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番外名来源于前些年网上流传的金庸笔下女子人物诗,全诗如下:

  灵枢终未得天枢,素问何曾问髯胡。

  烛泪滴残海棠冷,忍听山歌到晓无。

  看的出来,写的是程灵素。而我选这一句,倒不是因为上官灵命运似程灵素。只是,捉摸着灵字,最先跳入脑海的诗句,就是这一句罢了。

  ……

  元鼎四年,上官灵第一次见到那个盛传武皇帝生平最爱的女子。

  她以为那只是她生命中一段华丽的插曲,船过波心,了无痕迹。到了后来才知,那一场华丽的绚烂戏码,真正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元鼎四年夏末,武皇帝东巡河东,携孝武陈皇后与悦宁公主同行,可见对陈皇后的恩宠。彼时陈皇后尚未复后,在后宫中尴尬的存在着。

  她曾是这个天下至尊的女子,却又被自己的夫君废弃。过了些年,武皇帝重新见了她,竟是比少年时更加喜爱这个女子,爱重一时,压过未央宫中当时所有的花样容貌的妃嫔,包括,被仰望成一个时代的神话的卫皇后。

  那是世人难以企及的奇迹。

  却不料,陈皇后病倒在临汾,不能再继续随武皇帝前行。

  而她的嫡兄上官桀,是最能把握时机的男子,乘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将她和嫡姐上官云荐到陈皇后身前,陪伴陈皇后度过客居临汾的那段日子。

  事实上,彼时,她和姐姐上官云并不在临汾,而在离临汾有小半天路程的上官家别院暂居。

  当她听到上官桀派人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淡淡垂了眸笑。嫡兄的心思她自然猜的到,若她们姐妹入了陈皇后的眼,对上官家,对自身,都是极有益处的。

  只是,她心里还清楚,上官桀抱以厚望的,还是他的嫡妹上官云,而她,不过是个有着上官家小姐身份的高贵陪客而已。

  不过,这又如何呢?该行的事,还是得行。送她和姐姐去临汾的马车已经如火如荼的准备着,她总不能发着脾气说,“我不要去。”

  她并没有这个资格。

  从别院往临汾,一路马车颠簸,上官云却少发作脾气。马车里,上官云的美丽眸子熠熠生光,“灵儿,你说,”她好奇问道,“陈娘娘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平心而论,上官云是个不错的女子。美丽,多才,只是有些世家子女难免的傲慢清高。这些年,她们异母姐妹之间情谊淡淡,有,但是不深。偶尔,上官云也会发作脾气,可是回过头来,又水过无痕。因此,真要她说的话,比起一直和和气气的嫡兄,她反而更欢喜这个姐姐,至少性子很真。

  “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罢了。”她掀起帘子,轻风吹进来,些微缓解了颠簸的不适,微笑道。

  不敢让陈皇后久等,她们稍微拾掇了一下,便去祥福客栈拜见陈娘娘。

  她跪在上官云身后,看着帘幕里端坐着的陈娘娘。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见,皇族尊贵女子。

  碍于规矩,她不能抬头。便见得一袭瑶黄色曲裾深衣下摆,顶级的云水锦料顺滑的垂下,陈皇后望了她们片刻,忽然扑哧一笑,道,“两位远来,定是累了,先歇了吧。”

  她倏地红了脸,知道陈皇后定是看穿了她们的风尘仆仆,拉了上官云,叩首退出。

  这陈皇后,心思倒是细致呢。

  她出生的时候,坐在未央宫中母仪天下的皇后,已经换了另一个叫作卫子夫的女子。民间传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早不见有人提起从前的陈皇后。她也只是隐约听说,陛下曾经还有过一个皇后,是他的表姐,陛下曾经许下一个美丽的诺言,却在时日的雕琢下,褪色了。

  病榻之上,娘亲冷笑道,“灵儿,你看,天下男儿多薄幸。日后可不要轻易付了真心。”

  天下男儿多薄幸。

  娘亲,也曾爱过爹爹吧。只是爹爹对娘亲的一腔情意,并不看重。

  娘亲亡时,爹爹不曾来看,在他心中,死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

  娘亲亡后,她学会了一双冷眼看世事,世家大族关系错综复杂,哪怕亲如父女兄妹,亦隔了一层纱,无法真心相爱。

  那么,便爱自己好了。

  她万般珍重着自己,心底却隐隐悲哀。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一个人,如她的娘亲,能让她无怨无悔,毫不迟疑的爱。

  没有人可以爱,只能爱自己。

  世事以着难以猜测的轨迹变换着命运。元朔六年,淡出了人们记忆的陈娘娘回到了长门宫,这一次,陛下竟然颇加爱宠,爱宠到,绝了其他女子。

  天下男儿多薄幸,更何况,那个男人,是坐在宣室殿主宰天下的帝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坐拥天下女子。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够吸引他的目光,让他,心甘情愿,只守着她一个?

  退出的时候,她微微回了头,瞥见了,坐在帘后的女子,容颜清艳,眉眼舒扬。

  这个帝王心中最爱重的女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实在是出乎她和姐姐的预料之外。她言,“既然在临汾,就过一段临汾的日子吧。简简单单,舒舒心心。”

  她是这样说的,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上官云无法理解,无法折腰。她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谁,是生来高贵的呢。

  偶尔俯下身去,亲近莽苍大地,也是一种畅快体验。

  而也是在陈皇后身边,她才真正对日后世人盛赞的帝后情深,略窥见一点。

  陛下从汾水遥寄信来之时,陈皇后默然良久,执笔回信。她为皇后娘娘磨墨,不经意间一瞥,就记住了陈皇后写的字句。

  十六为君妇,欢颜为君开。

  十七琴瑟和,对镜描红妆。

  十九立中宫,椒房天下重。

  廿一君心转,新人美如玉。

  笑语犹在耳,迟迟不肯信。

  廿九遭捐弃,唤君君不回。

  金屋从此覆,唯余泪不休。

  倏而到今夏,随君出长安。

  君应在天涯,妾出珠帘望。

  十年与君安,知君心深重。

  若知有今日,何必当年行?

  感君深深意,妾恨难轻赎。

  夜深长思君,不觉天欲晓。

  十六为君妇啊,她慢慢咀嚼着这首诗。

  陛下那样的男人,其实很是薄情危险,女子若求安定,定不要走进这样的男子身边。便是陈皇后,眼下当是很受宠的了,当年的伤痛,却还是难以轻赎。

  可是,她料不到,陛下既然抛下了回巡的仪仗车舆,赶回临汾,只为了,提前来见陈皇后。

  这,到底算是有情无情?

  只是,被陛下这样英伟霸气的男子宠着爱着,陈皇后,应该,还是觉得幸福吧。

  她搅着衣带,看着相携走在前面的帝后二人,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欣羡。

  她也快要满她的十六岁了,未来,有没有一个人,如陛下如今爱陈皇后般,爱她?

  后来,阿陌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一个人的感情,和别人的轨迹,都是不一样的。

  而她一日比一日爱阿陌。这个男人太好,他知她,解她,重她,宠她,将她照料的无微不致。

  娘亲死后,她以为她渐渐冷漠,却不料,冷下去的水爆发起来,一样有着炫人的光彩。

  有时候她想,有朝一日,他若是需要,她是可以毫不犹豫为他去死的。

  只是,她不知道,他爱不爱她。

  而爱,究竟是什么呢?

  刘陌看她的眸光温暖,很久很久以后,他的身边,依旧没有别的女子。若她可以不追究,她就可以当作,这便是爱了。

  可是,他永远不会如他的父皇一样,为她做出,抛下所有的车马舆杖,只为早一些见到她。

  昭帝显始二年春,进位为皇太后的陈皇后在长乐宫病危,彼时,刘陌正在宣室殿批阅奏折,骤然间,奏折从手中跌落。

  然后,长乐宫的内侍飞快的赶来宣室殿禀告。

  只看见皇帝面上悲怆的表情。

  阿陌登基为帝后,渐渐的,和他的父皇一样,喜怒不形于色,除了亲近的娘亲妹妹妻子子女外,纵然是在极怒中,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只是,那一日,在满殿的宫人面前,他,失态了。

  她偶尔会忍不住想,若有一日,她也走到了病危的地步,她的夫君,会为她伤心到什么程度?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想,可是,疑问像嗫着她心灵的蛇,盘旋不肯退去。

  是的,她知道,她的夫君,很敬重很爱他的娘亲,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独居在长门殿经年的女子,风采的确让人倾慕。可是,她只是刘陌的娘亲啊。

  她才是刘陌的妻子。那个要和他相伴一生一世的人。

  初见刘陌,亦是在元鼎四年,陛下东巡结束,回到长安的日子。

  陛下回到临汾后,臣女不好轻易见圣驾。她和上官云,便淡出了陈皇后的身边。只是随着圣驾回到长安。太子刘陌率众来接,金色的太子冠带下抬起头来,是一张温和沉稳的脸,极是年轻俊朗。笑意淡而温暖。

  少年微笑拱手道,“多谢两位上官小姐对我娘亲的照顾。”

  年轻俊朗的太子殿下,才貌出众,前途无量,又少近女色,本就是大汉贵族世家少女最理想的夫君。

  上官云只见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刘陌。

  只是当时,她冷眼旁观,那个少年当然很好,却离她太遥远,遥远到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靠近的可能,尚能理智的看。

  只是,数年之后,她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少年,问自己,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半点心动吗?

  还是,她已经习惯了将太多情绪波动遮起,欺骗自己,什么也没发生。

  刘陌的眸色漆黑,嘴唇极薄,极似武皇帝的。只是温和的噙着一丝笑意,轮廓柔和。她曾经以为,刘陌比武皇帝要有情,后来才发现,除了对特定的那些人,他的无情,比起武皇帝,也不遑多让。

  而她到底也是他的特定的那个人,只是与他在一起经年,也没有明白,他待她特别,究竟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还是只因为,她是她?

  一个人别无所求的时候,万般魅惑行于眼前而诸心不动。而一旦但尝到了欢喜之谛,那欢喜便仿佛如罂粟,叫嚣着索取更多。

  而她,就是那孤独行于夜色中的游人,来来往往经过的人心怀戒备。但他出现在她命里,她便渐生了欢喜依赖之心,将眷恋,刻到了骨子里去。

  只是当初,她以为,他做他的盛世太子,她做她锦绣长安城中不起眼的大家闺秀,生命里有太多擦肩而过,若前世里修的不够,一个擦肩,也就过了。

  而她记不得她的前生,只是想,前生到底修的多么苦,才换得今生这样的机会。

  陛下意旨下到上官府的时候,恍如一梦。

  元鼎四年,陛下东巡回来后一个月,嫂嫂年来求药,终于在春生堂吴大夫处得了一张药方。那一日,她们姐妹陪嫂嫂上门言谢。却不料,到了城南,扫兴得知,吴大夫已经故去。

  她已经记不得当日是因了什么惹了上官云生气,似乎是关于陈皇后的四字评语,上官云扬了双眸,推她下车,冷笑道,“倒要看看‘含章秀出’的上官二小姐可自己走的回去?”

  嫡庶有别,更何况上官桀与上官云一母同胞,嫂嫂自然是偏向上官云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

  她独自一人站在南街街头,把玩着衣袖,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羞,有些恼,有些怨。她知道上官云的火爆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她也知道上官云其实本心并不坏,大约气头过了,就会后悔,回头来接她。

  可是,那一刻,她的心,的确是很受伤。仿佛,你根本不在她眼里,可以随便发作。

  所以,她不能放开胸怀去爱这个姐姐。

  身后,有人上前,微笑道,“上官二小姐,我家主子,邀你过去一叙。”

  她讶然回头,看见了街角马车上,有些熟悉的温和容颜,忽然讶然。

  命运,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上官云求而不得的机遇,却轻易的摆在她的面前。而上官云若知道是她自己无心促成如此,是否会后悔的咬掉舌头?

  彼时却是半分情愫都无的,刘陌只不过淡淡转过头,仿佛谈天说地般问道,那日在临汾,娘亲回父皇的信,姑娘可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一怔,便想起她侍立在一旁研磨之时,陈皇后面上淡淡沉思的神情,以及那一首诗。

  那首诗蕴籍婉转,叙着陈娘娘与陛下之间纠葛缠绵的情愫。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哪怕,那个人,是他们血脉共同孕育的儿子。

  而太子殿下,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询问他的母亲写给父亲的书信呢?

  此后多年,她想,也许在当时,她便隐隐察觉了一些,关于太子对陈皇后的隐秘心思。

  只是当时,她俏皮一笑,道,“若是陈娘娘愿意告诉殿下,自然会说。而若娘娘不愿,灵儿纵是看到了,又岂好告诉殿下?”

  后来,上官云回来寻她,她就势告辞。当上官云看见了坐在车辕的人的身份,面上阵青阵白。只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挽回。

  刘陌是个极精明的人,从吴春生忽然暴毙的蛛丝马迹中猜到了有心人欲谋害陈皇后的行迹。

  而她,事后想起当时马车中刘陌大变的面色,隐隐猜到了一些。

  那时候,她想,宫廷真是一个诡谲的地方,如陈皇后,并不为难别人,但她的存在本身对未央宫中少见天颜的妃嫔,就是一种为难。

  所以前仆后继,不死不休。

  那时候,她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亦会进入到那个所在。

  天下女子最好也最坏的所在,最繁华也最寂寞的地方。一朝得意,也许第二天就会跌下来;而你若稍稍放纵神思,便有可能,了无声息的死去。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进那个地方。

  如果不是有他。

  太子殿下一天天成长下来。国之储君,为求民心安定,必得早些成亲,慢慢的,太子的婚事便摆到了皇家议程。

  那时候,全长安城百姓的心思都隐含着兴奋的期待,慢慢等,太子妃的桂冠,会落到哪家娇娥头上。

  没有人想到是她。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大婚之前,刘陌曾经来上官府探望过她。她问刘陌,“殿下为什么选中灵儿呢?”

  长安城世家女子有千千万万,她不是最美,也不是最好。站在人群中,便黯然失色。

  “因为”,刘陌微笑的看着她,莫测高深道,“灵儿懂得善待自己,而且心气平和。”

  懂得善待自己,就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心气平和,则不会让人心生厌恶。这两点,灵儿很像我的娘亲。

  之后半生,她都在慢慢咀嚼着他这句话。最初,她以为,刘陌看重的是前面的两句;后来,她想,他之所以愿意选她,还是因为后面的原因吧。

  太子妃人选定下来之前,陛下赐婚齐王刘据与上官云,上官云不原意嫁,病急乱投医,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求她去求陈皇后和太子殿下。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荒谬到绝处的笑话。但是上官云很认真,抱着她的手,软语恳求。

  她便没了言语。

  口吃的转述了姐姐的要求,她听出刘陌答话里漫不经心的不在意,忽然就有点恼。

  无论如何,有一个喜爱你的女子,肯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哪怕你无意欢喜,也不该如此轻忽。

  那个时候,她只当他是这个国家的储君,是上官云欢喜的男子,所以可以轻易的这么想。可是到了后来,上官云失踪经年,重新出现在他们视野的时候,少年时的这段往事,就变成了心中的一根刺,隐隐的扎着她的心思。

  而她无法消解。

  可见,人,身份变了,心情变了,世界在眼中也就是不同的模样。

  而彼时,在清欢楼的雅阁里,刘陌仔细审视着她,慢慢道,“上官小姐向来是这样看世情的么?”

  她不解他的意思。

  陛下旨意到达上官府邸的时候,她愕然。临别时刘陌意味深长的目光闪过脑海。

  回过头,看见上官云幽怨的眸。

  忽然觉得尴尬。

  纵她无意于此,而上官云欢喜的那个少年,最终选定的妻子,是她的庶妹。

  那犹如,甩了上官云一个巴掌,丢的不只是脸面,还有心。

  可是,那时候,她的身份,已经不是上官云能够轻易发作的了。

  两个妹妹先后聘给当朝最优秀的皇子,上官桀喜忧参半,在府中新起了两座绣楼,供她们居住。一时间,供奉优渥,下人亦不如从前怠慢。而她住在那座繁华绮丽的绣楼,心思却有些紊乱,茫茫然,不知道前途何处。

  她于自己的生命轨迹,有着极清晰的预见。可是,刘陌突如其来的选择,彻底打乱了她的预计。她不知道,她是否适合那十丈软红的宫廷,会不会勾心斗角,能不能得到日后皇帝夫君的爱宠……

  审视自己,连自己都觉得,身上的色泽,有些黯淡。

  而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少年,那么好,那么明亮,那么俊朗,她真的,配的上他么?

  她如此质问自己,却也不得不承认,彼时,她的心里,有着异样的欢喜。

  那个天生站在众人视线最高处的少年,于长安城云集的女子中,独独选中了她。让她午夜梦回兜兜转转的想起,怎能不有着一丝隐秘的欢喜?

  可是,她料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在自己的闺房里看见她。

  那一日,她在绣楼弹琴,听见窗棂轻轻被扣响,第一次,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次的时候,她推窗去看,却不料看见了他。

  那个她从不曾料到会出现在此的少年。

  “殿下怎么会来此?”她忍不住问道。

  她一直远远的望着他,看着他想给众人看到的模样。看似温和,骨子里却一片疏离。那一日,她第一次看到另一个刘陌。

  也许,这才是那个真正的刘陌。

  又羞又恼,怕被人看见。

  可是,心深处,还是有着淡淡的欢喜。

  从此以后,这个人于他,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人物。

  他将是她的夫君,这辈子,最亲近的那个人。

  每一个女子,都希望邂逅一场美丽的爱情。她的意中人,须是个英雄,年轻,俊朗,能为她遮风避雨,能护她一世安宁。

  她不知道,日后,她能与他走到什么地步,可是,至少,刘陌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少年,好到,你纵是有心挑他的毛病,也挑不出什么。

  哥哥在门外找她,她像是受了惊的鹿,不肯让人见了他,让他在屏风后藏起。

  哥哥说,他愿意效忠太子,效忠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未来的皇后。

  “后宫之中,素来妃嫔相欺。妹妹若无外戚相匡,定要吃亏了。”上官桀皮笑肉不笑的道。

  她无力的闭了闭眼,心志一灰。不是不知道宫廷险恶,但被人挑明了车马,还是对未来一片恐惧。

  记得刘陌在后面听,她不敢妄动,敷衍着送走了哥哥。回头看屏风后一阵寂静,忽然泛起小小的失望。

  他,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一样,走了吗?

  掀帘而入,撞进那双漆黑锐利的眸中,彼此都是一怔。

  他略微放柔了神情,忽徐徐一笑,意味深长道,“我的妻子,我自己保护。”

  那一笑,便将他凌厉的神情柔和。伴着他宣誓般的话语,让她整个人激灵灵一怔。

  仿佛,久旱的花草逢了彻夜的春雨,闪电照亮了天空。

  而她梦中欲求而不得的,不正是一个,肯无条件护她周全的人吗?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他的话语有几分可信性。娘亲临终时,嘱咐她,“天下男儿皆薄幸。”

  而无情最是帝王家。

  她不知道她能信他几分,可是,那一刹那,她忽然对未来生出了一些信心。

  她想要相信,他们可以执手白头,相守到老。

  元鼎五年末,皇家遣人往上官府邸纳采问名。

  元鼎六年正月十五,太子刘陌迎娶上官家次女上官灵。因为是嫡妃,着衮冕九章之服,行亲迎之礼。长安百姓翘首观望,婚典盛大,一城的火树银花。

  彼时,她在绣房中上着初妆。嫂嫂掀起帘子进来,看着镜中映出的姣好容颜,赞了一声,“灵儿真是漂亮。”

  她嫣然一笑,任侍女为自己以纚束次,插上一尺二寸长笄。再漂亮,如何胜的过上官云?只是今日,她要嫁的,是大汉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子,自然溢美无数。

  “二小姐。”侍女微笑着上前,捧出备好的玄色纯衣纁袡礼服,“这是卡门衣坊特意为未来的太子妃缝制的嫁衣呢。”迎风抖开,果然华丽无匹,眩了一室人的目。

  一个女孩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日,就是她的今日了,她想起那个修眉薄唇的少年,容颜俊朗,暗暗的红了脸。为他对镜装扮,为他披上嫁衣。对着镜子一照,房中众人皆叹。连她自己都怔了一怔。

  那是那个平凡的自己么?

  嫁衣清艳,面染红霞,分明是个真真切切的美娇娘。

  嫂嫂扑哧一笑,牵起她的手,柔和道,“灵儿真是好福气呢。能觅得太子殿下那样的夫君。今日洞房花烛,可要好好品着呢。”

  她呆了呆,随即烧红了脸,不依道,“嫂嫂胡说些什么呢?”却又忍不住抿着唇笑,轻轻低下头去,看见身边奴婢捂唇淡淡偷笑。

  帘外,喜娘道,“上官小姐,吉时已到。”

  她深吸了口气,扶着侍女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从今以后,她就再也不是上官府毫不起眼的庶小姐。她将站在刘陌身边,和他一起,共同面对所有的风急浪险,同进共退。

  三书六礼,宫车迤逦。偷偷把眼瞧身前的少年,他的侧脸弧线优美,唇边噙着淡淡温和的笑纹,舒心而又安定,一如往日。

  他就没有一点开心么?她忽然生出了一点惆怅。一颗待嫁女儿心,飘飘荡荡找不到着落。

  太子大婚,礼仪繁重。在宣德殿,交拜天地。庄严的殿堂,殿梁挑的很高,空旷而又寂寥。首座上的帝后,陛下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陈皇后面上却泛出淡淡的欣喜,听着司仪高声的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身边的那个少年身形稳重,她依在他身边,心中安定。敬告太庙,将上官灵的名字,誊在了皇家族谱中。

  从此之后,刘陌的妻子,就是上官灵。上官灵的夫婿,就是刘陌。命运的三生石上,两个人纹理相绕,今生今世,再也分不开痕迹。

  博望殿里,惜止捧来了烛台,喜庆庆的燃烧,恍如白昼。“太子殿下还在前面饮酒,请太子妃稍候片刻。”

  她怔了一怔,“太子殿下不是不能喝酒么?”

  “呵呵。”惜止捂唇笑了笑,慧黠道,“再不能喝,大婚的时候,也是要喝一些的。太子妃放心,殿下饮的是果酒,不会有事的。”

  她觉得,还没降下去的热度,又慢慢燃烧上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刘陌终于回转,挥退了宫人,转过身,看向了她。两个人面上,都有些红。

  她扑哧一笑,道,“殿下。”

  “嗯。”他心不在焉道,“以后没别的人在的时候,你就不要叫殿下了。听着太生疏。”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是第一次,彼此靠的这么近。近到,他的气息淡淡充盈她的鼻端。

  他俯身,似乎要吻上她的颊。她害羞至极,轻轻的闭上了眼。却听得身边人霍的起身,走到殿门处,掀起帘子,淡淡道,“你们出来吧。”

  窗外果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一个少女顽皮道,“哥哥,我们在听窗哦。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刘陌抿唇斥道,“还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少女嘻嘻哈哈的笑,而她,脸颊早已烫的不能见人。偷偷瞧出去,穿着纯色衣裳的宫装少女,以及数个男童,慢慢的走远了。

  那个少女,自然是最受帝后宠爱的悦宁公主了。至于那两个孩子,她后来知道,是长信侯柳裔养子柳宁,以及大司农桑弘羊长子桑允。他们的父亲,都和长门殿里的陈皇后有金兰之交。

  帐子渐渐掩下。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明了。他已经不在身边,惜止轻轻的禀道,“太子殿下怜惜太子妃,说让太子妃多睡一阵子,等一会儿再去长门殿请安,皇后娘娘不会怪罪的。”

  她呻吟一声,觉得尴尬到无处可躲。

  “这是殿下吩咐让太子妃服的药。”惜止道。

  “这是什么药?”她淡淡问。

  惜止屈膝道,“殿下吩咐御医署,照每日里送到长门的汤药,同样送一碗到博望殿来。”

  上官灵心中一苦,却不动声色的点头,乖巧的喝了药,暗暗的,在心头埋下了一棵刺。

  刘陌,是什么意思呢?

  任由惜止为自己换上衣裳,挽好发髻,沉默的出了殿。刘陌在殿外等候。少年夫妇见了面,彼此都红了面。

  “娘亲说,你年纪还小,这时候受孕,对身子不好。”出乎她的意料,宫车中,他主动解释道。

  她怔了一怔,五味杂陈,脸上却禁不住有了笑纹。“劳殿下牵挂了。”她轻轻道。

  博望与长门不远,还没转个心思,就已经到了。陈皇后身边的绿衣女官迎出来,微笑道,“陛下一早就去了宣室,娘娘倒是刚刚起身不久,还在念叨着殿下呢。可巧,殿下就来了。”

  她听见身边的夫婿淡淡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怔了一怔,却没有猜出为何。

  翠色衣裳的少女探出窗,笑吟吟的喊了一声,“哥哥,”乌溜溜的眼珠又在她身上转了一转,友善唤道,“嫂嫂。”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这位大汉第一公主,当年在临汾,陛下与公主相继回来后,她和姐姐,就慢慢淡了形迹,所以只是远远见了几次。如今看,公主清艳的容颜承自陈皇后,却比陈皇后多了一份活泼张扬。悦宁拉着自己的手,窃窃道,“昨日晚上……”

  她轻轻偷笑,转眸道,“不告诉你。”却怕悦宁心中不乐,又逗她道,“等公主也嫁人了,也就知道了。”

  悦宁公主怔了一怔,慢慢的敛了笑纹。

  “好了。”殿上,陈皇后望过来,淡淡道,“早早不要缠着你嫂子。”

  行了问安礼,又道了些家常,陈皇后最后吩咐道,“从今以后,你就要自己好好过了。”

  是呢,从今以后,这未央宫四十八殿,就是她的家了。是盛开是枯萎,除了她自己,还有人在意么?

  她想,她的夫君,多少是在意的吧。她是他的妻子,单凭这一点,普天之下,已是最亲近的了。

  多年后,她回想起少年新婚燕尔的时候,尚能嫣然一笑,那时候不曾看清的,在岁月的磨洗下渐渐凸显出来,那时候理所当然知道的,却渐渐不知道丢失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之后,陈阿娇忙于农桑事,她作为儿媳,也陪着看。

  这个传奇的女子,如今,是她的婆婆。

  她素性机敏,慢慢的看懂了区田代田之法的好处,啧啧称奇,不免问到,“娘娘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陈阿娇恍惚半响,笑道,“也许我本来就知道呢。”

  走出了长门的陈皇后,专着着那些农桑事之时,身上有种特殊的光彩。那种光彩不同于平时,就好像,她在心中偷偷评估,就好像,鱼儿终于见了水那样,灵魂生动。

  而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因为,陈皇后能以闺阁之身,行惠利天下之事,还是因为,她所行之事,能襄助宣室殿上的帝王?

  或者,两者皆是吧。

  每一个女子,都可以为了她所爱的那个人勇决,她想。

  可是,她心里渐渐有种绝望,她自负机敏,可以将每样事情学的惟妙惟肖,却永远学不到陈皇后那般,沉思之间,定策可利江山百姓。

  “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不同,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刘陌心思敏锐,慢慢猜到枕边人的心思,安慰她道。

  “可是殿下喜欢的,是和娘娘想象的女子吧?”她想脱口问,却最终,没有敢说出口。

  那时候,她与刘陌相识已有数年,为夫妻也有些时日,自问,猜的到一些他的心思。可是,她不能问出口,眼下的生活太平静幸福,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打破。

  元鼎六年三月,上官云不愿嫁齐王刘据,私下逃婚。陛下大怒,封锁全城搜索上官云,她也遭了迁怒,禁闭在博望殿。

  姐姐,原来是这样爱太子殿下啊。她坐在博望殿中,慢慢想。忽然间,心就一酸。

  可是,她也爱他啊。她想,真拿心来剖一剖,她的爱,不会比上官云少。但,若她是上官云,她是不敢逃婚的。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她上官灵太渺小,渺小到,喊不出一点点声音。

  刘陌安慰她,“总是有办法的。”

  陛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只好暂时观望。

  她心思麻乱的点点头,这个少年,曾经淡淡的道,“我的妻子,我自己保护。”事到如今,她信他赖他,无论如何风雨,他总能护她安好。

  “可是,你有没有一点爱过姐姐呢?”她叹息一声,终不能问。

  无论答案是否,都是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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