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绞肉机
否则，军心一散，这雄关天险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该死！真是该死！”
“大元那群蛮子，妖族当前，不思共同抵御，竟还想着趁火打劫，行此卑劣之事！”
韩玉春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一个多月的血战，他的北凉军老底子已经打残了，伤亡过半，甚至连跟随他多年的副帅也在前几日的恶战中殉国。
想要恢复北凉军的元气，不知要耗费多少金银和岁月。
虽说只要守住，朝廷的封赏和军功绝不会少，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必须撑下去！
若是关隘被破，一切休提。
毕竟朝廷从来只看结果，不会过多体谅他们曾经苦苦支撑了多久。
“再坚持一下！务必坚持住！”
霍天云的声音穿透喧嚣，试图压过战场上的嘈杂，为周围将领注入一丝力量。
“只要我们能守住这道防线，朝廷绝不会亏待诸位，封赏定然丰厚！”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一些将领难以看到希望。
一名周身浴血的将领忍不住上前，声音沙哑地提议：“将军！”
“恕末将直言，是否……是否可强行征调北凉州境内各郡县的地方部队前来协防？”
“若再无生力军补充，一旦朝廷援军再有延误，我们恐怕……真的撑不到那时了！”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旁边几人的共鸣。
又一名将领接口道：“是啊，将军！”
“北凉州各地官员麾下私兵、郡县兵数量不少，其中不乏精锐。”
“若能抽调部分前来，支撑一两个月应当不成问题！”
但这个提议刚刚出口，就遭到了北凉侯韩玉春的强烈反对。
“霍将军！此事绝对不可！”
韩玉春脸色因激动而更加苍白，“您应当知晓，如今通过其他路径渗入北凉州腹地的妖兽部落绝不在少数！”
“若此时将地方守备力量抽空，就算我们最终守住了武阳关，北凉州数十年的经营建设也将彻底毁于一旦！”
“届时遍地焦土，百姓流离，我们又守住了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这并非单纯的眼界问题，而是切身利益的考量。
武阳关若失，朝廷援军或许只是任务失败，但他韩玉春的根基可就全完了！
这是他的封地，他的子民，他的产业！
别人可以退，他却无路可退。
霍天云原本在听到部下提议时，心中确实闪过一丝动摇。
他深知北凉州地方豪强和官员的实力，若能整合起来，确是一股可观的力量。
然而，韩玉春这番急切而现实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他。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提议的致命缺陷。
没错，武阳关虽是主战场，但并非唯一战场。
大量妖兽部落正从防线薄弱处渗透进入北凉州腹地，全靠各地官员组织兵力艰难抵抗。
若此时强行抽调他们的力量，无异于自毁长城，放弃绝大部分领土和百姓。
届时，即便武阳关侥幸守住，一个被打成废墟的北凉州，又有何意义？
“此事无需再议！”
霍天云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躁动，“正如韩侯所言，地方守备力量关乎全州安危，绝不能轻易调动。”
他目光扫过在场诸位将领：“诸位同仁，再坚守一段时日！”
“朝廷的援军，已在路上！”
几位刚才提议的将领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的家族亲眷也有不少在北凉州各地任职，若非情势危急到一定程度，谁又愿意出此下策？
也就在这压抑沉默弥漫之际，一声尖锐急促的呼喊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报——！”
“将军，妖兽……妖兽潮又冲上来了！”
一名传令兵满脸烟尘，踉跄着奔至近前，声音带着惊恐。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上一次攻击结束至今，休整还不足半个时辰！
妖兽的攻击频率越来越快，仿佛无穷无尽。
“诸位，没时间多想了！”
霍天云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旁边的战刀，眼神锐利如鹰，“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他身影已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关墙最危险的地段。
其余将领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随即一咬牙，纷纷提起兵器，紧随其后，再度投身于那片血腥的绞肉场。
这一次的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
视野所及之处，黑压压的兽潮奔腾而来，其中明显以至少两个庞大的四阶妖兽部落为核心，辅以多个三阶部落，如同滚滚洪流，誓要淹没一切。
霍天云长啸一声，径直找上了对方阵中那两头煞气冲天的五阶妖兽霸主，真元爆发，与之战作一团。
其他将领也各寻对手，纷纷拦截住扑向关墙的其他高阶妖兽。
关隘之上，疲惫的士卒们再次强打精神，将滚木、礌石、热油、以及所剩不多的霹雳弹拼命向下倾泻。
战斗在瞬间进入白热化。
狂暴的元气与凶戾的妖气猛烈对撞、交织、湮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道道凌厉的劲气撕开裂空气，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大地不断震颤、破碎。
整个武阳关，再一次被死亡的阴影和震天的杀声所笼罩。
而这场惨烈的攻防战，一直持续到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才伴随着妖兽潮水的逐渐退去，暂告一段落。
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守军虽然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疯狂的进攻，但城墙上留下的，是触目惊心的伤亡。
甚至连一位实力强悍的化劲武者，也在此番鏖战中不幸陨落，其身躯与无数普通士卒一样，永远倒在了这片浸透鲜血的焦土之上。
在这等规模空前、持续数月之久的恐怖战争中，纵然是能够真气外放、开碑裂石的化劲武者，也无法确保自身绝对安全。
漫长的消耗战如同无底深渊，不断吞噬着生命与力量。
数月以来，于此关隘之前陨落的化劲强者，已然不下十位。
可以预见，若朝廷承诺的援军与物资再无法及时抵达，随着守军力量的不断衰竭，接下来陨落的强者，只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