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男儿当肆意，痛哭又何妨（二合一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男儿当肆意，痛哭又何妨

　　一剑杀敌，凌峰随即伸手一招，星铁剑登时回转，融入掌心消失不见。微微抬头，一缕阳光直射在他眯缝的眼帘处，凌峰长长地舒了口气：为我所爱，纵戮尽众生又有何妨？

　　从凌峰出手到埃诺亲王倒下，哪怕是一些对联军较有归属感的将士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在神殒大陆的战争有一个常识，只要一方出动圣域强者，另外一方若是没有对应级别强者作为制衡的话，无论双方兵力如何不对等，圣域一方都将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由于域能的强大束缚作用，普通人在战场上根本无法阻挡圣域强者的步伐。圣域强者只需要采用最为简单的斩首行动，杀入敌军直枭将领首级，那样等待对方的必将是军心溃败、乱不成军！所以一旦看到毕锋等人连续丧生在凌峰手下，联军将士都非常乖巧地选择了沉默。

　　城墙之上，皇甫立大喜，立刻高声喝道：“凡是缴械者，不杀！此番罪过，只斩首恶，余者不纠！”

　　声音翻翻滚滚，通过真力作用直接传遍了整个战场。

　　短暂的犹豫和沉默之后，“当啷”一声，有人扔下了手中兵器，这一下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柄连着一柄兵器被扔下，眼看胜利无望前景未卜，联军将士纷纷丧气地垂下头去。

　　（灭国之危啊，终于化解了！）皇甫立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按下了沸腾的心思，指挥道：“普洛，你去处理！”

　　御林军军团长普洛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声地应道：“臣，遵命！”言罢，他大声呼喝着指挥手下兵将直奔城下而去，有凌峰的威慑力在，根本不必担心那些失去斗志的联军将士是否会诈降，善后问题处理起来非常顺利。

　　周身火芒闪动，凌峰径直飞回了城墙之上。温庭早就等得不耐了，喝道：“凌小子，我那温家后代呢？”

　　见他如此不客气地对凌峰说话，凯恩一皱眉，脸上溢出了几分怒气，双拳指骨一阵爆响。温庭斜乜了他一眼，嘿嘿怪笑道：“小家伙，别以为你刚刚突破了圣域就有资格在这里对老子吹胡子瞪眼了，老子要想将你打回原形只要用一根小指头，你信不信？”

　　凌峰苦恼地摇摇头，此老的脾气实在叫人头疼，他也知道温庭的脾气用俗话来讲那就是“顺毛驴”，只能依着他的脾气行事，稍一违逆就可能火山大爆发。眼下星蓝城还要靠他保证安全，于是凌峰连忙问道：“师兄，温岚大嫂应该跟你们一道回来了吧？”

　　卢森经历了一连串事情，早就锤炼出了从容的大将气度，闻言立即反应了过来：“嗯，最近战事激烈，我将她们母子安排在了北城门处，一旦情况有变，可以安排她们先走。”

　　温庭闻言脸色舒缓了几分，显然是很满意卢森等人对自己后代的重视，尤其是这份重视还是发生在自己这位“曾曾祖”未出现之前。

　　卢森看看懂了温庭的强势，忙安排了一员小将带着他前去见温岚母子。温庭嫌那员小将动作太慢，直接提着他朝半空中飞去，速度之快迅若惊电，当场将胆气颇大的小将吓得面色煞白，好不容易才指明了方向。

　　“师兄，师尊他现在——”尘埃落定，凌峰立即将横亘在心头的忧虑问出，太过担心之下他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生怕从卢森口中得到不妙的回答。

　　卢森神情一黯：“师尊性命倒是无忧，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中，你随我来吧。”提到麦柯的伤势，师兄弟几人没有半分欢庆的心思，俱是面色沉重地随着卢森直朝元力塔而去。

　　元力塔与凌峰上次所见已经大有不同，原先笼罩了整个元力塔的源阵防护罩消失不见，里面也受巨力轰击而变得面目全非。地面上的秘纹零落散乱，遍栽四周的火红色植株倒塌了大片，聚拢元力的作用消失了一大半。

　　看到这一幕，凌峰的表情愈加阴沉了。

　　身后景云气不过，狠狠地在韩惊风身上踹了一脚：“他妈的，老子恨不得把你这老狗千刀万剐！”

　　韩惊风受辱闷哼了一声，狞恶地威胁道：“小子，要是不想你们的乔元帅顺顺利利回来的话，你就尽管踢吧！”

　　“你——”景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踢得下去，只能恨恨地“呸”了一口：“你可真是一位圣域强者啊！”他在“圣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不屑之情显而易见。

　　“你们将乔元帅怎么样了？”皇甫云皱眉喝问。

　　“嘿，嘿。”冷笑了两声，韩惊风牢牢地闭口不答，他很清楚在生死掌握于敌手的情况下，这条信息是自己唯一保命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道出。

　　众人大怒，景云忍了又忍，差点没忍住又是一脚踢出。

　　凌峰静静地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惊风，最后转身继续行走，完全不在意地道：“他会说的。”

　　无比轻巧的几个字却仿佛带着九天冰寒之气，让韩惊风一脸自恃的冷笑都僵在了脸上。他忽然感觉自己就仿佛一个孩童在大人面前卖弄自己的无知，说不出的惹人发噱，一丝压抑不住的恐惧从内心深处泛起。

　　明显感觉出凌峰这次回来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这种变化不仅仅表现在强大的实力上，更在心性处事方面表露无遗。如今的凌峰给他们的感觉，除了对自己人尚有温情外，对其他人丝毫不放在心上，再无累赘的怜悯！

　　卢森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一指前方顶端几乎要碎裂开来的元力塔，道：“那天联军一路进犯直逼星蓝城，崔斯特突然前来指明要挑战师尊，师尊受激不过，于是接受了挑战！却没想到那崔斯特竟然随身携带着一枚圣域法印，几乎是转眼间就重伤了师尊，师尊昏迷前借助元力塔施展了最强大的攻击，但也不过让崔斯特轻伤逃遁罢了。”

　　“后来乔元帅赶到，登时大怒追去，却不料陷入了四名圣域强者的联手之中，被困于联军中再也未能出来。”卢森将一番事情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凌峰，最后道：“乔乔丫头跟发了疯一般杀了过去，可惜实力差距太大了，最后还是血煞卫一齐出手才勉强将她夺了回来。尽管这样，血煞卫如今也是人人带伤！”

　　凌峰沉默不语，这次在城墙上没有见到血煞卫的身影，他就在怀疑了——能够让坚韧的血煞卫都无法出战的伤势该何等严重？历来坚强的凌峰甚至都不敢想象！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强烈的疑惑泛上心头，韩家与幽霜公国、埃诺领地出手对付星蓝都不算奇怪，可是卫笛横插一手就让凌峰百思不得其解了。即使自己屡番开罪过秦政，凌峰也绝不认为武神峰会为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费上一枚伪灵级法印！

　　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

　　凌峰猛地打了一个寒噤：沐雨霖？

　　他遍思近年的经历，似乎与武神峰的交集也唯有这两处了，如果不是因为秦政的话，那必然是沐雨霖的缘故！再联想到沐雨霖前后表现出来的矛盾古怪和话语中隐隐然透露出的凄苦，凌峰几乎可以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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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力塔第一层现在全部安置着血煞卫，当看到眼前一幕时，凌峰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生气勃勃的血煞卫中不少人还在昏迷之中，另外一些清醒着的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他们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看凌峰到来，黑廷斯激动地浑身颤抖着想要坐起身来，结果却一屁股砸在了病床上。

　　躺在他旁边的撒加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黑廷斯，你轻点会死啊？疼死老子了！”又朝凌峰看了一眼，他眼中闪过了强烈的激动之色，可是表情却嘻笑了起来：“教官，那天看你被人追杀，回来我们就开了个盘口。我一赔五，赌你回不来，这帮禽兽硬是没有一个肯上当的！唉，这回买卖又亏大发了。”

　　“哈哈，活该！老子们不赢光你的底裤就算是给你面子了！”聂语努力地撑了撑臂膀，还是没能立得起来，只好喘息着道：“早说过教官福大命大，那种白痴怎么可能伤得了教官。”

　　贝纳通慌忙上前扶住他，帮助他躺了下来，这一过程进行得很是小心。看得出聂语对自己的状况很是恼怒，可丝毫没有办法改善，只好如婴儿一般接受别人帮忙。

　　看着微笑的黑廷斯、嘻笑的撒加、大笑的聂语，凌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中湿意萦绕，脸颊拼命地抽动着。他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可是血煞卫的惨状还是让他心里堵了什么似的，强烈的痛楚与浓郁的杀意将他内心都烧灼得沸腾了——七十二名血煞卫连同黄金铁三角，竟然全部被打得骨骼寸寸碎裂，无一幸免！

　　武！神！峰！

　　我操你祖宗啊！

　　“你们都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等教官回来，这帮混蛋没一个能逃得了！”聂语冷酷的脸上挤出哭一样的笑容：“嘿嘿，这个穿得跟蝙蝠一样的老家伙那天第一个出手，嚣张得不行，还不是被抓回来了？还有那个使长刀的，他妈的，那一刀劈得老子好疼！还有……”

　　往日里的冷酷此刻全然消失不见，聂语还要絮絮叨叨地继续说个不停。

　　凌峰再也忍不住，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大颗大颗的男儿泪砸落！

　　滴！

　　清晰无比地感受到脸上的湿意，聂语想要继续笑着说话，可是嘴唇一阵拼命地哆嗦，怎么也笑不出来。脸颊狠狠地抽动，他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教官，我怕，我真的很怕！我怕就这样残废了下去，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追随你了啊！”

　　一串串的泪水滚落，聂语嚎啕大哭！

　　没有一个人嘲笑，有的只有一片通红的眼睛和放肆地痛哭。

　　血煞卫也是人，也有恐惧和惊慌，当他们联手却被四名圣域强者以绝对的压倒性力量轰击得全身骨骼尽碎时，他们所有的信念几乎被击得粉碎。因为——

　　力量！骨骼尽碎意味着浑身力量再也不可能施展，他们也就失去了立足神殒大陆的根本！

　　根基被毁，身若飘萍！

　　若非内心深处一个强大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或许他们早就彻底垮了，这个信念很简单，简单而纯粹地支撑着他们熬过一个个痛苦的日夜——我们要等着教官回来！

　　现在，教官终于回来了，并且一如既往地没有让他们失望！

　　所有的软弱此刻都可以尽情地宣泄，所有坚强的面具都可以卸个干干净净，因为他们坚信，教官会为我们挡下一切的风雨！

　　伸手拭去眼角泪水，凌峰缓缓地握紧桑飞的肩膀，深深地凝视着他：“告诉我，你相不相信我！”

　　桑飞一愣，笑意从脸颊泛了出来，混杂在泪水中的笑容竟是格外灿烂：“你是我们的教官啊！”

　　不需要多言，从这一句简简单单地回答中，所有的答案不言自明！

　　“那好，”凌峰猛地断喝道：“再痛，也给我忍住！”话落，他掌心紧紧地贴上了聂语的丹田，灿烂的银光绽放开来，犹如一颗小型的太阳照耀四方。

　　围得较近的几人忍不住连连爆退，被禁的韩惊风浑身一抖，骇然道：“罡气？你怎么可能将罡气也修炼至如此境界？”

　　方才激战中，凌峰展露的大都是火系元力方面的攻击，并未展现出在罡气方面的高绝修为。而现在很明显他在用罡气为人疗伤，能够做到这一点无疑代表了精纯无比的罡气修为。

　　这让韩惊风恐惧万分，从各方面得到的资料综合来看凌峰如今连二十也未到，可是这样的人不仅仅在元力方面直逼灵级，甚至还兼修罡气！如此天赋，究竟是何等妖孽啊！

　　嘭，嘭，嘭！

　　聂语感觉到丹田部位传来了劲急地跳动声，仿佛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被安放此处，每一次跳动都能为身体提供充沛的精血支撑！一丝丝奇怪的力量从流动的血气中透过，直穿身体四方，断裂的骨骼处依稀传来阵阵酥麻之感。

　　“这，这是？”聂语忍不住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多日来仿佛僵化了一般的骨骼此刻竟然有了感觉！这代表了什么，精修真武诀多年的聂语自然清楚无比，难道——碎裂的骨骼修复有望？

　　“凝神定息！”凌峰轻喝道。

　　聂语慌忙收敛住了沸腾的心神，努力感知着体内传出的异样。不知不觉中，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竟仿佛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骨骼处胡乱奔走一般，它们在咬、在跳、在撕扯，每一块骨骼都仿佛接受着千万次地捶打，空前难受的感觉让他几乎要放声狂吼。

　　聂语很清楚，一旦自己有异动，治疗的效果很可能功亏一篑。于是，他死死咬住了嘴唇，面部筋肉一阵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扭曲到了一起，看上去分外狰狞。

　　眼看到这一幕，旁观众人都是不禁暗暗吃惊，这究竟是什么治疗，竟连一贯心志最为坚定的聂语都坚持不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仿佛过去了百年般漫长，凌峰终于缓缓抽回了手掌。他脸上密布了汗珠，浑身微微颤个不休，连他如今圣域巅峰的修为都消耗如此，可想而知这治疗何等耗费心力了！

　　聂语“啊”地一声大吼，手臂朝空中一阵疯狂地舞动，脸上狂喜的表情还未消散，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昏倒了过去。

　　贝纳通大惊，连忙上前为他做了细致检查。

　　凌峰摆了摆手，道：“无妨，他只是耗费了太多心力，让他好好休息吧。”

　　血煞卫一身骨骼都被打得近乎粉碎，若不是服用过罗鑫丹，凌峰甚至怀疑他们全身骨骼都要碎成齑粉了！尽管赤炼罡气玄妙无比，修复起来也并非易事，相当于用罡气生生地造出一条条血脉骨髓，从而将断裂的骨骼粘连上！

　　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受到治疗的聂语也不轻松，人们形容痛苦时常用“剜骨”、“剔骨”来形容，可是这份生生“造骨”的难受却要胜过前者万倍！能够坚持到现在才昏迷，足见聂语意志坚韧了！

　　“现在罗鑫丹还剩下多少？”

　　贝纳通略一盘算，答道：“大约还有九百余枚，这些都是加入千年罗鑫汁的上品。”

　　轻轻地点了点头，从节纹中取出了三百枚精血元气核，顺手帮聂语炼化了一枚之后，凌峰解释道：“这是精血元气核，有助于补充消耗的血气精力，待会我为每个人治疗一番，然后你每隔一天帮他们炼化一枚，大约每人两三枚足够了。”

　　精血元气核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其中蕴含了念识能量，并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凌峰生怕血煞卫吸收太多，又没有剑典那样神妙的功法可以消化，所以并未给予太多。

　　紧接着，凌峰又朝黑廷斯道：“我来为你疗伤。”

　　“教官，你的身体——”

　　“无妨。”凌峰温和一笑，不容置疑地握住他手将罡气渡了过去。

　　方才清清楚楚看到凌峰治疗一人需要耗费的巨大精力，饶是骨骼处麻痒得几欲令人疯狂，黑廷斯还是拼死坚持了下来。

　　一个，又一个，实在坚持不住时，凌峰便炼化一枚精血元气核恢复精力。原本为血煞卫治疗伤势倒是不用如此匆忙，只是凌峰一想到陷入合围随后消失的乔元帅就心急如焚，不得不加快速度。

　　目睹凌峰为他们做的一切，血煞卫都是眼眶湿润，紧紧地抿住嘴唇。

　　这一番治疗便花去了三个时辰，直到天边夜幕拉上，凌峰才缓缓收手，当他站起身时眼前一花，竟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老六！”卢森慌忙上前扶住了凌峰。

　　真力狂转几个大周天，凌峰脸上恢复了几分红润，他点头示意卢森放开道：“二师兄，我没事。”又回头朝接受了治疗陷入昏睡中的血煞卫看了一眼，凌峰道嘱托道：“贝纳通，这里就劳烦你了。”

　　“是，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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