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收权

　　朱由校在天津待了一日，就急匆匆赶回京城了，南北两直隶范围内，先后遭遇了地震影响，这造成的风波还是挺大的。

　　哪怕在此之前，朱由校已命有司处置灾情很多起了，可这次有所不同，南北两直隶皆是大明腹心，这也是流言蜚语能肆虐，能传播的重要原因。

　　对于这种愚昧，把天灾跟上苍降下惩罚，紧密的捆绑在一起，关键还真有人相信，朱由校很无奈。

　　这也让朱由校知晓扫盲的紧迫性。

　　不管是在任何时期下，读书是可以改变命运的，但教育的最大作用，不是为了改变命运，而是为了铲除掉愚昧！

　　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溯本求源下就是愚昧所致。

　　大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要构建与增扩教育体系，这没有数载，甚至更久时间，并且为参与教育的群体，谋划一条条出路前，这是无法发挥积极作用的。

　　“看看少府派驻南直隶赈灾、应急联合分司，急递归京的奏疏，在应天、扬州等府州县出现灾情，在南京的六部等有司所作所为吧。”

　　乾清宫。

　　东暖阁。

　　朱由校冷着脸，指着御案上的奏疏，对召开的内阁诸臣冷冷道：“面对地方出现的骚乱，粮价遭到哄抬，一个个都高高挂起，就好像这些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朝廷每年拿这么多俸禄，养活在南京留守的职官，朕是真想不明白，要他们究竟有何用！！”

　　以朱国祚为首的内阁诸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特别是钱谦益，他没有想到在今下这等局势，天子召见他们，聊的不是舆情，反倒是南直隶赈灾之事。

　　关键是天子的态度，叫钱谦益生出不好想法。

　　冗官冗兵这一弊政，即便是到现在，情况还是很严重，大明中枢财政有一部分开支，就浪费在这上面。

　　“从东南出现兵变，到倭乱，到民乱，到灾情，这前后南京诸司表现怎样，朕全都看在眼里！”

　　对于内阁诸臣所想，朱由校没有在意，继续道：“当初将朝廷北迁京城，是为了解决来自草原的威胁，是为减轻戍边北疆的压力，是为让大明南北凝一，这才奠定大明国祚延续至今的根本。”

　　“因为这件事，反对的不知有多少，为将国策延续下去，所以采取两都制，北边一套体系，南边一套体系，这样不管那边出现问题，至少可保大明不出乱子。”

　　“可结果呢？”

　　“不知从何时起，在南京留守的那套班底，就盛行不作为，懒政怠政的风气，哪怕朝廷屡屡整顿，可都是好一段时日，就又涛声依旧了。”

　　将南京留守班底裁撤，是朱由校想了许久的事，直属中枢的职权事权，要拿出来一部分，给到另一套体系下，哪怕这两套皆属中枢，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

　　何况南京距京城何其远，天高皇帝远下，拥有部分职权事权，却没有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盯着，哪怕想从中牟取私利的不在少数。

　　“既然是这样的话，有些就没有必要存在了。”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盯着朱国祚他们，“以内阁的名义颁发上谕，凡是在南京留守有司，遇事不决，遇事不定，遇事推诿，一经中枢有司查明，就削减职官员额，若该司仍屡教不改，那就悉数裁撤掉！”

　　“削减或裁撤的这批员额，将应发俸禄补进中枢对应有司，既然俸禄定档明确了，要在朝，在北直隶、山东等地推行，每年增添这么多俸禄开支，那就要减少无用开支。”

　　一言激起千层浪。

　　即便是沉稳的毕自严，在听到天子所讲后，这心情也是很震惊的，真要这样做的话，南京就跟京城有司对立了。

　　别的暂且不说，就说在南京的户部跟兵部，这是掌握有一定职权事权的，或许办事效率慢些，但从中起到的作用很大。

　　真要有朝一日，将这些给削减或裁撤，那么中枢对东南的掌控力度，势必会面临全新挑战的。

　　“陛下三思啊。”

　　在毕自严思虑之际，钱谦益的声音响起，“真要颁布这等上谕，只怕南京有司会出动荡的，由此会影响到南直隶等地，何况眼下南直隶多地受灾情影响，地方秩序并不安稳，臣担心此事传开，会出大乱子。”

　　“所以按卿家所言，朕就纵容这一切吗？”

　　朱由校眼神冷冷，盯着钱谦益道：“现在东南出现的乱子还少吗？”

　　查到的越多，朱由校就越坚定一点，在南京的留守有司，必须全部给他裁撤掉！

　　不说别的。

　　单单是在东南诸省的官田，有不少就被侵占了，而据鸾卫、廉政院查明的情况，这其中就有户部历任各级职官的身影。

　　南京的那套班底，是沦为了养老地，但不可否认的一点，也有一小部分人，是通过在南京有司镀金，攒资历，才能继续向上爬的。

　　而这就牵扯到了交易。

　　拿着国朝社稷利益，去给自己谋取私利，这不是一两年这样，而是长期如此，恰恰是有这种现象在，才使得中枢对东南的掌控持续削减。

　　除了官田，还有盐税，茶税，矿税等等，更别提开开停停的海事了，这背后所牵扯到的利益更多。

　　平倭结束的标志之一，就是南京留守有司，要被削减、裁撤掉一大半，这期间必然会有冲突与矛盾，但那又怎样呢？

　　等到平倭结束，东南乱象或暂以告落，或以新形势出现，但这都丝毫不影响新一轮深化改革，等到那时起，剩下的都将被一一解决。

　　“这件事不是商榷，是朕的意志与态度，要是内阁觉得事太大，不敢做，那朕就颁中旨明发！”

　　看着表情各异的诸臣，朱由校态度强硬道：“朕就是要叫南京的人知道，在其位不谋其政，那就干脆别做官，这期间敢叫朕，叫朝廷查出，谁有中饱私囊，以权谋私，徇私舞弊的勾当，那大明律法同样也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