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李

    坏了，不是穿越！


    当摄影机出现的那一刻，向阳就全想明白了。


    这是在拍戏，那位‘班长’问他怕不怕，不是问怕不怕死，而是紧张不紧张，所以后面才有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句。


    至于汉阳造，当然也肯定是假的，只是制作的太过逼真罢了。


    眼下，搞坏了一个镜头，这对于他这样的龙套来说，就是死罪。


    可扑倒自己人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一颗手榴弹，若是解释清楚的话，大概还有机会。


    于是乎，起身，可仅仅是看清楚了摄影机附近的几个人，向阳便是一愣。


    摄影机附近，最为显眼的是三个人。


    一个是摄影师，他把持着摄影机，最近。


    另外两个人次之，他们一个是年轻的胖子，浓眉大眼的，另外一个，则是很有房门老大爷气质。


    许多的记忆涌了出来，向阳知道他们俩是导演。


    他们俩说话尤为大声。


    “怎么回事？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有个傻不愣登的小子把自己人给扑倒了，没法拍了。”


    “啊？怎么这样？那小子谁？让他赶紧滚蛋！”


    “把副导演叫过来！”


    向阳这边一听已经到了要喊副导演的地步了，这等于是宣布了他这个龙套在这个剧组的生涯结束。


    在咱们国家的影视行业，龙套基本上是副导演的管辖范围。


    可另一方面，向阳已经搞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不是穿越，而是重生了！


    这部戏是他龙套生涯的第一部，只不过时间很久了，他刚刚没有想起来。


    可惜，看样子是要告别这部剧了。


    但一想到，重生，这也是一件超级大好事。


    这一好一坏两个消息，让向阳一时不知所措。


    那个被他扑到的‘班长’，此刻一骨碌爬起来，“咋回事？你扑俺干啥？傻了？”


    其他的‘战友’也围了过来，都搞不清楚状况。


    但给到向阳的，都是关爱的眼神。


    向阳，尴尬的挠挠头。


    刚刚的一切，自然都是假的，可机缘巧合之下让自己带入太深，当成了真的抗日战场。


    如此心路历程，不提也罢，但是，手榴弹的事情可要说清楚。


    可就在向阳准备开口的时候，有个人从后面拨开了人群。


    “就是你小子把自己人给放倒了？”


    “是扑倒的。”


    “一样！”


    “是！”


    “嗯，跟我来！”


    “是。”


    这人也穿着一身的八路军军装，声音像破锣，语气带着一股子匪气，可是，他这人就这么一出现，便能在这寒冷的冬天，给人带来热乎气。


    向阳见了他，眼神就变了，还顺着他的话，拿出了军人的气质来，回答的很是利落。


    这人雷厉风行，拉着向阳就往摄影机那边走，别人都不敢多话，都只是看着。


    没到地方，这人就朝着摄影机讲话了。


    “我说两位导演，咱老李眼睛里可不揉沙子，这小子确实是扑倒了自己人，但是，这之前你们没看到吗？那镜头里肯定也是拍着了对不对？有一颗手榴弹，我们自己队伍里的手榴弹，扔到了我们自己队伍的前面，就是这小子的附近，他这才扑倒的人。”


    老李，就是李云龙！


    准确的来说，他是李幼宾李老师。


    这部戏正是《亮剑》！


    李幼宾老师这老李的出现，而且还为自己说话，这让向阳打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希望。


    “手榴弹？”


    搭话的是那个胖子，他叫陈剑，今年刚刚三十岁，这部《亮剑》是他导演的第一部戏。


    不但是第一部戏，而且，上面还给自己配了一个厉害的老导演，也就是张乾老师，他可是获得过飞天奖这样大奖的导演。


    再加上，这部《亮剑》里的主演还是国内知名的‘老师’级别的演员。


    压力很大。


    但是，陈剑既然能以这样的年纪就导演一部投资上千万的电视剧，他也不是白给的。所以，在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来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哪有什么手榴弹？我怎么没看到。”


    面对老李的咄咄逼人，陈剑也不含糊。


    可这老李是啥人？


    他现在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独立团团长，晋西北的风云人物，李云龙了。


    “没看见？我说导演，明晃晃一个手榴弹，那么老大个，你竟然没看见？我个老家伙都看的清清楚楚，你没看见？”


    这话，活脱脱的就是李团长。


    大家听了都在憋笑。


    陈导这脸上一红，驳斥道：“李老师，我可是很尊敬你的，但你这是要做什么？”


    导演跟主演要干起来吗？


    边上的张乾张导演马上出来打圆场，“二位，也别争这个了，为了一个群演，不值当，不值当哦。”


    向阳听到这话，心中一冷。


    是呀，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龙套。


    可老李却不答应，他倔脾气上来了，“什么不值当？咱们是不是得讲个理字？我老李自打领了这独立团，我就不能让我手下的弟兄们吃亏！肯定有个手榴弹，没扔好，扔冲锋的路上了！”


    陈导也是不服，“我压根儿没看见！”


    “肯定有！”


    “没看见！”


    他们俩就好像两头红眼了的牛，顶在了一起。


    向阳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这部《亮剑》以及李云龙这个角色对李幼宾老师影响极大。


    李幼宾老师后来拍的很多戏，塑造了很多的角色，其中都有独立团团长的影子。


    他就是李云龙。


    那么，李云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老粗，不吃亏，护犊子……等等。


    现在的李老师是真的把自己当做独立团的一员了，护犊子吗？


    男主角跟导演之间顶牛，这在剧组里不算少见，大家伙都看热闹看的带劲。


    又来了一个人，穿着国军晋绥军的制服。


    向阳一看就知道了，吕奉……云飞……哦，对了，是张光苝老师。


    张老师一来，直接就对着陈剑导演笑道：“我说导演，你就顺着一下宾子不行吗？”


    明显是来打圆场的，但又有拉偏架的嫌疑。


    陈导当然不干了，他也是年轻气盛之辈。


    张乾导演却好像看出来点儿什么，便抢着说道：“张老师，你是说……”


    可没等他讲完呢，张光苝老师便摆摆手，亦如楚云飞的样子，“这件事很简单，咱们就给李团长一个理字好了，看看有没有那个手榴弹不就行了嘛。”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可以。


    “对！就这么办！要是有手榴弹，那我的人可不能就这么滚蛋了！”老李气势够强。


    “行啊！”陈剑也不遑多让。


    那就看呗。


    可向阳觉得没必要那么费事，干脆的往那边地上一指，“手榴弹就在那里。”


    有人腿脚快，跑了过去，“还真有！”


    证据出现了。


    但陈剑导演脸上可不满意，“这不能算！咱们拍戏这么多天了，手榴弹这种道具扔地上的多去了，没准哪次没收拾干净呢。”


    这话有些小孩儿气，可张光苝老师却笑着说道：“嗯，也有道理。”


    张乾导演只好一拉陈剑，“咱们来看看镜头吧。”


    眼下，雪暂时停下了。


    两位导演，老李跟云飞，几个人围在了监控器前。


    结果。。。


    “你看！有吧！哈哈哈……”


    老李这位独立团团长，指着屏幕大笑了起来。


    好像打了一场胜仗。


    陈剑这脸上不好看，但眼下结果已经出来了，刚刚自己看的是取景器，手榴弹就是一个‘小黑点’，但还有一个摄影机是拍全景的，那个更清楚。


    现在来看，他这个导演确实有失误，但李老师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吧？


    陈剑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这个时候，李幼宾老师突然间身子一栽。


    “宾子！”


    “李老师！”


    “哎呦，这怎么了这？”


    幸亏张老师手疾眼快，仿佛他一早就等着呢。


    大家伙全都围上来了，看着咱们的独立团团长。


    张光苝老师用手摸了摸老李的额头，无奈的摇头笑道：“他呀，前天晚上拍喝酒那场戏的时候就发烧了，一直生挺着呢。两位导演，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他恐怕是烧糊涂了。”


    大家伙听到这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导跟张导自然也没多话，赶紧叫车送医院吧。


    而向阳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他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着别样的滋味。


    这，才配叫演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