从白身直接获得举荐获得为官的资格,本朝的许多名着名诗人,饮中八仙的王维、贺知章 储光懿等,都是象靠歧王等宗室的举荐,而破格诠选为官的。在文职上,一般多为北门学士这类佐丛顾问官职。
而军中例子比较少,非考绩长年极优异或是有奇大的功劳,方可行之。比如我就手上就拔了不少。
最后是累进,最值得尊敬的所在,即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从最地层的士卒做起,依靠战功积累获得升迁的,这样的人很不容易,但在中下级军官中却是比例甚大的。
除了以上正式进入仕途方法,还有一条比较特殊的捷径——入幕,即作为某一要员大臣的私人从属的佐官,随主官的升迁而进入仕途的。
缺陷是,一荣具荣一损俱损,个人色彩浓重,好处是破格提拔的机会也大。可以直接直接获得具体的职位。象李白、杜甫,还有死鬼宰相杨国忠,以及我部下的高适、严武等历史上都是做过别人的幕僚的,现在我帐下的薛景仙等人也算是。
文官晋身与武职上述类同,除了制举、荐举、袭荫等以外还有议叙的名目,即所谓的清望官,沿袭自古代举贤良方正的九品中正制的遗风,即皇帝特别征辟在乡在野的名隆贤望的人士为官,并招众大臣评议授官的制度。
有部架空小说《新宋》里的那个石越的崛起就属于这个类型。这些人往往也是构成清流的重要力量,对舆论导向的影响,连皇帝也无法忽视的。
因此许多人,都流行在临近长安的终南山隐居修炼,以待获得名声迅速流传到长安,引起重视被天子征召的机会,被时人讥讽为终南捷径,这就是历史上所谓的“终南捷径”的典故。
因此这般下来,因为不同的出身经历,就在军队中,自然形成了不同利益的派系,而我和我的那些部下,勉强都算是突飞猛进的速成累进派或者事入幕派。因此除了象韦韬那般生死里博出的默契和交情外。与北军五虎那些即得利益的,累勋袭荫的世家子弟看不对眼,也是再正常的事情了。
因此,武试也成为我的一大契机。
借重新整编之机,将部属打散了分配,这些战场上活下来的便是骨干,顺便也清理一下军中可能出的山头主义派系矛盾什么的,更有利我比较牢靠的控制住局面。
武举还有一个好处,这些武举子充实龙武军的同时,也另一形式往军队里掺沙子,削弱冲淡军中个人带兵出来的擅专独断的影响力,至少在表面上也可以减少我梁某人任人唯亲,一手遮天的为人口实,于公于私,也可以让那位太上皇更放心一些。
但同样,重建龙武军,由于老皇帝的重视,不但大量扩制,还恩准特开武举乡贡拔健勇为将士之备。因此也有许多人谋钻起这举士的门道
虽说朝局经过了番重新洗牌,错综复杂的厉害干系,暂时还扯不到我头上,但诸多派系中想为自己子弟谋个好出身的却是大有人在,毕竟认为禁军没有上战场的风险,又容易接近皇帝获得晋身的想法也很有市场。
托请承情的几乎把主持日常事务的韦老二给堵的,不得不深入简出的。连我的门房都塞了一大堆的拜贴。
他近日为婚事忙的屁滚尿流,这一路下来,受到我和阿蛮成事利好消息的刺激,他和那位大夫千金的事情总算在韦老头北上前,两家敲定了来下来,但是他那为准岳父是出名的饱学老学究的,对礼仪体统看的特别重,连带这各种仪礼细节,都特别讲究严谨慎行,严丝合缝的,连带这韦老二也叫苦连天。
好在韦老二宰相老爹和御史中丞大哥的背景足够硬,我也是恶名在外,还没人敢摆资历身份,或者表达出什么出格要求,或者不够恭敬的态度,最多也就是套近拉个人情。
而且虽然是武举乡贡试,但实际的水准已经不亚于兵部尚书的主持的京试武科了。用我的话说,就是身为天子亲军,自然武艺才略俱考量要高人一等,哪怕是当个什长,也要有能当校尉使的水准纭纭。
而且唐代的科举进士,只是初步获得为官的资格,必须要通过吏部的考揭试(类似于职业专长取向考核),测过“策论”“判词”等内容,才能放职事官
所以我干脆力压众仪,将那些新进的士子们,全踢到武学去回炉再教育,也乐得清净的,虽然很是招了些非议的,但太上没发话,这一节也算揭过的。
武举还比较简单,有本事就行,两个主官坐镇,虽然不免暗中得罪的不少,但也基本防范杜绝了舞弊取巧之途。
但乘荫的想进来,就没那么简单了,作为优抚大臣子弟的手段,太上老皇帝很是封赐了一批的,这些家伙就比较麻烦了。
哪怕我不得不以签下生死状,写明父母同意,将来发生任何事情生死由天命纭纭,等苛酷的要求,才吓阻了许多人后,仍还有不少人绞尽脑汁想挤进来的。
虽然许多人,对我签生死状的做法颇有微词的,但用我在太上面前,大义凛然的话说 “当今国家危难,男儿当尝思报效国家,马革裹尸亦不悔,若是把北军当作了官门混职的托儿所,那还是乘早滚蛋的好,战死沙场总被死于我的军法的好吧。”
是得颇以为然,这话被刻意传了出去后,又是哗然一片的,吓退了不少。
最后那些还能够承荫进来,也没轻易放过地道理,起码要能够为军中最大限度的创造好处,狠很搜刮轧干每一点剩余价值才算数。毕竟他们那些乘荫,也只是个资格出身,具体职事和管辖,还得看我这些主官的心意。
当然这些事情就不用我这些上官出面,自然有口齿伶俐心思活络的专人负责。
“以后,你们就不要拿这种事情来烦我了,好歹也是侍卫陛下,也要讲个外表堂堂品貌端庄的,不要找这种长的实在对不起观众的。”
“总之有钱的出钱,有权的出权,总之不可放过一点油水的”我定下了基调。
比如当初那个汉中王世子,奉命来报道到的时候
“你们要从军”我一脸正色严肃,看这又一只超级肥羊送上来任我宰割的。“关门,放狗,旺才上”,心中却很有喊出这句经典台词的冲动。
旺才当然不会真上了,但许多秉承了上官主意的人就粉墨出场了,许多成功的公关学范例,也在龙武军的多处上演开来。
包木的兵器虽然搞不死人,但头破血流乃至伤筋动骨却是稀松平常的。
然后在观看训练不时可以听到叫喝声“笨蛋,我说让你们停了没有,继续给我上,别他娘的和一群瘟鸡似得,难道想大家一起完蛋,别将死了有校尉,校尉死了还有旅帅,旅摔帅没了还有队正,番号第一部第一营第一团的都给我顶上去,我的什长得能当校尉使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什么,指挥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你是猪啊,明知不可能获胜也要想办法保存实力……”
“什么壮士断腕,可不是叫把全部人马都拼进去,什么叫做劣势中进退自如”
每个看见模范营的实兵对抗的,都要发这一阵呆,然后有了心理印象或者说阴影后,就好办事了。
“这边请”
“恩,萧三公子,我们是军人,军人就得打仗,就得死人,您是度支使的儿子,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们怎么向萧大人交代啊”
……
“那个再说了,如果你出了怎么事令尊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
“不如这样,你给我们兄弟一点钱,当然这钱也不多,二百万钱就行啊,我们可以把我们营的功劳都推到你的身上,我可以向你保证,让你两个月内有足够的军功回去,怎么样啊。考虑考虑”
……
“实不相瞒。有很多大唐未来的希望都曾在我们这从过军,什么亲王、嗣王、郡王们的世子,都做过我们军上老大的跟班,恩,当然,他们两个月后就回去了”。
“比如说韦相的二公子,据说现在都是我们军中,执掌日常要务的二号人物了”。
“还有当今太子,也做过监军的观军容使,如今是总天下兵马大元帅”诸如此类的。
办事的人员,对自己制造的气氛很是满意,无论是纨绔子弟,还是热血青年,充满了希望的,总是最好的冤大头。
……
“恕我直言,孙队正,您的这些话别将大人,都尉大人、营官校尉大人,都已经和我说过无数次了,但我来这里是报效帝国和锻炼自己的,并不是为了弄一点军功回去做朝廷的蛀虫的。希望大人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他有些激动地道。
当然象这样热血冲头的小白,已经不多见了。
这时劝导的人,就会赞许的拍拍肩膀说,“想你这样不怕吃苦,一心报国的好儿郎不多了,现在有个最艰苦,也最能考验人的地方,可以安排你去……”
针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情,也有不同的法子,既然想办法进得来,不付出点代价,怎得轻易放你出去呢。
然后故事继续发展。
“这有什么区别吗”付出了一定代价的小白们,继续被诱导着,身不由己的往里钻。
“当然这个分派位置吗,也大有讲究”办事的人会这样告诉他的。
“能够留在大人身边,随时见习是最好的资历了”
“没听我们大人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兵,可不是好兵啊”
“想当年我们大人不过是哥舒元帅帐下一小卒……你看看,如今身居禁要,为当今陛下亲族许婚,与太子有师谊,随侍太上,还常常独自召对……”
“当年那些郡王亲王的世子,乃至当今的太子天下兵马副元帅建宁王,都是咱家大人身边呆过的……号称名将之路啊”
……
“什么要战功,那也行啊……”
“比如,在关中打算游击的靖难旅的罗别将部下,虽然风险最大,但每天都头斩获,最容易赚取军功了”口绽莲花,很有推销员的潜质。
……
“高郎将梁州军也不错,临近前线,时常有小股流窜的叛贼袭扰,得个优评最轻易不过”
……
“不然,卫朗将的大散关军怎么样,那里位置重要,得个优评也不错……”
……
如此的事情还有很多,在不同的地方发生着。
大多数都愿意付出一些,获得一些更好的待遇和捷径,最后顽抗的到底的也不是没有
“还有这种人啊”公关人员有点奇怪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家中并不得宠是吧?”
“你怎么知道?!” 对方吃惊的问道。等他说完了,才醒悟到这不是自己承认了。
“哈哈,那也没关系,你现在有多少身家……”
当然这种就被他放到士卒中间去同甘共苦了,如果熬不过自己滚蛋最好,如果他们能够挺的过来,那在我手上也是很有前途了。
这些有功名的世家子弟,单独组成部队,还起了个名号,叫做青年近卫军的。
然后,其中比较出色的,在逐步挑选出来组成一团,留在身边做见习兼扈从,叫做士官团。其中有所专长和成就的,还可以再选为正式司职的参军。
光这见习兼扈从也不是好做的,还要经过我这位大人的面试的,经常是号称做脑筋急转弯的名目,理由也冠冕堂皇的很,“战机瞬息万变,没有个灵活清醒的头脑对应怎么行”,
脑筋打结转不过来的愚笨之辈,当然只配到底下去锻炼精神磨练体魄的接受军营生活的再教育。
这样用不同层次的处置,逐步分化吸收,如此分做三六九等处置开来,所谓个能上能下的流动机制,那些家伙有什么意见的也很难抱成团,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再说他们虽然个人力量有限对军队没什么影响,但他们背后所代表的背景家族势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如果运用的好,也是一大助力。世家的子弟也不尽是废材,严格的纪律和训练要求他们,用功名和荣誉激励他们,未必没一些有所成就的。
【成都篇】第九十九章 不知梦里乡谁是
正在等候小丫头换装的时间,两鬓微白的总外院邹管事,静静的走进来。
当初,在一大群流民中看到他的时候,处境相当不妙。那补丁的衣着,菜色的面容,都显示出相当失意落魄穷困潦倒,与他人并无两样的,而且站在群年轻力壮中间,显的年纪偏大的他,很容易就被忽视了,若不是小丫头心细,发觉此人须发、面容、衣着、手、袜、靴皆干净利索,言谈举止隐隐带着只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和名门世族熏陶才具备的特质。
而能够在逆境中仍用心坚持自己仪容体态的,这种风范,不是几代世族高第,是养不出来的。
于是我第一眼就挑了出来做了管事,现在看来显然是所值的,大户人家该有的东西,他全知道,事事都能想在前头周全,让我省了许多事,一张卖身契,儿子孙子三代都卖给我家了。
虽然举手投足还是不苟言笑,那种刻板守礼到天性散漫的我,也没得发脾气的境界,但办起事来严丝合逢,谨严周密的一丝不苟的。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他长期养成的走路习惯,象猫一样轻声无息的,那种有点神出鬼没的随叫随到,常让人有点似看《鬼屋》《幽灵城堡》电影的背心凉的。
他进来“主子,今个儿又谈下了三家的契子,分别是北门的质铺、押柜、行栈各一家的,东城市里的几个大行会的行董和牙人都签了押,就等接收了,不过,这人手有些不够用了”
“苏大班那里好象还有些人吧。”我看着一份名册,头也不抬的说。
“上月奉主子的意思,去打点新开的珍味居联号了,其他几位管事那儿也没有闲暇的人……打理采邑的,前写日子又去了好些人”
“那你到匠户营里再招些人来罢”我吩咐道。奉传了出去后,他垂手恭敬的站在我身后。
抄家所得尚在其次,其实到了成都没多久,我就已经一夜身家巨万了。
原因是追随那剑南节度副大使大人“相率倡义”,将近来杨国忠派在剑南准备后路的党羽鲜于嵩、章尤等以下,捕的捕,杀的杀。被扫下台面来,献功从旨诛逆的人实在不少,本以为尘埃落定了。
可现在却发现高兴的太早了,事情另有变化,杨国忠及其门下虽然被以国贼尽诛之,但关键那位杨门显赫富贵的根源,杨太真的还活的好好的,而且恩宠依旧。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加上,后来清理杨党中,有个冒失不识进退的官员,欲穷追猛打落水狗,失口上言,可夷杨国忠三族,结果冷不防被老皇帝一句“不知朕当几族诛啊”吓的屁滚尿流,当日马上病倒辞官养老后,大家都知道,杨家人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顿时纷纷又变了立场,马上将本收缴入库的,这一年来杨国忠准备后路,秘密送往剑南杨氏一族收刮的无数财产珍玩,尽数奉上,供圣上及娘娘度用。大大充实了内库,宫内起居器物用度一切从旧观,其中的一部分作为阿蛮的陪嫁,赏赐了下来。
另外,在有心人的示意下,底下官员突然发现,那些入官的逆产中,有些是杨太真已故父亲,前长史杨玄琰为宗族办下宗祀的祭产,按律不当抄没,便返还原嗣,杨太真自然便承了这“一点微薄田产”,连带我家雨儿也有份。其中一部分,辗转到了雨儿的名下,由我这位便宜兄长掌管。
这所谓“一点微薄田产”的一小部分,也就几处田庄,多少千八百亩水旱熟地,还有两处小丘山林夹带的一个湖而已。
于是一夜之间,我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叠印鉴齐全的地契,变成了从小教育中,那种应该打倒和唾弃的,靠坐地收租吮吸人民膏脂血汗的地主阶级。
但是说实话,衣食用度皆有所产所出,不时的再抄家抄上笔横财,这样的日子过的我实在很满意,连吃饭都省的做了,只叫成都府里的酒楼食肆轮流送外卖,变着花样吃,等到我家的事业开办,时不时的送些新品菜色过来,也吃了我很长段日子。
除了偶尔前方呈报的军情咨文,提醒我北方还在战乱中以外,这小日子过的也滋润,实在是适合养膘的岁月。
但是离想睡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目标,似乎还有段距离。我也不是那种坐吃山空,把大量钱财放着发霉的人。既然手上有钱又有人,自然搞起了圈钱的营生。努力向这数钱数到手抽筋的远大目标,继续进发。
除了一些可以滋息的房屋田亩等不动产,其他都给我通过赵胖子的门路变了现。用做收买现成店铺产业人手的本钱,特别是那些失势者被抄家者及其关系人等,原经营的别产,往往为了变现,或者脱身以极低,甚至近乎白送的价钱脱手,而这种官兼的私产,往往牵连到一些干系的,只有我这种相当背景的人才敢要。
为我经办的人,原本也是长安牙人中行家里手,同晓行情且,而且相当卖死力,彻底秉承了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想在新主家面前做出个成就来,尽是检可压的极便宜的买,低调的避开了官面行情中诸多名目,巧无声息的让许多商家一夜之间,就悄悄换了主人。
明里暗里的,一气就收买的了各种行当的营生大约几十处,包括酒坊,漆园、车马行、客店、酒肆、行货栈、杂货铺等杂七杂八的什么的都有。加上新开的,现在也有一番气象。
再次轻声提醒道“主子,他们都到了”
“恩,他们?”
我这才想起今天该发月奖了,放下手中的踏出门去,早侯在外面的这些男女老少足有上百号人,对眼下的身份好象很是心满意足的模样。中气十足的齐声恭顺无比的跪下来“见过主子”“主子安好”。
他们均是在饥寒困顿中我招募来的,各方面至少也有一技所长的人,有些还做过流民的头目,却也心甘情愿的卖身做了我的家奴。这些快饿死再救回来的人,不但廉价,而且忠诚相对比较可靠。
当初以赈济的名目,为军中优先招收有手艺的人,充为匠营。不管之前曾经是厨子、匠人、脚商、织工还是医士,专长越多的越从先。我也假公济私,在里面选一些公主府将来要用的人。
于是除了大多数编入军中外,其余能够再脱颖而出的佼佼者,都感激涕淋的以极卑微的代价签下卖身契,日后便算是我梁府的家人了,所以我门下一下集齐了流民中最好的匠业人才。
我本是抱着乘人之危拣点便宜的想法,不过还是被他们过分的热情的给吓了一跳,就象那部无哩头电影《唐伯虎点秋香》的演的一样,个个拼命展示自己的才学技艺,为了一个公主府家奴的身份争破了头。
害我生出些错觉,以为又回到我那年代,IBM、微软什么高等人才招聘现场了。
本想为家里的几个女性,找几个管事和一些奴仆,结果比较来比较去,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很有些用处,我干脆各种行当、职业、专长的都来,一气选了好几百人。
因此既有善做糕点的师傅,也是有巧手的裁缝,还有会酿酒制糖的善园艺厨房的等等。加上那些便宜而来的田亩庄园,基本就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圈了。
虽然当初许多人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养着这么多人,还自己掏腰包,给他们发点薪饷,搞的象那么回事。
现在他们便是我赚钱大计的基础,用他们经营了许多商肆店铺,什么酒楼、成衣店,煤厂等等,第一批开业的都是些投入少,见效快,容易迅速圈钱的东西。
首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那些架空小说的例子,从最原始的暖气炉子开始做,冬天快到了,工艺简单而周期也短上手容易,适合人力手工大量生产。光鼓捣这个铁皮蒸汽暖炉就卖了好些个。然后是配套蜂窝煤加工……这样就有一个好的开始。
什么赚钱来钱快就做什么,又有我官面上身份罩着,结果磕磕碰碰的也铺出这老大一个摊子,加上营建采邑先期准备的事情,人手就一下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袁衍也是个老帐房了,三十多年的岁月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很有些老气横秋的。手中托个个堆满红封的盘子,站在那位年轻的主子的身后,看着这眼下的局面,不有感慨万千,想起那碗永远也无法忘却,却始终说不清楚了什么滋味的杂汤。感受着身上妥帖整齐的袍子,每个见到的,多要客气的唤上一声,不由有些梦呓的感受。
当初人夹人的从京城一路跑出来,只跟这人群走,昏昏噩噩也不晓得过挨过多少天,只喝了许多水,早就前肚皮贴后脊梁了。却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吃的,又不似那些农人出身的,擅长寻觅挖掘,还能掘些过冬的鼠穴草茎什么。
不知道什么可以吃,结果就是最后饿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软软的坐靠着树,身子连扯下树皮放在口中的力气都有些不继了,天色还没暗,眼界却已经开始发黑,知道自己怕是熬不过这个晚上了,却没有了多少的恐惧,只是回想起三十岁孑然一身的寒暑,许多前情往事。
正当这时却恍惚中嗅到,说不出来的好闻的味道,“食物”低垂的心跳不有自主的镇反起来,周身却还无力的,只将眼皮撑开一条缝隙。
“这里还有一个”一个声音靠近了说“你会什么本事不”。在那种奇妙的味道刺激下,他从生命中挤出最后一丝气力“我……会理帐”,一个声音“那,也算是个本事把,给他一碗吧。”。滚热的汤水,如琼浆玉液,贪婪的顺喉灌下,化做僵直的全身每一分的活力和热气……
后来才知道许多地方许多个晚上都有同样的一幕发生。
有的人是为了家人,有的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怀这不同的心思,卖身成了公主府的家奴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剩下的只有天大的庆幸,虽然只是个最卑微的卖断三代的契奴,但身份已然大不同前,这一点,曾经的同伴眼中看到难以掩饰的羡慕,不但流民中那些头目们客气的巴结着,连那些平日里不敢巴望的女子,也有明里暗里的愿意贴上来,只是为了谋个生计的依靠。
最让人惊讶的,这位被人暗地唤做爆发户梁蛮子的主子,没有传说中的啖肉饮血的凶横粗暴,还亲自给自己这些人上过课的,屈尊授受一些为商、经营地道理,不由那些胆弱的人,受宠若惊的几要昏过去。
几回什么市场营销、企业管理的说下来,一个个新名目,本是诚惶诚恐的众人死记硬背了下来,且不论上真能理会几分的,但到了用起来,大多数人才真正晓得了种种好处,对自己这主子的才学和眼力,却也不由使下面佩服和景仰的死心塌地。
流民有些年纪大的,更是私下偷偷一口认定这位老爷是哪个神仙星宿转世,为辅佐朝廷解救天下灾乱而来的纭纭。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要知道有段时间这市场营销、工商管理和那个叫卡耐基美国老头的书盛极一时,相应的长期短期培训班全国大江南北遍地开花,连我那个二流大学也不能免俗,为了求职的需要,我没有少混过这些东西。那时候我和无数走出校园的大四学生一样,心惶惶的加入数以千万计的求职大军中,鼓捣这个证哪个证的,参加了无数个各种名目的短期培训班。只是为了在求职的履历上增加那么一点分量。
因为我干脆在自家的产业中,引用了许多我所知的奖金、福利、收支两线管理,复式记帐、独立稽核审查制度什么,现代众所周知的基本事物,所能想到的诸多的奇巧名目。欲取之,必先予知地道理我还是不会不明白的,那些古人那见过这些东西啊,如奉仙音的,不由他们不卖命的给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当然了,背后也有人提起过,说这种行径,岂不落人个“招揽匪人亡命,蓄门人以自重”口实的好机会,却被旁人看白痴一般看的不自在,“拜托兄台,他本是个身居高品的武人,有些家将刀兵的算什么,豪门高低那个不是,尚婢仆成群随从如云的,那公主府第,养上几百上千号下人也不是稀罕事,宗室哪个不是皇庄田园连片的,多置些产业的又算什么,你拿这东西去发作,怕是自找无趣的”。
“再说他的押衙都司就是山匪,听了这话后,只怕就先到你门上问候你的家人了”,流言遂止。
【成都篇】第一百章 跟班与仗义
打发了下人们,刚坐下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大,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这般开场白的,又是一只常往我家跑的大蝗虫登场了。
这厮叫李祁,是汉中王家的老二,因为有个合格的老大,自知无希望承爵,在地方厮混,倒是逍遥的很。由于承荫领了个奉威将军的散衔,也好歹被他父亲塞进北军内班,混个跟在我后面说是学习的跟班资格,对地方熟络的很,又不怎么在乎摆提身份,上下倒很快混的熟了,对我也服气的很,连我的口头禅也学的过去。
有唐一代的爵位和采邑都是有实封(直接管理)和虚封(按照产出由国库拨给)的差别,而自从唐太宗时魏、吴诸王之乱后,就再也很少有实封的例子,大多数宗室都是被优养在京城,遥领个名义和收入。就如汉中王也不过是领一份梁州都督的空俸,如果没有外加剑南留后的头衔,也不能直接干预地方事务的。
根据王爵隔代自行减等的规矩,将来分家出去,也就在宗正寺挂个号,有笔不菲的固定收入而已。许多分的远的宗支旁系,数代后直接沦为白身百姓,也是大有人在的。
这才知道封在海南岛是如何的恩遇了,只要你不公然造反,就如同一个自治的小天地一直传下去的。
当初问起如何这般大惊小怪的,他却做大惊状道“老大你不明白吗,爵位再高不过是个虚名,能传给子孙的采邑才是实在的,这分封赐的家当,可是许多人家梦寐以求的,因为皇赐的封地,可以世传却不允许买卖的,就算有不肖子孙拿去典押抵卖,没人敢要的要,因此,只要能子嗣绵延不绝的传下去,总道是子孙再怎么不长进,想败家也败不掉的这份生活的保障”。说起海南两州之地,虽然地近蛮荒的,还是让他羡慕的要死。
一堆废话完毕,随后他很快,又大惊小怪“好歹老大你是四品大员了,亲自招呼端送,没有一个可心的人贴身侍侯怎么行啊,明儿让人到教坊司挑几个得力的”我饮食起居简单的很,也就那几个人,也未觉的不便,
“那些稍有点规模的人家,哪个没有通房的丫头侍儿什么的”。唧唧呱呱很是呱嘈的一堆,直到小丫头出来,才赶紧闭嘴。
“老三十七,今天去那里”小丫头指着他的鼻子说。
“万岁池去过了,江渎祠也去了,还有……”他赶紧满脸堆起笑的应到。
“现在秋游的好节气,那些地方华车青骢的,人头不见少的,没意思”小丫头瘪了瘪嘴。
“今天不去远的……”
对他的存在,主要是一个身份也足够高挡,在地方足够吃的开又能背黑锅的,能够跑前安后,兼具金牌小弟、跟班、马前卒、打手等多面角色的需要,眼下也是充的是地方通的导游角色,只是遇到小丫头,就似老鼠见了猫,却是一副良好市民的作风。也不知道被捏了多少的把柄。
我们先乘车到一家院子,换了行头,这才正式出门的。
偌大的城中,也分布了些我家的产业,还有些则分别在清风明月和兵、法两曹的控制下,在我府第附近就有数处的,这处亦属“清风名月”的所辖据点之一,作为人员培训的一项重要内容,必须掌握至少一定的手艺和职业经验,作为身份的掩护。
费这般周折和工夫,这也是无法的事情,要知道这一条街上尽是各司使的署衙。什么时候出门就撞上相熟的,繁礼缛节的又是一大堆。
唐代官宦人家家眷出行的卤薄依仗,很有讲究的。
象一品出行的卤簿:有清道骑士四人二重,幰弩一骑。青衣十人,车辐十人,戟士九十,绛引幡者六,刀、楯、弓、箭、槊士皆八十,持节二人,大槊二人,执告止幡、传教幡皆二人,信幡六,诞马六,仪刀卫十六人,府佐四人夹行。革路一人,驾四马驱,驾士十六人。繖一,朱漆团扇四,曲盖二,僚佐本服陪从,麾、幢、大角、铙吹皆备。自二品至四品,青衣、车辐每品减二人。
我是刚够从四品衔,至少有清道二人,朱漆团牌二列,曲盖一顶,幰弩一骑,幡竿长丈,繖一,节一,夹道槊士二人,持幡二人,诞马二,仪刀卫八,木路驾士十人。还有金吾、龙武两府的亲军从事,前呼后拥的也有好些人。
小丫头的仪卫就更夸张了,那比同内命妇、皇太子妃的规模,有青衣六人,偏扇、团扇皆十六人,执者间彩裙襦、彩裳、革带,又行障三人,坐障二人,厌翟车,驾二马,驭人十,内给使(太监)十六人夹车,从车六乘,繖、雉尾扇皆一,团扇二,内给使执之,戟卫六十人。
李祁他是郡王世子,也有相应的行头排场。
这一出门,街上就别想过人了。
所以我和小丫头,宁愿享受易装简行出门的乐趣,只留了周旁若干的便装护卫。只带了做长随打扮的青城双剑,以及做仆妇打扮的娥眉剑宗宋大娘。
娥眉派自从被引入宫中效力后,影响和地位也拌之水涨船高的,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中小门户,一举进入二流的地方性大派,对当初有心提携的人,也感激的很,特意派了两名极老到的,来门下听候差遣的。这位宋大娘,就是其中之一。
青衫软璞,新做的衣服散发着太阳的香味,精细的做工妥贴上乘料子非常舒适的裹贴在身上,连里头的尼龙甲克都几乎感觉不出来,小丫头一身小男生的打扮粉妆玉诼的,倒是正太的很。不过就是寻常出门的富有殷实人家的子弟。
我们身后的宋大娘和青城双剑跨着个篮子,里头尽是诸如糟烧鸭脖、蜜汁牛卤什么的各色零食,还有一大碗作为解渴的各色杂果拌。都是为她准备的。
虽然我不认为这些东西对培养胸部和臀部有任何帮助,但是古代也没有人工饲料、增长激素之类的东西,怎么多东西填进去,也没见她小下的腰伎有任何膨胀的趋势,也就算了,按我的意见,还是推荐鸡屁股、猪尾巴什么的比较有用。
当然,暗中还有些所谓保护组的存在,都是我自亲军和内营中精挑选出来的,长相极不起眼,放在人群就早不到的人物,反应心志急智具是出色的,经过特定的训练,分做几组,每有出行,就便装在前后左右的一定距离内,保持个警戒的半径。
这也是我给他们一项重要的训练内容,就是如何暗中跟踪保护,而不被目标或者旁人发现的技巧,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如何消失在人群中本事,而且扮演什么身份就要投入什么的身份。走走看看始终不买东西,心不在焉的家伙,很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的。因此他们身上除了武器外,也有钱物等各种身份呢掩护的东西,不动声色的随时观察地形,人物等要素,而且要经常分组交替轮换的。还有后备的人员远远的兜在后面,一有所动,就可以第一时间发挥作用。
其实地方安全问题,倒不怎么要当心,迎接圣驾的名义,龙武军初进成都,就进行了好几次的大扫荡。大肆收捕浪荡子弟,江湖亡命,还派人整顿收拾了三府十县地面上的城狐社鼠,那些不上道的泼皮混混乞儿无赖也被抓了不少,全送进,强制劳动改造去了,地面上清净了不少,等过了一遍在出来的,其中有些就自愿或者非自愿的成为龙武军的眼线,有什么新来的眼生的事物也不容易遁迹。至少在成都地面上有什么情况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之所以搞的这么复杂,却是因为小丫头这个惹祸精的缘故,我叹了口气,为什么每次和她出门都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
第一次出门到都江堰去吊鱼烧烤,结果鱼没钓几只,却跑附近去看热闹,结果是有人处刑。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起了冲突,对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一群藏在人群中的军健打翻在地,弄的场面极是混乱,鸡飞狗跳的以为劫法场的来了,连附近的成都团结营都惊动了,杀了一队人马过来,好在一露身份对方就软了。而那些待决的犯人一揭开嘴上的绑布,就拼命大喊冤枉的隐情,还有说认识我的,核查了身份事后纠察出来,却是地方官员勾结杀良冒功的情节,用食物诱骗流民顶替大盗杀头结案的事情,这件事情因为当事人的身份太高,掩盖不住,搞的成都府上下很是震动了一场的,有关人等被处置的好一批的。倒是在流民中,却被引为一件大恩德的。
后来她又老毛病发作,喜欢上所谓的行侠仗义,诸如:在宝寿寺,碰到一群看起很不顺眼,对女眷们口花花的公子哥们,干脆二话不说,就招呼人上去痛打了一顿。还有在宝瓶口……
也有不甘心的,呼朋唤党的回来报复,却被更多的军汉围住痛打。
结果这样的事做多了,还得我还要给她擦屁股善后的,好在我也不是个善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事情搞大,都抓到龙武军中,安上袭击亲贵上官的罪名,很上整治了一场,直到家里拖请人情付了好大一笔改过自新钱,才放了出去。发现了其中商机后,后来干脆以圣驾所在,清靖地方为名,派人巡街搜捕那些有劣迹的,浪荡无形的富家子弟豪门公子哥什么,无论是正在滋事或者有滋事倾向的,先捉起来再说。
于是那些富家子弟,很长段时间内,顿时变做了一个个活动的钱袋子。就算有拿不出钱的,也没关系,到苦役营里体验生活,从精神到肉体改造自我。劳动创造财富,劳动改造灵魂嘛。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搞的地方的大户豪门中,纷纷告诫约束子弟,夹起尾巴做人地道理。甚至流传起警惕小女孩的传闻,特别那种看起来非常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总道是若不起还躲的起,不然精神、肉体上的,还有金钱上的损失极是可观。
况且据宫内的消息,许多事情,只要一牵连到小丫头身上,太上老皇帝就会犯一些老糊涂的,比如突然听不清楚你说什么了之类,总之宠纵的很。
却又被引为一件善政的。后来有地方志记“时地方大靖,虽有遗而路无拾者,具古风亦”
【成都篇】第一百零一章 偶遇
和小丫头走在街上,行人熙熙,交流如织,商肆林立芘次,名目繁多,各色口音的叫卖呼喝,不由想起一桩公案,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小说里说,古代人没素质,直接把屎尿倒在大街上纭纭,结果大家都跟风如此,还骗倒了不少小白的,好似古代中国从来没有沟渠下水道者类东西。
据我所知,这种光荣传统,倒是中世纪的欧洲城市相当流行的,诸如18世纪的巴黎城,还保留了大量这种传统的。
虽然秋意微凉,但街上的仕女多是围帛半臂,胸肩雪露的衣着清凉,让人相当的赏心悦目又应接不暇,显然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传统,并不是现代人的专利。
李祁就象一个合格的跟班一样,缀在后头,滔滔不绝的引游述事,还不时口花花的调笑上几句,倒也有几分同学少年时,高谈阔论压马路的惬意。
偶尔还能看见一处新开的食肆,却是我家的。
门口的店面水磨油亮的,摆开了各种琳琅满目烧烤煎炸的菜式,皆为自主,那些一包包炸鸡、烤鸭、烧鹅、煎排、卤水、红肠、牛羊肉串什么的,应接不暇的流水递出去,就有人忍不住诱惑,迫不及待当场吃起来,新剥的香气飘的老远去,引起后头排队中,一片不禁咽了口口水的声音。
窃窃私语的声音音乐传来。
“这东西宫里也用着呢,那些娘娘和殿下都好这一口。每日头一份,都先供着宫里的”……
根据我看到的记载,这成都府(益州郡),主户十六万九百五十,人口九十二万八千一百九十九。辖十县:有府三,曰威远、归德、二江。土贡特产有锦、单丝、罗、高杼布、麻、蔗糖、梅煎、生春酒等。
不愧为天下五大繁华富庶胜地之一的首府,交广、荆楚、淮扬、西凉、蜀益五大经济发达地区中排名第二的所在,所谓的“姘墙十万里,开肆三万室”“江山之秀、罗锦之丽、管弦歌舞之多、技巧百工之多……扬州不足侔其半”,为本朝纸、帛、织、染等的生产中心之一,商肆发达,不但有城中的官市、大市、内市、里市、鬼市(夜市)等,城门外还有相应的早市、草市,乡野阡陌交汇之所的集、墟、会等。
行行色色的米行、屠行、布行、绢行、大绢行、新绢、彩绢、小绢、幞头、肉、油、炭、染、丝绵、杂货,店铺林立,货物繁多。唯以丝绵绢布为多,显然川西之地是当时盛产丝绵的繁盛之地,其大半精华集于成都这三府十县。
显然只要有钱有闲,都能在这儿寻到自己乐趣的,放在现代来说,也实在是个适合购物狂们血拼的天堂。哪怕是偏离了繁华喧闹作在的大街,狭小的街巷里坊深处,曲径通幽中都能发现意想不到的惊喜和乐趣,不管是几文钱的路边摊,还是小门窄间里老字,精巧的手工玩意,实在让人留恋忘返,乐而不疲的。
只是
这小东西塞了这么吃食进去,小小的腰伎却还一点都没有变化的趋势。真是好养啊,不论是金盏玉碟的八珍山羹,还是粗陶碗的鲜蔬粥,都照样下的肚去。
刚对一碗香喷喷的红汤小混沌,结束了进攻,现下,手捧一大包尚冒热气的香辣螺蛳,嘘馏的吸的有滋有味,还不忘左顾右看的新奇。
和小东西一同出门多了,让我悟出一个道理,其实,女人爱逛街购物的天性,并不因为时空和年龄的差异,而有所差别。
光看着身后,大包小包的临时从护卫转职来的苦力甲、乙、丙、丁……已经换了四拨人了,还有一大堆候补的混在人群中,牵车引马的远远就可以理解这种心情了。
她显然心情极好,不时手舞足蹈的指指点点的说,这是给娘娘的、这是阿蛮姐姐的、这是皇爷爷的、这是雨儿……这一点点才是阿月的,我看了一眼,也是无语,那也是好大的一堆,压的那位临时苦力丙有些愁眉苦脸的。
我有点宠溺的摸了摸她头惹来一个小白眼,从小被宫廷生活憋闷的,出入皆前呼后拥,接触不到这些市井地层的生活,这些日子倒是好生快活了,还在咱家有钱,特别前些日子,作价让了几个专利给,赵胖子那群人,现在可说日进斗金的。
又想起桩事的,问道“月月啊,那老爷子的千秋节的礼物想好了没有”(唐以每代皇帝生日为国庆,号千秋节)
她耸了耸笑的细细眉眼,满不在乎的说“大不了你给我编一曲唱唱”
突然嘈杂喧哗中,我看听到一声音,顿时笑了起来,这千秋节的礼物,有着落了……
走的有些累了,觅的路边一茶楼旗帜招展的,就上去坐坐,看了格局,也仿做我家的,搞了许多包间等等不同层次的特色服务,倒是学的很快,要了一临街的小间,上了茶果点心就闭了门户,慢慢斟酌,听楼上楼下那些三教九流的喧嚣沉浮的声音,透过纱帘纸窗的,看这人往熙流,众生百态的,倒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最大声的,是一群本地的学子,在那里夸夸其谈的,敢这么议论国事的,也都是些有学籍功名在身的家伙。
听了一会,原来是听得到圣驾临蜀,亦是到成都来寻找机会的一群士子。
“北方糜烂,不知何日方得规复的”
“这倒不好说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要知道,天下五胜之地,尚在朝廷手中”
“有东南之财赋,巴蜀之粮仓,荆楚之鱼米,交广之海贸鱼盐,西凉之厩牧番部,贼军虽占了中原,得了两京,却也陷入关拢围地中”
“只要稳守……”
我心中一动,竖起了耳朵,其中也有些眼力的,仅仅凭朝廷一些的抵报,就可以推出一些情形的。我还想在听听是谁
却不肯再多说了,众人又说到刚结束不久的武试,他们这些手不能提举的自然连入闱的资格都没有了,说着说着就兴意寡然了,有个人叹了口气,
“你我尚算好的,大不了回乡继续耕读,熬上几年,天下平定了,朝廷总要恢复科举了……”
“那些关中流过来的年兄们,那才落魄的,有地方寄寓的,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这时间一长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我心中一动,招过新小弟李祁道“这些北地的士子,流落在外的是不是很多”
“老大,你才知道啊”他做大惊小怪状的。
“前段军中不是招了许多人出身不限,有技艺就行”
“他们好歹是读书人,端不下这个身份,和那些百工技艺们去争这个饭碗的吧”
……
正在说话间,又近来一位,却是地道的关中口音,齐声招呼的。“诸位年兄好”声音中很有些沙哑疲惫的
“怕又是碰了壁回来了吧。”
“余中书那几位大老勋臣的,哪里会在眼,就是道州下的那些使君牧守们,我等这般小人物,门下没有当面摔出帖子就算客气了”
“仗着点故旧的干系,上次我们联决去拜会的,说是待主人回来,怕也是渺无下文的了”
“任你诗文绮丽,才气纵横,可这乱世,需的是虎贲之士,能寻个州下的有职事的品官,入幕安身,就算幸事了。”
“现在要的,可不是文章家世人品相貌,而是亲旧乡党,如果自己忍都安排不过来,又怎么轮的到你呢?”
又听那沙哑的声音“今又去了景左坊新平里……”
我哑然,这不是我家?
只听其中一位同年,叹了口气说“你倒是被人耍弄了,别人大概是看得你勤拜的烦了,给你指了这条……那位梁大人虽然是武试主考之一,却是个地道的武臣,多好的是健力勇武之士……”
“这也是无法的事情,有些干系的都投过了”
“况且传闻他似乎轻慢文士,而好蛮勇之辈,是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说辞,指引你去,怕是有心让你触个大霉头的”
又是一片叹息的。
……
“怎么这又冲冲的走了”
“人家可没这闲情,还要去写些条幅的,为晚上宿处谋计的”
……
这里又说到我了。却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门下禀报,有好几个投贴却误投到我门上来了,说是什么世交年谊,结果发现找错人了,原来的人家不是早搬远了,就被杨党牵连自身难保的。
据李祁的说辞,却是关中一带逃过来太学生、士子之流。
平时光景,出于各种因由长期滞留长安的一年也有万把人,加上大比的缘故,如今倒是跑了不少过来,却苦无谋生计长,累于困顿,有投奔故交的,还有的就投贴各家大户权门,望偶得赏识之人,谋个差事,运气好的话,能够入幕有所发展那是最好了,许多人拘于困顿,要求早放低了许多,只求个饱腹。投殷实人家为教习,摆滩卖字画,有之。
【未定章节篇】第X章
高唱着“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走进内院,这首歌和那首“来自北方的狼”居然在军中极是流行,身后随从的端着一些精巧饰物和新做的料子。虽然阿沅她久居宫中,似乎对这些奢华的东西看的很淡,但女人对衣裙精饰,装点自己的天性,还是无法抹杀的。
周旁的随从心情有些古怪,看着这位新主子,自从让人做了那些奇形怪状的衣物后,就经常把玩在手中,不时露出神飞天外,不自觉笑的直流口水状。心中纳闷,却也不敢表露在面上。谨记着老管事多听多做少看少问的嘱咐,喜欢唱自己是狼也好,熊也好,平常心看待就好,这位主子可是传闻有如狼似虎的,有本事让人连渣都没剩地彻底消失。
一架女性专用的青帏朱栏华车停在门口,吸引了我的目光。谁来了?经过这些日子,我知道这唐代的风气开放,往往上层女子婚后也可以出来抛头露面,广涉交际的,相互之间交游饮宴,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甚至在纯有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公然的调笑美少年。“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杜甫的《长安丽人行》就描写的是这种盛况。
由此产生的风liu韵事乃至佳话也是历朝历代最多的,难怪后世那些主张“灭人欲”的朱熹之流的老夫子会酸溜溜的说“唐人胡风,多淫肆”,许多官面下的操作,也存在夫人路线中。最近的人事变动颇大,龙武军抄了不少,空出来的缺不少。不过我家的阿沅好象是个例外,生性喜欢清净的,又没有什么亲朋故旧的,除了宫中外,没什么往来的。
怀着一肚子疑问,走进内厅,看到怀石老太监,倒是很上心正在教授小杨什么虎咆劲。只是因为一些早年养成的习性,不时要出手纠正。
演示他如何用袖子在石几上拍出蜘蛛网般的裂纹,讲解说,力量运用的饿技巧,在于击打的不仅仅是石几的表面,而是石材的结构,想要破坏一件坚硬的东西其实非常容易,只要破坏了他整体受力的结构就行了纭纭。虽然他话很少,但看的出对我指给他这个同样寡言少语的坚忍好学的弟子总体还是满意的。只是遗憾象小杨这样旁无牵挂又有天分的,不阉了进大内做秘供奉,实在可惜了。
大概从小使用棍棒的多,十八般兵器,小杨居然是在枪术上表现出了特殊的天分,于是,副将韦韬闲暇下来,也成为他的编外的老师之一。虽然许多人不太明白我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少年。
见我近来,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又去忙自己的了。
踏进内院,却老早就听见,那小丫头声音,在对着某人,学着我的摸样,嘿嘿笑着,比画着念道“凉风有讯,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我有温柔的臂膀”顿时一片吃哧笑声“这个家伙倒有趣的紧”,谁敢把我比做家伙,好象还没几个把。
放慢了脚步,从侧廊周到门边,听的里头一个女声窃窃私语
“沅儿,这般知情晓趣,体己惜寒暖的男子不多,做女儿家,莫想的太多了”。
“况且殿下尚不晓事,还不全靠你支撑场面了”云云。
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这才弄出响动,踏了进去,高声对家人喝道“哪个老姑婆来了,给我赶出去就是了。这些三姑六婆的少不得生些是非。”
却戛然而止,因为我看见一位笑寐如花, 一女冠装束,风姿悠然顾盼的花信的少妇,淡装素衣,却是雍雅得体,体贴的坐在我家阿蛮的身边:“君家要赶谁出去啊?”小丫头已经高呼出来:“是姑奶奶……”
光看她一身银灰锻色地道披虽然不起眼,却相当的名贵。云鬓华发上,比同一品命妇的花钗九树的缕金掐丝牡丹,就足够说明身份了。
(和唐代官员用服色,图案区分等级一样,唐制命妇以钗钿标等身份,一品翟九等,花钗九树;九钿,二品翟八等,花钗八树;三品翟七等,花钗七树;四品翟六等,花钗六树;五品翟五等,花钗五树。宝钿视花树之数。一品九钿,二品八钿,三品七钿,四品六钿,五品五钿。其他六殿尚宫、宝林、yu女、采女、女官七品以上者,制如钿钗礼衣,唯无首饰、佩、绶。而杨太真虽然为贵妃,但却恩加特进,是比同于皇后的十一树。)
赫然是个老熟人——玉真大长公主,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
她不但是老皇帝宠爱的幼妹,也是杨太真和老皇帝牵线搭桥的媒人。由于是幺女,算年纪起来还小于杨太真。还是个在家女修。在长安的风云人物中绝对大大的有名。
和大多数唐朝寡居的公主都有点暧昧传闻和风liu韵事一般。据说当时的许多名人都和她有所往来,甚至做过她门下的宾客,象早年的李太白就是她一力保举荐进宫的。
与其他公主不同的是,由于她是个在家的女冠(女道士),这公主所用的封号玉真,与杨太真的太真一般,都是取自到的法号。
“见过姑奶奶,大长公主” ,因为按照古制,皇女称公主,皇姐妹皆称长公主,皇姑母称大长公主。她的辈分,还真是我得叫姑奶奶的人物,
秀眉轻憋:“你这个梁蛮子果然胆大,居然调笑起我来。”
“月月,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色狼”
居然被人骂色狼了,还不能反驳,只在郁闷,只好连声道:“不敢,不敢”
赶紧让人呈上一个盘子,都是这些日子抄家抄的多了,精心挑拣出来的精巧之物,掀开来珠光绚目。
“一些赏玩之物,借花献佛了。”我心里只想把她打发了。
“这算什么,收买本宫吗?”她似笑非笑道,
“自然是孝敬,晚辈对长辈的孝敬,天经地义的。”
“算你识相。”
这件银丝环绕一支八色孔雀含珠的头花,被她挑走了去,让我大是心痛,虽然虽然不是价值最高的,却是手工精巧难见的珍品。
看得我家阿沅乌鬓如云,挽成个小妇人的盘云髻,简简单单穿了支纯银色的花翻六叶的钗子结住,上面连个镶宝的花钿都没有,实在不匹配她的身份。见我被说的没有脾气,不由轻轻的珉嘴,不让自己笑起来。
嘴上还要强撑着说:“应该的应该”
“这又是什么什物”,她目光又转见了我另一件漆盘里的几件织物,我那些家奴中的裁缝们按要求新做的。拉起一件无袖束腰短襟的夹衣不象夹衣又不象短裙的衣物。
“回大长公主,此物名曰旗袍。”我摸了摸鼻子,引得她露出大感兴趣的摸样。
“缘自泰西国的样式,却是地方女子,为方便骑乘,女儿家马上游艺的一种裙装。”
“这倒心思巧妙了。”
她又扯起一件东西,这是一条带子两个兜兜的东西,奇道:“这又是怎般的用处?”
我恶意地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此曰情趣内衣。”
逐一介绍,比画了下来,饶是她面皮老成,也要羞不可耐。
“专为女子挺胸束腰之用,非常身段,还真穿戴不了”
知道了这用途,难得脸上红晕淡下来,眼波流转之下,轻淬了一口,“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风liu种子,这种东西也弄的出来,想是见识过不少了”,我心中暗道,那当然,和许多狼友一样,每有内衣秀发布会,我都看的,也不是真欣赏什么艺术品位,而是冲那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各种眼光观赏瞻仰模特身材的理由去的。
只是此刻,我却也不想和她辩解。
“泰西别族的女子开放,以展示身型美妙为荣,此物的妙处,在于可以蓄养保持身材的功效,谓之塑身衣与我朝的小衣围胸的宽松舒坦,风韵孑然。”
果然她眼中一亮,我暗笑这种东西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女子,都是通用啊。
她嘴上光棍地说“本宫忌个什么。”下句话风一转:“不过,这是哪寻的裁缝,手艺倒是精巧,借本宫一用如何?”
我心中窃笑,明明是看上这些东西心动了,还不好意思明说。看她宽松地道袍掩不住耸胸翘臀的,不由想起AV常见的一个名词——熟女。不知道穿戴起来是什么光景。
“这好说,给我叫黄大剪刀来罢。”
当下唤了主刀的裁缝师傅,人称琉璃眼儿,据说本是极有名头的资深老师傅,因为他看人眼光极准,不论男女,什么样的身材一眼就可以不差分豪的丈量出来。因为半途饿的快死被拣回来,就做了我的家奴。现正主持我所有的裁缝行以及相关成衣铺子。
“你随长公主殿下去,有什么吩咐,你尽管照做就是”
“是主子”
……
打发了这位。
哄着我家的阿蛮,在我欣赏的眼光中,扭捏赫然的穿戴起来,偶露的片萦玉绚目大肌肤,让我赞叹的口水之流,禁不住心痒痒的动弹不已,看她结不到身后,一把揽过来,不容拒绝地道了声:“我帮你穿吧!”挽在怀里,滑过牛乳般娇腻的雪肌,两手上把到那丰盈所在,下索那浑圆。这却是我最爱把玩的事物了。剔开那碍事的丝帛,围握丈量的她娇嘘轻吟,星目迷离的qing动不已。只想让人不顾一切抱进房去。软软的使不出劲了,俏首耳襟撕摩,低低叫出来“求你,笑郎……别在这儿好吗”。
自从跟了我已后,越发体会到她的好处,这古代女子的妙处,在房第之中绝对是无条件的服从,因为无知,也就凭我满说满去了,纵有些疑惑和为难,为我解释敦伦之事天经地义,不过如此的因由,也就信了,对我层出不穷肆意索求而予取予求的作为。加之她是过舞出身的,肌肉身段柔媚之极,更竟然是少见天生柔骨。对我一些即便是现代人看来亦是很为难过分的要求,也能柳眉微憋轻咬银牙婉转奉应的。这该就是所谓的内媚,相比我那个盛行野蛮女友加打骂不离死乞白赖的忠犬男,以及恐龙也疯狂的时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送玉真公主出门回来的小丫头,很不合时宜的高声叫起来,“月月也要”,人小鬼大的抓了一件围在脖子上,却是十分好笑的情形,显然是发育的不够,还是地道的“太平公主”胸前挂拖不住这东西,只好郁闷套在颈上,不由我大声笑了起来:“当然有给你的啦!”
掀开漆盘底下一层,取出来,却是件猫的全身布偶装,从猫耳朵头套,到尾巴的腰带,到象模象样的爪套都有,立马兴高采烈跑进去穿戴起来。
【未定章节篇】第Y章 新年
又是一个痛苦的早晨,我报着枕头坐在地上如是想,罪魁祸首当然就是那个唯一不经通报,也没人敢阻拦,肆意闯入我私生活,摧残我的精神和睡眠的小丫头。因为阿蛮被召进了宫,说是为新年宴乐筹备歌舞的事宜,于是就剩下我独自一个睡的正好好的。正在好梦到带了一大班美女在现代空旷的私人海滩上打水战!……然后,一个巨大的布偶熊,泰山压顶,我@#%!%¥#……%¥&。
各男同胞想象一下,当你四叉八仰的睡的正舒服,有个恼人的家伙象一堆苍蝇在你身边拼命想吵醒你不果后,突然大呼一声在你身上跳起兔子舞的情形,而且刚不好狠狠的蹦在你每天早晨最早醒来昂然屹立的某个生理现象上的下场,于是尖叫声、拍打声、在加上一声大大的惨叫后咣啷铛的一串重物坠地后历史重演,邻近的诸位面无人色相视而叹后纷纷选择闪人。
看着笑脸烘烘的小丫头,穿了一身上好的狐裘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粉装玉诼的小脸蛋,显然是我家奇巧坊的创意和手笔,很有技巧的将几张极难得同色的狐皮裁一件,做的严丝合缝的看不出任何痕迹,加上头上栩栩如生的狐头皮帽子,和顺势围于腰间的尾巴,整就一只活脱脱的小狐狸。
不由火大,恶向胆边生。
“臭丫头,不知道坏人好梦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什么你还敢……看偶的绝招”哎呀呀……“看我咬死你,咬咬咬”呜呜声……“我抓我抓,痒啊,痒死你”哈哈……嘿嘿嘿……
世界终于清净了,身心终于舒畅了。看小丫头拼命抿着嘴巴的样子,我心中就是嘿嘿吼的一阵狂得意。
“哥哥起来拉,今天有摊戏游街好看啊”显然的前厅等的不耐烦的雨儿,脆脆的声音也传进来……
开道的前从骑士执戟卫士拉开仪仗旗牌对,吆喝起来左右避让,车马前行,待到到目的地,已经是车水马龙,喧闹无比了。
景安公承泰殿门楼前广场,早搭起来彩棚,里已经坐了好些人,正观看摊戏舞蹈,见了我来好些熟人招呼问候一番工夫,才引入麂子皮衬的厚软的位置坐下。我看少了些人,接迎的小太监阿贵赶忙接口道“杜老和郑少尹一早就去了流民大营,皇上说要与民同乐,赐食镐衣,崔老贺老王老颜使君他们已经先行进宫,献大礼赋去了,余平章和韦中丞在公事房里晚些才到的”
摊戏又称摊祭,是源自华夏上古巫靓文化,从周代沿袭下来一种古老的驱鬼逐疫的仪式,于每年除夕前举行,既有帝王家的“国摊”,也有民间的“乡摊”(许多农村春节跳大神的起源。)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在我那个时代,摊戏被称为中国文化活化石的东西,仅存一些少数民族中了。
眼下这国摊便是由太常寺的太祝,太医署下的咒禁博士等共同主持举行,由金吾卫清道,太乐署的唱师和鼓乐班子随行伴奏。那些站班坐班的乐部正在演奏的是董兰庭《清音瑶光乐》,唱的《紫薇曲》。虽然听不懂在唱什么,却也觉得抑扬顿挫清雅动听的。
广场四周早燃起了几个大火堆,不时有执金吾的卫士检起旁边老大一堆的粗大干竹节,投进火中,不多时就“砰”“嘣”的爆出一声脆响,在围观的人潮,激起各色的反响,最兴奋的是那些孩子,在那些卫士的间隙中钻来挤去,偷偷在铁枪钢铛上摸一把,惹的父母此起彼伏的叫唤。
送上时令的瓜果蜜饯,自有相熟的宫监为我讲解场下情形。
“摊祭那为首黄金四眼假面兜头,掌蒙熊皮,黑衣朱裳,右执盾对天舞的,称做方相氏,为主祭之巫士……意为斗战逐杀瘟鬼疫神之舞”
“方相氏,身后朱衣绔摺的假面少年,专选十二以上十六以下善舞少年,为二十四宸子,六人为列,正做的是驱兽舞”
“宸子左右奔走舞戏的,做兽头彩衣者,是为十二灵兽”我仔细看了一阵不由笑了出来,这不就十十二生肖的原形吗。
“宸子所后,赤帻赤衣打扮手把麻鞭的,为十二执事,不时旋身,做抽空状,那是祭告山川百灵戏”
“四旁假面、皮衣、执棒的一人为游街时的唱师,捧角鼓者十人一队者为唱奏,另有高冠玄袍的巫师两员为左右前引。
直听的众人津津有味,频频颔首称道不一。
“这摊舞之所,依例除了这宫城正门外,另外在四城诸门右外,还有雄鸡及酒的镶祭以及乡摊之戏,各有太祝、斋郎主持的”
“最后那二老大扮做的鬼神面具,是为摊公摊母,据传为上古始祖女娲母、伏羿氏的化身。
正在说话间,
曲乐一变,伊伊呀呀的唱起来“这是贺之章的大天罗曲”
正在舞戏的队列开始游走,围观的人潮不由的欢呼骚动起来。
“这是?”我问道
“这方相氏刚率了二十四宸子,十二兽(生肖),于宫中行“逐室索疫”仪式出来,正在酬神舞祭……看来完毕了”他很快紧接着说道。
“金吾清道,现在要游街了”
底下开始游街了,尾随的人群派出了一条常常的人龙,路线循中街至庆光门向东沿城墙鼓乐游唱舞蹈载道,待环城一圈自西向回光庆门,再原路返回。沿途街旁民居店铺皆燃火堆,投爆竹以迎之,称做“去瘟鬼“。
不知曾几何时时起,空中絮絮扬扬的洁白飘洒而下,却丝毫没有影响人群欢舞节庆的热忱。
同样是新年的另一个地方,
看到这些新上战场的兵卒已经适应了战场的节奏,正在默默擦拭甲页、兵器上的血迹,或倚或坐在血肉狼籍中,神情反而平淡的多,高适不由暗暗颔首,这几次轮换上来的兵员,虽然未经战阵,却是较往常的新兵出色了不知道多少。
听说那位大人还在谋划新的举措,虽然关于他所的事情的传闻很多,但实实在在的是,自从那位大人主事以来,前方将士要人有人要钱粮有钱粮,要物有物。猪羊牛酒的年节镐赏昨日也已经送到,同来的还有数位据称是那为大人亲手调教的珍味居的厨子。说是要为珍味居做广告什么的。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露出一分笑意,着为大人行事还是喜欢出人意料啊。
巡看中,突然一虞侯冲冲快步蹬上城来,趋身半曲,“军上,有急报”。
引进中楼,左右警戒,当着数位重要将属,由随军的法曹谍司、兵曹间司参事小心的解下纸卷,浸入醋水中,原本残断不全的字句处,显出淡淡的字迹来,他喝道“取千文抄来”根据索引,对照下来,桊成新的文字便是最新的军情。
这是那位大人亲自指定的保密措施,由主官与随军的法曹、兵曹各掌一部分解法,可防泄密,就算落入敌手,也不虞有失。有错字、显影、编码三重保密措施。据说这还不是最严格的,更高级别的还加有磷脂炮制的,取法不得当,就会自燃尽。
待到彻底化成灰烬,不由大大叹了口气,眼下果又为那位大人料中了,崔佑乾蛰伏了这段时间,也该有大动作了,这一阵不过是试探,那些冲为前驱的多是抓丁来用做消耗的兵卒。实不符他治军酷严用兵狡变的风格,自己这里有坚城和足够的纵深,在关中游击的靖难军罗先部那里就不好过,是否是否传书劝他暂避锋芒退往梁州或者金州,正在思量中。
突然面上一凉 ,点点雪粒飘扬而致,随风卷入门洞,有人轻呼了一声“下雪拉”……
同样另一个地方,雪花飘渺中,经过了一场惨战,残烟袅袅,无数士卒夹杂着百姓奔走其间,点点晶莹轻轻净落浸啧在血水中,转眼踩踏无踪,“快快,手脚利落些搬上骡马,拿不走的觅地埋了”“贼兵就要来了”喧闹中不时高喝这。左右忙碌的拖走纠缠的尸首。罗先站在署衙前,踏着满地的狼籍,手夹一纸叹道,“果然为大人料准了”
堂堂用兵以正,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了,先天势力对比上的优势,那位大人说的没错,游击军打小规模的麻雀破袭战可以得心应手,但遇上大规模的正面战就没有任何优势了。无非就是步步为营,铁牢困战或示弱诱战之法,好个崔佑乾,难怪长安附近多了许多木哨烽燧。
自从前方对关中贼军开战以来,那位大人每有建言所料多准,已为部属传的神乎奇神的。
其实曾作为那人推心置腹的内容,他也知道一些,那位大人安排大量的人手,以各种名目在关中活动,连那亲军押衙也据说被派出来重新做上了老本行。在潼关和长安间,连做了好几笔大买卖。
据说他们的活动很有成果,乃至关于这以“清风明月”为号的传说盛行一时,所谓清风,意为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据说取走性命也是一样的悄无声息,无所不至。
所谓之明月,取意“明月悬空照,万物无所遁”。象月光一般朗照大地,奸细无所遁形,已经有甚多从贼者为奸者被检出来处决了。
据说还有一位严季鹰,募关中豪勇亡命之士,组成号为“明月血斩”的刀客团,到处侍机陷杀伪官贼将,相当的活跃,已经干掉了几个很分量的人物,在关中游侠儿中被引为偶像。以至有“床前明月光,转头见血光”“举头望明月,低头死光光”等等说法,
随军中也有那个人委派的,专事刺探谍司和查奸的间司的人手活动,他们的行动,虽然不是自己可以直接指挥的,但可以要求协助。故此倒也不是一无所知。看来……
正在思量中。“大人,眼见要……大好局面,为何弃走不顾”一年轻浑身浴血将士气冲冲的拜见。“子安,梢安眠勿躁”,却是副手余珩“大人自有计较的”他本是关西的大豪,为贼军所迫,破家举义抗贼,在地方很有些号召力。当下商议,一干同出生入死的将属亦同有所感。始言
“贼军要开始行铁壁牢笼,困杀游击之策,已经开始步步为营,设垒立游哨。又有一部河北援军到达,为胡骑,最善长途奔战,闻烽绎而动,瞬息可致,再纠缠下去,我军不但讨不得好,只怕……”
“难道贼军欲收紧了包围,欲逼我军集中兵力决战”。
罗先有些赞赏的看了这位年轻人。
“目下,集百姓收粮草……传我号令,中营押粮草资备先行各处掩藏,前营、左营、右营分往万年、奉天防线袭扰一阵,再化整为零,各团、队、伙、什分别退入楼观山中,以图再举,军前教导团、见习团,协同后营护卫愿走的百姓就近去往梁州吧。”
“得令” “得令” “得令”……
“那我呢,大人……莫不成上面又了新计较”
他相当的欣赏这个勇敢而有冲劲年轻人,当初他一个人为了报仇,敢摸到贼营里去纵火,虽然他的品级还不足以知道某些东西,但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子安啊,这战了却了,你就拿我的荐书到成都梁军上那里,给你安排士官讲武堂里修习段时间吧。”
雪花飘渺中目送子安白别远去,他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这一战何尝又不是一个饵,轻易突入城防和后来内衙极为难缠的坚决抵抗,制造了大量的死伤,若不是新来的教导团,收集全城的油脂,泼浇付之一矩,只怕还要拖延更多的时间。
“崔佑乾,你究竟会选哪一路呢?”罗先自言自语道。
【未定章节篇】第Z章 生意
“军上,成都贾人赵尤恒求见”
早有人向我解释过,他们是军从商,所谓的军从商,大唐户典中并没有这个名目,与正式的那些行商、坐商、游商等不同,他们的前身,便是专做军营生意的,与边军将士关系密切的军户充任,也就是传统意义上随军商贩发展而来的商人,主要收买一些战利品,后来也经营一些正常渠道无法流通的货物,也提供一些寸头周转,寄压钱物周转质换,在大军出征,为其提供粮草,药材,被服,棺材,从军卒手中收购战斗中缴获的贵重之物,等等……”
当然,偶尔顺便也利用边境走贩些什么紧俏的茶马丝盐什么的,与地下黑市有千丝万缕的干系,说白了就是和军队有所往来的特殊商人群体。
虽然不知道从何时起的不成文的存在,只要有驻军的地方,便有他们这般象苍蝇一样围绕着军队的存在。但做军从商这往往是许多边地商人的发家之道。这生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对象是军人,常在战场中风险也是不小的,除了相当背景外,还有有足够的实力。
这个家伙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经营多年身家巨万。光松州一带他有几个大马帮,成都府内也有他的分号和铺面。还花大钱在汉中王府捐了王府参事的虚衔,虽然只是个末九流的散官,不在正官体系之列,也没有职位和俸禄,但也算个身份,见县官不拜,寻常胥吏不敢纷扰。这回将士手头数万匹的春彩,也是他在松州军中的老关系,得到消息,组织人前来一口气吃下去的,只怕赚的不少。
听得我心中恍然,这不就是小说中的黑市商人,倒是嗅觉灵敏啊。
当看见这个这个一身青稠杉一顶圆巾看起来检素的很的家伙,我心中不禁浮起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这年头莫不是胖子泛滥成灾了,那些YY小说俊男美女写的腻味了,又流行开始写各种各样的胖子,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诸如深情暴强的胖子《末世血皇》〈异侠〉、卑鄙无耻的胖子〈亵du〉、猥亵狡猾的胖子〈领主的世界〉,其他变态的胖子、无耻的胖子、龙族、神族附身的胖子等等,基本形成众多美女与野兽(胖子)的老套路。就算主不是胖子,也要写个胖子做陪衬YY一下主角是如何的英明神武滴。
现在这些胖子在玄幻神话小说里混的不够,难道又打算进军小说历史架空界了。
似乎没注意我神飞天外的表情,笑咪咪的全身无处不圆的胖子,很恭顺的凑上来。郑重其事的行了一大礼“小的赵尤恒,字升昌,见过北军总大人”使人抬了一干沉重的礼物送上来。“愿总大人武运昌荣,福泽绵延”那语气和作态恭敬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就算明白是刻意的恭维,也难生出什么恶感来。
要知道作为这次见面礼,他一出手就捐献二百三十匹健壮的吐蕃马。
我看他一身圆巾璞头青袍,明知故问道“你还有功名在身啊”
“汉中都督府上,因为小的有些钱粮上的捐纳,赏了个出身”倒是老实的说出来。“也就是支应些地方胥吏,做不得数的”
没有商人常见的事故圆滑。“大人有什么吩咐,小的尽力而为就是了”
我当即开出价码,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年内弄五千匹吐蕃马。办的好了,今后这龙武军支使用度的就优先落他身上了。还有我兼差的乘驾部、膳部司,也有他日后的好处。这是我最初找他的目的,龙武军是骑兵部队,儿蜀地并不以产马着称。
不过看到他,了解他的生意以后,又生出一个想法,又委了另一个额外任务。
着实他见多识广,也被我数目吓了一跳“棉粮各二十万”
他顿时苦着脸“若是这大军所需,这几万石,小的还筹办的出,权做捐了朝廷,可这二十万的数目”,他小心看着我的脸色说“这可难为小的了啊”
“我不是叫你在蜀境抬高粮价,江南不是已经秋收,正是新米上市的时节,价格好说,你要多少时间去办”我毫不客气说,“别告诉我,你在江南富庶之地,就不做生意了之类的托词”
他脑门上的汗蹭的一下就滚了下来,“小的是有些关系,可这……”
“再说,这不一定要你独立担当的,你如果觉得一人办不下,可以找亲近可靠的,推荐给我,分担一二,我要的,不过是个结果。”
脸色顿时更苦了。
“当然了,蜀地很大,象有实力的商家也不少把……听说你在吐蕃对面那边也有生意啊”我漫不经心道“听说那里的丝茶纸等已经是天价了,不知道春彩,运过去是多少倍的利润”
他脸色有些大便了,差点趴到地上去,又有些涩声“小的,小的一向守法奉公……”
象他这样经营边军生意的,还有马帮的。只怕私下还有一些走私的渠道,这些精美的彩帛如果流到吐蕃、南沼这些因为开战,尚在敌对封锁状态下的国家,恐怕是价值不菲。
而朝廷对走私打击极为严厉,同样积极鼓励民间举发的,根据典律,走私查获所得三分之一没官,其他三分之二都的分别用来奖励举发和捉拿的人。因此,没有足够的背景,是做不起这生意的。
“你现在是不是奉公守法与我无干,但你能给我办好差事,将来要不要守法奉公就不需要太担心了”我故意不看他的反应。只是端起一盏轻泯了起来。
看他握紧手,低头思虑的差不多。抬头欲语。
又再添一把火“当然,我可给你军需筹办的名头,龙武军的牌文,通行路上就无人敢留难的,还可以再支给你一万匹彩的作价。这十万二十万的,只是最低的标准,数目以上的,有多少要多少”
“要知道,这仅是第一遭买卖。我还兼了些宫内的差事,做得好,你就是日后御用支奉,如果……嘿嘿,听说你在蜀地的家业也不小把,还养了些外室啊……”我冷冷笑的,用手指轻轻敲打案几,瞧着他面色一变再变。想想我还真是学的虚伪了,威逼利诱先打再拉也不过如此。
“那个,其实我也有些亲信旧朋的,在江南诸道有些往来”
他抹了抹脑们上的汗,咬了咬牙象下了很大决心涩声道“难得大人信我,小的这身家就卖给大人了”
当下,引了下去和薛景仙商量具体细节。
我又冲上一盏雪芽茶,调上些崖上蜜,高达夫率部移镇金州后,转寄过来的当地土产。我喜欢上这一口,据说在未来的某个虚幻宇宙时空,有个叫杨威利的牛人谈笑指点千万兵马时,也好这一口,让我很是仰慕,不过白兰地和红茶的技术难度高了点,所以改用国产的东西。
“大人,属下有话不知当讲否”新任的司阶将严武问道。我有心要他参加一些事情,就没让他回避。
“你是说买粮的事情,为什么我不找军中可靠之人,而轻易交给初来咋到外人,况且还舍近求远静悄悄到江南去办”我心中暗然。
“季鹰,据说你当年游历江湖也是豪放爽快人,怎么从军后就放不开了,无须讳言的”
“这,甫见就委以重任,此人可靠吗大人”他看了看我的表情,
又说
“属下只是不明这人值得大人下这么大的工夫吗”
倒是薛景仙回来应道。
“无妨的,他越是家大业大,就越不敢有疏失,这只是个考验,给看紧了就行”
“况且,商贾重利,他虽惶惶作态,但绝没表面上的这么紧张,心底盘算了有足够了好处,才敢应承的,毕竟这几万匹彩的手笔,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出来的”。
“至于江南买粮一事” 薛景仙轻捻那本来就没几根的段须“属下知道大军为过冬计,朝廷自有支应,不用当心,大人一切自有城府的。”
还是这家伙明白,我故做深沉的叹了口气。
“以商家出面,无非为囤积居奇计,不虞有他,主要是以备将来。我交付他去做,自然是看中了他底下的不见光的东西”。
“他若识相,自然懂得如何多头分买,静悄悄的把事办好,若是军中直采办,那意义又不同了,待到众家风闻而起,苦的还是这地方百姓”。
“眼下,我军新成,尚有许多问题,眼下正是”我用茶水写了几个字,
他俩敬意的向我行礼,默默退了出去。其实没那么复杂,高筑城,广积粮,埋头闷声发大财地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而且,我找上此人还有些另外的目的没说出来,关于一些比较特殊的生财之道。
父母都是中央8点电视族,这段时间无意中刚看了央视一套,新上演《施琅大将军》,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大惊失色,彻底的无语了,央视的领导和导演们让我见识了一句老话,原来做人还可以这么无聊无耻的。
不说里面各个人物怎么都看的别扭,那年轻的康熙皇帝怎么这么眼熟啊,看多了才发现,原来言行举止怎么看都象我们新时期新时代教育出来的政工干部啊,而那些大臣的嘴脸怎么也忒象我们的领导干部,卖国卖彻底的象那些逃到美国政治避难的民运分子,爱国爱的政治觉悟也可以写一本“三个代表”“八荣八耻”人生观了。
更搞笑的是,居然整部电视剧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凡夫走卒,无不是充斥了说教和相关的题外话,无非就是一个永恒的主题——统战。而那对白也不象人物之间对话,更象是对电视之外观众的说教,拼命的宣扬某种一相情愿的东西,那个个思想觉悟高的,我们这些先代人也要汗颜的。
每每看到那位被人灭满门的施琅同志,满口正气凛然的民族大义,年轻的康熙丝毫没有身为封建帝王的觉悟的满腔做作,我就只想暴笑出来。难道康熙王朝才过了几年,央视就打算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实在不禁让人怀疑,难道是编剧打算改写架空剧本,先拿这东西练笔,或者是广电总局已经改行做时空管理局,将党教育出来的大批苗正根红的好干部,送回康熙王朝,然后附身到那些帝王将相身上,彻底改变历史的潮流,中华民族的命运。
再说句大实话,既然有些东西连我们这些大陆的都看出来,想想台湾同胞感受,真实为央视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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