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 )    说话的人是个女人,声音十分温柔,又带着一点不在乎的爽快,听得让人心中十分熨帖。


    紧接着,院子里似乎是丫鬟的人又道:“姑爷中了状元后,夫人和小姐对姑娘也就越发过分了。”


    “无事,今日他刚刚中第,自然诸多应酬,玉容也是不得已,杜鹃莫要胡说。”


    状元?沈玉容?姬蘅听到这个名字,顷刻之间便明白过来。他知道沈玉容,前阵子的新科状元,洪孝帝之前还告诉他,正准备赐沈玉容一座宅院。听闻这位沈状元出身平民之家,家境贫困,果不其然,住在这样的陋巷之中。


    姬蘅并不喜欢听人家长里短的墙角,但今日他竟没有离开,大约是心力交瘁,懒得动弹,也就坐在墙头,静静的听里头人诉说。


    “可今日是迎春日,姑爷应酬也就罢了。夫人和小姐自个儿去赶庙会,独独剩下姑娘一人在府里,这不是故意刁难是什么?姑娘也就是性子好,要是少爷在这里,必然要为姑娘出头。”


    “海棠,你又在胡说了。”那女子的声音仍然不以为意,含笑道:“他们不在,我正好躲些清净,殊不知平日里装模作样做事也很累,能有片刻轻松,对我来说也求之不得。”


    “他们沈家规矩也太多了,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从前在薛家的时候,姑娘可不必如此辛苦。”


    那院子里的丫鬟似乎对沈家格外不满,一口一个“姑娘”,分明是把主母当做是外人了。姬蘅听着听着,也就想了起来,沈玉容的妻子,他其实是见过的。


    燕京人都晓得他喜美恶丑,但凡是个美人,都要让他过过眼,仿佛得了他的承认就有很大的殊荣似的。殊不知他并无此爱好,除了虞红叶,天下间的女子在他眼中不过庸脂俗粉。闻人遥在酒楼之上遥遥将薛芳菲指给他看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满是不屑。


    这位薛芳菲,生的绝色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在姬蘅眼里,实在一无是处。便看她对婆婆小姑态度的纵容和温顺,为了沈家委曲求全,姬蘅便觉得刺眼。只道“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他没想过他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这样呆板如木偶,和所有官家夫人一般热络而狡诈,市侩藏于笑容之下的女子,他看也不会看一眼。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称得上“燕京第一美人”?


    对于薛芳菲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此,没料到今日却在一墙之隔,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薛芳菲。和在酒楼之上见到的薛芳菲不同,她并非是个傻子,也不是无药可救,至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可惜的是,她喜欢沈玉容超过喜欢她自己,以至于才会愿意为了沈玉容牺牲自己的“喜欢”。


    所以爱这回事,便是人世间最傻的东西,喜欢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对待对方,自己一无所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个永远清醒的看戏人,在一边笑着喝彩就好。


    “姑娘想要荡秋千?”丫鬟问道。


    墙里的薛芳菲笑着叹息一声:“久违了。所以难得他们不在府上,我可以自由一分。”她像是坐在秋千上,摇荡起来。


    似乎可以透过面前这堵墙,能看到芙蓉花貌的绝色女子,坐在秋千之上,面上含笑,窈窕袅娜的模样。这是比春光还要美好的画面,他可以跃上墙头去看一眼丽色,但他什么也没做,仍旧斜靠在墙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纵然聪明绝顶,才貌双绝,却只能困于这样的陋屋,甚至在院子里荡秋千也成了奢侈,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惨的事么?至少姬蘅觉得这沈夫人有些可怜,她自己也傻的可怜,这样无望又卑微的日子,她竟也能自得其乐,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至少在姬蘅眼中,仅仅见过几次沈玉容,就知道沈玉容绝不是一个能安贫乐道之人。他眼中的野心和**,比他的才学还要旺盛,他和这个院子里,能荡荡秋千就开心起来的女人,绝不是同一种人。不是同一种人,就注定一起走不了多久,薛芳菲以为的幸福美满,迟早有一日会被摧毁。薛芳菲看不出来,是因为她是戏中人,而他看得出来,是因为他是看戏人。


    “咱们来燕京城都好几年了,一次庙会都没能去看过。”丫鬟嘀咕道:“夫人居然说是姑娘容貌太盛,怕被歹人瞧见,这分明是借口嘛。哪有这样的,那天下间赶庙会的,岂不都是丑人了?”


    薛芳菲在院子里笑道:“海棠,你怎么如此斤斤计较,不就是个庙会么?过去在桐乡的时候,你赶得可还少了?”


    “正是因为在桐乡的时候赶得很多,可到了燕京城却一次也没有,这还不如在桐乡时候的日子。奴婢倒是没什么,就是委屈了姑娘。燕京城的庙会比桐乡的热闹多了,少爷每次写信来的时候都问姑娘,也难为姑娘次次只能编造。”


    薛芳菲笑道:“阿昭那傻子,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如今也就是新鲜几日。等他日后真的云游四方,闯荡江湖了,哪里会看得上小小的庙会?到时候便是我写信询问他又瞧见了什么新鲜的东西,说给我这个姐姐听。”


    她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纵然是面对着这样不公正的苛待,婆母小姑的刻薄,她也不以为意,说的都是极好的,令人高兴地东西。于是这一头,姬蘅嘴角的讥讽更浓,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傻女人,难怪多少男子说起状元夫人的时候,总是一脸向往,生的美的女人很多,生的傻的女人也很多,生的美却傻的女人就少多了。尤其这女人不是真傻,而是装傻,难为的是一装就是这么多年,她是自欺欺人呢?还是根本就觉得这样也很好?


    姬蘅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心思,也不想知道。


    不过他听着这女人说话,反倒觉得有些好笑,是了,世上不止他一个过的不好的人,多的是人有的凄惨的过往,这燕京第一美人的沈夫人,过的这样惨还犯傻,和他过早的清醒面对黑暗,不知谁更惨上一点。


    “姑娘就一点儿也不怨么?”那里面的丫鬟又在说话,“姑娘也不肯将这些事情写信回去告诉老爷,老爷和少爷知道了,定然会为姑娘出头的。姑娘从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杜鹃,这些没什么的。”薛芳菲的声音从另一头响起,她道:“我是因为玉容才心甘情愿这么做,玉容知晓我的付出,倘若玉容也将我做的这些事情习以为常,那我就会心寒。不过夫妻之道,本就值得钻研,哪个人能成天事事如意呢?要真说无忧无虑的日子,大约只有少不更事的小时候吧。自己做的选择,也没什么可后悔的,硬着头皮咬咬牙往前走就是了,实在忍不住了,再另寻出路,不过现在还没到那时候,也就不要放在心上啦。”


    自己做的选择,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姬蘅挑眉,薛芳菲这话,到底还是有些后悔了?不过她倒是爽快,有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想来也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嫁到燕京城,嫁人之前千好万好,嫁人之后的困境怕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而姬蘅却不同,从很多年以前,他就开始逐渐接受“姬暝寒有一日会死”这件事实。便对人生的变化,他似乎做的还没有一个蠢女人做得好。


    那个活泼些的丫鬟就道:“听闻今夜的庙会上还有戏班子呢,咱们来到燕京城都好几年了,奴婢都没有再去看过戏,想想真是遗憾。”


    薛芳菲的声音温柔,她道:“那有什么?唱戏我也会唱呀,虽然唱的不大好,你就把我当做是戏子,我给你唱一曲锁麟囊如何?”


    这下子,另一头墙下的姬蘅却是微微一怔。从未听过哪家小姐主动给下人唱戏的,下子是三六九等里的下三流,小姐夫人们以看戏为乐,却从不主动唱戏。而他小时候唱戏,也只是因为师父的恶趣味,他那时又年幼,并不懂得什么,便被哄骗着学了戏。但已经很久不唱了,倒是没料到这位看上去大方婉约的沈夫人,竟然也会唱戏。


    她唱的还是锁麟囊,


    锁麟囊里的富家小姐,倒是恰好也姓薛,那戏里的薛湘灵先是出嫁远地,后又因大水,逃难途中和家人失散,独自漂流去异乡。人生阴差阳错,发生巨大改变。


    薛芳菲的声音十分清亮,在夜色中尤为动人。唱的已经是富家小姐出嫁后的光阴了。


    “新婚后不觉得光阴似箭,驻青春依旧是玉貌朱颜。携娇儿坐车中长街游遍,又听得号哭声动地惊天。”


    那悲伤的唱词,被她唱出来倒也不觉得悲伤,反而又几分利落的俏皮,像是毫不放在心上似的。不像个忧愁的妇人,倒像是初出江湖的小儿女,带着几分新奇,几分惊讶,唯独不见半点顾影自怜。


    她真不像是个过的不好的人。


    “腹内饥唤郎君他也不在,却为何在荒郊不见亭台?莫不是应验了无情的水灾?恍惚间与众人同把舟载。老娘亲说不定波中遇害,苦命的大器儿鱼腹葬埋。你可见我夫与萱台?你随我回故乡寻找尸骸。”


    姬蘅本是一个十分挑剔的人,世人说他爱看戏,不过是喜欢看戏中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为不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落泪开怀。而他永远做一个看戏人。薛芳菲唱的十分敷衍,她全然没有融入这戏中,悲哀的唱词也不见心酸,反被她唱出几分欢快。她本就不是真的梨园子弟,也不会唱的多如何精彩,但很奇怪,姬蘅竟并没有心生嫌恶,反倒是坐在墙的另一面,静静听着,仿佛那声音带着暖意,让他冷沉沉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心,也柔和平静了下来。


    她在唱:


    “一霎时把前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那戏文中的薛家小姐家逢巨变,不得已去别人家做下人。便在这时生出物是人非之感,薛芳菲唱起这里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丝淡淡的惆怅,这点惆怅极为微小,却被姬蘅捕捉到了。这美丽的年轻夫人大约过的也并不快活,只是她的忧愁或许和戏文里的薛湘灵的忧愁又大大不一样。薛湘灵因为身份的转变,从富至贫,薛芳菲分明是过的更好,可却没有自由了。


    也就是这点惆怅,令姬蘅意识到,这个女人自然不蠢,她知道一切,不过是默默忍受。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但和他自己,竟然是有一点同病相怜的相似。但薛芳菲和姬蘅又全然不同,她的歌声里全是坦荡和从容,光明和磊落,仿佛就算前途哪怕一片黑暗,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没有一丝畏惧。


    在燕京城这个春风和煦,笙歌曼舞的夜里,黑暗下埋藏了多少肮脏的交易,她的歌声却像是一缕光,把这黑暗照亮了片刻,露出了真正的样子。


    但姬蘅又知道,这样坦荡磊落的女人,分明看透一切却选择了一条傻乎乎的路的女人,迟早会埋葬在这样一个夜里。她的枕边人并不需要光明,同是黑暗中的人,姬蘅比任何人明白那样的人要的是什么。一旦沈玉容需要牺牲这位夫人,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这位夫人。


    这位夫人明白这一点,但她的信任打破了她的聪明,让她也被欺骗了。


    该说什么呢?


    姬蘅不知道说什么,唱的是锁麟囊,这位唱歌的女人没有入戏,她从容而热烈,而他这个作壁上观,原本看戏的人却反倒像是入了迷。这可真是一段奇异的经历。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在这墙的一面,听着墙的另一面女人粗糙的唱词,原本绝望的想要去死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就慢慢消散了。


    他从这戏里得到了平静,一个女人尚且无所畏惧,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余生他没有可依靠的人,那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慢慢的从墙头站起身来。


    那一头,薛芳菲荡着秋千,笑容从院子里传了出来,佳人笑颜,多少人愿意一睹芳容。姬蘅站在那墙头之下,有一瞬间,忽然就觉得,薛芳菲也许真的是个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可这位美人,美的不自知。她的姿态温软可爱,看起来毫无脾气,但就像是一株还未绽开的野花,没有开放之前,她看上去和别的花朵没什么两样。当她热烈的开放时候,谁也不知道那是一幅怎样的色彩。


    可惜她种在了沈家这处院子里,今生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为自己开放了。


    他嘴角一勾,眼眸含情若水,顺着墙头往前走,走到了薛家的门口。那门是柴扉做的门,并不如何严密,从缝隙中,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模样。他轻轻一瞥,就看到夜色下,院子里,穿着布衣的年轻女子艳若桃李,坐在秋千上巧笑倩兮的模样。


    银河下,她的笑容比春风还要温柔,眼眸像是星星,亮晶晶的格外明亮。她似乎察觉到有人的视线,转头朝门口看过来,面上还带着还未收起的笑意,那一瞬间的画面,美的足以让记忆在此停留一辈子。


    薛芳菲狐疑的停下秋千,海棠问:“姑娘,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走到了门边,想了想,将门推开,便见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轻柔的风拂到脸上,仿佛故人的寒暄。她走出门,朝小巷的尽头望去,似乎能看见有红色流光,像是精魅的身影,什么都消失不见。


    只有淡淡的余香。


    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却做了一个有关春夜的美梦。梦里有沉醉的春风,姜梨看见了还是“沈夫人”时候的自己,她在迎春节的时候被沈母和沈如云一个人留在屋里,她看见那红衣的美貌男子走到了院子里的另一头,嘴角含笑,听她唱完了一曲锁麟囊。


    梦里还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声音却逐渐飘散的很远。但她很奇怪的,记忆就停留在有人从门前走过,透过柴扉的缝隙和她遥遥相望的那一幕。她的笑容未收,对方双眸含笑,一眼便隔了多少个千年万年。


    直到姜梨从梦中醒来。


    文纪和赵轲已经到了,正在山洞外守着,姜梨爬起来的时候,姬蘅正从外面走进来。他把水壶递给姜梨,含笑道:“醒了?”


    姜梨看着他的脸,一时间说不上是陌生还是熟悉,怔怔的看着他发呆。


    “怎么了?”他疑惑的笑道。


    “姬蘅”姜梨迟疑的问道:“三年前,迎春日那晚,你是不是从沈家的门口走过去了?”


    梦里的场景如此清晰,清晰到一切都好像真实的发生过。时间隔得太久远,她并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可昨夜发生的一切她还记得,姬蘅唱的锁麟囊,她也曾唱过。


    姬蘅挑眉,在她面前席地坐了下来,他道:“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你我”姜梨说不出话来。


    她曾以为她和姬蘅之间,前生的纠缠也不过是一句“美则美矣全无灵魂”,虽然她认为姬蘅说的也没错,但到底不算什么交情。但竟不知那一个夜里,姬暝寒死去的夜里,他曾坐在自家墙外,听着自己唱完了一曲锁麟囊。


    这算是缘分的纠缠么?姜梨也不明白,但倘若现在让她回到那一夜,她不会让姬蘅就那么走了,至少再同姬蘅说说话。在他最绝望的时候。


    “以后我教你唱戏,”他摸了摸姜梨的头,道:“你唱的不在调上。”


    姜梨:“”她忽而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才看向姬蘅,急切的问:“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昨日里,姬蘅伤的很重,今日他就可以这样神清气爽和姜梨玩笑说话,可姜梨的心里还是很担心,疑心姬蘅是装出来的。


    “没事,司徒的药很好用。”姬蘅道:“这种小伤,就不必担心了。”


    “可是你伤的很重。”


    “不重。”姬蘅道:“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姜梨摇了摇头。她还是想要去看姬蘅的伤势,却被姬蘅躲过去了,赵轲倒是过来说姬蘅没事,姜梨就又问起殷湛和姬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殷湛死了。


    姬蘅看着她,笑容微收:“你真想知道?”


    姜梨点了点头。


    已经到了这份上,似乎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姬蘅就道:“好,我告诉你。”


    姜梨听了很久很久。


    姬蘅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从虞红叶姬暝寒和殷湛林柔嘉之间的纠葛,到殷湛为了林柔嘉这么多年做了什么。甚至更早时候的事,姬蘅小时候开始着手查探真相,重新训练飞龙骑,调令金吾军。红楼一战,最坏不过是和殷湛同归于尽,可最后却让姬老将军付出了生命。


    姜梨听得出姬蘅话语里的低沉,虽然他神情毫不在意,可他的心里,却为姬老将军的去世而痛苦。他说起过去,平淡的语气,但姜梨想象得到那些年里,他从稚嫩的少年成长起来的苦涩。别家的贵族子弟,为了锦绣前程努力的时候,他却把自己投身于地狱之中。他放弃了他的未来,来赌一个不知道结果的赌局。


    他从不真心,因为他这样的人,真心就是罪孽。


    越是身处黑暗的人,大约内心深处越是向往光明。他越是孤独,越是要穿鲜艳的衣裳,听热闹的戏。从繁华中走过,仿佛这样就不能被丢弃似的。但事实上是,他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到最后还是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了很多,罢了,笑着看向姜梨,温声道:“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小姑娘,你想要反悔吗?”


    姜梨看着他。


    他的目光温柔,姜梨却觉得十分悲伤,这些日子来接连的算计,殷湛的事是告一段落了,可又多了一个殷之黎。还有那些青州的殷家兵,这场仗如何打,姬蘅也会累。


    她说:“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不等姬蘅回答,她就继续道:“不是还有我吗?”


    他失笑,道:“你真是和过去一模一样。”


    多年前的春夜里,他听她唱完一出戏,就知道这是个愚蠢的女人。一旦爱上什么人,必然奋不顾身,仿佛扑火飞蛾。她分明已经错过一次,却仍然敢再次爱上一个人,勇敢交付自己的真心。


    她的真心朴素而随意,却让他无法自拔,深陷其中,愿意交付自己的一切。于是他也从精明狩猎的猎人变成了温柔的野兽,甘心被她驯服。


    “之前是我没有想到。”姬蘅道:“我只让人护着姜府,却没有想到殷湛会拿叶家做砝码威胁。我已经让孔六带人去叶家,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姜梨道:“和你无关,是殷湛太卑鄙了。”


    居然能想到用这样的法子,他好歹也是个将军,纵然兵不厌诈,但也不应该用这样不磊落,甚至下作的法子。


    “我会尽快送你回京。等回京之后,会让孔六派人马一直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尽量不要离开。叶家的人,就住到国公府。”姬蘅道:“国公府里,总比外面安全一些。”


    姜梨闻言,察觉出不对劲,看向他,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殷之黎在青州起兵了,殷家兵人马不少,殷湛筹谋多年,意图谋反,我答应了皇帝,要带金吾军平息叛乱,我不能走。”姬蘅笑道。


    “你你并没有上过战场。”姜梨急切道。


    他笑了,“你这是不相信我,阿狸。”他说:“许多事情,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有亲手杀了殷之黎,我才能安心。这场仗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等我回来,就娶你过门。”


    “姬蘅”


    “你可不能嫁给别人。”他把姜梨拉向自己,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你真的决定了?”姜梨心酸极了,她不想和姬蘅分开,也知道姬蘅这一去实在很危险。可她也知道,姬蘅去意已决。换做是她,她是姬蘅,也会去亲手了解这持续了两代人的冤债。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左右姬蘅的决定,喜欢一个人,也不是要禁锢他,她尊重他的选择。


    “我要离开你,你会不会原谅我?”他含笑道。


    姜梨笑了,她道:“如果你答应我,一定会回来娶我,我就原谅你。”


    她眸光明亮,坦诚而干净,姬蘅微微一怔,从心底感到了满足和感激。她轻而易举的抚平了自己所有的暴戾和阴暗,令他变得从容。


    他郑重其事的回答:“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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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穿成四个崽子的后妈,想和离也不奇怪吧。夫君是位高权重、虎背蜂腰身材爆好的侯爷又怎样,还不是个大她十一岁的爱留胡子还有妾的老男人唉。还是个闷嘴葫芦,误会到死也不坑声!完美踩中她的各种雷点! 为了报恩,且忍他一年就和离逍遥去! 服了!前任老婆是表妹?崽崽有点不正常!姑姐被个姨娘踩头上?那她这爆脾气是忍不了一点!反正要和离她怕谁? 管侯府搞事业?不不不,她有钱有铺有权有势那么累干嘛?谁愿意谁去。 何况她学的是游戏设计专业啊,对于穿越没点用! 水瓶座的尹玖茉天马行空,做事却只有三分钟热度。只负责开场不负责扫尾,奈何身边人个个位高权重手下多,一不留神把她的设计都给实现了? 天知道她只是一个会一点点场景、道具、服装、人物设计和游戏策划,平平无奇跟着哥哥躺赢的富二代罢了。 游乐场给修了,书院变大学,各种主题公园也给搞出来了,真人CS、红蓝军对抗也实现了? 那目标必须是开疆扩土! 夫君执行力超强好像也还不错?他不说但是他爱送啊,他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但是他爱护短啊。 行吧,再等一等,过一段再和离! 古代版被硬汉直男温水煮青蛙,一步步得寸进尺圈在窝里的先婚后爱日常

我死后第五年,疯批皇帝还在招魂

【1V1追妻火葬场】明令宜上辈子依循父母之命嫁给李昀,在世人眼中,她同李昀也算是青梅竹马。 不少人艳羡她命好,在李氏开国之前,就成为了李昀的妻。大燕王朝开国后没多久,靖安元年,她便成为了身份尊贵的皇后。 但靖安二年,皇后在诞下皇子后,昏迷两日,香销玉沉。当明令宜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成了一商户之女明瑶。 由来英豪多薄幸,她不可能再记挂在宫中寡情的男人,但却意外听说一则民间传闻——慧明皇后已故去五年,但靖安帝始终不允许百姓传皇后崩逝。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称,皇后的尸身一直都不曾下葬皇陵,而是被靖安帝安置在宫中的昆山寒玉床上,以血招魂。 明令宜:“???”这是她认识的李昀吗?再后来,她的小店里迎来一位穿着黑色大氅的贵客时,明令宜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陡然间变得猩红的眼睛。 “元娘……”一声似怕惊扰她的低喃声,缠绵地落进了她的耳中。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楚千尘重生了。 她是永定侯府的庶女,爹爹不疼,姨娘不爱,偏又生得国色天香,貌美无双。 上一世,她因为意外毁了容,青梅竹马的表哥从此移情别恋,侯府厌弃她,却又一再利用她,最后把她视作弃子赶出了侯府,任她自生自灭。 而害她之人却青云直上,荣华一世。 …… 上一世,他捡到了无依无靠的她,悉心教导。 他死后,她用了十年颠覆王朝,为他报仇,再睁眼时,竟重生在了毁容之前…… 翻盘重来是必须的。 更重要的是,她想见他! ———— 小剧场: 听说,宸王不喜女色,最讨厌女子涂脂抹粉,浓妆艳抹。 听说,曾经有公府千金被他一句“丑人多做怪”斥得羞愤欲绝。 前世,楚千尘也是这么以为的,青衣素钗,生怕他不喜。 直到今世,花好月圆夜,宸王摸出一个小巧的胭脂盒,笑若春风地看着她,“我替你擦?” 楚千尘:“……” 宸王:“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大月谣

你可曾爱上神灵? 少司命大人她又又又穿越了?哦,不,是重生了。 现代为了救人撞车的林抱月醒来,却发现自己穿回了自己的前世被埋在秦陵底下的神女少司命身上。 过往历史迷雾黑暗,前世今生扑朔迷离,而自己……还成了个倒霉催的和亲公主! 帝国破碎,七国林立,乱世再临。 那一夜,嬴抱月从棺材里坐起,开启战国年代女子的传奇。 本文背景架空。

团宠假千金爆红娱乐圈

时溪:“新电影求支持,票房过不了5亿我就只能回去继承千亿家产了。” 网友:别做梦了快醒醒! 时溪:“感谢!票房过5亿,不用回去继承家业了!” 网友:又疯了一个…… 直到新的福布斯榜更新,网友们发现榜一竟然是时溪??? * 穿成下场凄惨的假千金,时溪只想远离剧情,保住小命。 决不能走上继承家产、抢夺男主、被扔江喂鱼的老路! 于是,时溪放弃继承家产,在娱乐圈披荆斩棘。 可明明她在娱乐圈如鱼得水,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过的凄惨委屈? 富豪父母:“宝贝女儿快回家继承家产。” 无脑宠妹哥哥:“你这个脑子,不适合在娱乐圈混,回家混吃等死吧,哥养你。” 高冷女主姐姐:“能欺负妹妹的,只有我这个姐姐。” 霸道男主未婚夫:“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时溪退后,心中大喊:主角团别过来呀! 温和腹黑的反派大佬截住她,“远离他们,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开局就被赶出豪门

一睁眼,白蔹穿到了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身上。听说她父亲是北城的新贵,白手起家声名远播;她的私生子大哥是个天才,考上市状元去了江京大学;私生子妹妹是隔壁国际班多才多艺的校花,温婉知礼;未婚夫是金融贵公子,校园学神,没拿正眼看过她……而她,就是个毫不起眼智商不高的普通人,开局就被赶出这个家门。 白蔹:行吧,那她就好好学学习,努力做个普通人~众(迷之微笑脸):……你最好是? ?被发配到湘城的大小姐,没有背景,不学无术,人人都可以去踩上一脚……踩不动? ???【人间独美懒散肆意谁惹她就弄死谁疯批女主vs高贵冷艳散发逼王之气智商碾压在场所有人男主】ps:男女主都很苏立意:爱学习,做好人。

边关小厨娘

现代餐饮领军人夏明月穿越到了不知名古代,逃荒路上与亲人走散,流落边关,还白得了一个便宜兵头丈夫? 不怕日子难,抄起锅铲赚银钱 浆水鱼鱼饸烙面,水盆扣肉溜鱼段…… 我靠美食闻名边关! 胃和心皆被夏明月拴得死死的便宜兵头(划掉,新晋厢指挥使)丈夫:娘子,为夫外可上阵杀敌,内可劈柴烧火挑水洗衣,你让我打狗绝不撵鸡,咱们这堂便拜了如何? 关键词:美食、轻松、日常、种田、温馨、甜宠、边关、乱世、厨娘、非遗 纯架空,食材不考虑真正引进时间,乱世物价偏高,勿考究 推荐作者完本种田文《穿成外室后我只想种田》、《农家后娘巧种田》、《农门相公是锦鲤》、《长姐她富甲一方》

辞金枝

辛柚天生一双异瞳,能偶尔看到他人将要发生的倒霉事。这是她的烦恼,亦是她的底气。 京城吃瓜群众突然发现:少卿府那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硬气起来了!

我在年代文里暴富

乔青玉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成了男主贺修煜的渣前妻。她是个极品,又懒又蠢又坏。 她是推动剧情前进的炮灰,啪啪打脸的工具人,衬托女主聪明善良的对照组。 所有人都在盼着她早点下线。前有狼后有虎,乔青玉表示,这都不是事儿,谁让她有一个种子实验室呢。 金手指的快乐,你永远想象不到!

全家穿越!我在荒年流放路上封神

论倒霉,谁能倒霉过他们一家?全家穿来国公府体验流放。穿来前,国公府众人:老四这一房奇葩啊,男的斗鸡遛狗,女的一哭二闹,夫妻日常互掐,没救了没救了。 路上实在带不动,就都扔了吧……穿来后,国公府众人:??老四这败家玩意儿转性了? 四房六丫头以前是个存在感极低的妈宝女,优柔寡断小哭包。如今,日日瞅着六丫头顶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做各种疯批之事。 看多了,人也麻了,但流放路越走越精神了!*辛念,九阶巅峰双系异能者。 口头禅:在下医术尚可,帮你扎个针吧?流放+天灾+基建

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

丰州沈氏绣坊之女沈婳,自幼娇纵,生的朱唇粉面,冰肌玉骨,可惜身子虚弱,走三步喘四声,命不久矣。 沈家逐渐没落,她的亲事也跟着一再耽搁。 侯府世子崔韫矜贵冷峻,受人所托照拂沈婳,他想,不若就娶了她吧。 重生后的沈婳一心扑在绣坊上,盼着起死回生,再回往日辉煌。 得知此事,吓得当场晕厥。 醒来后,她眸中含泪,委婉拒绝:“我这个短命鬼何必耽误表哥。” 崔韫自诩体贴:“区区小事,无需感动落泪,你既投靠崔家,不如彻底留在崔家,病猝后我还能大办丧事让你风风光光的走。” 沈婳绝望:……可我都是装的啊!!! —— 崔韫有诸多表妹。 花样百出表达爱意。 他统统冷漠回绝。 “夜已深,表妹自重。” 沈婳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子。 直到那夜,她晚归,抄近路经过崔韫院子,被其喊住。 崔韫立在风口处,袖摆随风鼓起。 “外头凉,表妹可要进屋坐坐?”

福运农女:我靠玄学种田养家糊口

21世纪穿越而来的唐婉,全家被流放。 她的理想是带着全家去致富,从此山高水长,远离朝堂恩怨。 只是理想很美好,却因为自己一言晓生死,一卦定乾坤的本事被那位冷脸的战王卷入了朝堂。 而且她不知道怎么惹上了冷脸战王,非要娶她做王妃。 唐婉:“我天天忙着捉鬼驱邪,没空理你!” 战王:“夫人,为夫不仅文武双全,还可以天天陪着你保护你!” 看着没脸没皮的战王,唐婉觉得自己大概自己的出场方式不太对,怎么招惹了这么个煞神。 老天来个雷劈了她吧,没准儿还能穿回去!

六宫凤华

狠辣无情的谢贵妃,熬死所有仇人,在八十岁时寿终正寝含笑九泉。不料一睁眼,竟回到了纯真善良的十岁稚龄。 仇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算了,还是让他们再死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