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看法
翠雀并没有从那些兽子们的身上看出太多东西。
毕竟只是远远观察，而且时间并不长，能够获取的信息非常有限。再加上其中有的兽子感知相当敏锐，譬如那名代号为“箭根薯”的魔法少女，哪怕翠雀隐藏了自己的魔力波动，还刻意把自己混在人群之中，对方好像还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的事实，试图寻找目光的来源。
当然，翠雀没有可能被她们发现。其敏锐的感知固然值得称赞，但魔力，经验，技巧上的差距便决定了双方信息上的不对等。
“说实话，虽然多少能感觉到她们和其他孩子之间的隔阂，但我觉得应该只是出身环境，还有受到的教育导致的差异。”
一边回忆着自己暗中观察到的信息，翠雀一边组织着话语：“虽然这么说出来会显得太过宽容，但我觉得，真要论本质，她们似乎和普通的魔法少女没什么不同。”
“嗯。”
妖精玩偶摇晃着脑袋：“倒也正常。”
“正常？”
“就是说，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因为单纯观察其外表和行为轨迹，我们这边得到的结论也差不多。”
祖母绿的声音依然慵懒：“不过，这倒也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不是吗？”
“我们？”翠雀面露疑色，因为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和祖母绿一起猜想过什么事。
“你家的那个丫头，薄雪。”
祖母绿点明道：“你还记得你当初带她来找我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当时说了很多。”翠雀点头：“但具体是哪一句？”
“我说的是——她是天生的兽化者，而她成为魔法少女以后，就是天生的‘爪痕’。”
祖母绿轻咳了两声，像是在背书一般念诵道：“比白狼都更加纯粹，更加完整，更加接近于完全体的，真正的‘爪痕’。”
翠雀记得这句话。
毫无疑问，祖母绿当时所说的，用来形容白静萱的话语，此时也能完美套用在那些兽子身上。
“所以，就像你平时看不出你家那个小丫头有什么特殊一样，这些兽子自然也都一样。”
祖母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她们的存在，证明了薄雪不是孤例，这种特质是这批兽子们的共性。”
“这在你的预料之中？”翠雀看着玩偶。
“不在。”
祖母绿言简意赅：“不过也没那么意外，有一就有二，见过你家的小丫头以后，我心里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如此多的实例。”
听完祖母绿的分析，翠雀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见到翠雀的反应，玩偶歪了歪脑袋，看上去有些可爱。
“……倒也不是不能说。”
翠雀抿了抿嘴：“只是，想到薄雪，我看待这些‘兽子’们的时候，心里面难免就会多想一些东西。”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祖母绿恍然：“我说你怎么态度怪怪的，还在想这些事情？觉得同情？想要帮助她们？”
“没到那个程度。”
翠雀叹了口气：“我只是心里有点忍不住去猜想，想知道其中会不会有薄雪那样的孩子。”
“后生。”
祖母绿的声音突然认真了不少：“你应该没忘记，昨天我就跟你说过，光是想办法保下那名叫薄荷的考生，就已经让我们承担许多额外的风险了。别忘记，她们的身份首先是我们的敌人，然后才是‘孩子’。而我们接下来将面对的局面会无比混乱，你没必要，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那种事情，就连我们这些在位的宝石权杖都做不到。”
事实上，关于这个话题，翠雀昨天就已经和祖母绿谈过了。
在祖母绿看来，翠雀不仅一直心里惦记着自己在爪痕的“老战友”，此时还莫名对黑烬黎明的兽子怀有仁慈之心，这种瞻前顾后的心思如果不点拨一下，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可能会招致祸患。
而翠雀自己也知道祖母绿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我也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没有狂妄到自认为能调解一切争端。”
翠雀面色沉静：“不如说，正是因为知道的事情越多，我对黑烬黎明的厌恶感也在与日俱增。”
太恶心了，简直让人反胃。
这便是翠雀此时对黑烬黎明所作所为的感受。
祖母绿此前就说过，爪痕这种另辟蹊径的兽化技术，其来源一直是个谜。白狼本人虽然是前宝石权杖，但并不是一个擅长搞技术开发的科研人才，所以，其能够在叛逃十几年后便整理出一套完整的兽化、战斗与能力开发体系，完全不符合常理。
而若是先前，在翠雀的心目之中，有可能向爪痕提供这套技术的对象名单里，黑烬黎明还只是“有嫌疑”的话。那么如今，在知道了“兽子”是怎样的存在，以及这些兽子中居然还有一部分能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她已经可以肯定，爪痕的技术来源里，绝对有黑烬黎明的人。
她不禁想起了红思与。
月圆节的那一天，红思与的遭遇仍然历历在目，而在爪痕探索这禁忌技术的道路上，究竟会有多少像红思与一样的受害者？
翠雀根本没办法去深思，哪怕仅仅是猜测一个数字，都让她感觉心情沉重。
“爪痕的技术目前看起来大概率和他们有关，这些成为魔法少女的‘兽子’也是他们的手笔，这些人渣不仅仅无视禁忌滥用残兽魔力，视人命如草芥，如今更是把手伸向魔法少女，伸向原本怀揣着美好梦想，想要帮助别人的孩子……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双手虚握：“正因如此，不管他们眼下在筹备着什么阴谋，我都绝对不想让他们得逞。不仅如此，我一定要把那个隐藏在背后，把魔法少女们当做挡箭牌，自己在那里筹划阴谋的恶心家伙给抓出来。”
“嗯，听上去你还挺有干劲的，那就当做是我多虑了吧。”
从玩偶的脑袋里传出了喝水的声音，大概是祖母绿本人那边的动作，她略微沉吟了一会，摇了摇脑袋：“晚上有空吗？”
“晚上？”
“再加一场会议吧，既然你这么有动力，那我们的安保方案应该再做一次调整。”祖母绿如此提议。
“应该没问题，不如说，我现在就有一些想法……”
翠雀点头接受，两个人就这么直接开始讨论起了草案。
某些地方的点位需要变动，某些地方的巡逻逻辑需要重议，如果在防范外敌的同时还要确保能应对兽子们的捣乱，许多的方案都得有所改变。
而就当两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祖母绿那一边却突然来了一通魔镜消息。
两个人的谈话不得不暂时中止，见自己此时在考场里已经呆了快20分钟，再继续滞留下去可能会耽误后续的考试，翠雀便主动提出离开。
祖母绿没有阻拦。
正当翠雀自认为这场交谈到此为止，便干脆利落地走到考场门口，手已经向着大门伸去的时候，她的身后，却传来了祖母绿那略有些愕然的惊呼声：
——“你说啥，我刚调了权限的档案被紫钻查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