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202章《独步》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如果用弱者那蝼蚁一般的生命来修炼就算是邪，那么你们这些所谓的正哪一个不是踏着枯骨上来的？这些东西都是那些人自愿祭献的，与我何干？”人形生灵连续发出几个问句，纵然是老妖怪也不能回答他所说的这些问题。


    “当日我诞生之日，有一垂死之人路过此地，被我散发的神性力量所救，身上也就沾染了我的鸿蒙紫气。我是何等的存在，哪怕只是沾染一丝我的力量也足够这些蝼蚁上升一个大阶层。”那个人形生灵看着自己身边悬浮的三件邪异器物微微抑扬顿挫的说道。


    “呵呵！然后那人就有了野心，想要封锁这个秘密。在这里建设了所谓的紫气宗。此后千年，过往之人皆被他拦下，服从者化为教众一员，想要将我这异象带出去的人都被他以手段杀死，埋葬在这方圆十五里范围之内。这个人就是所谓的紫气宗宗主！看似一个正派的人，竟然也是蝇营狗苟之辈。”人形生灵嘴角抽搐一下，明显的不屑与讥笑。


    “其后五百年，我越发强大，所需甚多，他甚至不惜以大代价从外边吸引人过来，自己杀死供我享用！其门下弟子哪怕犯了极其微小的错误也要被判处死刑。祭献！而这一切都只是垂涎我的紫色鸿蒙气。他们想要用我的力量改变他们三流或者二流的事实。嘿嘿，可是他们这点心思怎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人形生灵索性直接挥手浮现了当日的情景，光阴碎片在他手中凝结，时光秩序渐渐交织，紫色，红色，黑色三个颜色渐渐构成了一副过往。


    画面不断闪过，可是却也只是飞速闪过，最终还是那个人形生灵自己口述！


    “后来我想要用自身意志借助这具肉身凝聚出自己独有的肉身，然后也就有了这个头颅。他的力量是最为存粹的了。因为当时的我还是正常的。为了能够加速我要做的一切。我神化这座阁楼，成为此处的圣地！在第五层设下石台，安置自己紫色的头颅作为供奉，吸收诸多力量。这也就有了第一座石台。”


    说着，那个人形生灵爱惜的抚摸着那个头颅，竟然一下子将那个骷髅头扣在了自己的现在的头上。人形生灵的头颅此刻竟然实体化！骷髅头渐渐衍生血肉，那不是真的血肉，只是一种秩序交织的假象。


    “而后，为了收取这些年的杀戮魔气和怨念神魂，我特意打造了这座魂灯，以自身因果牵连其中，这也是我突变的开始，自此我的身上就多出了一种力量——黑暗的力量。”


    “这里是清明了，而我却浑噩了，可笑啊！原来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好人，我的道心也趋向于正直。”


    “后来，你们这个文明的妖族和人族摩擦不断，我这边境地带，倒也来了不少人，索性为了让自己一直不为人知，让自己更强大，我选择了以天地之灵，幻化众生灵骨，以灵骨做了这把锏！镇守第三层，二百里内异动示警，十五里内斩杀。无往不利！这时我的身上出现了血色。”人型生物说了很多，笑的越来越邪恶，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两百年前有一个上真路过此地，对我的力量心悦臣服。当时我就有了一个打算，一个‘辞旧迎新’的打算。果不其然，两个贪婪的家伙自相残杀，结果可想而知。原来的紫气宗主没有了我的帮助自然不敌。可是最后他竟然还买第四层守护着我第五层的这颗头颅！哈哈！可悲啊！这就是蝼蚁！”说道紫气宗宗主，人形生灵满是不屑。


    “后来两百年，我渐渐剑走偏锋，成为了现在的样子，紫气宗的所有存在的生机也都成了我力量的一部分，直至今日你们到来，我已经臻至完美！”


    “正邪不过都是谋求大道的两种方法，当你认为自己错了你才是错了，当你认为自己所为符合本心，那你永远都不会错。真正错了的，是这些蝼蚁贪婪的欲望……”


    人形生灵好像发泄一般，大吼的说了出来。


    欲望永远不能被满足，当一个小的欲望被实现，就会有一个更大的欲望会浮出水面，无论弱如蝼蚁还是强如长生，都只是欲望的奴隶！


    “这就是你这几千年来的经历？真是可悲啊！当一个强者要将自己的过错推给那些蝼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配强者之名了！而你现在就是哪个不配者！”老妖怪说着竟然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一张瓜子脸格外消瘦，眸中紫色萦绕，眼窝深邃看得出心思沉重，鬓角微微下陷，让他看起来格外精神？唇红齿白样子不过二十六七岁，脸上很干净没有什么胡茬，发丝如墨，一副古铜色皮肤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这些年一直在晒太阳。


    这也是李韶阳第一次见到老妖怪的本相，本以为是个老东西，没想到这人看着比夏无殇还要年轻一些。


    没天理了，越看越年轻？那老李长的似乎有些着急了！


    想到此处，李韶阳想到了老李当年的形象，真的不知道吐槽些什么好了。


    “怎么？小子，看傻了！这就是本座原来的样子，为什么一直遮住呢？你也懂的。毕竟之前李道友是个丑老头，神龙是个龙头怪，我要是长成这样不就是招人恨了吗？理解万岁！”这个时候老妖怪还不忘记打趣。李韶阳也是醉了！


    “哈哈！果然你就是他！那我就没有对错之分了，只有你死我活或许才是你或者我新生的开始！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个本体，当年的天才究竟有多强！”


    说着他手持骨玉锏对着老妖怪的方位打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一种深邃的血色，比之血渊刀的力量不知强大了多少。


    这一锏，停滞了时间，压缩了空间，折叠时空于一点，想要精确击杀老妖怪。


    这一击虽然散发无穷恐怖的力量，可是也因为血气侵染的原因蒸腾出了莫名的死气。至高无上，威压九天。若是这一击不敌十有八九都是要真命丧失殆尽了。


    “哈哈，一把破锏也敢来班门弄斧？尚不如那当年失传的《乌鸣剑诀》却怎敢来与我相争？”老妖怪提及的某某剑诀实则是当年在李韶阳识海中和那黑影大战时的一种剑法，可是实在简陋，集三千人力却不能斗过混沌形态的老妖怪的一击。


    此刻老妖怪看向了这把号称骨玉的锏简直就要笑出声来。


    他精通极速风道，通晓葬神之术，可是最令他自己满意的却还是那把剑了。哪怕只是魂体，可是他依旧保留着自己二尺半的短剑。


    此刻老妖怪剑心通明，前所未有的了解自己的力量，也没有继续藏拙，而是使出了全力。


    左手依旧提剑，只不过这一次提剑和上一次出手，无论是威力还是气质上都有了极大不同。


    先前，阳道一依旧在对面，那一剑只是试探，而此刻，逐渐明了，也就是最终时刻了。


    “本座剑法名为《独步》！独步是为无敌，独步是为孤寂，独步也是本座最真实的写照！独步当世，独步天下，独步万古！”


    “今日，不用他法，单用此《独步》剑法了断因果，也算对得起你我之间的特殊因果。”老妖怪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如果一个人可以配称得上对手，那么二人之间无论是何等关系都要有‘尊重’二字。


    此刻老妖怪以自己最得意的术来对付那个后天生成的人形生物本身就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看着那血煞一剑斩来，老妖怪也是无比慎重，左手一剑斩出，剑光铺天盖地而去，剑光划破长空，在虚空留下了久久无法消散的痕迹。


    剑芒本身流光溢彩，甚至压住了紫色的世界，压住了骨玉锏的血光。


    神曦后，老妖怪的剑光中竟然流露出比人形生灵那一锏更加血腥的气息，不仅是李韶阳，就连那个生灵也感觉到了惊讶。


    倒是老妖怪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一剑是本座在遂古晚期刚入剑道时所创。一念之差灭杀百万生灵，成就这一剑——一念杀尽百万人，腰间宝剑血犹腥！”


    这是什么概念？什么叫一念之差？难道是误杀？这些东西真的是细思极恐的存在，不能细想，不然就会越发觉得某个人或者某个时代太过恐怖。


    “哈哈哈！我有罪，我是邪？可是我这个邪却不过杀了方圆二百里的生机，荼毒生灵数万人而已。可是你呢？一念杀百万人！人是人，修士不是人，相比于我的过错，你的过错绝对比我大了成百数千倍。”人形生灵大笑道。


    如他所言，修士多半都不能称为最纯粹的人了。真正的人匆匆百年，一生所愿不过安居乐业，平稳一生。这才是最纯粹的人。


    而修士这样的人，却是那种为了长久活下去，乃至攀登到顶峰的存在。这样的人是一种‘变质’的人。


    听那个人形生灵的意思，老妖怪这百万人中的人多半就是那种匆匆百年最普通的人了。


    随着笑声临近，剑芒和骨玉锏相碰撞。两道极度血腥的力量将紫色光柱截断特殊空间也不断坍塌，片片破碎。周遭无数虫洞开启，一个接一个爆炸，空间也要崩塌。唯有那后放盘坐的存在宛若擎天之柱支撑着这片特殊空间没有塌陷闭合自此紫气宗方圆十五里再也不存在什么特殊天象。


    “老妖怪挺住不能怂，先怂先输！我不怕。”此刻李韶阳强装镇定的说道。


    铿锵！


    就在李韶阳满口胡言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断裂，声音很清脆。


    老妖怪左手放下剑，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那个后天生成的意志。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对面，那个人形生灵持有的骨玉锏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同时这把骨玉锏还在不断分解破裂。竟然成为了一束光消散在这个力量破败的空间。


    一道又一道的血色光辉不断拍打在空间壁垒上，变成了一缕缕秩序之力修复这个空间，为接下来的战斗奠定基础。


    “咳咳咳！”那个人形生灵咳嗽了数声，可是却没有一滴血滴落，只是血一样的秩序之力散落在地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就是他的血。只不过是另类的血。他的身上只剩下了黑色和紫色，血色随着骨玉锏的毁灭烟消云散。


    “真的有意义吗？不敌为何还要相争？难道只是因为我的出现阻挡了你的生机？”老妖怪摇了摇头，深邃的双目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人形生灵。这样问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斗不过就要放弃？难道我就应该像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那样将我自己的一切拱手相让？你是一个理想化的人，而我却更加注重现实。两个有分歧的人不可能同步生存的。而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另一方的妥协，有的只是不死不休！”人形生灵心有不甘，大喝一声祭出了那盏魂灯。


    黑黢黢的灯身上流露出浓郁如水的黑气，黑气中若隐若现的绿光，竟然足足有一万多，那些是神魂，是分玄境和造化境的神魂。


    也是紫气宗断层的一代，不曾想竟然被活祭在这灯中，不死不灭，历经煎熬。


    “呵呵，小小的造化境修士，不要说是这鱼龙混杂的一万多人的亡魂，就是百万千万我何惧之有？纵然是你加持这盏破灯，也未必能伤我！不信！大可试试，我必一剑破之。”老妖怪看着那个灯和其中的鬼魅，丝毫不慌，一句一剑破之包含了多少傲气。


    “哈哈哈，若是你全盛之时，有这肉身护魂，当然无敌，可是今日没有肉身只有你这个越来越弱的魂，你如何立于不败之地？”人形生灵看的开，也看的准，知道老妖怪会越来越弱，他的目的也不过是让老妖怪越来越弱而已。


    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哪怕骨玉锏破，魂灯熄灭，那一切也是值得的，不仅他自己可以毫无压力的活下去，而且一个老妖怪的神魂也足够抵得上他几万年的修复。


    好买卖是要好好盘算的，如意算盘不必可少……


    那人形生灵对着那盏灯打了一掌，一股黑色的力量从那灯中闪现，其中夹杂着一千多亡魂，嘶吼声不绝于耳，形成了一个足有十丈宽的覆盖范围。


    李韶阳顺手捂住了耳朵，躲在了老妖怪身后，他可不想被这些东西触及。


    “老妖怪抗住，干他！我相信你！”李韶阳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的偷瞄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以我独步无双法，神魔指路入黄泉。”看着那黑幕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老妖怪直接直接第二次出剑。


    这一剑和先前那一剑互相衔接，冥冥中仿佛直接克制了人形生灵这一击。


    一念杀百万，可是却是误杀，所以创下《独步》，以神魔为引，度人入黄泉。


    此刻，李韶阳默默体会着老妖怪的剑招，却已经为他的才华所惊叹。


    “仅仅两式，看似是招，可是却是老妖怪的人生一部分。这种招式蕴含无上见解，威力神鬼莫测。难能可贵，将来也要向他请教一下剑法了，毕竟我可是有黑金巨剑的男人，不能只是当做摆设吧。”


    此刻的李韶阳已经开始盘算新一轮的‘啃老计划’。嘿嘿，他是看上老妖怪的法了。


    另一边，老妖怪这一剑而去，自成一体，挡住了所有黑色侵染和那一千亡魂。


    剑光斐然，无比凌厉。顷刻间破灭了来犯的所有黑色法则。而后剑光仿佛要在这里破开什么桎梏一般，形成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感受到这样的力量，甚至连人形生灵都露出了恐怖的神态。


    神魔指路入黄泉，那么也就是说这样的气息是黄泉的气息吗？那神魔是谁？


    蓦然，人形生灵看向了老妖怪，脸上的惊容无法控制。引路人不就是他老妖怪自己吗？一个人如果以神魔自居，那就代表着他已经朝着一种及其恐怖的方向而去了。


    不过恐惧归恐惧，当他回头看了看那个盘坐的肉身时，一切恐惧刹那间消失。一个人纵然称得上神魔，可是当他是无根之萍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不过也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剑芒上，一股奇异之力牵引出莫名光辉。


    人世间都不曾见过的光辉，李韶阳这样的存在是看不到的。


    因为这个光辉的到来，整个魂灯土崩瓦解，原本张牙舞爪的亡魂，也如同扯线木偶一样排好了队亦步亦趋的走向了剑芒的方向。而后消失！


    这可是那个人形生灵数千年的积累，竟然没有撑过十个呼吸，这让人形生灵感觉到不可思议。


    难道真如老妖怪所说，这些亡魂太低贱了以至于在他手中过不了一招。


    此刻的人形生物真的正视了老妖怪，不过不是正视他本身，而是正视他的剑法——《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