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凫青的养老计划
“家里怎么舍得把招妹送下山念幼儿园了？寨子里的孩子们不都嫌幼儿园费钱，直接去镇中心小学上一年级的吗？”
“还不是你姐想生三胎，嫌招妹晚上太黏人了！她是一天三顿喝生女偏方，想生女儿都快想疯了。”
“我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会信世上有这种离谱的偏方？”
“谁说不是呢？是要医婆的偏方管用，也不至于仙桃寨如今五岁以内的女娃还不到十个！你大祖母整日发愁，怕往后村里的女孩子越来越少，断了祖上传承。又担心招妹他们这批孩子成年后，方圆百里都找不到走婚对象。”
初中和高中都在云岫县读书的凫羽：“......”
她哪会关注，村寨里的生育率和男女比例问题？！
但她可以出主意：
“方圆百里找不到走婚对象，就从外面往家里娶媳妇儿嘛。”
仙桃寨至今还没有往回娶媳妇儿的先例。
凫青就问她：
“山外娶回来的媳妇儿和我们是一条心的吗？她们挣的钱会不会藏私？还有，她们会像你们一样孝敬家中所有的长辈吗？”
凫羽被她小舅舅问得十分无语：
“......良心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还随时会变，谁敢为别人的良心做保？
我知道山外的婚俗还是以小家庭为主，就是人家小媳妇儿自己挣钱自己花。
话说到孝敬长辈这一点。
咱家，上有两位祖母，中有我阿妈，大舅、二舅，小祖母生的三舅和幺舅你。
青年长辈人数少一点，只凫霜和我。
假如凫鹿和招妹往家里娶媳妇儿，按照你的意思，需要孝敬的长辈就有九个！
这......这负担，是不是太重了点？”
凫青不语。
凫青自闭。
新时代长辈.凫羽表示，不能坑娃。
良心建议，“还是让凫鹿和招妹，往更远的滇省那边走婚去吧！”
仙桃寨走婚是有规矩的。
五代以内有血缘关系的不能走。
刚还对从外面娶媳妇儿回村，持观望态度的凫青，疯狂摇头：
“不行，不行！阿羽你别提外省了，你三舅走的左所海女方家，从镇上出发要骑一个小时的摩托。
下山一趟六七小时，骑车一小时，白天全在路上，太耽误给家里干活儿了。
哦，对了！
你三舅家的双胞胎表妹，今年考上了她们市最好的外国语私立高中。
两人的学费、住宿费加生活费一年要六万块，女方让你三舅每年要帮衬一个的费用。
你小祖母就让你三舅问女方，能不能让一个女娃随父姓。只要改姓凫，家里砸锅卖铁都供孩子上学。”
“那，表妹家同意吗？”
“怎么可能同意！人家两个女娃都养这么大了，眼看着再熬几年孩子就有出息了，改姓不就让咱家摘果子了么？”
“三舅是怎么说的？”
“他能说啥？在两家人中间受夹板气！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任凭你说一箩筐的话，他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
凫羽：“......”
当母系氏族的婚俗遇到现代社会，矛盾只会越来越多，尤其是牵涉到养孩子。
以前养孩子，只需给吃饱饭、穿暖衣，孩子见风就能长大。
现在呢，九年义务教育虽然花不了多少钱，但为了上学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就比如走出大山就得租房，洛水镇租一个院子一年的房租也要五千块。
还别说孩子们在山外的吃喝，衣裳，各种学习工具等费用。
要再上个这种比大学还贵的私立高中？
一大家子人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都不见得能供得起。
凫青成功的把焦虑转移给了外甥女。
他还一派轻松，笑嘻嘻道：
“反正我们这一辈五姐弟养大了凫霜和你，有你们姐妹俩给我们五人养老送终，我以后都不用走婚看别人的脸色，更不用生孩子了。养孩子，真的好费钱啊！”
凫羽听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一本正经安排养老生活，就觉得牙疼：
“......阿青你是不是忘了一点，我姐大你十三岁，我也比你大六岁！”
刚还觉得自己的养老靠外甥女无忧的凫青，顿时不嘻嘻。
半晌后，又急得团团转：
“呀，让我想想，那谁谁家有几兄弟，长得好看，很会找松茸，比我就大个两三岁。
回去让你两个祖母算算，这家与我们家隔了几代，不行的话，我再看看其他人家......
反正，最晚年前你的对象一定要定下来。
孩子得抓紧生，最少要生两个女儿，阿羽你尽管放心生，孩子的尿布我包洗的。
等我们老了，一个养你，一个养我！”
凫羽：“......”
在线问，大学刚毕业还没到家，就被家长催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此事，再议！
凫羽为了转移话题，赶紧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袋子：
“铛铛铛......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太阳能充电宝，还给你下载了《冰河世纪》1到5，单机游戏消消乐！”
刚还在为养老焦虑的凫青，瞬间被这份礼物组合砸懵了！
与凫羽如出一辙的瑞凤眼，亮晶晶：
“《冰河世纪》竟然都出到五了？我，我才看过一部！”
“是的，不仅有五部，还有个小松鼠的特别终篇呢！”
“呀，太好了！村里喜欢这部电影的小子不要太多了，阿柯用那个爱派给我们放一次，每人还要收一块钱呢！”
“......我移动硬盘里的电影大片，存了一个T。”
“一个T是多少个电影？可以在你那个本本电脑上放吗？”
凫羽估算了库存，也跟着兴奋起来：
“大约电影有两百部左右，笔记本电脑能放，等回头我给你再买个专门放电影的爱派。”
凫青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电影收一块钱，一天放两部，全部看一遍也要三个多月！啊，要发财了，我们要发财了！”
凫羽的兴奋劲，稍缓，犹疑不定：
“......请问一下，寨子里有钱看电影的有多少人？”
凫青大言不惭：“反正我认识的，有这实力的不低于二十个！”
凫羽：“......告辞！”
刚燃起的致富梦，稀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