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狠辣、快捷、刚劲、突然,竟似要将云琴儿和秋长风对穿在一起,做个同命鸳鸯。

  这实在是极为突兀的一剑。

  要杀秋长风的人,显然善于把握机会。他算准了秋长风此刻正意乱情迷,决然躲不开这要命的一剑。

  秋长风脸色终变。

  剑尖及前,剑气寒了眉间时,不过刹那弹指,他只来得及双臂一震,震起云琴儿,让云琴儿先避开了那剑。

  可云琴儿避开那夺命的一剑,那剑却递到秋长风的胸前。

  秋长风遽然倒了下去,在长剑未曾刺及胸口时,平平地后仰下去。

  咚的声响,秋长风摔在地上,但终究避开了那剑。他的招式或不离奇、诡异,可他的举止却是简单有效。

  那剑刺空,刺客似乎也是一怔,不想这势在必得的一剑也会刺空。可刺客转念亦快,长剑如蛇,倏然向下,要将秋长风活生生地钉在地上。

  秋长风倒的虽狼狈,可像早料到刺客的连环出击。他倒地之时,左脚一点床腿,整个人就顺着光滑的硬木船板倒滑了出去。

  叮的声响,长剑入地,只划破秋长风的裤腿一线。

  那刺客两剑落空,心中凛然,不想这种温柔的时候,秋长风还有这般身手,如斯敏捷。

  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子,斑驳地落在船舱内,满是温柔迷离之意,但谁又想得到,这种月色下,竟是杀机四起?

  刺客长剑再次落空,整个人双腿一曲,就要如弩箭般地射出,追刺秋长风。

  他绝不能给秋长风半分喘息的机会,如果这种时候,还杀不了秋长风,他此生只怕再没有其他的机会。

  就在这时,呼的声响,有暗影张牙舞爪扑来。

  那刺客惊凛,一剑刺出,这才发现扑来的不过是纱帘——秋长风抛来的纱帘。秋长风倒滑之前,一只手早就扯住了纱帘,趁那刺客追来之时,反手抛出。

  那纱帘如网,转瞬就将刺客包在网内。

  砰的声响,云琴儿这才掉在了大床之上。

  双方交手光电火闪,那刺客瞬间由猎人变成了猎物,一剑刺错,就知不妙,陡然大喝一声,口中居然喷出一股火焰。

  火焰一闪,喷到那纱帘上,纱帘瞬间燃起成灰。而那火焰一闪,用意也在阻止秋长风攻来。

  这本是一举两得的妙招,也是绝招——忍者伊贺部的绝招。

  但火焰才起,网未化灰之时,刺客就感觉身侧风动,又有一物扑来。他想也不想地一剑向旁刺去,只听哧的一声响,长剑刺穿那物,刺客却再次被围,天昏地暗。

  秋长风抛出纱帘之时,并不抢攻,只是就地一滚,到了床前,伸手扯下红缎鸳鸯大被,手腕一抖,渔夫撒网般向刺客罩去。

  他不用拔刀,身边随便的一物,看起来都能让他利用破敌。因为多年前的地狱般苦练,早让他习惯,不用刀也能杀死敌人。

  长剑出被,刺客却如死鱼般被秋长风包裹在被中。刺客不给秋长风机会,秋长风亦是不会给对手片刻喘息余地,他手腕再动,竟将那刺客凌空抛起。

  被裹刺客,空中陀螺般地急旋,再落地之时,砰的一声大响,滚撞在船舱墙壁上,长剑当啷啷落地。

  哧啦啦声响,鸳鸯被四分五裂,刺客竟能在此绝境中破茧而出。可他才一破茧,却不敢稍动,因为秋长风早就猎豹般纵出,抄起刺客的长剑,一剑光寒,逼在刺客的喉间!

  “是谁……”秋长风才待喝问刺客是受谁主使,突然脸色遽变,手腕一振,长剑没入了刺客的咽喉。他一剑得手,纵身跃起,突然撞在雕花窗子上。

  窗子破裂,秋长风并未冲出。两刀交错,从窗口上划过,若秋长风撞破窗子随即跃出,只怕就被这两刀砍成三段。

  窗外亦有埋伏。

  这船上竟不止一个刺客。

  这本是一个局,是要杀他的局?刺客这般狠辣心机要杀他,究竟是为了哪般?

  秋长风脑海转念间,左手一翻,指尖多了两枚铜钱,只是一抖手,两枚铜钱电闪出窗,击在悬挂窗棂上两个刺客的手腕。

  那两个刺客只觉得手腕一痛,闷哼一声,再也捏不住长刀。秋长风双脚飞出,踢在刀柄上。

  两刀飞虹电闪而出,没入黑暗。黑暗中有人惨哼,鲜血飞溅。

  原来有两人正冲了过来,想要拦截秋长风,不想却被那两刀洞穿,死在当场。

  秋长风纵到了甲板上,却不再走。他的一张脸,益发的苍白。他立在那里,身形再不如长枪挺直,已如风中杨柳,摇摇欲坠。

  这会的工夫,甲板上人影憧憧,竟聚集了数十人之多。那些人神色谨慎,缓缓向秋长风逼来。

  月色下,那些人均是一身黑衣,黑巾罩面,只露出一双野狼般的眼眸,月色下,泛着令人心冷的寒光。

  秋长风目光扫过众人,长长地吸气,脸上有了少见的凝重。

  呼的声响,一黑影在空中盘旋而下,落在秋长风的身前不远,冷冷笑道:“秋长风,你也有今日吗?”

  那人并未蒙面,脸色如蜡,人中处留着一簇胡须,两条眉毛居然连在一起,让人一眼望去,有着说不出的阴冷之意。

  他当然不是从天落下,而是从船顶跃下。画舫顶端高有数丈,他跃下之际,竟如苍鹰而落,黑衣也如羽翼般灵动。他虽说是借用了黑衣的浮力,但轻身功夫端是妙绝。

  秋长风目光一凝,缓缓道:“藏地九天?”

  那人微愕,不想秋长风一口道破他的来历,放声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竟也知道我的大名。”

  秋长风哂然道:“你如此大名,原来也不过是个只会暗算的鼠辈。看来你们藏地部果然没有起错名字,每个人都带点地鼠的特征,鬼鬼祟祟。”

  他终于明白对手为何要杀他,当初在青田小连山的破庙内,藏地九陷就是因他而死,藏地九天显然是来报仇。可对手不但用了美人计,还调动这么多人杀他,也让秋长风吃惊不已。

  很显然,云琴儿也是藏地九天的一步棋,用来拖住秋长风,让藏地九天等人潜到船上。

  藏地九天眼中突然喷出了怒火,盯着秋长风道:“我若让你痛痛快快地死了,我就跟你姓。”

  秋长风嘲弄道:“你想跟我姓,总得问问我答不答应了。”

  藏地九天双臂一张,黑衣抖起,如同苍鹰展翅,眼看要扑过来,陡然长舒一口气,收敛了黑衣,微笑道:“你想死,可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你当然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何会突然中毒。”

  秋长风身躯晃了下,叹口气道:“不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中了毒。”原来他方才急于撞出船舱,只是因为中了毒。

  藏地九天笑容中带了分狰狞,“这船舱内燃的是一种龙涎香,本名叫火黄,原产自遥远的天竺……”

  秋长风简洁道:“火黄无毒。”

  藏地九天笑道:“不错,火黄的确无毒。你这人好像有点门道,我们若在香炉中下毒,只怕你一进船舱就发现了,于是我让伊贺火光在剑柄上又抹了风絮。”

  伊贺火光当然就是藏在船舱中的那个刺客,出剑毒辣,忍术火光也不差,但被秋长风一剑洞穿了咽喉,死在舱内。

  见秋长风瞳孔收缩,藏地九天更是得意道:“风絮亦无毒,本是东瀛所产的一种植物提炼出来的,无色无味,遇风而走,如柳絮飘拂。”

  秋长风握紧拳头,咬牙道:“风絮和火黄加在一起,会让人中毒?”

  藏地九天抚掌笑道:“不错,你实在很聪明,但比老子还差了点。伊贺火光出手之时,风絮就侵入你的鼻息,你若不是拿了他的剑,也不会这么早发现中毒。可就算你发现了,也于事无补,眼下东瀛四部的高手在此,你已是瓮中之鳖。你若能逃走的话……”

  秋长风冷冷道:“你就跟我姓?”

  见藏地九天脸色铁青,秋长风目光流转,突然叹口气道:“你既然稳操胜券,不急于出手杀我,当然是要取《日月歌》了。”

  藏地九天眉头一耸,缓缓道:“不错,你把《日月歌》给我,我不杀你。”他倒不怕秋长风拖延时间,只因为他太了解风絮和火黄加在一起的威力。

  秋长风身躯又晃了下,伸手入怀道:“事到如今,这本书不给你……恐怕不行了……”他右手还未掏出之际,左手遽然一展,几点寒光陡向藏地九天打去。

  藏地九天怒吼声中,凌空而起。

  他不是没有防备秋长风使诈,但未想到秋长风障眼法使得也是出神入化,他虽纵起,但仓促之间,只是旱地拔葱,远没有往日的从容。

  他振衣一展,本以为秋长风偷袭于他,就要倒退反向而走,因此空中稍顿,就要向秋长风扑去。这本是想当然的事情,藏地九天本性高傲,自恃功夫,知道秋长风中毒,绝不认为秋长风敢向他这方向逃命。

  可秋长风偏偏选择了藏地九天所在的方向。

  暗器飞出时,秋长风就脚底用力,和暗器一起飞了出去。

  那几点寒光没有射到藏地九天,却射到他身后几个忍者的身上。那几个忍者闷哼声中,两人倒地,两人踉跄闪开。秋长风冲到他们的面前,身形拔高,从他们的头顶掠过。他无暇出手耽搁,争取的是要命的时间。

  他必须趁藏地九天追来之前逃出画舫,他中了毒,他无心恋战。

  他掠过那几人的头顶时,心中一沉,因为他已看到前面的忍者不拦反退,一退就退到了两丈开外。有手持武士刀的人等待聚力一斩,有人伸手入了囊袋准备暗器伏击,还有两人手持铁链,看来就要把他捆在当场……

  忍者的刀法、暗器、毒药都是极为诡异,他们以退为进,错落有致的布成狙击圈,就是要挡秋长风片刻,让藏地九天攻来。

  秋长风费尽辛苦争取到的空隙,被这一退,反倒堵得严严实实。秋长风心虽沉下去,可刀却拔起。

  刀光起,如流星经天。

  人未到,刀光先至,刀光起,人头落。他一刀就斩了两个手持铁链的忍者,可如风般的身形终于顿了片刻,他蓦地发现,已到绝境。

  生死关头,他的脑海反倒清晰非常,敏锐地看到手持武士刀的人正在吸气蓄力,伸手入囊袋的忍者手上已多了十字镖,有个忍者手持吹筒,正在留意他的步伐,若是被吹筒中的毒针射中,他不想死都难。

  可最要命的是藏地九天终于扭转了身形,扑到了最高点,就要发动他的绝招九天应雷!

  船舷就在眼前,对秋长风来说,却像是远在天涯。他长吸一口气,突然笑了,笑容中带了分难解的意味。

  因为他蓦地见到了一人从那几个忍者身后腾起,拔剑。

  那人不是忍者,却比忍者来的还要突然。那身形熟悉,熟悉的让秋长风在那一刻,并没有想到了死,只是忽然想到秦淮河畔的当年……

  那时柳条正媚,雨丝寒寒,他像个小叫花子般躺在泥泞中,饿得奄奄一息,甚至比他在如今的秦淮河上,还要临近死亡的边缘。

  繁华对应着落寞,奢华映衬着贫贱。河上画舫上过着一掷千金的生活,但他却因为饥寒交迫难以再挨下去。

  那时虽是春天,可在他心中,却如严冬腊月般的寒。

  他那时候想到了死,可有只手递过来——娇小白净的手上拿着个干干净净的馍,无视旁人诧异的目光,用着比春风还柔软的声调道:“你吃吧。”

  那柔软的声调,清纯的容颜,就如春风般,融化了他心中的寒冰。

  他那时还小,但早不知道流泪。可见到那馒头的那刻,鼻梁再次酸楚,脑海中从此刻下那洁净的小手,如花的容颜……

  原来……死虽容易,忘记太难!

  那莹白的小手当然早就长大,握的不是馒头,而是略窄的宝剑。就如他从卑贱的乞丐,变成如今风光的锦衣卫般。

  流年如箭,射得目眩,射出惊艳,很多人都被时光之箭雕琢改变,早忘记箭矢破空,曾经划过的弧线。

  可他没有忘记。他永远忘记不了那年的柳絮飞舞,铭心的相见——相见如电。

  电光突起。

  肃杀肃然的甲板上突然掠过了炫目的闪电。

  闪电总先于雷声,虽无雷声撼人心弦的震颤,但有惊人心魄的留念。

  忍者之后,有人从船舷处窜出,拔剑,挥剑。

  拔剑有如弩射、挥剑有如电闪。电闪不过几瞬,发镖的忍者不等镖飞,手腕早断,握刀的忍者不等吸气喉间,喉咙就被贯穿个大洞,那吹针的忍者不待吐气,针筒被电光劈裂,毒针反噬,尽数地打在他的脸上。

  电闪转念,就有三个忍者倒了下去。

  雷声至,藏地九天睚眦欲裂,他在高空,看得更加清楚。他早看到有人拔剑,拔剑如电,刹那间就杀了三个忍者。

  好快的剑!

  好炫的剑!

  那本是浙江十一府头名捕头的剑——叶雨荷的剑。

  叶雨荷突然出现。她在青田时,束手束脚,实在是因为遇到的已是忍者中的绝顶高手,事发突然。可这刻她蓄谋出剑,先发制人,却让忍者猝不及防。

  她蓦地出剑,连杀三人,没有片刻的犹豫,就一把抓住秋长风,倏然纵起,落入了秦淮河中。

  这时才有劈劈啪啪的一阵响,忍者的暗器,尽数地打在船舷之上。

  呼的声响,藏地九天落在船舷旁,见到水花四溅,就像看到一条鱼儿跃到大海,蜡黄的脸色更黄,一字眉几乎要变成了两条棍子,他只是说了一个字,“追!”

  几十个忍者没有犹豫,纷纷跳下河去。

  藏地九天目光森然,咬着牙,狰狞笑道:“秋长风,你跑不了,上天入地,我都要把你揪出来!你杀了我弟弟,我就要杀了你全家,鸡犬不留!”

  秋长风没有家人,他本是个养子,他被秋耿收养时,孤单一人。秋耿虽好,但秋耿的家人对他,却视为陌路。他若听到藏地九天这么说,肯定会笑出来。可他现在只是眯着眼睛,屏住呼吸,任由叶雨荷拖着他在河中游走。

  他看着叶雨荷时,神色的迷离、眼中的深邃好像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温柔和思念。可是叶雨荷并没有看见。

  叶雨荷人在水中,游鱼般地穿梭,很快钻出水面,游到了岸边。

  她终于松开了秋长风的手,但还握着那把青光闪烁的长剑。

  近在咫尺,看着叶雨荷刀削般的肩头、弱不胜衣的腰身,秋长风脸上的柔情早随水不见,叹口气道:“叶捕头,我实在想不到,你会救了我。”

  他的确有点搞不懂,叶雨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画舫上?

  叶雨荷冷冷地望了秋长风一眼,问道:“你还能走吗?”忍者随时会到,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当然不能在此停留。

  秋长风身形晃了下,说道:“能!”他话音未落,脸色陡然一变,整个人也仰天倒地,双眸紧闭,竟昏了过去。

  叶雨荷一惊,低声道:“秋长风……”

  秋长风不应,双眸紧闭,可脸色铁青,看起来中毒更深。

  叶雨荷微凛,从未想到过,秋长风中的毒,发作起来如此突然。忍者就要追来,她带着秋长风,肯定跑不远。

  神色略有犹豫,望着秋长风苍白的面孔,突然想到怀中还有的那个马蔺叶编的蝉儿,叶雨荷轻叹口气,剑交左手,右手拎起了秋长风。

  秋长风绝对不轻,但叶雨荷拎起他来,好像也没费太大的气力。她猫着身子,行走的也如狸猫般轻盈。

  这漫漫长夜,似乎没有尽头,但秦淮歌舞,却已渐渐歇了。

  再繁华的秦淮河,岸边也有荒凉之地。叶雨荷拎着秋长风奔走在荒凉之地,盏茶的工夫,到了处密林附近,喘口气,将秋长风丢在地上,突然盘膝坐了下来。

  秋长风在地上滚了下,并没有醒转,只是素来苍白的脸色仿佛更青了些。

  忍者要追人,素来不死不休,叶雨荷虽跑了很远的路,但显然这里也不是安全的距离,她本来应该再跑远一些,可她突然就停在这里,倒很让人奇怪。

  叶雨荷盘膝坐在地上,长剑也插在地上。

  月华如霜,霜花凝在长剑上,泛着青光。青光折在叶雨荷的脸上,抚摸着她蹙着如弯月般的眉头。

  她很少说话,看起来很冷,只有月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才看出她清澈的眼眸中好像带着分忧伤。但那忧伤如同月影,不仔细看,看不到明月中还有暗影,但就算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暗影究竟意味着什么。

  长剑有影,伫立在那里,如同她这个人一样的孤单。

  远方有影,影子在动,慢慢地接近了这片密林,停止不动。

  那影子如同风吹草浪,树影婆娑,很有质感。但在这清冷的月色下,又如张牙舞爪的怪物,狰狞丑恶。

  叶雨荷缓缓抬头,望向那群影子道:“藏地九天,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难道你真如秋长风说的那样,不过是只懂得暗算的鼠辈?”

  原来那些影子般的物体,就是东瀛忍者。

  叶雨荷面对诡异的忍者,居然面色不改清冷,端是胆色惊人。

  呼的声响,一人从影子中纵出,如蝙蝠振翅,待敛了黑衣时,人已到叶雨荷身前三丈。

  那人正是藏地九天。

  藏地九天眼中也带分惊奇,似乎没有想到连杀他三个手下,救走秋长风的人,居然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叶雨荷望着藏地九天,没有拔出插在地上的利剑,只是平静道:“难道你每次不像蝙蝠一样飞着出来,别人就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她话语平静,可其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藏地九天目光如芒刺般,蜡黄的脸上露出猥亵的笑容,“你敢和我这么说话?我保证你很快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话中当然也有别的意味,他的目光正盯着叶雨荷耸起的胸前。

  叶雨荷没有被激怒,反倒嘲笑道:“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甚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能保证了吧?”

  如果秋长风能逃,藏地九天就跟秋长风的姓。

  这句话,叶雨荷当然也听到了。

  藏地九天蜡黄的脸几乎要变成了茄子色,狞声道:“我……”他本来要说我保证你也逃不了,可任凭他再厚的脸皮,这“保证”两个字也实在说不出口,“你真以为秋长风逃出去了?”

  叶雨荷冷淡道:“我只知道他现在不在你的手上。”

  藏地九天大笑起来,“可他很快还要重新回到我的手上,你知道他为什么昏迷不醒?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防备他从水中逃走?”

  叶雨荷没有回应,她的确也有些好奇此事。因为在水中的时候,秋长风好像清醒了很多,但一到岸边,秋长风毒性遽然发作,叶雨荷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藏地九天得意道:“我不怕他从水中逃走,相反……他若从水中逃走,只有昏得更快。我还不想他死,因此用火黄配风絮让他昏迷,但他的体质的确超过我的想象,竟能撑住不倒,但他一入水,火黄、风絮配上水流在他体内,就变成迷性更强的毒药,他就算入水,还是逃不过我的掌控!”

  叶雨荷这才明白秋长风为何会晕倒,心中凛然,表面平静道:“你费这么多的工夫,带了这么多人来,难道就是想抓他,找回《日月歌》?”

  藏地九天冷哼道:“《日月歌》我一定要,秋长风我也要杀!”

  叶雨荷皱了下眉头,缓缓道:“难道你们没有别的目的?”

  藏地九天不由得一怔,反问道:“我们还有什么目的?”

  叶雨荷目光一凝,盯着藏地九天道:“十万魔军的目的。”

  藏地九天茄子般的脸色遽变,嗄声道:“你说什么,十万魔军,你怎么知道……”他突然顿住话语,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

  十万魔军?什么是十万魔军?

  为何藏地九天听到“十万魔军”几个字,会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

  草色青青,青的如人骇然的神色,蛙虫不鸣,似乎也震惊“十万魔军”四个字的魔力。就算风吹过,都带股阴森入骨的魔气。

  叶雨荷还是神色自若,缓声道:“五个月前,定海出了件命案,本是告老还乡的李姓工部侍郎突然毙命,化作了一摊血水。但工部侍郎临死前,用血写下了一个‘鬼’字。”

  她口气平淡,可不知为何,旁人听了,都觉得有种森冷的味道。

  藏地九天目光转动,“鬼……这世上真有鬼吗?”他似乎也被叶雨荷的语气感染,话语中带了分森森的味道。

  叶雨荷凝望着长剑道:“但那件血案并非第一件,之后的五个月内,先后十来个告老还乡的朝廷命官身死,死后都是化作一摊血水。命案先后发生在定海、长亭、九山、岑港等地,惊动了沿海的临山、观海等卫所的指挥使开始调查此事。”

  她突然说及无关的事情,藏地九天竟听得仔细,并不打断,似乎对这些血案颇有兴趣。

  月色下,叶雨荷留意着藏地九天的表情,又道:“但命案并未终止,反倒愈演愈烈,后来朝廷致仕的吏部尚书去普陀山进香之际,虽得观海指挥使乔舞阳护送,却还是死在普陀山,化为血水,而乔舞阳竟也死在那里,临死前却留下两句话来……”

  藏地九天目光闪动,问道:“什么话?”

  叶雨荷盯着藏地九天,一字字道:“龙归大海终有回,十万魔军血不停!”

  藏地九天一震,低声道:“原来……”可原来是什么,他却没有说下去。

  叶雨荷接道:“原来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做的!”

  藏地九天一字眉耸起如山,慎重道:“你说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做的?”

  二人对望,像均被魔军一事震撼,却没有留意到脸色铁青的秋长风,虽是紧闭着双眸,脸上好像突然露出分古怪之意。

  叶雨荷并未注意到秋长风的异样,冷然道:“不错,若不是你们做的,还有谁会有这种胆子?”

  藏地九天神色本惊疑不定,闻言嘿然一笑道:“是我们做的又如何?”

  叶雨荷眼中杀气一现,缓缓道:“杀人偿命。既然是你们做的,你们就要留下命来!”她蓦地伸手拔剑。

  藏地九天忍不住退后一步,仰天长笑道:“就凭你?”他方才见叶雨荷连杀三个忍者,对叶雨荷的剑术,也是心有忌惮,可不信凭叶雨荷一人,就能对付这些忍者。

  叶雨荷缓缓吸气道:“不错,就凭我……”她长剑一转,寒光闪烁,众忍者见状,心下凛然,只以为叶雨荷要上来厮杀,不想叶雨荷一弯腰,又把秋长风拎在手上,纵身向密林奔去。

  藏地九天怔住,转瞬恍然,叶雨荷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喘息片刻,为逃命赢得时间。一念及此,藏地九天大笑道:“你现在才逃,不嫌太迟吗?”

  黑衣一振,藏地九天蝙蝠般凌空而起,他那黑衣直如羽翼翅膀,诸多妙用。不待他吩咐,众忍者就如浪水般层叠前行,近了密林,离叶雨荷越来越近。

  藏地九天早就算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叶雨荷逃出密林。

  就在这时,叶雨荷突然就地一滚,似被摔倒。

  藏地九天见了,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寒意。他跳得高,看得更远,因此更早看到些方才没有见到的事情。

  密林黝黑,但仍有月色撒入。那点点的月光落在了密林之中,突然泛起无数锋冷的光芒。

  那寒芒蓦地现出,带着杀机,让人望见,忍不住地惊怖。

  藏地九天只是看了眼,就忍不住怪叫道:“撤!”

  “撤”字未出口,密林中倏然起来一阵狂风,然后就是嗡的一声。那声嗡响如百琴合鸣,奏着天山雪冷般的哀乐。

  天地月色,似乎都为之一暗。

  冲到密林近前的众忍者,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股嗡鸣、冷风吹过,血花如樱花般地飞洒。

  弹指红颜、刹那芳华,如樱花的血花飘落虽美,但那一刻,却不知有多少忍者毙命当场,哼都未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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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刹方丈与异族女子竟生孽缘,并诞下一子,事后却悔悟不认。女子一怒血洗白马,尸横遍地、哀鸿泣野,那青灯佛卷中的方丈是否遗憾终生?   冉闵杀胡令出,羯人流离失所。尸填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惨绝人寰的杀戮用什么来救赎?   绝世武学《多喏阿心法》竟出现在荒山野庙中,天下高手闻风而动,诸方势力豪取巧夺,物欲横流的尽头会否有彼岸?   而这一切,竟为一个惫懒少年的羁旅所贯穿。   乱世洪流卷涌神州,胡人...

星虐

十六岁,刚刚凝聚“星核”的他就一个人杀到R国,单挑了整个邪樱宗,把他们的镇宗之宝《天丛云》拿回家当厨房的切菜刀。   十八岁,在欧洲,教廷护教,审判两大骑士团的重重包围下,斩杀了八个圣殿骑士,从容离去。   二十一岁,徒手搏杀两名潜入华夏,企图吸食九黎蚩尤血脉的吸血鬼公爵。   ……   ……   修真界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幻星宗》传人,妖星萧辰,在封神至宝《打神鞭》的护持下,神魂穿越到一个魔法...

金刀侠

金刀在手,纵横武林;江湖九杰,天下闻名

东瀛怪谈创造时

深夜回家,顾醒发现家里的墙上多了一个洞。当他把手指伸进去,整个城市从此改变。拒绝高利贷的里美奶奶,随身携带碎木机的藤野,不死的复仇者娜娅,喜欢穿红裙的千面人早惠,审判席上的地狱夫妻。一个个离奇怪谈,经顾醒的描述在现实中不断上演。永恒不变的是,【人无法杀死怪谈】和【只有怪谈才能对抗怪谈】的规则。(诡异+怪谈+规则流小说,少量幕后元素,少量感情戏,作者已有均订5000+的完本作品《不二大道》和百万字完本作...东瀛怪谈创造时免费阅读,东瀛怪谈创造时TXT下载,东瀛怪谈创造时文刀手予,东瀛怪谈创造时无防盗,东瀛怪谈创造时有女主吗,东瀛怪谈创造时百度百科,东瀛怪谈创造时TXT,东瀛怪谈创造时TXT百度云,东瀛怪谈创造时小说,东瀛怪谈创造时在线观看,东瀛怪谈创造时,

低调高手

哥很低调,但哥低调的有魅力……   我是王飞,我是莫小冉,我们为自己代言……

超极品太子

市委书记的儿子是太子?   省委书记的儿子算太子?   统统弱爆了。   家族拥有挥霍不尽的金钱,能给世界来一场金融风暴,爷爷的神秘能让世界头号霸权国家颤抖,外公是一个富裕国家的开国大帝,母亲公主根正苗红,父亲是副国级领导,有希望进军常委……   他们的子孙,才叫太子!   简单而言,这是一个太子的征战史,风流史,和牛逼史……   他将掀起史无前例飓风般的香艳狂潮!

我,陈登,三国第一猎头!

因为一场交通事故,醒来后,穿越成典农校尉陈登,而且还是个跛脚残疾人! 有一个能看到他人名字颜色的金手指。 本以为能靠着徐州大族的身份混吃等死,谁知卷入了徐州政治漩涡。 数万流民围城,陶谦的亲信曹宏逼他下屠杀令,以断送陈家名望! “我若执行,遗臭万年;我若不从,陶谦打压!” 面对刀兵相向的威胁,陈登毅然拔剑,以一介残疾之身,怒怼曹宏。 孤立无援之际,脑海中‘猎头系统’激活!他不仅看清了他人的认同值和仇恨值,还能招募武将,登陆在《乱世英杰谱》中查看他们的“词条”!

会穿越的道观

一个闭塞的太湖小岛,只有几间房子的破道观,有大神通者穿越时空而来,却发现连上香的资格都没有。

刑警的使命

走上这条路你会发现“头发越来越少,烟瘾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基本无暇顾家,孩子不叫你爸,两口子总会吵架”,虽有千万般不好,可心中依然充满自豪和荣耀。我是龚正,一名刑警。

绝世战祖

天若欺我,踏碎便是……

魔痕

一个将死之人的逆世人生!   若我生,我将与灿烂星河同在,若我灭,世界亦与我走向灭亡!   身患绝症的肖弘,魔纹在他的指尖,成为唯一自救的途径,为了活命,他只能不断变强,结果一步步从卑微矿工,走向傲视一切的霸者,一切的一切其实只为了……活着!

仙寇

北大才子“公考”被挤,自谋职业杀猪。   某日遇到强拆,看到母亲被削后怒而撞人,“被脱逃”后魂魄游荡虚空,与神秘狗狗夜玛结为兄妹,遭遇始祖蚩尤残魂被追杀,往生到须弥山为天子,开始了他不屈服于天命,敢于战天斗地,杀伐征战诸天万界的传奇经历。   一次次的生死搏命;   一次次的不断提升;   一次次的波云诡谲;   ……   寇?   人让我不爽,我便杀人;仙让我不爽,我便屠仙;神让我委屈,照样削你...

六零:饥荒年当伙夫,社员都被馋哭了

饥荒年代的伙夫,带着手艺逃荒西行,靠丰厚的经验将饥寒之路过得别有滋味,最终在关中某地落户扎根。 特殊时期加入到时代运动中成为正式工人。高光时刻却适逢开放浪潮,不得已下海,靠坚韧的性格和卓越的手艺在时代洪流中走出了开挂人生。 人世清寒中,与相爱的人诉说着平凡又可贵的凡人故事,五十年沧桑巨变中演绎着普通人的传奇……那是从苦难走向希望的辛路历程,他用双手和热爱,在时代的浪潮中编织出属于自己不屈的成功之路,每一帧回忆都写满生活的不易与坚韧。 也许星光……终将不负那些迎着苦难前行的脚步……

遣返者的游戏

人生百态,百态百戏!   秦煜,这场戏,你要如何演?

铁血山河

那是一个民族堪称悲壮的历史。一个古老的国度,在面临异族入侵,人民面临灭绝的时候的一次血腥的绝地反击。   他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俗人,他只是一个希望能够尽忠职守的藩镇,他只是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血性男子。   为了报仇,他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征程,从此以后,他的身边多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和属下;为了拯救百姓,他毫不犹豫的出兵北国,不管面对着多大的困难,他也毫不退缩;为了报效朝廷,他的大军征战了大半个清风...

起源乐园!

《起源乐园!》

穿到大秦当神医,建立千年世家

李沐穿越到了秦国。 虚假的秦国——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威振四海。 真实的秦国——官奴、私奴、隶臣、刑徒、籍门,这些足足占据了三分之一人口百姓,却成了永世不得翻身的……人?连人都算不上! 嗯,李沐就是一个籍门贱奴。 作为过来人,他清楚的知道秦之兴亡,也清楚的知道未来的历史走向。 知道这个昙花一现的帝国,存在着何等的弊病。 这种情况下,老天爷派他来这里,目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要出人头地,他要改变一切。 【叮!历史神医系统已激活!】 【药品商城正在加载……】 你看,系统都有了! 那等着他的,还能是什么? 穿越来李沐大喊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站了起来。 然后……狠狠挨了两鞭子。 老实了。

银河争霸战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让我们的事业不朽,让千亿星辰因我们而擅抖吧!   我的征程是mm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