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焦头烂额的北凉侯
更要命的是，作为帝国的北大门，漫长的边境线三面受敌，他根本无法像其他州牧那样，从容地清剿妖患、梳理内政。
巨大的防务压力，如同悬顶之剑。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上书朝廷求援。
幸而当今大乾天子还算明理，深知北凉州关乎国门安危，不仅调派了五万精锐禁卫军北上协防。
更下了一道影响深远的诏书：号召天下王公贵胄、世家大族，派遣子弟前来北凉州开拓疆土。
这一招，虽有分薄自身利益之嫌，但韩玉春深谙权谋。
他盘算着，借助朝廷的威势和这些世家子弟背后的力量，既能分担抵御妖族的重压，又能利用他们作为屏障和棋子，自己则在暗中积蓄实力，徐徐图之，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然而，这看似精妙的布局，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彻底打乱！
数月前，不知为何，天子竟一意孤行，执意发兵征讨妖族的邪魔虎族！
任凭他韩玉春如何上书苦谏，痛陈利害，终究是石沉大海。
结果不出他所料，一个月前，出征的朝廷禁卫军主力，在妖族疆域遭遇了邪魔虎族的埋伏！
一场惨烈至极的血战过后，五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最终活着逃回北凉州的，竟不足千人。
禁卫军的惨败，如同在摇摇欲坠的堤坝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嗅到血腥味的、数量庞大的低阶妖族部落，开始疯狂地冲击着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北凉军防线！
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他麾下那支赖以立足的精锐北凉军，便在连绵不绝的恶战中伤亡惨重。
“侯爷！”
北凉军副元帅唐天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们……还需要继续上书朝廷，请求增援吗？”
韩玉春猛地停下脚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哼，上书？不必了！”
“禁卫军那群蠢货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们自己早就火烧眉毛，八百里加急的求援文书，恐怕早就堆满陛下的御案了！”
他转过身，看向唐天浩：“现在，本侯只想知道前线的实情！”
“告诉我，天浩，妖族……它们的王族部落，可曾现身战场？”
唐天浩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禀：“回禀侯爷，目前……尚无法确认。”
“前线斥候回报，尚未在冲击防线的兽潮中发现王族部落的图腾或专属战兽。”
“目前参与进攻的，绝大多数仍是一阶、二阶的零散部落，其中混杂着少数几个三阶部落作为尖刀。”
他顿了顿，脸上忧虑之色更浓：“但是……侯爷，数量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东部区域……原本由禁卫军负责协防的防线，如今全靠我们北凉军独自支撑！”
“弟兄们的压力之大，前所未有！”
听到唐天浩的汇报，韩玉春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松弛了几分。
“还好……还好……”
他低声自语。
若真有妖族的王族部落参与这场冲击，那便是天大的灾祸，意味着妖族高层已下定决心大举入侵，他韩玉春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绝难抵挡。
只要王族尚未现身，局面虽危如累卵，却还留有一线斡旋应对的余地。
然而，这份短暂的庆幸，很快便被更深沉的忧虑所取代。
妖兽部落这般冲击北凉州，导致一座座城池接连陷落，这对他的统治根基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
当今陛下下诏招揽世家子弟前来开拓已有数年，可响应者本就寥寥，且呈江河日下之势。
究其根本，便是这北凉州官帽的风险实在太高！
那些大家族的嫡系、精英，谁愿意将性命和前途押在这片随时可能被兽潮吞噬的绝地？
即便有少数被家族边缘化、或野心勃勃之辈前来，所携带的资源也极其有限，根本不够他韩玉春从中压榨出多少油水。
而此番妖族大规模入侵的消息一旦彻底传开，可以预见，未来愿意踏足北凉州的世家子弟，只会更加稀少！
这不仅仅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财源，更意味着他借助外力分担压力、充实自身羽翼的策略将彻底破产！
念及此处，韩玉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涌上心头。
“罢了！”
他猛地甩了甩头，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
当务之急，是保住北凉军这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只有拳头够硬，才有资格谈未来。
否则，一切谋划皆是镜花水月。
“天浩，我已知晓。”
韩玉春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那些世家子弟的破事，暂且不必理会。”
“传我军令：着北凉军各营，即刻起，逐次放弃外围防线，交替掩护，向武阳关一带有序收缩集结，依托武阳关天险，构筑防御！”
他这是壮士断腕，以空间换取喘息之机！
武阳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北凉州腹地最后的门户。
退守此地，虽意味着放弃大片疆土，却能最大程度地保存北凉军的有生力量，避免在漫长的防线上被无穷无尽的兽潮消耗殆尽。
“是，末将领命！”
唐天浩抱拳躬身，立刻转身去传达这至关重要的军令。
“哼！”
看着唐天浩离去的背影，韩玉春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眼中寒光闪烁，“朝中必有奸佞作祟，若非有人蛊惑圣听，陛下岂会主动出击妖族？”
“害我北凉损兵折将，若让本侯查出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韩玉春胸中怒火翻腾之际，书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一道身着州府官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掌管北凉州日常政务的州丞。
“侯爷！”
州丞快步走入，躬身行礼。
他平日里极少主动来侯府打扰，除非有州府无法决断的要务。
韩玉春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州丞，眉头下意识地紧锁：“何事？”
“启禀侯爷！”
州丞双手呈上一份文书，“此乃阳谷县呈上的紧急文书，言明需侯爷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