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批发徒弟（下）

　　古往今来收徒授业，大多讲究你情我愿，偶有强扭的瓜也是极少数。像颜辉这样靠威逼恫吓大批量收徒的，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颜辉见这帮桀骜不驯的混混神情肃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头暗自好笑，自忖恶人自有恶人磨，没想到这“二人转”还真管用。

　　威逼恫吓之后，接下来自该是用好处来诱惑了。轻咳了一下，颜辉用一种充满激情的腔调说道：“兄弟们，你们想过没有，人生短短几十年就过了，你们就算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又能吃多少喝多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每天提着刀棍砍砍杀杀的难保没个意外，损胳膊折腿那是轻的，一不留神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你们拜我为师呢，我就可以教给你们一辈子不会变老，也不怕被人砍的功夫……”

　　颜辉这话说得太玄乎，还没等他说完，下面便一片哗然。

　　颜辉朝骨龙递了一个眼色，骨龙会意，马上暴吼一声：“狗日的谁再敢放一个屁，老子马上剐了他喂狗！”

　　混混们一听，顿时噤若寒蝉，唯恐一个不小心成了“狗粮”。一时间，整个厂房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颜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放声说道：“我要教给你们的不是什么武功，而是成仙得道的法术，等以后你们修炼成了神仙，满天乱飞的时候，你们才会明白这是什么福分。想一想吧，一辈子逍遥自在，喝不完的美酒，泡不完的美女，更别说还有花不完的钱……”

　　颜辉罗罗嗦嗦说了一大通，直把混混们心底的欲望全部挑逗到最高点，眼睛里透着最原始的贪欲时才住口。眼见游说得差不多了，颜辉便让骨龙将事前打印好的功诀发到每个人手中。

　　“从现在起，你们吃在这里，住在这里，吃饭喝酒每顿自然有人送来。你们的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会这些功诀。在这之前，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走出半步，更不得把功诀外传出去，否则我会让他后悔这辈子为啥子要投胎做人。你们的大师兄，呃，也就是骨龙会陪着你们住在这里，有不懂的随时问他，我每天晚上会来巡查，修炼进度最慢的两个人会被重罚。”

　　颜辉说完，骨龙马上接口道：“辉哥说了，住在这里就别想着出去，也别想着泄露机密，现在，就都乖乖地把手机给老子交出来。”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口袋，让一众混混排着队依次把手机扔进去，才又把袋口一系，轰地扔到地上，嘎嘎笑着宽慰他们道：“你们只管安心住在这里好生修炼，屋里的女人就暂时不要想了，以后等你们练好了功法，要女人可多的是。”

　　一群混混一步一步被逼上了“贼船”，事到如今，哪里还敢有二话？

　　颜辉此番发下的功诀写得很清楚，包括每句话的通俗解释也一一附注在上面，考虑到有些混混可能不识字，当下他又逐字逐句地把修炼的诀窍和每句话的意思通讲了一遍，才留下骨龙带领一帮手下，呃……应该是师弟勤奋修炼，自己则回家睡觉去了。

　　当然，睡觉入梦对颜辉而言也是一种修炼。

　　第二天晚上，颜辉如期出现在修炼的“集中营”。

　　骨龙整队后，众人在厂房里一字排开，接受颜辉的“检阅”。一番审查之后，颜辉用手指了指队伍里的两个混混，冷冷喝道：“你们两个，出来。”

　　两个混混胆战心惊地走到颜辉面前，被颜辉释放出的杀气吓得簌簌发抖。

　　颜辉脸上浑然看不出半分表情，不疾不徐地说道：“昨天我说的什么你们还记得不？每天修炼进度最慢的两个要挨罚。今天，就是你们两个了。”

　　话音一落，颜辉右手突然多出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对着那两个混混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狂打。那两个混混蹿腾着想要闪避，却又哪里能够避得开？

　　颜辉不停挥舞着木棍，直打得两个混混满地翻滚，哀嚎不已。

　　等颜辉打够了，这才脸不红气不喘地停下手来，对着那些已经吓得胆战心惊的混混示威性地扬了扬木棍，喝道：“这就是修炼慢的下场，别他妈不拿老子的话当话，明天我再来，最慢的两个还是一样。”

　　待颜辉把话说完，骨龙又在一旁打雷般地咆哮起来：“还不快给老子修炼！”

　　众人一个激灵，连忙手忙脚乱地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地修炼起来。

　　开玩笑，这鬼功法不好好修炼练行吗？比别人慢了就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颜辉见众人像模像样地开始认真修炼，这才缓步走到那两个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的混混身前，蹲下身子施展治愈术将二人救转过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工夫，两个奄奄一息的混混竟又生龙活虎般地站起身来，脸上、额头上的瘀青也奇迹般地消失，直如从未被暴打过一般。

　　这两个混混大是惊诧，便连那些悄悄偷窥的混混也被颜辉的神奇手段所震撼。正咋舌间，耳边又响起骨龙炸雷般的声音：“看什么看，皮子痒了么？还是又想吃棍棒了？”

　　颜辉示意两个混混归队修炼，随即将手上带血的木棒递给骨龙，朗声说道：“骨龙啊，你这个做大师兄的可得好好看着他们，他们若是乖乖练功也就算了，谁要是敢偷懒的，尽管给我往死里打！”

　　骨龙闻言一呆，挠着头皮问道：“辉哥，我现在还没学会你那个救人的法术，要是这几棒子下去把人打死了咋办？”

　　“打死算球了，哪个叫他们不用功呢？”颜辉嘴上大声说道，眼睛却悄悄朝骨龙眨了两眨。

　　骨龙当下会意，作势大吼一声：“大家都听见啦，师傅说了，不好好练功的，打死活该！”

　　可怜那一干混混哪里知道这师徒二人演的是出双簧，一听说骨龙只会打人不会救治，顿时心里爆寒，连忙加紧用功，生怕一个疏神落下了修炼进度，成为棍下冤魂。

　　眼看一群平时刀尖上舔血的混混居然乖乖屈服于大棒的淫威之下，颜辉在一旁也不由得暗暗好笑。

　　在世人眼里，这些混混都是违法乱纪的穷凶极恶之辈，颜辉公然收之为徒并传授道法，也算得上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颜辉敢这么做，自然也早想好了后路。万一归元派的人得知他将《混元功》传授给世人，他也大可推说是龙言道人与他投缘，倾囊相授。反正龙言道人已经不在这世上，死无对证，是以颜辉倒也不怕归元派上门来找麻烦。

　　一想到归元派，颜辉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叶枫和李华两个好友的音容相貌。自打他们被龙空道人带去修道界之后，颜辉与他们两人便断了联系。

　　“他们两个这一去，不知不觉也快一年了，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修道界，一切都是以法力为尊，也不知他们混得怎么样，会不会也像这帮混混一样，为了熬出头拼命修炼？唉，只可惜自己现在有心无力，帮不了他们。”一想到这，颜辉不禁喟然一声轻叹。

　　骨龙在旁边见颜辉自顾站在那里发愣，眼中一忽儿喜一忽儿愁，又莫名叹喟，不免有些好奇，轻轻扯了扯颜辉的衣角，诧问道：“辉哥，你没事吧？”

　　颜辉收回神思，低声应道：“我刚才想起我那两个兄弟，他们被带到修道界修炼去了，等以后你们道法修炼得精深了，我也带你们去那里开开眼界。”

　　“修道界是什么玩意啊？”骨龙一听便来了劲头。

　　颜辉面色一肃，沉声道：“那可不是谁都能混出头的地方。在那里，一切都是用拳头说话，没有实力的人如果冒然进去，可能连渣都不剩。别说你们，就连我现在都不敢冒然去那里混，还得加紧修炼才行。”

　　骨龙看颜辉说得煞有介事的，不免也被震住了，嚅嚅地问道“那修道界真有这么凶险么？”

　　颜辉缓缓点了点头，骨龙皱着眉头自顾想了半天，猛地双手用力一拍，“嘿，越凶险的地方越刺激，我喜欢！”

　　颜辉心里也很欣赏骨龙的胆色，拿手在他肩上一拍，叮嘱道：“想去修道界就好好给我练好功夫，还有你那帮师弟们，也好生看着，别叫他们偷懒！”说完，自顾闪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颜辉照例每晚去“集中营”巡查，当然，每次去总有两个修炼最慢的混混被打得死去活来。

　　随着混混们吐纳练气功夫日渐长进，体质也悄然发生了变化。颜辉手中的木棒也逐天变粗，继而换作一根铁棍。

　　呃，用颜辉自己的话来说，扁人也要“与时俱进”。

　　虽然那些被暴打到半死的混混最后都会被颜辉施术救治，但棍棒及身时总会被打得皮开肉绽，痛得呼天抢地，所以谁也不愿被棍棒“垂青”。一时间，混混们在修炼上争先恐后，爆发出令颜辉咂舌的潜能。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可颜辉为人师表，不单传道授业，附带还“痛”其筋骨，“毁”其体肤……

　　这种魔鬼式的授业方法，于修道界传统的授业模式完全是格格不入。若真要是传出去，绝对足以震惊整个修道界。毕竟，一味追求速度，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不过，颜辉可不管这些，为了帮助混混们加快修炼进度，他还煞费苦心在“集中营”里布下一个聚灵阵，以方便他们吸纳天地元气，炼化成自身灵力。

　　这一日，颜辉刚一走进汽修厂，便见骨龙一脸喜色地迎上前来，乐呵呵地汇报自己已经全部完成了引气筑基的功课，灵力贯通了全身经脉。颜辉“哦”了一声，运起一丝真元在骨龙体内运转一周，检查了他的修炼进境之后，这才颔首冲骨龙笑道：“唔，你的修炼速度不错，大师兄没白当，给你的师弟们带了一个好头啊。”

　　骨龙得颜辉赞誉，顿时喜形于色，搓搓手笑着问道：“辉哥，你看我接下来……”

　　颜辉呵呵一笑，“你小子倒比我还急。放心吧，有你练的。”当下便将自己融合《玉虚真解》和《混元功》上的炼气功法，整理出来的一套炼气要诀传给了骨龙。

　　玉虚观和归元派虽然是两个门派，但引气筑基和炼气这些打基础的功法却是大致差不多的，所以颜辉倒不虞骨龙会走火入魔。

　　随后，颜辉又把混混们集中到一起，朗声说道：“今天，你们大师兄骨龙已经把引气筑基的功法修炼完了，至于这其中的好处，你们可以自己去问他。骨龙引气筑基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他的资质还比不上你们中的很多人，他能做到的，你们通过努力也能做到，甚至，以后你们可能比他还要厉害。”

　　颜辉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拿眼扫视了一番混混们的反应，又继续说道：“哪一个先达到我的要求，就可以先离开这里回家去继续修炼。只要不耽搁修炼进程，你们爱怎么吃喝嫖赌，那是你们的事，我一概不管。”

　　颜辉最后一句算是说到了混混们的心窝里去了，被关在这里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谁不想早一点脱身出去好好玩乐呢？所有混混都欢呼不已。

　　眼见大家的斗志和修炼动力被成功挑了起来，颜辉微微一笑，挥挥手示意众混混安静下来。经过前段时间的“大棒政策”后，混混们对颜辉这个师傅也由怀恨到畏惧，再由畏惧不知不觉上升到信服了，所以一见颜辉的手势，也不须骨龙咆哮，俱都乖乖闭上嘴巴，静候下文。

　　颜辉收起笑容，目光逐一扫过这群混混的脸，沉声问道：“大家在道上混的时间比我长，你们倒是说说，要怎么样才能混出头？”

　　一说到这个话题，混混们马上脱口作答，七嘴八舌地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说了出来。

　　“不怕死！”

　　“讲义气！”

　　“下手要狠！”

　　“要有人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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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了，颜辉才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说的都不错，但你们忘了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团结’！”

　　见混混们似懂非懂的样子，颜辉又道：“大家的斗志我是不怀疑的，都是热血汉子，但是你们力气再大，拳头再硬，一个人可以打得过十个八个，可是打得过一百个一千个么？任何一个组织如果不团结，都混不长久。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团结。只要我们一条心，还有谁敢跟我们过不去？我之所以教你们道法，就是因为你们都是骨龙信得过的兄弟，今天吃苦是为了明天的享受。”

　　说句老实话，颜辉自己都很怀疑跟这帮混混们讲什么团结就是力量的大道理是在对牛弹琴，所以草草结束讲话后，颜辉马上施展法术悬空浮了起来，用行动向一群混混宣告：跟着我，绝对没错！

　　颜辉的讲话没有激情，不过最后施展的御空之术却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混混们两眼发光，望向他的眼神俱都多了一分尊敬。

　　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能者，方能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