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援手
中年绅士伸出右手，从身侧那具腐尸上缓缓抚过，唇角扯出一抹冰寒的笑。
下一瞬，他猛地探入尸腹，从中拽出一截黏滑的大肠攥在掌心。
呜！
一股莫名的狂风自中年绅士的体内刮出，将他身体托举，撑起他短暂漂浮到了半空中。
悬空！
虽然不像中等巫师可以在虚空中随意走动，但这往往是正式巫师展现自身生命层次的一种手段。
“正式巫师的力量，可真让人沉醉啊。”
中年绅士病态的哈哈大笑起来，与先前趴地求饶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要是放在地球上，百分之百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其实不用这层力量也抓得住你，”他轻抖手腕，语气却越发兴奋，“但为了万无一失，我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抓住你兑换的金玛缇，足够我置办晋升实验的耗材了。”
他抬起左手，中指一伸，晦暗光束在指尖汇聚，下一秒如激光般直贯而出，笔直射向卡洛斯。
卡洛斯没去和对方硬刚，开始连续做出倒退和后翻等动作，勉强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黑色光束，只有背部擦到余波，火辣生疼。
手中银饰几乎已经撑出守护的极限，最多还能护他一分钟，之后便会陷入二十四小时的冷却期。
“我看你那件破东西还能抵挡多久......”
中年绅士五官扭曲，眼底闪烁着癫狂的光。
他手指飞快触动，爆发出了更多的黑色光线。
卡洛斯借着冲击的劲道顺势后滑，如断线风筝般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
又挺过一波攻击，掌中的银饰忽然一沉，光辉尽敛，归于寂灭。
“那该死的庇佑效果终于消失了。”
中年绅士仰头大笑，笑声在铁十字街的拱影里一圈圈炸开。
“这次没有仪式魔法保护，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抵挡正式巫师的魔法攻击！”
他五指一拢，抓大肠的手攥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白羽腐尸胸腔骤然干瘪了许多，他左手重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芒在指尖跳动，如同火蛇般蜿蜒，带着灵性压迫扑向卡洛斯。
夜空震荡，街道两旁的建筑在轰鸣声中碎裂，尘埃翻涌。
卡洛斯心中一沉，几乎要下意识去调动力量去抵挡。
可那一瞬，他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眼前的正式巫师。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缕冰冷而醇和的嗓音，从中年绅士背后悠悠飘出：
“你这样依靠外力的家伙，也配叫正式巫师？”
那道声音仿佛携带着某种嘲弄与威压，让中年绅士的动作猛然一滞。
阴影随之翻涌，一道修长挺括的身影从中年绅士的背后走出。
他金发红眸，脸庞五官异常俊美。
是莱恩。
莱恩主教侧目看了中年绅士一眼，抬手驱打响指，先前中年绅士手中汇聚的黑色光束，顷刻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抹平。
几乎同时，左右两侧的暗影里也传来了脚步声。
弗兰德与伊芙丽娅现身在街道的阴影中。
弗兰德拖拽着一具中年女人的尸体，像是丢垃圾一般随手丢到了旁边。
“洛娜，她不是离开了吗？”
中年绅士难以置信看着趴在地上和死狗一样毫无区别的女人。
“自然是......占卜法。”
月光下，伊芙丽娅衣袍飘摇，她单手举起，指尖悬着一枚古铜小怀表，表链细若发丝，怀表在空气中不断划出优雅的弧线，正在做顺时针缓缓摇转。
“如果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你们这群肮脏的老鼠，居然想在这座城市做这种事？”
“浑蛋，这个婊子居然敢泄露教派的秘密。”
“不。”弗兰德拍了拍袍子上的灰，“我只是强制读取了她的记忆。她受不了，自己解决了自己。”
霎时，铁十字街的局势骤变。
原本属于中年绅士的猎杀时刻，似乎反过来成为他的囚笼。
莱恩站在夜色中，犹如执掌裁决的审判者。强大的灵性压迫硬生生掐断了对方与腐尸之间的连接，腐尸羽毛中渗出的死气被硬生生压制住了。
“嘴上称自己是正式巫师，实际却只会借外力撑场面。”
中年绅士不敢回头看莱恩，生命层次上的差距，让他额角冷汗顺着鬓角不断滑落。
与此同时，左侧阴影中的弗兰德一步踏出，抬脚猛踩石板。
轰然一声，街面像被巨兽撞击，厚重的地纹扩散开来，将四周密闭的灵性之墙震得粉碎。
周围的环境音顿时重新回归。
风穿过巷口、空气中的虫鸣、以及远处马蹄带动车轮滚过石板的声音。
卡洛斯仿佛从水下破出，只觉自己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竟敢盗掘永夜教廷前任主教的遗骨，你们守尸人就等着教廷的清算吧。”
漂浮在半空中的莱恩平静的开口，声音阴冷至极。
卡洛斯怔怔站在原地，眼前的对话，已远远超出他这个学徒的认知。
守尸人教派不止盗掘了落日森林学院的执教官尸骨，也顺便挖了永夜教廷的前任主教尸骨？
等等，他们来到这里不是因为女巫们的悬赏吗？
还是说，守尸人教派除了抓自己外，还有其它阴谋？
莱恩抬起手，指尖绽出一枚细致的银色符印。
空气随之紧缩，周围瞬间像是被按进不可抗拒的结界中。
“不过你的审判，是提前来了。”
“咔嚓！”
清脆的声响响起。
中年绅士的身体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最初如同发丝般细小，但在莱恩指尖的符印不断压迫下，裂痕迅速蔓延，像蛛网一样爬满整个身体。
“哈哈哈哈哈，我们每个人都只掌握不同信息，你不过只是得到了那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中年绅士声音尖厉，眼底的恐惧彻底被疯狂所取代。
他拼命鼓荡灵性，然而力量却像被那枚符印钉死一样，连一寸都调不动。
“结束了。”
莱恩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下一瞬，中年绅士的身体轰然破碎，犹如碎玻璃般四散，消失在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