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护费的学问

　　高二七班的班主任叫做何玉兰，四十岁左右，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近视镜。平时就从来没有笑容的一张脸，此时更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错误的语言之所以会产生巨大的杀伤效果，有时候不仅仅是因为语言本身，更在于听者的心态。

　　杨凡由于神游物外的一句无心之语，让雷婷目瞪口呆以为他脑子有问题，让校长大跌眼镜的感到好笑而喷茶，但是到了何玉兰这里，就已经完全把杨凡定义为痞子，混子，流氓一类的坏学生了。

　　所以当何玉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黑框眼镜下冷峻的脸色就越发显得杀气腾腾。原本多少称得上风韵犹存的脸在杨凡看来就只有三个字：“黑面神！”

　　“老子欠你很多钱吗？至于一句无心之言就把脸拉的比驴还长么？”本就对老师没好感的杨凡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在杨凡的世界里，说句同插算什么？当众明插又有何稀奇？

　　“呵呵，何老师来了。”张校长看到何玉兰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笑着打招呼：“他们两个就是新来报道的学生，杨凡和雷婷。”说完这话，张校长转而对杨凡和雷婷说道：“这位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何玉兰何老师。”

　　雷婷站起来很恭敬地说了句：“何老师好。”

　　杨凡很不情愿地站起来，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用有气无力地语调说：“何……老……师……好。”

　　何玉兰的脸越发乌云密布。她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转而对张校长说道：“我这就带他们去教室。”说着话，目光转而从杨凡和雷婷的脸上扫过，只不过，扫过杨凡的时候却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跟我来吧。”何玉兰说完这句话，径直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看着前方何玉兰的背影，杨凡翻了翻白眼，得，这下不仅仅是自己不愿来学校做卧底了，自己这位新班主任，怕是也不待见自己这样的学生了。

　　办公楼的对面就是教学楼，教学楼有六层高，一楼和二楼是高一的教室，三楼和四楼是高二的教室，五楼和六楼是高三的教室。高二七班的教室，就在三楼的最西侧。

　　高二七班教室的门敞开着，讲台上一位身高和杨凡差不多的男老师正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讲桌上的一本书。教室里原本有些小小的吵闹声的，却在何玉兰出现在门口以后霎时安静了下来。

　　男老师有所察觉，扭头看门外，看到何玉兰立刻站起身来，说道：“何老师。”他的态度不象是老师对老师的问好，倒像是学生见了老师时本能的反应。

　　何玉兰直接走进教室，上了讲台拍拍手说道：“这两位是新来的插班生，杨凡和雷婷，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要互助互爱。”说完这话，何玉兰看了看教室里的空位，对杨凡和雷婷说道：“你们两个先坐到最后面的位置吧，等下次班会的时候再给你们调下位置。”

　　看到杨凡和雷婷在自己指定的位置坐下，何玉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王老师，你继续吧。”说完这话，何玉兰离开了教室。

　　王老师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随即转过身来，笑眯眯的说道：“何老师走了，大家可以继续了。”

　　“耶！”教室里顿时发出了欢呼声，只不过却是刻意压抑过的。

　　随即，有从书桌里拿出小说看的，有压低了声音聊天的。杨凡眼尖，看到了自己最后这一排另外一个角落的位置，一男一女竟然趴在那里偷偷接吻……

　　至于讲台上的那位王老师，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这让杨凡顿时一阵感慨：哥当初上学时怎么没碰上这么好，这么有人情味的老师啊？

　　坐在杨凡身边的雷婷小声嘟囔道：“这老师怎么回事啊？”

　　前面一男生回头，扭头对雷婷媚笑道：“新来的，不清楚状况吧？这是我们历史老师王东阳，从来不管我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还经常给我们打掩护。”

　　“那别的老师呢？”杨凡问。

　　“别的老师？除了班主任，谁管我们？谁又敢管我们？这可是七班啊！排名最靠后的一个班，知道什么意思不？”男生得意的说道。

　　杨凡明白了，感情自己进了传说中的渣滓班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样的混子，黑帮成员，也只适合进渣滓班，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

　　想想这班级里的学生以后很可能要走上和自己相同的道路，杨凡就对这个高二七班好感大增。

　　“对了，我叫王毅。”男生自我介绍：“我有个外号叫包打听，在这所学校里，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能给你打听的到。不过，不是免费的。”

　　“那跟你打听事收费多少？”雷婷好奇问。

　　“嘿嘿，这得看你要打听什么事了。”王毅一脸奸商样：“等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打听再来找我商量价格。”

　　就在这个时候，讲台上的王东阳老师开口说话了：“王毅，以后不要拿这种破书来糊弄我，这作者叫东门吹牛？可真有够吹的，一点历史知识都不懂，也学人写穿越历史？这本书除了推倒女人就没别的看点了。”说着话，王东阳还扬了扬手里的书。

　　杨凡看到了书封面上的四个大字：妻妾成群。

　　王毅笑说：“王老师，咱看的不就是推倒吗？”

　　所有学生一起喊：“哦，吼！推倒！推倒！”

　　雷婷的小脸变得煞白。

　　王老师此时很有老师的觉悟：“同学们静一静，推倒这个问题属于课外内容，大家就不要放在课堂上讨论了。对了，马上下课了，先给大家布置一下课外作业。这本书你们最近不是都在看吗？那好，回头写篇文章交上来，大家从历史的角度，给这本书找找毛病，看看他犯了哪些历史常识性错误。”

　　“偶吼！”同学们一起叫。

　　“好了，下课。”王东阳潇洒的站起身，把《妻妾成群》朝自己的腋窝一夹向教室外走去。

　　“喂，喂，王老师，看完了别忘了尽快还给我。”王毅站起身来，喊道：“租书店里可是五毛一天算账的。”

　　“知道了，一本破盗版。至于吗？”王东阳说着话，人却是已经离开了教室。

　　这老师有意思，杨凡笑着想。

　　下课以后，教室却反而没有上课时那么吵闹了，原因无他，绝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出教室去了。

　　“王毅，我跟你打听件事。”杨凡忽然想到了这一件事情，一把拉住了离开座位的王毅。

　　“什么事？”王毅立刻说：“找我打听事可是收费的啊。”

　　“哪个是肖静怡？”杨凡似乎是没有听到王毅的话，问题问了出来。

　　王毅瞪大了双眼，说道：“行啊，哥们，感情你来这学校是为了泡妞来了？”说完这话，王毅手一伸：“你问的事不大，十块。”

　　杨凡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十块钱拍在王毅手里。

　　“肖静怡不在我们班，她在八班。”王毅收起十块钱，说道：“这肖静怡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除了这个，我对她的信息也是一无所知。如果你还想知道肖静怡别的信息，就别打听了。连我包打听都不知道的，全校也就没人知道了。”

　　对于王毅后面的话，杨凡已经直接过滤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肖静怡在八班……

　　“肖静怡竟然在八班？我怎么被分到七班来了？大哥不是说已经打点好一切了？”杨凡此时郁闷的简直无以复加了。

　　本就不愿来学校做卧底保护肖静怡，还碰到一个黑面神班主任。最关键的是肖静怡竟然在八班？不和自己一个班？这还怎么保护她？谁家的保镖住隔壁的？呃，对了，还不是隔壁，这教学楼每层七个教室，自己的七班正好在三楼，肖静怡的八班在四楼。

　　“我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得给大哥打个电话问问。”杨凡心里这样想着，站起身来就朝教室外走去。却发现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

　　“让让。”杨凡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个坐在角落里，上课偷偷接吻的男生。

　　“新来的，既然来了，就得让你懂懂规矩。”这个男生留着板寸头，头顶可见青色的头皮，斜睨着杨凡：“这个班是我罩的，每人每个月一百块保护费。”

　　保护费？杨凡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收保护费收到自己头上了？原本心情郁闷的杨凡，此时反被这板寸头给逗笑了。

　　“怎么着？不想给？”板寸头的口气很痞，一只手也搭在杨凡的肩上。

　　“你看电影看多了吧？”杨凡笑道，把对方的手推了下去：“现在不流行用这种方式收保护费了，太没水准了。一般来说，你应该这样做……”说着话，杨凡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红南京：“这包烟，卖给你，一百。”

　　看到杨凡的举动，板寸头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凡……

　　杨凡的态度很认真：“你要觉得钱不够，可以多卖几包，卖个一条就是一千，十条就是一万。将来就算出什么问题，最多判你个强买强卖。别以为捞钱很简单，得会动脑子。你这样干直接就是抢劫，懂不？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的。”

　　看到板寸头呆滞的样子，杨凡把烟往口袋里一放：“你要是连卖烟的本钱都没有，那也没关系。你就说借。借一百，懂不？连这法律常识都没有，还收保护费，操……真他妈白痴。”说着话，杨凡重重呸了一口显示他对板寸头的不屑。

　　看到板寸头还没反应过来，杨凡拍拍他肩膀：“没事哥先走了，有空再聊。我看你小子是没啥前途了。”

　　杨凡正要离开，上课铃声突然响起。

　　“妈的，都怪这小子，耽误了自己的时间。”杨凡现在已经正式成为晨阳中学的学生了，只能先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来。

　　只不过，杨凡却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雷婷在听到自己打听肖静怡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神色，随后更是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更是没注意到被自己唬得一楞一楞的板寸头回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他前排坐着的两个男生就开始和他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