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光阴轮

　　又是一道奇招。

　　自知晓李忘的存在，如此奇招，李忘尘是准备又准备，筹备又筹备，多年来积攒了一箩筐。他有现代人的知识框架，可对世界进行别开生面、剑走偏锋的理解，结合等若武侠百科大全书的万类霜天竞自由，就如同不同的肥料供给同样一株花树，结果自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在这些“果”中，有些曾以为有用而后来觉得又无用，有些则是衍生出来的实验性想法，有些是一开始没抱期望到后来反而给予惊喜，到最后真正能够令李忘尘自信拿出去面对李忘的，往往十不存一，甚至百不存一。

　　不过无论如何，如今这一招都可名列其中。

　　它几乎是李忘尘目前所有招式的集大成者，从空间入时间，以运动至静止，最终达到的便是视时光如河、我逆流而上。

　　商天子三剑、四禅天、神剑巨阙、神刀斩、神剑诀……这些武学，本都已经是李忘尘压箱底的功夫，但现如今它们都被比了下去。

　　其中精妙之处在于，李忘尘可以用商天子三剑来调整三维时空的尺度，这正如一个人可以随意将一张纸弯折扭曲，对于在纸上的生命而言只会觉得本来限定的路途忽地变长变短，绝不知道世上存在一种叫做折叠的概念。

　　可以被折叠自然也能够被拉伸，而且这拉伸绝对用肉眼感知不真切，只有实实在在身处其中才会感到，一尺确实变成了一千尺。

　　进一步的，这拉伸的尺度若能包裹住一个生灵的所有觉知，他的思维也会跟着减慢。这等若是截断了信息交流的渠道，就算脑子本身不会被空间直接影响，也会被间接拖入慢于过去千倍的泥沼漩涡之中。

　　李忘尘能“拉伸”，自然也可以“压缩”。

　　他可以在眨眼之间，让自己的实际身体变化，变成平常的一千倍。这种超负荷的运转固然可怕，但对于超凡入圣的大三合武者而言，也仅仅是稍微吃力而已。

　　只是这外界的一千倍和内在的一千倍相互接触，真正可怕的东西便诞生了。

　　那就是光速。

　　当李忘尘可以达到百万分之一光速的那一刻起，他就可借由着这样一份同时运转内外空间变化的力量，去百万倍地增幅自己的速度——力量是没办法增幅的，因为实际上推动着动作的能量仍然是固定的，只是空间变短了或变长了，以至于在一定程度上欺骗了世界。

　　这种欺骗就在于：若真的达到光速，李忘尘的任何微小动作，都会瞬间引爆整个世界，他的呼吸会变成一道蔓延扩散席卷苍天的狂风，他的指尖微颤激起的力量变化也一定会直穿大地的核心，世界会变成一颗脆弱的气球，在时间与时间的间隙里啪一声爆炸开来，亿万吨的物质如同绽放的花朵喷射溅涌，然后又在转瞬间被李忘尘伟大的力量给化作比任何粒子都更加小的纯能量。

　　如果李忘尘有万分之一秒的光速动作，这能量也会将整个太阳系都波及影响，若他有心毁灭一切，除了真正伟大的太阳之外，再无任何可以抵抗的东西，山河、陨石、天体、星辰……这些都不行。

　　若真能到了如此境界，巨神李忘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才是欺骗。

　　李忘尘可以达到光速，但这是一种伪光速，这等同于一种自己发行的货币。光速的意义只在他拉伸或折叠的时空内才算作合法有效，一旦蔓延至正常时空的尺度，就会锐减为此前的百万分之一，宛如一个夜郎自大的可笑国家，宣称自己是宇宙之王、万物中心，实际上并不为外界所承认。

　　不过，虽然力量始终无法达到那可怕巅峰，但光速激发出来的种种效应，仍可为李忘尘所利用。相对于单纯能量的释放，这点效用微不足道，可已经是世人想破头皮也想不到的妙用了。

　　其中之一，就是逆时河而上。

　　无论时空的尺度是长是短，是高是低，是被折叠还是被拉伸，光速恒定不动。其实光就是时空本身的畸变，光就是运动变化的原因，同时光也是一切速度的基础，但光本身却是静止的。

　　逆光而行，意味着可改变已发生的事情，回到一切从未开始之前。

　　李忘尘将这一招称之为“光阴轮”。

　　光阴似流转不停的大车轮，李忘尘却可令车轮倒转。

　　他操控时空，拿捏尺度，制造出一内一外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利用规则与规则之间的漏洞而拥有如此成就——这成就就是，他可回到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前。

　　就是损耗有点可怕，流着鼻血的李忘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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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月的悟性很高，一旦接受了全新世界观的基础架构，她便能很容易听懂李忘尘的表达。

　　是的，李忘尘将“光阴轮”传授给了邀月。

　　对于曾领会过静止不动奥秘的邀月，这门全新武功鞭辟入里，对她的修行大有助益。

　　对此，邀月也实在惊讶，惊讶于李忘尘居然如此大方。

　　或许山字经可以做到类似的时光倒流，但那种倒流是肉眼可见的，事物按照曾发生过的顺序依次回归，严格来说不是逆流时光，而是将记载着的事情倒放和重复一遍。

　　而如李忘尘这样自己独行世间、孤身物外的能力，就是大三合圆满的陆地神仙，只怕也做不到。

　　若是邀月有了这样一门神功绝技，她自然也不愿意别人拥有。

　　李忘尘的回答是，“你越强，我就越欢喜。如果你想要找到答案，就去变强，然后在未来的某日与我再见，如果那时候你有一定资格，我就会对你说出更多。”

　　“休想用激将法！”

　　邀月觉得自己总好像是被李忘尘玩弄于鼓掌中，于是她断声拒绝。但这话到底听没听入耳，进没进心头，也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了。

　　——至少，她从来没有真正在李忘尘谈及“光阴轮”的时候，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她别说捂住耳朵了，她倾听得简直用心极了。

　　就这样，两人在一边教授，一边学习的过程中，渐渐靠近了秀玉谷。

　　终于要再见怜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