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会议
上午十点二十三分。
卡洛斯步入圣索菲亚教堂的祈祷厅。
一进来，他便看见了立于圣坛前的莱恩主教。
“早安，尊敬的主教大人。”卡洛斯恭谨地脱下礼帽，微微前倾身躯，以示敬意。
莱恩抬眸，微微颔首：“早安，卡洛斯，现在就等你了，跟我来三楼。”
“去三楼？今天不学习实验魔法吗？”
“不用。”莱恩脸色沉稳，声音中带着一丝庄重，“今天是会议日，这件事是我的疏忽，忘记提前通知你。”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以后每月二十五日是固定会议日。如今你已是巫师学徒，有资格参与会议。也能借此机会认识其他的教员。”
“原来如此。”卡洛斯迅速调整姿态，跟在莱恩的身后，沿着螺旋石阶一步步登上三楼。
“主教大人，弗兰德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状态好多了，诅咒力量彻底被清除，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女神保佑。”卡洛斯心里松了一口气，并由衷地为他高兴。
“说起来弗兰德也是今天会议的主角。”
卡洛斯轻轻点头，他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和昨天那件事情有关系。
这就像之前在学校读高中那会一样，你无论在学校做了什么事情，一旦变得足够严重之后，学校一定会专门组织一门会议讨论。
两人快步来到三楼，在一扇高大庄严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扇门由厚重的黑檀木制成，表面镌刻着繁复的卷草花纹，在门正中的位置，浮雕着一个庄严的圆桌。
卡洛斯怔住了，莫名想到前世看西方小说中的圆桌会议？
“好了，开门进去吧。”
他推开厚重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深色胡桃木的长桌。
桌面铺着一条墨绿色呢毡，在煤气壁灯的照耀下，呢毡上面闪烁着一层金色的细小绒毛。
此时，长桌两旁已经坐上了人，熟悉的弗兰德与伊芙丽雅在左侧相邻而坐。
除他们之外，对面还坐着两名陌生面孔的男士和女士。
那位陌生男士的年龄看起来与弗兰德年纪相仿，却没有弗兰德的粗犷，属于那种身形修长、五官线条干净的绅士。
他穿一件煤灰色外套，内搭灰鸽色马甲，头发中分用发蜡顺贴，鬓角收得很干净，看得出来他对生活很讲究。
嗯，他还有一位很爱他的妻子。
自从晋升巫师之后，卡洛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通识之眼”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现在他能从一个人的外貌、装扮、微表情来判断出一个人的大致生活状态。
给他颇有一种窥秘的既视感。
卡洛斯又将目光转移到旁边的陌生女士身上。
这位女士把深栗色的头发盘起成发髻，几缕细软碎发伏在耳后，她眼睛很大，鼻头略尖，唇色偏淡，身上穿着烟灰色短上衣，下身的长裙在椅沿处铺开，裙摆并不夸张，裸露出了细细白嫩的脚踝。
与天真烂漫的古典少女伊芙丽雅不同，她的气质更为文静，有点像是文案专员或者秘书之类。
嗯？等等。
裸露脚踝不是因为风尚问题，而是长裙小了一码。
这是不是能间接说明了她的出身问题？
比如......和自己一样贫穷？
听见开门声响，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卡洛斯的身上，这让他本能地绷紧了后背。
就在这时，莱恩从他身后缓缓走出，声音低沉道：“咳咳，这位是教廷的新教员卡洛斯·凡德罗，大家欢迎。”
弗兰德率先抬起下颌，朝着卡洛斯微笑道。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到毫无血色，浓密的胡须也丧失了原有的光泽。
不过也确如莱恩主教所说，他的左臂伤口已经结痂，和昨天相比精神状况已经算是好多了。
在他的对面，那位清秀的陌生绅士微笑点头道：“欢迎，卡洛斯。”
旁边文静的女士也压低声音道：“上午好，卡洛斯先生。”
伊芙丽雅则是比他们更直率，“又见面了，相貌英俊的弟弟。”
呃，伊芙丽娅和罗琳女士是亲戚吗？
卡洛斯不禁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他面带微笑，恭谨地摘下礼帽，对每一位目光点头致意，一一回应。
莱恩绕过长桌，坐上了主位，指节在呢毡边缘轻敲一下，“卡洛斯，随便那个位置都可以。”
“好的，莱恩主教。”
卡洛斯将半高礼帽按规矩搁在手边，环视一圈后，最终在靠近圆桌一侧的位置停下脚步，坐在了伊芙丽雅的身旁。
伊芙丽雅侧过头来，唇角微扬，朝卡洛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露出了笑意。
这时，莱恩的手指敲击在长桌的边缘，声音低沉道：
“议会开始，今天第一个议题，是有关于我们的外派主教弗兰德先生。”
“前天，他和格雷斯与罗恩一样，很不幸遭受了异教徒的语言魔法攻击。”
卡洛斯专注倾听。
当莱恩提及“格雷斯”“罗恩”时，长桌两侧众人神色明显一滞，连一向明亮的伊芙丽雅，也收住了眼角的光。
卡洛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众人脸色不同的情绪变化，毫无疑问，他们都充满了仇恨。
难道……格雷斯与罗恩，正是三个月前牺牲的那两位同僚？
莱恩的声音还在继续：
“当时，异端强迫格雷斯与罗恩灵性过载，他们在失控的痛苦中化为畸形种。可悲的是，他们最终并未被同僚解救，而是被落日森林学院的导师当做“活体实验耗材”买下。被十二名学生冷酷的解剖开颅。”
果然。
卡洛斯心中一沉，真的是那两位。
“不过，弗兰德是幸运的，他成功地活了下来，并驱散了语言魔法带来的诅咒，现在已经康复。”
“但是这件事绝不会就此这样算了，我们要血债血偿，让那些藏在阴暗下水道里的老鼠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这句话后，莱恩抬眼环顾长桌，语气由沉重变得激动：
“为此，我已向教廷呈报。上面批准调运一根具备区域性闪电魔法的魔杖到艾伦菲尔德，现在正由专人运输来的路上，预计明天就会抵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