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借水而遁

　　这是一条单向通道！

　　这是世间法则。

　　这条法则相比较金阳帝国与落日帝国的法则而言，显然更合理。

　　低等级的世界要进入高等级的世界，星域可以在某些点成全，但高等级世界的人想进入低等级世界，反而更难，这绝对应该，如果凤凰帝国的某个混得不得意的弟子级人物混憋闷了，穿越到一个低等级的世界为所欲为，岂不是立刻就给另一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灾难？

　　得知有这个规则在，叶天的心头也一下子轻松了。

　　他知道自己显然是打开了金阳帝国的通道，金阳帝国的通道一开，落日帝国完全不设防。

　　如果这里的人真的想诛他九族，他的家人，他的爱人一个个在劫难逃，现在他突然得知，这条通道是单向的，没有人能凭此通道进入他的家乡，他的家人爱人得以保全，这等于解除了他最大的后顾之忧。

　　心头一喜，他就没有继续思索这条线的链条。

　　“单向的通道，他为什么想要打开？历尽千辛万险打开这扇禁忌之门，他偏偏根本回不去！”柳天姿道：“你能解释这个矛盾吗？”

　　“亲人团聚他就一定得回去吗？”叶天眼中精光闪烁：“如果他的亲人从通道另一侧过来，在你的字典中算不算亲人团聚？”

　　“从另一侧过来？”柳天姿猛地一震。

　　叶天微微侧身，悠然道：“有一个哲人说得很好，亲人在什么地方，家就在什么地方，既然他无法过去，就只能是让他的亲人从另一侧过来了，这同样能达成他的目标。”

　　“让你的哲人去死！”柳天姿道：“这同样是不可能的！三千年了，彼此音讯不通，他的某个见鬼的亲人会跟他达成这种默契？从另一侧通过通道同样是九死一生，他怎么知道他的亲人一定能过来？”

　　“不一定能过来，但也不一定就不能过来！”叶天道：“世上的事情不管有多难，总会有人去尝试，不管有多么难，也总会有人成功，不是吗？”

　　就如同那个星空古道，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踏上是九死一生，依然有人前赴后继地朝上踏，而叶天，历经九死一生，也真的成功了。

　　世间事充满变数，修真之路漫长无边，更是充满各种变数，这个命题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去反驳的命题，柳天姿也无法反驳。

　　话题陷入沉默。

　　良久，柳天姿道：“你从你的角度分析了可能性，我站在我的角度上分析一种可能性，看你是否接受。”

　　叶天微微一笑：“很少见到一个善于分析的女孩，说吧，我听着！”

　　柳天姿道：“从你的字里行间我得到了一个结论，你是金阳帝国过来的人，是吗？”

　　“聪明！我的确是！”

　　柳天姿道：“那很好，我的分析正式开始了，你就当一个故事听好了！”

　　“有意思，请！”

　　“金阳帝国是一个没落的帝国，极度向往凤凰帝国的繁华，所以，千万年来无数的年轻人都梦想着打通前往凤凰帝国的道路，有一个年轻人姓叶，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杰出人才，凭着自身的努力先行一步踏破星空，来到凤凰帝国，这一段故事逻辑性怎么样？”柳天姿问了一个问题。

　　“不仅逻辑性合理，甚至根本就是事实！”叶天赞叹。

　　“那很好，下一步就是推测了！”柳天姿道：“这个年轻人肩负伟大而神圣的使命，他甚至有一个神圣的名字叫：探路者，或者叫开门人！他进入凤凰帝国之后，终极使命就是打开星域之门，让自己更多的同胞踏入这片神圣的土地，所以他才进入巫川，冒险打开了星域之门。故事暂且结束！”

　　叶天愣住。

　　“这个故事跟你编的故事相比，哪一个逻辑性更强？”柳天姿问他。

　　“你的！”

　　柳天姿道：“那我应该相信哪一个？”

　　“你的！”叶天叹息道。

　　“我说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柳天姿缓缓道：“你的故事可以就此封存了，因为全天下将不会有人相信你的故事，而更愿意将你当成一个金阳帝国的探索者，或者是一个勇敢的开门者！”

　　“我知道！”叶天黯然叹息：“所以你不相信我我无话可说。”

　　“不！”柳天姿道：“我相信你！”

　　叶天猛地一震。

　　“我相信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信，我同样信你！”

　　“为什么？”

　　“因为一点！在神湖之中，你敢于冒险，在修罗秘境之中，你宁愿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维护我的安全！”柳天姿道：“这不是一个探路者该有的态度……如果你真的身负使命的话，你应该将自身的性命看得高于一切，应该将自己的使命看得高于一切！又怎么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而节外生枝？”

　　星光之下，她的目光沉静如水，但也自有点点温情。

　　“师姐，谢谢你！”叶天道：“我从你身上再一次看到……”

　　“行了行了，别从我身上又看到春天！”柳天姿横他一眼，打断他：“你总是用那些充满诗意的词儿，很容易让我冲动知道吗？”

　　叶天哈哈大笑。

　　柳天姿也笑了，笑声清脆动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发出她的笑声。

　　笑过，他们沉静了下来。

　　这笑声真的很不合时宜。

　　“叶天，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跟你在这美丽的河边星空下告别！”叶天道：“踏上极其刺激的凤凰之旅。”

　　“你要离开我，是不是担心我跟在你身边活不长？”柳天姿的声音中有了点波澜。

　　“我承认！”

　　“如果我问一声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的生死，你会不会又跟我呤诗？说些风花雪月的老套言语？”

　　“不会！我会告诉你，象你这么笨的女孩快绝种了，我不想再也看不到这么珍稀的物种。”

　　“你又骂我了，说我不是人是吗？”柳天姿眼波流转，仅仅是一双眼波，就明艳不可方物。

　　“是！所以，你如果这时候朝我脸上扇一耳光，起身离开，也不失为一种分别方式！”

　　“还有另一种方式！”柳天姿道：“……”

　　突然，她的声音停顿，眼睛里露出了恐惧。

　　叶天缓缓站起：“是的，还有另一种方式，是别人逼咱们做出选择！”

　　声音一落，四周突然出现了一种奇特的黑白色，宛若一个巨大迷宫，前面的河水，身后的长堤，无边的夜色之中，全都是黑白两色方块，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黑白世界，没有任何色彩，只有单调的黑白。

　　“黑白幻境！”柳天姿沉声道。

　　“哈哈！星夜赏长堤夜色，两位好雅致！”一个笑声从远方传来，声音一起宛若在万里之外，但声音一落，突然就在身边。

　　黑白的世界之中，突然就多了两条人影，一个壮实如远古神象，一个精瘦飘忽如午夜幽灵，正是黑白双煞和南山霸。

　　他们到了！

　　他们居然找到他们了。

　　“三师兄、四师兄，你们为何而来？”柳天姿的脸色早就变了。

　　黑白双煞手一抬，掌中出现一枚枯木令牌，这是一块血红的令牌，与世人所见完全不相同。

　　“枯木绝杀令！”柳天姿脸色苍白：“师兄，请听我一言……”

　　“枯木绝杀令，无需多言！”黑白双煞沉声道：“柳天姿，如果你还是枯木一系，该知你唯有一剑杀掉身边人，才是回归之正路！”

　　枯木绝杀令，不听任何解释，不问任何原因，不管任何后果，绝杀！

　　叶天一步踏出：“黑白双煞、南山霸，你们就不用难为她了，不是懦夫的话，自己上！”

　　“找死！”南山霸突然一声怒吼，整个身躯陡然长大一倍，一拳头击出，直指叶天。

　　这一拳击出，黑白世界都发生了动荡，整个长河水陡然翻起百丈巨浪，漫天的夜幕突然消退，南山霸，就如同天神！

　　这一击比当日精英台上的一击威力强大百倍，这才是真正的南山霸。

　　“痛快！”叶天手一起，拳头是七彩之光陡现，轰地一声，直接迎上南山霸的拳头，与当日一模一样。

　　柳天姿猛地一惊，硬碰硬？

　　这么直接？

　　这可是南山霸的霸天拳，一拳击出，苍天不容，大地不受的霸天拳！怎能硬接？

　　南山霸眼中金光一闪，一声大喝，拳头的威势更增十倍！

　　轰！

　　叶天半步不退，南山霸却飞出千丈开外！

　　一招之下，霸绝天下的霸天拳被击败！

　　南山霸空中一声怒吼，千万里皆惊，整个人突然开始变形。

　　“远古巨猿化形术！”柳天姿大惊。

　　南山霸平时功力不显，但一旦化形远古巨猿，就算是大师兄赤炎都畏惧三分，何况是叶天？

　　叶天手中万源神枪突然出现，哧！快若流光石火，一枪击在南山霸巨大的头颅之上。

　　轰地一声，南山霸被他击成一片血雾，化形居然来不及完成。

　　叶天手中的枪下垂，夜风之中猎猎起舞，他的声音依然平淡：“我其实很期待你的化形术，但你三师兄正等着上路，时间紧急没空欣赏，抱歉！”

　　“好功力！”黑白双煞眼中寒芒一闪：“黑白混沌！”

　　黑白混沌！

　　天地间的黑白方块突然变幻，变幻无常，所有的气机同一时间搅乱，黑白方块化形黑白杀场……

　　叶天身上金光一闪，天翼陡然弹开。

　　“想跑？”黑白双煞一声冷笑，黑白世界合围，封锁天地。

　　“跑？”叶天一声长笑：“用得着吗？”天翼陡然一振，无数的金色人像突然出现，梵唱满天，黑白世界立刻支离破碎，他居然以天翼之术扰乱空间乱象，以天翼之术硬生生破了黑白世界，片刻时间，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改写，由黑白双煞一人控制变成两人控制，而且叶天的金光越来越大，反客为主！

　　“好强大的功力，现在本座想看看你的围棋功底！黑白双杀！”

　　围棋功底？

　　随着黑白双煞的声音，空中突然出现八十一颗棋子，这是围棋幻化的路数，瞬间自成攻妨系统，处处玄机无穷，天地间宛若成了一个围棋大阵，一旦陷入，敌人的思路就会完全按照围棋的路数走下去。

　　只有围棋功底更强于黑白双煞之人，才有可能找出大阵的破绽。

　　这是一种极其风雅却又极其凶险的杀招，天下人修真专攻功力，又有几人会围棋？就算会围棋又有何人能强过黑白双煞，所以他的这黑白双杀一出，往往扭转乾坤，杀高手无数。

　　“下围棋？”叶天冷笑：“你这蠢货还下棋？”

　　轰！他的万源神枪突然一振而成千万点，每个棋子上都刺了一枪。

　　“没有用，叶天，这些棋子是无法摧毁的……”柳天姿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叫了起来，这些棋子都是九天神材所制作，坚固无比，无法摧毁，你越是击棋子，棋子的变数也就越多，陷入大阵的速度就越快。

　　“摧毁？我没想过摧毁！只想看他下一盘乱棋！”

　　叶天的长笑声中，千百颗棋子纷纷而落，乱七八糟。

　　“不可能！这……”

　　流光中一道金光一闪而没，准确地刺在黑白双煞咽喉处，黑白双煞猛地一震，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

　　叶天万源神枪一震，黑白双煞全身炸碎。

　　“这……这怎么回事？”柳天姿一跳而起。

　　“这就是破他黑白双煞最有效的方式，将他棋子上的神识毁灭，棋子落下就是一盘乱棋，他的空间他自己就破了！”

　　“他的神识分布在千百颗棋子之上，你怎能毁灭……你用的是灭魂石？”柳天姿一声大叫。

　　“正是！”

　　灭魂石威力何等了得？击在棋子之上，轻轻松松就将棋子之上的神识毁灭，神识一灭，棋子失去了方向，落下还能不乱？黑白双煞千算万算，没算到叶天的灭魂石，所以，他的死很冤枉，如果不摆什么大阵，他与叶天至少可以大战数百回合，但一摆阵，阵一破，元神大损，被叶天趁机出手，一枪就要了他的命。

　　“你的确是他的克星！”柳天姿轻轻摇头：“但咱们的危机也正式开始了，既然他们能找到咱们，别的人一样会找到……”

　　“走！”叶天手一起，抓住柳天姿，哧地一声钻入长河之中。

　　他们刚刚消失，空中烈火一个旋转，整个长堤全都是一片火海，一个年轻人虚空出现，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陡然一声怒吼，百里长河突然完全化成蒸汽。

　　紧接着又是百里！

　　片刻时间，赤炎顺河而下驰了两千余里，两千里的河水都被他蒸干，无数的水兽、奇鱼全都死在他手下，甚至包括旁边百座村庄都全部毁灭，可惜他没有找到叶天。

　　他不明白了，这姓叶的小子究竟有多快？怎么可能快过他的速度？

　　叶天在水中的速度虽然是一个传奇，但终究也比不上在赤炎在空中的速度。

　　如果他在下游的水中，他或许早已被发现，但问题是，叶天不在下游的水中，他在上游！

　　没有人想到他会在上游，下游是离开万流宗的路线，上游却是回到万流宗，以叶天的处境，又怎么可能不速速远离？反而自己朝万流宗追兵的口袋里塞？

　　正因为没有人想到，他才躲开了被发现的命运。

　　河中柳天姿将叶天朝死里表扬：“你实在太有经验了，怎么能第一时间想到赤炎会蒸干下游河水？”

　　“我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行蛮，但不管他来不来，咱们都必须朝上走。”

　　“为什么？”柳天姿不懂。

　　“因为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从下面走无论如何逃脱不掉，唯有朝上才有一线生机。”

　　这条河水很奇特，从巫川而出，万里之里的分支流中隐藏各种气机，但在万里之外，隐藏之能就消失，如果他们继续朝既定航线前进，绝对逃脱不掉，但他们重新返回，就等于有了无数的可能，彻底打乱敌人的部署，重新进行选择。

　　这选择的可能性再次回到无穷无尽。

　　“小师弟，你战斗的智慧太强大了！”柳天姿道：“我必须得承认，在这方面我不如你！”

　　如果是她自己，绝对不敢选择重新回去，绝对是与追兵比速度比运气，一路向外跑，越远越好，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谁又不这么选择？

　　叶天叹息道：“如果你经过了无数回生死追杀，你同样会有这样的智慧。”

　　无数次被追杀的经历？

　　柳天姿心头一震，他才多大？真的就经历了无数次追杀？怎么可能？如果真的经历无数的追杀，又怎么可能还那么乐观，象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们在水中闪电般地游回。

　　从小支流入大支流，从大支流又重回主流。

　　无数的兵器从空中而落，宛若渔夫手中的钢叉，一些水中的巨兽被这些巨叉一一插中，飞到空中解体，这是万流宗的各位长老，他们无法发现这水中的叶天，但他们能感觉到水中的异样，凡有异样他们就出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越到上方布控就越严密，高手就越多。

　　向上走同样走不通了。

　　“叶天，不行了，不能再朝上！这四周全是高手，让人心惊肉跳的。”

　　柳天姿道。

　　“对，现在重新到下游，希望咱们这次的选择会对！”叶天在水底舒展开来，随机性地进入了另一条支流，再转折，再一次将希望交给了未知。

　　高手渐少，渐渐人迹罕见，他们在一座断桥边上岸，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一个普通的农庄在前方，炊烟起，狗叫声闻数里，是一个真正的小桥流水人家。

　　“我没有感觉到异样。”柳天姿道。

　　“是！我也没有感觉到！”叶天道：“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进行第二次选择。”

　　“怎么选择？”柳天姿目光闪动：“你想弃船登陆走陆路？”

　　叶天目光闪烁，盯着后面的巨大山峰。

　　“那座山高大险峻，似有妖气无穷，以妖气作为掩护，或许真的能避开他们的探测，而且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水中，决计想不到咱们重新改走陆路。”

　　柳天姿很兴奋。

　　叶天笑了：“或许咱们可以换身衣服，做一对乡下的小……小兄妹，坐上一辆破马车，大摇大摆地过敌方封锁线。”

　　“是不是只要咱们不运功，他们就根本监测不到我们？”柳天姿的目光闪烁。

　　“是！”

　　柳天姿好兴奋：“又要再一次体验你的异能了，咱们就做一对……小姐弟，马车在哪？”

　　叶天的神通她是知道的，作为体内有神蜥的血脉的某种遗留种族，他有极其特异的隐藏之能，只要不运功，就可以避开所有人的气机追踪，大摇大摆地过敌人封锁线，可有多爽。

　　“你很期待？”叶天道。

　　“嗯，很好玩！”柳天姿回答：“你呢？还是有些紧张？”

　　“不是，我也很期待，知道最大的期待是什么吗？”叶天道：“我终于可以将你这该死的蒙面牛皮合理合法地扯下来，看看咱们敬爱的天姿小姐到底美到何种程度！”

　　柳天姿猛地按住自己脸上的蒙面巾，小嘴儿张开了：“还有这一曲？”

　　“当然！你的蒙面巾太出名了，人家一看到蒙面女子第一反应就叫出柳天姿这个名字，这蒙面巾都快成你的名片了，你想戴上一个名片上路？还想闯封锁线？”

　　柳天姿很犹豫。

　　她知道叶天是对的，可她就是在犹豫。

　　“放心，我能想象你美得惊心动魄！”叶天鼓励她：“心里早已打下了预防针，决不至于被你的美貌震慑得乱了分寸。”

　　柳天姿再度摇头。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对美女的免疫力，你还可以易容！”叶天道：“易容不陌生吧？”

　　易容术虽然在世俗界是奇事，但在修真界却是小儿科。

　　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去改变相貌。

　　面具啊，奇丹啊，某种神奇的植物啊都可以。

　　如果功力到了高层次的时候，也可以用功力直接改变面孔。

　　这些东西都是眼睛看到的表象，在修界界，眼睛是最靠不住的，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唯有气机是无法改变的，所以，修真世界认人是探测气机而不是看面貌，所以，易容术才很少有用武之地，一般人不屑于用，用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