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血河源头

　　与那无头男尸一样，剧烈的碰撞并未出现。我就那么神奇地穿过了桌子和那睡得死猪般的老头身体。难道，我所看到的一切皆是幻象？还未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发现一睹高墙迎面撞来。我依然搞不清这次到底会不会撞上，虽然没有先前那般紧张，但还是本能地用双手护住了头颅。没有任何碰撞，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我就再次神奇地穿墙而过。

　　外面漆黑如墨，繁星点点，一看就知道乃是深夜。我身不由己地跟在那恐怖的无头男尸后面。他不断凄厉嚎叫着，他不断挥舞着双臂。但，他的声音仿佛已经被屏蔽，一路之上并没一人能够听到；他那如刀的双臂仿佛已然虚幻，因此，一路之上并未对旁人造成任何伤害。虽然路人对这恐怖的家伙视若无睹，但我却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唉，能够看到这种恐怖的东西，其实并非什么好事。

　　渐渐地，我也发觉，路人似乎也没一个能够发现自己。我甚至特意用手去触摸自己身边的人，但是，每次自己的双手都会毫无阻碍地穿过那些人的身体。我迷惑了，到底是这些人变得虚幻了呢，还是自己和那无头男尸变得虚幻了？当然，事情的真相很难求证。因为，无论是哪一方虚幻，那么碰触之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虽然我能够肯定自己与前面的无头男尸处于同一种状态，而且这也很容易证实，因为我只要上前去触摸一下无头男尸就行了，但，我就是不敢！我怕自己的触摸会引起那无头男尸的注意，到时候，他挥舞着双臂向自己冲来，那我岂不悲惨了！

　　咦，这环境怎么有些熟悉？哦，对了，这不就是无头男尸出车祸的那个地方吗！这家伙，跑这地方来干什么？当然，我的这个疑惑并未能持续太长时间。因为，我很快就发现，那一直牵引着无头男尸而来的血色长河的源头就在这里。那是无头男尸被撞飞并被碾碎头颅的所在。在这里，我能够看到无数的血水、白色的脑浆以及许多形状不一的碎块。正是这些东西，不断冒出那血色的液体，最终才形成了那条恐怖的血色长河。

　　无头男尸的喊叫更加凄厉了。来到此处，略微停顿了片刻之后，无头男尸就更加疯狂地冲了过去。此刻，虽然夜深人静，但马路上还是时不时地会有刺眼车灯的闪耀。也许是由于路上罕有人影的缘故，所以，偶尔出现的汽车几乎全都是呼啸着疾驰而过。现在，虽然我知道那些车辆根本就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但几十年来的本能却无论如何也是驱除不掉的，所以每每见到奔驰而来的汽车，我都会试图闪避。可惜，那令人气恼的无头男尸身上所发出的牵引之力，每次都会让我闪避失效。

　　“啊……”每当车子快要撞击到自己的那一刹那，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天惨呼。但很快，我就又会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被撞飞。那疾驰的汽车只不过是从我身体中穿行而过。在那一瞬间，我有一种灵魂被某个东西强行扫描而过的极为不舒服的感觉。难道，那汽车并非完全虚幻的？我有些疑惑地问着自己。

　　每次尖叫之后，我都有些担心自己会被无头男尸所注意。不过，好在，那时无头男尸的情绪似乎显得很是激动。“啊！我的头！我的头！……”无头男尸不断高呼，并匍匐于地，然后像发现珍宝一般，在那血水碎块中不断摸索着。从那颤抖的双手就不难看出，此刻，无头男尸真的非常激动。因此，我的惨呼、我的尖叫根本就无法引起无头男尸的丝毫注意。

　　激动了好一阵之后，无头男尸就开始收集起那些血水和碎块来。只是，当时实在是太惨了，一颗好好的脑袋，愣是被碾压成了肉糜并飞溅得到处都是。因此，无头男尸捧到这个却捧不到那个；捧了那个，却又丢掉了这个。弄了好半天，愣是没将分散的血水和碎块给完全收集起来。

　　“啊！碎了！我的头为什么会碎掉！谁干的！啊！到底是谁干的！”无头男尸的吼叫声中除了凄厉之外还多了深深的怨恨。

　　随着无头男尸的吼叫愈甚，我发觉从其身上所散发出的怨气就愈甚。渐渐的，我发觉天空似乎更加暗了，那点点繁星也因为这冲天的怨气而躲藏了起来。甚至，就连原本刺眼的汽车灯光也无法穿透这浓郁的怨念所形成的暗幕了。在一片黑暗之中，除了那血腥的红色之外，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感直压得我透不过起来。

　　“不！我的头！快还我头来！快还我头来！……”无头男尸不甘地怒吼着。慢慢地，无头男尸身上的血腥之气就越发浓郁了起来。在血腥之气的牵引之下，笼罩四方的怨气黑幕开始翻腾了起来。那些血水、脑浆、碎块就如同废水中的油花一般，在翻腾的怨气之中开始浮起、汇聚。

　　我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所震撼，我只是傻愣愣地站在离无头男尸不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的认知界限。

　　那怨气黑幕就有如实质一般，在血水、脑浆、碎块完全浮于一处之后，就开始从四面八方往一个方向挤压。慢慢地，一个血淋淋的肉球就形成了。

　　看到那血淋淋的肉球，无头男尸终于忍耐不住，第一次兴奋大打呼了起来：“哈哈，我的头！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头了！”疯狂挥舞的双臂终于止歇了下来，然后有些颤抖地伸出，慢慢地伸出。终于，那充满血腥气息的苍白双手触碰到了那血淋淋的肉球。

　　“哈哈，我的头！真的是我的头！”无头男尸似乎感觉到了与他自己同样的气息，因此再次不可遏制地高呼道。说完，无头男尸不再犹豫，非常果断地将那血淋淋的肉球按到了自己的断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