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太皇太后就是不死（71）

    随着太子离开朝政核心，各势力间立刻便暗潮涌动起来，就连建元帝也开始有意无意提拔一些非太子一脉官员。


    比如说江充等人。


    想以此来稀释太子党的影响力。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活很久，毕竟他已经远远活过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父，说不定能跟他皇祖母一样长寿，这么一来的话，一个年轻力壮的太子，对他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这个时候，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不太像传承有序，反倒更加近似于新老头狼之争，作为老狼的皇帝，十分担心自己掉落头狼位置之后会特别凄惨，同时还觉得年轻力壮的儿子正觊觎他的位置，如此一来，彼此又如何和谐相处？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建元帝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像他，倒不是说模样不像，主要是觉得性格不像，子不肖父。


    他又犯了跟他亲爹一样的毛病，因为觉得太子不像他，想要换太子，只是因为太子党的功劳太大，卫霍在整个军功阶级中地位不可动摇，同时他们还很守律法，并无大错，实在找不到借口。


    暂时他还做不出搞莫须有那一套。


    所以只能委婉的削弱太子势力。


    但好在太子党势力的两个领头人物中，脾气不太好的霍去病已经离开，跟着太子刘据一起出了长安，而卫青则是沉稳非常，并没有被这些变化影响自己的情绪，依旧是冷静应对，进退有度。


    反倒是陈阿娇，没事会跑白圣这埋怨，觉得她那前夫加表弟实在是太过分了，用得着他们家卫青的时候，要什么给什么，用不着的时候千般刁难，虽然在朝堂上刁难弹劾的是李家和王家，但谁都知道他们倚仗的是受宠的李夫人和王夫人，要说没建元帝放纵，谁信啊？


    “唉，实在不行你就让他告病退下吧，上次太医给他诊脉的脉案哀家也看了，再这样下去，卫青恐怕命不久矣。


    本来他的身体就因为常年征战，有不少暗伤旧疾，还没能好好调理，如今朝堂争斗又颇费心思，如果他想多活几年的话，最好还是少操心，多多调理身体，甚至你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也行。


    反正他儿子的年纪也不小了，没必要一直由他来撑着，对于刘据而言，他这个舅舅多活十几二十年，远比帮他在朝堂前头多支撑三五年，作用更大。”


    常年征战，能有几个身体健康，所以白圣的这番劝说，确实是出于好意。


    “我倒也想，但他总觉得长子不够沉稳，还担心他姐姐，觉得自己要是真退下，他姐姐和他那外甥日子只会更加艰难，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苦苦撑着。


    他另一个外甥冠军侯，打仗倒是能打，但其他方面，特别是朝堂争斗，说一窍不通有点夸张，但也聪明不到哪。


    我那表弟又不是个宅心仁厚的，就像您说的那样，刻薄寡恩，唉，现在是真的如履薄冰，也就您尚在，我才能感觉稍微自在安全些，不然估计会像卫青有时候那样，偶尔愁的都睡不着觉！”


    年纪大了，活的久了，见过的事多了，陈阿娇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抱怨归抱怨，具体能不能退之类。


    她心知肚明。


    “你不用太担心，只要哀家在，同时卫家又没犯什么根本性的错误，哀家必能保你们无恙，况且有的时候，以退为进，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白圣能感觉得出来，自己这外孙女内心的焦虑不安，所以特地给予保证。


    并且顺带又劝了下。


    有她在以及她支持，刘据的太子之位可以说稳当的很，根本就不用担心。


    除非建元帝能活过她，但可能吗？


    开玩笑，即便白圣真的活到了这具身体的极限，她也有的是办法利用自己的天赋以及岁月之力帮自己延年益寿。


    只看她愿不愿意付出代价罢了。


    不过可惜陈阿娇不信，她觉得她这皇祖母活过百岁，便已经快到极限了。


    毕竟过往历史中，本朝真实可考的长寿之人，也就活到百岁出头，她皇祖母再保证又有什么用，万一回头她丈夫卫青一退，她皇祖母就薨逝，到时候能指望谁啊，指望建元帝念旧情吗？况且退好退，可想再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陈阿娇并没有把白圣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比较敷衍的应了两句，随后就岔开话题，顺带寒暄起了其他事宜。


    而白圣并没有追着劝说。


    两人聊着聊着，卫子夫也进来，加入话局，年纪大了没有宠爱，皇帝一个月都不一定去她那一趟，儿女又不能常进宫，所以早在多年前，卫子夫就经常过来请安，顺带陪白圣聊聊天，或者说找白圣聊天，勉强打发一下无聊时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与陈阿娇再见面，早就没有原先的尴尬，两人聊的还挺开心，聊了好几个时辰，眼看天色有些发黑，这才纷纷起身，并告辞离开。


    靠着没事来找白圣倾诉，或者去自己亲娘那边倾诉，陈阿娇很能排解内心的担忧和郁闷，然而她亲生母亲刘嫖毕竟年纪大了，不到半年后，大长公主窦太主，就在某天睡梦中离开了人世，不是病死或者猝死，应该算是老死了，八十岁，在如今这时代，已经算长寿了。


    刘嫖的死，瞬间让陈阿娇意识到她自己也不年轻了，已经六十，还能活多久，是真的不好说。再加上她丈夫卫青还在给他母亲治丧期间大病一场，更是让她意识到，她皇祖母的那些话兴许是对的，卫青的身体不能再操劳下去了。


    长子再不稳重又如何。


    卫青也不可能一直活下去啊！


    孩子未来终究需要自力更生。


    出于心疼，也出于担心卫青真的会命不久矣，陈阿娇特地就此事去拜见了好几次白圣，与她深入交谈许久，然后又回去与卫青交流了许久，这才总算说服卫青，让他同意配合从朝堂退下来。


    紧接着便是陈阿娇大张旗鼓去医家请了几位长老给卫青会诊，替他定制了套调理方案，并以此为借口请辞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