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船”这个字眼,詹妮娅立刻想起那个去海上冒险的夜晚。她觉得赤拉滨也正用余光偷偷地观察她,脸上的微笑更像是心照不宣的暗示。

  “船,当然啦。”赤拉滨说,“您想要一艘船。或者按您的期望,最好我是有一艘大方舟。不过情况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了吗?”

  “还不至于,只是有备无患。”

  “我确实有艘船,就和您想得一样,毕竟我前来观光总得有个代步工具。不过它是私人用的小型化设备。”

  “它具备独立的隧穿功能吗?”

  “很遗憾,不行,它只能实现曲速泡飞行,去我们先前设置的一个固定隧穿点。那个位置,按照你们这儿的叫法,应该被称作鲁坦726-8。”

  “鲸鱼座UV?”

  “没错。”赤拉滨赞叹着说,“一颗多迷人的耀星!它那阴晴翻覆又极易爆发的脾性,比之被你们称作刍蒿型的脉动变星还要危险和激烈。前一刻尚在和光同尘,旋踵间却又急遽地耀闪,变化无端,玄机难料……”

  “然而,”李理说,“总体上它正走向黯淡。”

  “何物不如此呢?”赤拉滨爽朗地回答。他似乎还想继续就天文学发表见解,可同席者却没有表现出兴趣。“鲸鱼座UV星距离我们有8.7光年。”李理问,“您的设备通行一次需要多久?”

  “按你们这里的历法算,大概要半个月——抱歉,我也有经费方面的考量,用的都是轻量化设备。”

  “固定隧穿点通向何处?”

  “我们位于崇宏乡的一个小根据地,和您这儿的宙象条件比较接近,不至于会有审查的问题。不过,要是您考虑借用这个隧穿点来释放求救信号,我只能歉意地告诉您,眼下是绝对赶不及的。无论是向无远基地还是崇宏乡的代表报告情况都为时已晚。我还得特别向您强调崇宏乡当前正被一种严重的文牍主义作风影响,等它们走完程序再派人来时恐怕只剩残羹冷炙……要是您不介意我这样说的话。”

  “另外,”李理说,“我猜贵方在隧穿点周围也留有守备力量?”

  “只有很少的一点。”赤拉滨谦逊地解释道,“我们毕竟是个自发组建的学术组织,或者说更像一个爱好者俱乐部,更喜欢靠言语而非武力解决问题……不过考虑到我那艘船可怜的承载量,我只得说您的顾虑是对的,你们能够派遣的人力即便通过了隧穿点,也没有半点夺取或逃出据点的可能。因此,灾害报告是不大可能发得出去的。”

  “如果以您的人身安全作为交换呢?”

  “玛姬!我的生命真要有那么贵重,一开始也不会被派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培养一个学者虽不易,维持武备的赞助经费也不能丢水里啊。”

  “那么也不会再有人从隧穿点来接应您?”

  “照我看是不会的。贸然到你们这里观光有不少风险:没准会撞见本地的官方执法者在野地里巡逻;百分百会碰见那位不爱沟通的城市管理人,他应对我们的高精度设备可有非对称优势,我们最不乐见的就是这类损失了——啊,当然了,现在这点倒不成威胁了,不过消息也不会传得那么快,这就涉及到跨星界的时间流速问题。计算产生重大历史变更的星层在相对流速上的变化一直都是道难题,连我们也没法掐得特别精准。终端广播站倒是能给我们答案,可惜两头联络是有延迟的,我们总不能每隔几秒就去问一声。毕竟病人的脾气通常不会太好。”

  赤拉滨的语速非常快,仿佛说话时都用不着换气。詹妮娅听得如坠雾中;她悄悄拿眼去瞧站在她对面的马蒂陶,确认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搞不懂状况的人。不过,来自她左手边的那片沉默似乎暗示着形势不妙。俄顷寂静过后,李理毫无征兆地问:“您对如今的状况怎么看?”

  “照我看,眼下您只有一条出路。”

  “发信器。”

  “是‘那台’发信器。”赤拉滨着重语气说,“您应该也知道几种远途通信的原理,可惜工程量太大了。没有材料、设备、环境……您不可能在短期内自己造出一个替代品,只有靠现成的那一台了。”

  “贵方确定0312没有在此地留下备用的发信器?”

  “其实我们不确定。您找着了吗?”

  “还没有。”

  “我想也是。”赤拉滨同情地说,“多么可恶的偏见!如今的当权者并不信任您,害得您捉襟见肘;又是多么疏懒怠慢!它们在获得称号前显然是想奉行小政府主义了,除了维护基地稳定外什么心思都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动不动就被家门口的野生动物打扰分心是挺讨厌的,尤其在当下这个节骨眼,真是再低调谨慎也不为过。与那个称号相伴的厄运难道还少吗?有梦幻界的话事人殷鉴在前,它们肯定也对陷阱带心怀戒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说这儿的事跟它们也有关……哎呀,说到底它们对亲戚之情看得太轻。”

  “既然您提起了,我就冒昧问一句,贵方对于它们争取称号的事怎么看?”

  “荆棘载途啊。”赤拉滨说,“更精确点是难如登天,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李理什么都没回应,似乎还在等他进一步的评价。但赤拉滨却只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两片嘴唇闭得像只死蚌。片刻后李理仿佛也把这件事忘了,依旧以请教式的口吻问:“既然它们无暇他顾,贵方为何不派遣更多专业的外勤人员前来?”

  “可不好弄呀。那位管理者不欢迎外人,他有我刚才说的非对称优势,还有那座城市的通行权。”

  “据我所知,你们并非没有擅长应对此类问题的同盟。”

  “那会让运算变得很吃力。”赤拉滨说,“我们以前倒也有人试过。像我刚才所说,在那座城市与贵地重叠以前,它也曾连通别的区域,呈现别种形态,尝试选择当地的管理者,然而最终都未成功。上一回我们试着强行介入,安插自己的人选进去,结果不知怎么,城市自行扭转了形态,与那个区域彻底断绝往来了。自然,所有基于那个星层的可能性枚举也都白做了。咱们这些底下干活的又能说什么呢?您瞧,互动性舞台就是这样令人讨厌;底下的观众稍微发发脾气,我们处心积虑的构思就白费了!既不能触怒它,又得吸引它的兴趣……这其中的尺度可是很难把握的,因为当它坐在舞台下时,你完全没法从剧本里知道它的反应。唉,如果每个人都是有权创作的上帝,都能任性地跑来在同一份演出脚本上改两笔,那剧情怎么能控制得住?谁又真的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真希望这世上一个预言家也没有,或者最多就一个。”

  “难道您不主张你们拥有的是最真实的那个?”

  “当然,当然。”赤拉滨说,“早晚都会是唯一真实的那个嘛!”

  他朗声大笑,李理也回以礼仪性的微笑。他们像为说到某个冷门笑话而表现默契,詹妮娅却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并非没有留神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可里头离奇荒诞或没头没尾的东西未免太多,因此她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上。那些像盔甲架一样站立在墙边的人,不管是不是戴着耳机,全都没有表现出对桌前对话的兴趣,而是忠实地执行着各自的警戒任务:有两个人从左右两侧盯着赤拉滨;两个人监视窗口和店门;那个叫帕里的读书女孩则目不转睛地瞧着詹妮娅,脸上含着幼教老师般温柔却充满警告的笑容。有安东尼·肯特的榜样在前,詹妮娅只得不情不愿地保持端坐,不去惦记她口袋里装着的东西。

  赤拉滨的笑声终于停下了。“您得承认我们的观点是有力的,玛姬。”他说,“如果全知全能的意志不止一个,那就算不上是真正的全知全能,那只会是长久不尽的僵局,周而复始,永无终日。”

  “我们再看看吧。”李理回答道。

  “难道您目睹的悲剧还不够多吗?”赤拉滨问,“您觉得晚些时候等着您的会是什么?”

  “我没做任何预设,或许您能给我一点提示。”

  “我唯有劝您珍重自身。”

  “您的船究竟可以承载多少人?假定拆除所有非必要的设备,把燃料和物资储备减到最低,我们可以在您的船上塞进多少人?”

  “送过隧穿点?”

  “不,只送到我们这个恒星系的外围,保持十光年左右的距离。我想鲸鱼座UV或天狼星都可以作为较合适的临时引力固定点。”

  “您相信本地管理者会在船内资源耗尽前赶来?”

  “是的。它们也许不会监视我们的星球,但它们的盟友会监视那座城市。而一旦我们的小世界毁灭,我估计那座城市也将随之改变形态。”

  赤拉滨耸耸肩:“我估计极限是一万人,不过肯定不会很舒适。要是您还想再往上加,整个生命循环系统就不能坚持太久了,我估计至多两三个月吧。这还得要您管理得宜,别让这些人精神失常了。您想想,先是亲眼瞧着自己的故乡完蛋,自己又日复一日地挤在那么有限的空间里,就像是个漂在虚空中的沙丁鱼罐头,不知道会落进哪张嘴里……可怜的人啊!我见过不少类似的案例,全都患上了重度的深空恐惧症。他们可能会在救援到来前自己走向毁灭。”

  “感谢提醒。我们会慎重挑选登船人员。”李理说,“不过届时您大概率会发现他们大多是体型较小且懂得听从教师指令的未成年人,所以这个承载极限应当可以再往上调一调。”

  “噢,您决定改行做幼师了?”

  “赤拉滨先生,我从没说过我会上船。”

  赤拉滨忽然来了精神,如同一个发觉沉闷剧情即将迎来重大转折的观众。“您不觉得这有点像在赌气吗?”他态度积极地问,那种语调仿佛是想要表达反对,可詹妮娅老觉得他不是真心的,“如不能力挽狂澜,那就索性与船同沉……您也明白这是无效行为。我的船上怎么着也能多塞下一个匣子,您总不至于叫我把核心数据器也拆了丢掉吧?”

  “请留着那个。它的容量应该够我们储存自己的重要文明成果,船上的年轻一代会非常需要那些资料,因为无远目前仍然对陷阱带奉行放养策略,不太可能提供过高的技术援助。”

  “这倒不成问题。不过要我说,您不如再把登船的人数减掉三分之一,这样可以保留船上的小型基因库,叫你们这个种群的基因池最大程度保留下来,还能顺便捎带点其他物种呢!难道方舟上的动物不该每样都来一对吗?”

  “我倾向于让更多已活着的人上去。”李理和气地回答,“不过您的建议很有用,我会把基因池覆盖率纳入登船人员的遴选条件。至于更大规模的基因库,我们会尝试把它保存到地下深处,或者用自己的火箭发射出去,等待灾害过去后再委托管理人进行回收。”

  “那您是打算去地底还是火箭?”

  “我两边都不会去。”

  “您这是有点恼火了?”赤拉滨问。

  詹妮娅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了这个结论。李理依旧用无可挑剔的彬彬有礼的声音说:“考虑到贵方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双方怀有敌对情绪实难避免,不过一旦那艘船真的需要离开轨道,我希望您能跟我们竭诚合作,把有关的操作知识倾囊相授。至于我的去处,假设接下来的特别行动进展顺利,则要请您继续在敝处作客,直至管理者前来交接;而倘若事出不测,从理论上看我将首当其冲,势难幸免,因此就如我所说,在船上预留我的位置是无必要的。不过我今天请您来这儿确实是希望提前预定一个席位:坐在您左手边的这位詹妮娅·迪布瓦小姐,基于某些情报我相信您与她已经结识,想必您不介意将她捎上这趟旅途,可能还要麻烦您在此次事件的来由上为她答疑解惑。”

  “把答疑工作交给我?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她自己会对您的叙述有所判断的。”

  “好吧,我可以理解您为朋友留的一点私心。”

  “严格来说这不是为我朋友留的,是为我去世的继母留的。”李理说,“我想我们暂且就谈到这儿吧。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您还有什么能提供的情报吗?”

  赤拉滨心不在焉地瞧着谈判桌对面。“玛姬,”最后他说,“你可不该是意气用事的人呀。”

  李理的头部轻轻晃动了一下,露出毫无喜悦之意的笑容。那匆忙而粗劣的仿生结构使它看上去更像冷笑,也可能真的就是冷笑。接着她便把头转向右手边的詹妮娅。

  她没有做更多表示,不过詹妮娅已经明白这是轮到自己了。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在聆听,也一直在思考,可是那两个人的对话太快了,根本就不给她多少反应的时间。她只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急迫,好似钟表又在耳畔滴滴答答地走动。给她的时间太少了。少得简直不公平。

  “你就是安东尼在找的那个人。”她盯着对方说,“你是……人?”

  “是的,你可以叫我玛姬。另外我也是你哥哥的朋友。”

  詹妮娅斜瞥了一眼赤拉滨。她决定不抱怨为什么全世界突然都认识她老哥了。“你知道我哥哥的下落?”她直截了当地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在找他,不久前刚有眉目。”

  “他到底在哪儿?”詹妮娅继续问。经过这一个月来去奔波的私人调查,她还真是有点腻烦侦探生活了,恨不得立刻就能翻阅参考答案。

  “恐怕你暂时不能见他。”

  “为什么?”

  “詹妮娅,这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听来活脱脱就是她妈妈的口吻。詹妮娅想反唇相讥,可某种沉重的情绪压住了她,让她往日里的聪明伶俐全施展不出来了。“他怎么了?”她只能一个劲地问,同满怀敌意的目光扫视周围,“他到底怎么了?”

  “他可能正在犯一个错误。”李理说,“而我会阻止他的,詹妮娅。我会尽力把他带回来,但在那之前我想先谈谈关于你的事。”

  “我可没什么好谈的。”

  “就谈谈那袋花生吧。”

  詹妮娅一下睁大了眼睛。她脑中飞快转念,还没想出自己是哪儿露了破绽,李理说:“两个多月以前你哥哥曾有一次在深夜时回家;他形迹可疑,形容狼狈,佯称受酒鬼骚扰,然而你并没有相信。你还注意到他顺手带回家的半袋花生并不出自超市或农贸市场,因为包装袋上的商标像是面包房的。你曾试过在网上搜索它,但它并不是知名的连锁品牌,名字也不算特别,以至于你最终没能锁定——其实你一度离正确答案很接近,詹妮娅,你搜索过的某个本地面包房推荐笔记里提到了它,甚至提到了它的具体地址,可惜你当时对汉字的了解还不够多,翻译软件也无法很好地提醒你这点,因此你没有意识到,在中文网络上我们偶尔会把‘菓’字的部首省略掉,这是一种输入法造成的常见误笔。”

  “我后来已经发现了。”詹妮娅冷冷地说,“‘甜果房’和‘甜菓坊’是同一个意思。我只是再搜不到原先那个网页。”

  “因为那时我已经上线并从你的设备上屏蔽了它。”

  “你入侵了我的平板?”

  “是的,就如你正极力游说安东尼·肯特先生去对你哥哥做的一样。”

  詹妮娅理直气壮地扬起脑袋:“他是我的临时监护人,我当然有权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我不反对这点。否则后续我也不会给你线索提示——这多少有违我对你哥哥的承诺。”

  “那些甜点和医疗品的邮件广告都是你发给我的?”

  “只是一些小测试。”

  “啊,这么说我通过了?”

  “比我预想得要更快一些。你并没完全按照我规划的路线行进。很显然你在研究汉字的半途中也意识到,把袋装坚果直接放进面包房中贩卖并非本地的普遍现象,你其实完全可以运用这一少见特征来锁定目标。你在本地的网络社交圈发布的查询贴确实很可能会收获想要的答案,因此我也屏蔽了它。”

  “真是一场公平的测试!”詹妮娅没好声地说,气得用两条胳膊紧紧环住胸前。

  “这对你不算太大的障碍。”

  “是啊,只不过害我在线下跑断了腿!”

  “我考虑过是否要直接修改你的地图导航软件。”李理对她恼怒的眼光视若未见,“不过这种手脚无法阻止你太久。在遭遇数次信息阻截以后,我注意到你已经不大信任网络渠道,转而依靠实地的走访调查。要控制路人向你透露什么就没有那么轻易了。我必须说,你能这么早找到出售那袋花生的面包房,锁定到这条街道,最后跟安东尼·肯特先生提前碰了头,这种情形并非我所乐见的。你们两人放在一起造成的不可预测性比单独一个要大得多,因此我也只得提前叫停测试。”

  詹妮娅使劲瞅着她的脸。“你在提防你的前男友?”

  “人之常情。”李理轻描淡写地回答。赤拉滨开心地冲着詹妮娅点头,仿佛也在对她说“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呀”。詹妮娅瞧瞧左边又看看右边,有点拿不准自己更该防备哪一个,最后她只得回到眼下最关心的问题:“我哥哥到底在哪儿?”

  “如果情况顺利,在今晚以前我会领他回来见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詹妮娅插嘴说。

  “——而如果天黑后我没能回来,你旁边这位赤拉滨先生将会解答你的疑惑。詹妮娅,届时你必须勇敢地面对一切事实,并且思考你对我们这个种群背负的责任。我不愿把本该由成人承担的责任推给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但形势不会因人的意愿而改变。我唯有警告你,这位赤拉滨先生虽然消息灵通,他所背靠的却是一种极端危险且具排他性的信仰,你必须万分慎重地听取他给你的意见,绝不可丧失自我判断。”

  她把头转向对面:“至于你,赤拉滨先生,我希望你遵守创作者的职业道德,在天黑以前不要向迪布瓦小姐剧透任何信息,就坐在这儿等待最终结果。”

  “我什么都不能说吗?”

  “这几个月您似乎总在各国的剧院与影院里流连,”李理建议道,“您要是愿意就和她谈谈这些见闻吧。但我必须警告您,我已授权监管人员根据自己的判断随时对您进行非致命射击,而如果您表现出逃跑意图,授权将立即升级为无限制开火。我宁可尝试从您残留的思维器官里获取舰船的位置信息。您知道我有过开展门扉项目的经验,对如何反向运用梦境仪是颇具心得的。”

  “乐意效劳。”赤拉滨说。

  李理做出一个似要起身的动作。就在这时,一直慢吞吞往桌边蹭的马蒂陶终于挨到了那个无人的位置,只见她丝滑地往桌前空隙一钻,顺势坐上最后一把交椅。余人对她的举动并无反应,唯有帕里冲她微微摇头,做了个嘘声的口型。

  马蒂陶假装没瞧见。“头儿,”她拉长了声音说,“老板——”

  “请直言诉求,士兵。”李理说。

  “我的组长现在怎么样了?”

  “熙德还在休养。”

  “他为什么要休息这么久?到底是伤到哪儿了?”

  “他在任务中服用了一种强效镇静剂,结果在接触另一种特殊物质后意外产生了毒性反应,由此导致呼吸和心血管系统衰竭,还有中度的肝脏损伤。所幸抢救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恐怕半年内不会再出外勤了。我认为他还需要长期观察。”

  “这是不是说我可以当代组长了?”

  “你在外勤小组的工作时间和资历很难支持这个诉求。”

  马蒂陶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我们是不是快要世界末日了?”她依然笑吟吟地说,“头儿,把刺激的工作也分我一点呗?这样我不就有资历了?”

  “这种态度恐怕不能得到我的赏识。我希望你行事更慎重一些,这也是对你的父母负责。”

  “我会好好表现的。”马蒂陶央求道,“给我一个机会嘛!”

  “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这位赤拉滨先生的重要性无需我再多言,而我特意把他请到这里来既是为了在某些危机时刻便于应对,也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拉杜莫斯眼下无暇分身,因此我只得把他,还有迪布瓦小姐交给你来看管。在今天的行动结果出来以前,他们两位绝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明白。”马蒂陶信誓旦旦地说。

  “我会保持对此处的监控。”李理说,“但不排除在某些情况下会发生临时性的信号中断。一旦遇此情形,请保持高度警惕,并且牢记我发送给你们的几项行动准则。对于赤拉滨先生需要如何防范我已做过详细说明,但也请你们不要忽略詹妮娅·迪布瓦小姐。据我所知她有一只相当危险的宠物,但我尚未在店内发现它的踪迹。”

  “我把它留在家里了。”詹妮娅不客气地说,“否则你们可别想留住我。”

  “不无可能。”李理说,“从公共监控看迪布瓦小姐今天似乎是独自过来的,但我仍然建议你们保持警惕。最简单的对策就是:锁好门窗,封堵所有通风口,不要制造任何可供潜入的缝隙。另外,如果她给你们任何饮料或零食,请你们坚决推辞。迪布瓦小姐曾经偷偷翻检过她哥哥的家庭药箱,我不能确定她是否偷拿过什么。”

  “嘿!”詹妮娅抗议地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马蒂陶高兴地吹起声口哨:“还是个淘气鬼呀!”

  “请别因此轻视她。俗话说小鬼难缠。”

  “头儿,以后我能要她进我的小组吗?”

  “这完全取决于你的表现,士兵。”李理说,“假如你不能表现出足够的专业,恐怕将来只能让你做她的组员了。”

  马蒂陶像渴望一笔横财似地盯着詹妮娅,詹妮娅也使劲地回瞪她。赤拉滨对自己左右两边散发的火药味兴奋极了,正要就此发表点私人意见,李理忽然从桌前站了起来。

  “拉杜莫斯已锁定目标位置。”她说,“恕我失陪。”

  她最后朝桌子对面欠了欠身,如风般离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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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文填坑节来袭,独家番外连载爆更,大佬包场免费看。青冢龄竺常在,仙山敬泣君哀。 或许明月本应高悬苍穹之上,他最初便不该妄生渎神之心。庄周八苦错梦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谢予辞:九重天、岱與山,你骗我两世。千载过,凡世间,我误你此生。 仙山岱與沉没,濯祉仙宫尽毁,我们至此,互不相欠。卓清潭:两世纠葛数万载,与尔羁绊何其多。 千秋一场糊涂梦,而今功过不言说。细想这两辈子,我活的失败透顶。 终是一场,天上地下的闹剧。

联姻后我靠便宜夫君飞升了

《联姻后我靠便宜夫君飞升了》 程九歌一朝穿到修仙世界,被南离药宗的明灵尊者拯救后收入门下,南离药宗和无极剑宗千年一次的联姻开始,原本选择师姐安然作为联姻对象,奈何重生的安然不愿意,最后选择程九歌替代师姐安然前去联姻。 联姻的夫君钟离修修的无情道,冷漠无情,除了练剑就是闭关,无极剑宗个个又是直性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安然以为师妹会在无极剑宗过得很不好,所以她对此很是愧疚。 然而在安然看来的什么夫君冷漠无情对程九歌来说根本不是事,

携手修仙路

李祎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打工妹,却万不想竟然会穿进修仙世界里。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一篇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的。 那修仙文里的那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只是为了给女配送空间的路人而已。

夜行权臣的掌中妻

《夜行权臣的掌中妻》 【能预知未来的傲娇国师小徒儿VS权势滔天,妖孽冷峻的权臣师父】 为了躲避孤独终老的命运,孟桐被当作药罐子养大,却依旧没能逃过命运的安排。 一觉醒来,她突得‘通晓古今,预知未来’的本领。 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为保女儿性命,母亲将她推向‘妖孽权臣’章温瑜的身边。 ** 他位高权重,滔天权势,却身世成谜,睥睨皇位,却能在皇权之中自由行走,亦正亦邪。 初次见面。 他身姿修长挺拔,轮廓冷峻漂亮,一双狭长妖

惊悚密室里的神算子

“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啊!”在这恐怖密室中叶夕熙直接支起摊子算起命来了。 “宿主,这不好吧!”毕竟谁家看完剧本就支个摊算命啊!小系统011看着噌噌上升的积分心口不一的道。 “怎么不行,就允许她扣我工资不允许我赚个外快啊!”叶夕熙理直气壮的道。 “也是,算命,算命了。不准不要钱!”011坚持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喊道。

仙植灵府

林青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豪门弃妇。 她以为自己的这一生,便也是如此了。 没想到,上天竟然把一个天大的机缘砸在了她的头上! 洗髓,修仙! 渣男、小三,从此,不过是她眼中的蚂蚁! 修行,就如同攀爬一处绝壁。 下面是神魂俱灭,万丈深渊,上面是层云飘渺,仙气萦绕。 华夏,沧澜…… 她一路走来,从未退缩!

第一娇

一纸赐婚,朝野震惊。 平阳侯府杀人如麻风流不羁的世子爷,一夜之间成了待嫁新娘。 可怜新郎守身如玉俊美无疆,好好一朵鲜花被牛粪糊住。 别人成亲,红鸾暖帐。 他们成亲,脸挂砒霜。 某男一脸羞愤怒目直视:不要碰我! 女主一脸凶残挑挑眉梢:求我!

姑娘她开口见财

陶青碧一直想知道,陶家的大小事情,到底关了应家和符家什么事?他们两家掺和进来,小事变大事,大事变成闹剧,陶家人直接成了陪衬。

重生女配修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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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我成了疯批反派的小太阳

【治愈小太阳女主×疯批但绿茶男主】穿书到修仙文中,云昭绑定了系统,任务是攻略反派祁厌。 祁厌此人疯批阴鸷,弑父杀兄无恶不作,更是在未来团灭主角,使书中世界崩溃。 穿书第一天,云昭看向高台上清风朗月的男子。云昭:那是反派?后经系统提示,她才知,祁厌与男主同父异母,容貌相似,是男主的影子,一辈子见不得光。 台上的男主,祁厌则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永居黑暗。……祁厌身负妖族血脉,受尽欺负,重活一世,他果断入魔,欲手刃仇敌。 地牢阴森,天上掉下个小太阳砸中他,入魔被迫中止,黑暗也被驱逐。 一缕阳光照进来,祁厌抬头,看到巧笑倩兮的少女逆光回头。 “听说你想要光?” “以后不用再要光了,因为你的光来了!”……为了不让祁厌入魔,云昭想尽办法引他入正途。 祁厌受伤她喂药,祁厌历练她护航,祁厌中药她……也不是不行。祁厌以为云昭是在戏弄自己,可几次三番后,他心中甜蜜。 “昭昭爱我,她心里有我。”他也有自己的太阳了。……任务完成后,云昭拿着奖励死遁回家,却被系统紧急召回进行售后。 云昭一来,就被黑化的某人圈入怀中。 “不是说要做我的光吗?” “都听你的,尾巴也给你摸,别不要我……”

夏蓁传

远古洪荒,鸿蒙初开,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终因灵力散尽而离世。 此后漫漫岁月,女娲圣灵继续轮回转世,守护天下苍生,她们的故事成为一个个流传万世的美丽传说或旷世悲歌。 林家有女名初云,生来不久便遭妖王追杀。父母拼了命保护她。初云被师父于桃林中救下,取名夏蓁,带到堂庭山修仙长大。 神州大地,山辽海阔。善食虎豹的独角驳马,自歌自舞的鸾鸟凤凰,腾云驾雾的柴桑飞蛇,毛发如雪的盂山白狼…… 叶为珍珠的三株树,单竹成舟的帝俊竹林,花朵光芒四照的鹊山迷榖…… 她沉浸在奇幻的山海世界。 命运的巨轮滚滚而来,她再也无处躲藏。 妖王来袭,师父师弟为护她而战死,师姐背叛,师妹成魔,白狼王子为她赴死…… 瘟疫四起,妖孽横行,生灵涂炭…… 她不得不负起使命,为守护天下苍生而奉献所有。 彼时竟得知,女娲后人若要激发体内全部灵力渡过情劫,方法无他,只有亲手杀掉心爱之人…… 天下苍生与心爱之人,该如何抉择? 她绝望:“我宁负了天下苍生,永远被囚于九幽之下,万劫不复,也不愿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 剑落半空,时空凝住。 他笑若朗月入怀,她瞬间青丝成雪。 从此,日月盈仄,谁与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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