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砍头如切瓜

    第47章


    今天的白虎县格外热闹，大街之上挤满了人群。


    原因很简单：白虎县今天要砍头。


    作为一个穷县，白虎县人员配置不足，连最基本的刽子手都没有，倒是有一位退休在家的刽子手，今年八十九岁，虽然精神依旧矍铄，表阴愿意再出一份力，但李行考虑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慎重。


    因此，虽然旨意早已传到，李行也不介意开刀问斩，但就是因为找不到刽子手，才让大牢中的犯人又多活了几天。


    最后还是单长河实在看不过去，从京城调来一名精英刽子手，帮助李行完成任务。


    当消息传开，整个白虎县都轰动了，甚至有隔壁县的乡民特意赶来看热闹。


    这也怪不得他们，在如今这个时代，物质方面填饱肚子都难，精神生活更是接近于无。


    蚂蚁上树都可以看一个下午，像砍头这样的大事，已经等同于年末大联欢。


    街上已经挤满了人，单长河不得不发动兵丁维持秩序。


    人们爬上树梢，骑在墙上，站在屋顶上，将法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李行身穿刚刚洗过的官服，先杀了一只大公鸡，焚了黄裱纸祭天。


    向上天表示，自己上应天意，下顺人和，非是滥开杀戒，乃是为了匡扶天地正气。


    犯人在法场上一字跪开，首先斩的是皮克凤。


    这也是对皮克凤最近配合工作的奖励。


    今天砍头的人太多了，越是最后一个开刀，心理压力越大。


    还没轮到砍头，先自己吓死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马千里宣读了皮克凤的罪行，这是他咬了好几天笔杆才磨出来的，最后言简意赅，用一个字可以代替：斩。


    皮克凤仰起头来，用自己所有力气哈哈大笑：


    “来吧，杀了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杨二郎抱着自家孩子，与妻子挤在一处矮墙下，睁大眼睛往这边看。


    现在想想都是一阵后怕，若非李行及时抓住了皮克凤，现在他们恐怕已是家破人亡的在场。


    如他们这样的家庭还有好几户，都挤在一起，眼睛盯着皮克凤，目光恨不得直接将他杀死。


    皮克凤本来豪横，感受到这些目光时忽然心尖一颤：原来这么多人想要我死。


    “斩。”


    李行丢下一枚红签，从京城专门调过来的精英刽子手一刀斩下，人头滚滚落地。


    杨二郎等一些人同时哭出声来，似乎皮克凤还活着，自己的孩子还有可能被拐走，直到此刻，才算杀死心中的恶魔。


    旁边还有几户人家，此刻默默擦着眼泪。


    杨二郎知道他们都是从隔壁县城来的，也是丢了孩子的。


    “还没有消息嘛？”杨二郎问。


    “唉……”对方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惜没有早点碰到李县令呐。”


    ……


    “青天大人，青天大人……”


    杨二郎一伙人挤向高台，却被周围的兵丁拦住。


    “做什么？”冯天雷喝问，今天人多事多，他也得小心提防。


    “多亏了青天大人，我们一家人才能团聚。”杨二郎道：“我们几户人家凑了孩子满月的衣服，为大人做了一件长寿衫，愿大人洪福齐天，长命百岁。”


    李行心中一动，我是要修仙的人呐，让我长命百岁，岂不是咒我早死。


    但见杨二郎等人如此激动，李行也不愿意多说，摆摆手道：“收下吧，下次不必了。”


    杨二郎一群人千恩万谢，好不容易才被劝走。


    接下来问斩的是王凡，依旧是之前的流程，只不过马千里已有些口干舌燥。


    “斩！”


    随着红签落地，王凡的脑袋也落在地上。


    “青天大人”


    人群内又是一声响，相比之前，这次声音要整齐得多。


    只见人群中出现一伙壮汉，都是八尺身高，倒三角身材，只穿着短衫，露出肩膀结实的肌肉。


    壮汉团在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一路通向刑场。


    “做什么的？”冯天雷大喝，心想，莫非这伙人是来劫法场。


    “大人勿怪。”


    从大汉身后走出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他快步走到最前面，挥了挥手，前面四名大汉身上扛着一块牌匾，外面用红绸蒙住，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周家上下，感谢老爷伸张正义，为我们报仇雪恨。”


    说着，中年人拍了拍手，大汉扯掉牌匾上面的红绸，四个字露在大家面前：


    青天白月。


    人群中爆发一声欢呼，冯天雷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这四个字阴显是镀金的。


    周家可真够有钱的。


    “原来是周家公子，周老爷子今天没来呢？”


    “我爹在后面，他要当面感谢大人。”


    这时，一名大汉快步跑过来，在中年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周家公子一怔，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周公子，出什么事了？”冯天雷道。


    “我爹他……高兴死了。”


    王凡的事一直是压在周正心上的一块石头，可以说王凡不死，周正就算躺在棺材里，都要向外伸手。


    今天亲眼看到王凡的人头落地，周正心病全消，终于可以合眼，也算是含笑九泉。


    周家人慌慌张张，还要回去为他办理丧事。


    李行摇摇头，继续主持程序。


    接下来要问斩的是大眼六子。


    因为单长河出面，隔壁凉城县的父母官根本不敢处理这件事，直接将元凶送回，交由李行审问。


    李行前几日向刑部递了公文，这两日也批复下来了。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斩。


    随着李行一声令下，大眼六子人头落地。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唯有几人捶胸顿足，摇头叹息——他们是大眼六子的债主，大眼六子欠他们的钱还没还呢。


    “青天大人！”


    正这时，一对母子冲了过来，冯天雷正想喝人拦阻，忽然认出了张为民，笑道：“你现在没事了吧？”


    “多谢青天大人。”


    旁边的张柳氏道：“为民，快给青天大人磕头。”


    张为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单长河估计得不错，张柳氏的案子，藏了太多的猫腻。


    张家有一定资产，张尚身死之后，这便成了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咬一口。


    到后来张柳氏被冤枉谋杀亲夫也就不奇怪了。


    若非单长河令赵禹跟着一块儿过去，张柳氏断然不会这么早被放了出来。


    张柳氏跪在地上，道：“大人，这是我连夜缝制的几双布鞋，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冯天雷又多聊了两句，李行催促道：“什么事，好了没有？”


    “启禀大人，他们说已经搬到了白虎县住，要将药房开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