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小了，格局小了
“辛苦了，两位。”
在工物工场内，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面却全都是乱七八糟的图纸，各种各样的草稿，有的散落在桌上，有的被揉成一团丢在墙角。
这里，就是杨开天奋斗的地方。
姑且可以叫做办公室吧，或者叫做研发中心也未尝不可。
秦枫看着眼睛亮晶晶的朱标和杨开天，感慨地说道：“我其实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你们就攻克了这汽牛所有的难题，真的让它动了起来！”
“是开天的功劳，我没做什么。”朱标虽然也累得又黑又瘦，却不肯居功。
但其实，工场能有现在的局面，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几乎将所有应天府范围内的能工巧匠，都聚于此地，除了高额的工资之外，这位当朝太子做的那些琐碎工作，同样功不可没。
只是杨开天不会说这些场面话，红着脸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
“老师。”杨开天问道：“我们搞出来的这个汽牛，能用在田里么？嗯……我算过了，如果赶赶工期的话，到年底，就能生产出不少于一百台汽牛，然后就可以首先用在六合县的水田里，然后是淳化县，然后是应天府，然后是……”
一想到他研究的这个东西，能够走出淳化，走出应天，走向天下，杨开天激动得小脸更红了，声音都微微颤抖。
就连太子朱标也为之动容。
这东西，真的要开始改变世界了么？
就从这个小小的工场开始？
“呵……”秦枫微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一台这样的汽牛，需要多少制造成本？”
这问题，反而让杨开天呆了呆，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研发上，反正基本上要用什么材料，要做个什么东西，都一股脑交给黄公子，剩下的就不用怎么管了，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拿到成品。
“秦大人。”朱标却是神色郑重，很快就回答道：“按照这台汽牛的成本，应该是超过了五百两银子。”
什么？！
杨开天吃惊地瞪大眼睛。
他虽然是个技术宅，但好歹是出身农户，知道这五百两银子，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就算是一头顶好的耕牛，最年轻最健壮那种，在市面上的价格，也就是三四百两银子而已！
五百两银子，那是天价了！
实际上很多人家，就算家境宽裕，耕地可以用到牛，也都是那种比较年老体衰的牛，买来也就百八十两银子而已。
谁舍得用几百两银子买牛啊？
谁都知道牛耕地省劲，但归根到底，也不太可能赚出牛的价格来，所以不管是淳化县还是六合县，能用到耕牛的人家，少之又少。
现在，这汽牛竟然光制造就要五百两银子？
那、那就没意义了啊！
杨开天眼里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小脸一下子就垮了，却很快又激昂起来，仰起脸，急切问道：“黄哥！这东西要是批量生产，价格就会降低！不可能一直这么高吧？”
“是的。”朱标点头，首先肯定了他的说法，然后再次胸有成竹地望着秦枫说道：“秦大人，这个我也算过了，若是大量生产汽牛，价格也就会大幅度降低，工人的工价也不需要现在这么高，大约一台汽牛，用两百两银子，就可以生产出来了。”
果然差得好多！
两百两！
杨开天心中重新又燃起希冀，这大概相当于一头不错的牛。
不过，这汽牛，不用吃草呀！
虽然燃料也要消耗费用，但似乎还是要比耕牛经济一些，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不会生老病死，也不知道疲累，甚至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地里忙活！
所以！
我、我的发明！我们工场的第一个成果，应该……不会是没有意义的吧？
“开天。”秦枫微笑，伸手摸着杨开天的小脑袋，看着他希冀的目光，慢慢说道：“这东西，用来耕田，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的。”
啊！
杨开天彻底失望。
这位老师的能力，他早已十分信服。
现在，老师见过汽牛，坐过汽牛，却还是说不行，那大概就是不行的了。
唉！
是因为成本么？
不过，只是片刻失望，这个倔强不肯服输的小男孩，重新又昂起头来，大声说道：“老师！我可以继续努力，用各种材料去尝试，去替换，我一定能把这汽牛的成本给打下来！一百……不，五十两，最多五十两，我就能让它动起来，让它能成为老百姓耕地的首选！”
五十两，真的可以了。
若是能保证稳定性，而且价格低到五十两，那么虽然很多贫苦人家还是望而却步，但至少有一大批相对殷实的家庭，咬咬牙，是可以购买这么一台的，毕竟一头耕牛对于耕田的价值，人尽皆知。
相对市场上那些售价动辄几百两的犍牛，五十两的价格，相信很多人家都可以接受。
但是秦枫依然摇摇头，神色微微感慨地望着杨开天，就连他也没想到，县学里一个不起眼的学生，竟然是如此珍贵的先天科研圣体。
还、还是不行么？
杨开天再次遭到沉重打击，却也不敢信口开河，说这东西成本可以压到三十两、二十两，甚至更低，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这样都不行！
那意味着，汽牛真的没法用了！
“小了。”秦枫忽然开口，微笑说道。
什么？
杨开天神色困惑，诧异道：“什么小了？”
“格局小了。”秦枫指着已经停下来的汽牛，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东西，还可以做得更大？”
还做大？
那岂不是更贵了！
杨开天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儿，有些困惑地说道：“做大，倒是不难，无非就是更大号的一套零件，可是……不光是这些零件要做得大些那么简单，因为更大的零件，可能对材料的要求更高，加工的难度也更大，否则就不能带动机器运转，或者不能承受运转时带来的压力和磨损……”
专业！
秦枫竖起大拇指，这杨开天一下子就能想到这些，不愧为科研圣体，这汽牛被他研究透了！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可以放心了。
“开天。”于是秦枫的神色转为郑重，看着杨开天依然微微困惑的小脸，沉声道：“我要你全力以赴，研究比这大十倍，大几十倍的汽牛！不管需要多少钱，你尽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