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夜与黎明

　　当那恐怖的地龙军团来到迦玛城头之时，城头之上站着的只有那位身披戎装的西城最高统帅，此刻，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迦玛将军脸上尽是决绝之色，迦玛，是他的故乡，他本身就是迦玛城土生土长的，这里有他的妻儿，有他的亲人，有他的学生，也有他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守卫的国家。

　　当初，在巴德罗斯要改称帝国之时，他便极力反对，可惜，当时的巴德罗斯哪能听进去这些老臣的话，也在那之后，不少忠心耿耿的老臣都离开了，他们大多选择了退休，或者归隐，这些老臣并非不爱迦玛，他们甚至愿意为迦玛流尽最后一滴血，但他们不忍看到，看到迦玛就那么毁于一旦。

　　可惜，这些老臣的离开并没有让巴德罗斯惊醒，他依旧做着皇帝的美梦，而那些留下来的少壮派，更是对他的决策大加吹捧，让原本便云里雾里的巴德罗斯更加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足以称帝的资本，甚至巴德罗斯还在计划着，如何攻打圣灵帝国与迦玛接壤的几个城市。

　　不过，梦想总是美好的，以当时迦玛的国力和军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对外扩张，所以巴德罗斯那看似宏伟的梦想蓝图，却一直被无限期搁置……直到圣灵大军来袭。

　　这种结果在巴德罗斯当初决定建帝国的那一刻，便有不少老臣预见到了，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圣灵帝国竟然反应得如此之快，从抽调人马，到杀入迦玛帝国，前后不过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抽调三十多万大军，如此大规模的调遣，就连那些连年征战的国家，都不得不佩服圣灵帝国那强大到恐怖的协调能力。

　　从那一刻开始，迦玛帝国，这个刚刚成立才几个月的帝国，就已经打上了灭亡的倒计时，所有人都不相信，迦玛拥有足够的实力，能抵御圣灵大军的铁蹄，而接下来的事实，仿佛恰恰认证了这些人的猜测，迦玛帝国根本就像纸糊的一般，圣灵大军一路高歌猛进，途经的那些迦玛城市，根本没有什么有效的抵抗，有些城市甚至已经成了空城一座，根本没有一个守军。

　　这一切并没有超出所有人的预计，尽管迦玛帝国号称拥有五十万大军，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迦玛官方玩弄数字而已，先不说这五十万大军之中，有多少真正上过战场，单说这其中有多少第一次拿起武器，根本没经过什么系统训练的普通居民，便足以看出迦玛官方虚张声势的味道有多浓了。

　　此刻，这位独自一个人站在城头的将军，正一脸平静的直面那狂奔而来的魔兽骑士，他的双眸之中没有恐惧、没有惊慌、没有疯狂，有的只是一种淡然的平静，他的那些护卫已经尽数被他赶下城去，他可以死，可以殉国，这是他的选择，那些跟了他几十年的护卫，却不需要被强迫着做些什么。

　　“轰隆隆……”

　　不少已经冲上城头的地龙军团战士没有丝毫停顿，那地龙巨大的身躯，瞬间便把这位迦玛帝国的名将踩成肉泥，这便是战争，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

　　在战场上有句古谚，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地龙军团的士兵彻底贯彻了这句话，整个迦玛城头，不出十分钟便被地龙军团控制，在他们身后，无以计数的圣灵大军再次涌上了城头，对于地龙军团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城中那种并不宽敞的大街根本不适合地龙军团战斗，如果贸然进入，一个不好，还有可能被迦玛的残部伏击，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随着圣灵大军入城，这场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原本，那些被派上城头的，就不是迦玛帝国最精锐的军队，不管是迦玛帝国建立之初整合各个军团精英，成立的帝国护卫军，还是迦玛老牌强军皇家近卫军，都没真正加入城头上的战斗。

　　巴德罗斯不傻，相反的，他还很聪明，否则巴德罗斯断不会想出那种毒计，而这迦玛城内的巷战，也是巴德罗斯计划中的一部分，所有迦玛帝国最精锐的军队，都被他投入到这场血腥而恐怖的大战之中。

　　在迦玛城进行巷战的计划，是在圣灵帝国大军分三路进攻迦玛的时候，巴德罗斯就定下的，当然，那时候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并不多，就连那些帝国老臣，都是不清楚的，而巴德罗斯之所以不告诉这些老臣，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圣灵帝国的人知道，更不希望迦玛城居民大批逃离而影响了自己计划的效果。

　　不得不说，巴德罗斯的计划很成功，当三十多万圣灵大军杀入迦玛城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并非溃不成军的迦玛军队，而是早就等在各个掩体之中，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的迦玛精锐，尽管这些圣灵帝国的精锐大军同样久经战阵，尽管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但他们一直以来进行的都是在沃夫平原之上抵御魔兽的战斗，几时进行过如此残酷的巷战。

　　这超出所有圣灵军方高层的巷战，不多时便给圣灵大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这是一场逐街逐巷的巷战，这是一场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看到一切非友军一律格杀的巷战，不管是圣灵帝国的军士，还是迦玛帝国的精锐，所有人都疯狂了，他们都是为了各自心中的理想而战，都是为了各自心中的信仰而战，为了祖国，为了……

　　尽管迦玛城守军拼死抵抗，尽管这种巷战他们早已熟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战争的规律却是残酷无情的强者为胜，在付出了近五万人伤亡的惨重代价之后，圣灵帝国的大军终于消灭了迦玛城内的守军，就连迦玛帝国的皇帝巴德罗斯，也是死在了自己的帝位之上。

　　巴德罗斯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他就那么看着冲进来的圣灵大军，仿佛看着自己的臣子一般。

　　“嗖！”

　　一支利箭陡然射出，那锋利且寒芒闪烁的箭尖，划破了巴德罗斯的喉咙，瞬间便把他钉在了那完全由黄金打造的帝位之上，那颤动的尾羽，似乎代表了巴德罗斯心中的不公，也代表了一个枭雄的末路。

　　巴德罗斯，一位不甘久居人下的枭雄，一位看似顺应天意，实则逆天而行的君王，就被这么一支利箭结束了他那并不算光辉的一生，如果没有景辰杀了星莫尘，他或许有机会与圣灵帝国叫板，但谁又能说清，接受星莫尘，接受兽庭扶植的巴德罗斯，最后又会落个怎样的下场？

　　没有人，是的，没有人能说清，而且，历史没有“如果”，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巴德罗斯在星莫尘，在兽庭的辅佐下，成为真正的皇帝之时，彼时的他，又会有哪般待遇。

　　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迦玛城内，不少圣灵帝国的士兵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艰难的打扫着战场，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些喊杀的声音，只不过，这种声音很快便会被一阵乱刃挥砍的声音所埋没。

　　很多圣灵帝国的军士，直到此刻都不太相信，这么一场在他们看来，同样应该轻而易举的战斗，竟然如此惨烈，太多的敌人与同伴在他们的眼前死去，很多人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在这场如绞肉机一般的大战中，活下来了。

　　这一刻，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庆祝，这些圣灵帝国的士兵都在做着清理战场，寻找伤员的工作，只有在那不时传来的呻吟之处，才能听到一阵或大或小的欢呼声，这是他们又找到活着的战友而发出的欢呼。

　　站在迦玛城的城墙之上，圣灵大帝凌迦目光缓缓的扫过这个迦玛城，如此血腥的一幕，即便如凌迦这般强大稳固的心理，也不由得感到一丝震撼，多少年了，帝国多少年没有经理如此大战洗礼了？就算是几年一次的恐怖兽潮，都很少出现如此血腥的场面。

　　不光凌迦大帝，所有站在凌迦大帝身旁的圣灵帝国军方高层，都沉默了，他们不敢看凌迦，连偷眼瞥向凌迦都不敢，因为这场战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败了，败给了迦玛帝国，败给了巴德罗斯，败给了一众迦玛军方的高层。

　　在场每个人都清楚，如果不是带的兵力足够多，如果不是准备得足够充分，如果不是有那位此刻正站在凌迦身旁的强大老者帮忙，今天这些圣灵帝国的精锐恐怕都要扔在这里，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连他们都没想到，自己会陷入如此恐怖的一场大战之中。

　　浓重的血腥味在整个迦玛城内弥漫，那些被点燃的房屋上的火光，渐渐熄灭了……

　　突然，东方亮起了一道并不耀眼的光芒，但那光芒却划破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黎明了，看着那射入眼帘的阳光，越来越多的圣灵帝国军士都欢呼了起来，此刻，他们并非在庆祝圣灵帝国的胜利，而是在庆祝，自己还活着，自己经历过如此一场血腥的大战，竟然还活着，活着的感觉……真好。

　　尽管这些士兵们的欢呼，扰乱了打扫战场的进程，也降低了搜索伤员的速度，但没有任何一个军官会来呵斥他们，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一场大战，也只有那些真正参与过这场大战的人才知道，他们能够活下来是多么的幸运。

　　“呼……”凌迦大帝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好好打扫战场，尽一切努力救治我圣灵的儿郎，所有参加这场战斗的士兵、低级军官奖励翻倍，战死的将士抚恤金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