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166章动摇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即使一个人在高傲自大也不会在救命恩人面前有所放浪。更何况这个为他续命的人是一个堪比圣者修为的人呢？


    “阳………阳……”李韶阳见到阳道一苏醒，嘴角勾起了一缕弧度叫着阳道一的名字，可是他本源精血损耗过多，已经撑不住了。翻了一个白眼仰头倒了过去。


    “可叹我竟然以你护道人的名义自居，到头来却是让你为我而昏厥。真是可笑啊！可笑啊！”阳道一此刻已经并无大碍，可是看到阳道一这个模样他竟然无地自容。


    当他见到李韶阳的时候，自认为李韶阳穷途末路，因为自身受到李化成因果的原因，倒想有恩于李韶阳将来破除大因果超越三千年的桎梏。当然他从心里也是真的认真看待了李韶阳，因此才以小道友称他。


    不曾想那日被紫色大门后的李化成残存的因果所伤，才有了今日遭劫。


    可是当他看到老妖怪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


    哪怕老妖怪只是魂体，可是如果现世，也必然能镇压一切乱流。


    况且这样一个人，他经过的岁月何其久远？知道的隐秘恐怕古书中都不会有记载。他阳道一何德何能可以班门弄斧。


    “我不该救你的，可是他执意救你，你若有心就好自为之吧！刚才众人未走之时，你说你要带李韶阳有别的事，恐怕你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但是你只有十天时间，十日之后你若是没有那种机缘万万不能活下去！我会把你的躯体变成傀儡，来保全他的名声。”李韶阳昏厥时老妖怪对阳道一传音道。


    鬼才知道为了一个李韶阳，他们这些人可以做到怎样不可名状的手段。


    “好啊！千错万错错在我三千年前不该觊觎岚瞾宫紫色大门后圣者留下的机缘。今日机缘盘根错节若是在不行动可能今后我就不存于世了。若是我的死会对他不利，我甘愿用自己的肉身化作一尊傀儡行走世间，愿前辈成全！”


    阳道一对着李韶阳的方向拜去。他拜的不是李韶阳，而是李韶阳识海深处的老妖怪。叫一声前辈不过分！


    “此行，我要去圣者葬身之地为自己寻找一线生机，解开因果束缚。若是可活，当追随小道友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阳道一眼神烁烁，看得出这句话发自肺腑。


    李韶阳瘫软的身体中再也没有了声音，老妖怪不喜欢看嘴皮子的活动，他更喜欢脚踏实地的行动。


    阳道一一把年纪自然也知道老妖怪的思维，盘坐在地扶起李韶阳坐在地上指尖一滴金色的血液滴在李韶阳的口中。


    这滴血是阳道一的本源血液，其中的生命精元甚至可以独立成为一个生灵，一枚枚微小的存在在一滴血的空间中碰撞，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耐人寻味的语句。这滴血所蕴含的能源作为一种补品补救李韶阳的空虚的躯体还是完全可以的。


    “够你用了！万一虚不受补到头来还是我的错了！”阳道一刚能蹦跶就又不靠谱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这虚不受补可是有点可圈可点了。


    随着一滴血入口，李韶阳周身金光大盛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不过由于身处金光看着有点像空门中的某个秃头的传人，花里胡哨。


    阳道一看了看李韶阳身体的几个地方，出手用自己泛着白光法则的手掌猛烈拍击。


    那些地方被阳道一拍击之后出现了白晃晃的光斑，金光也更胜一重。


    “一次性用不完，消弥天地之间有些浪费，不如就贮存在你的身体中，没准还有些用处。”


    原来还是李韶阳太弱，阳道一尊神境的道血不能完全被吸收他就能复原，所以本着‘勤俭’的道理，阳道一囤积了一些。


    “阳……老头儿，你又活过来了？太好了！”李韶阳虽然还很虚弱，可是他还是为阳道一担心。


    毕竟老妖怪和神龙不问世事，目前能带领李韶阳探索世界的也就只有阳道一一人而已。加上这老头的脾气不错，李韶阳对这个相处时间极短的老头还是有些真情感的。


    “老头儿活过来了，少年却虚了！啧啧啧，好无奈啊！嘿嘿！小子，老头儿我还有十天的命，不能等你恢复元气了，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阳道一认真的看着李韶阳，很是得意。


    李韶阳点了点头想要站起来，可是由于太过虚弱站起来还是摔倒外地。


    不要说是李韶阳这样同阶绝顶的混沌修士，就是换一个三流尊神来，放他三碗心头血也恐怕几天不能有大动作了。


    “哈哈哈！你也太虚了！”阳道一故意笑话他，转过头继续说道：“上来，我背你走！”


    说完在无言语，阳道一宛若一个木桩立在那里静等李韶阳。


    李韶阳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嘿嘿一笑回光返照般的一跃而起跳到了阳道一的后背上。


    这一刻，李韶阳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回到了他尚未修炼的年月，那一年的某个夏天，大泽之滨，有一个佝偻的老人也曾这样背过他。


    在李韶阳跳到他背上后，阳道一双目眸光大盛，两道强光宛若上苍仙芒，击碎虚空，一人高的空间虚垌出现在阳道一面前。这个鹤发童颜的老头一脚踏了进去，最终远走。


    空间虚垌中，李韶阳感受到了强烈的能量波动，其中更有隐匿在虚空中的惊雷在虚垌中不时噼里啪啦的响起。


    李韶阳有些胆寒，他听李化成说过，空间跳跃需要能量加持，可是他不曾想过，这能量波动会这么大，万一哪个倒霉鬼被劈了岂不是太倒霉！


    “啧啧啧！空间跳跃，一瞬千万里，只要力量强，横跨苍昀域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像你这样的菜鸟是不可能做到了！”


    空间之道本是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绝学，大多数人在修炼到一定境界都会自动开启。可是普遍不代表烂大街，也不代表不够强，如果一个人能将空间之道发挥到极致，先不说杀伤力，单说这逃跑的能力已经是绝世了。


    很少有空间大能死于人手，因为虚空之道有成的修士都是跑路一流的主。


    “啧啧啧，第一次进空间虚垌，感觉不错，就是你这不中用的老头太过瘦削，背有些硌人！要是个女的搂着我该多好！”李韶阳好奇的看着四周，嘴里还不满意的撅了撅嘴。他倒是真的能想，还女人抱着他！


    李韶阳的身高已经不下七尺了，要是真有女人能搂的动他，那不得是女汉子啊！只能是‘兄弟’了。


    “做人不能不要脸！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呢？真不知道圣者当年是怎么教你的！”


    阳道一背着李韶阳快速的在空间虚垌中越过万里山河，可是嘴上却一直不停，他一直在和李韶阳动嘴皮子。


    事实证明，话唠可能真的会传染！或者说李韶阳真的会传染………


    “我还小，五岁多，修炼一途，五岁也很小哩！一个五岁的男童还会在乎男女吗？真是可笑！大不了你算我六岁，六岁我依旧是男童！不得不服！”说道此处，李韶阳的眼睛都直了，这哪里是一个虚弱人的眼神。再者这眼神看着怎么都是一个色狼，不像是一个‘男童’的形象啊！


    毕竟谁家五岁多的孩子长成这熊样？说是十五六岁都有人信！


    “咳咳咳！‘男童’，‘男童’！你他娘的还真有脸说出口！市井无赖听了你这话都要怀疑人生，母猪听了你这话可能都要一头撞死在墙上！你这脸皮还真厚！”阳道一言辞极为犀利，一点也没有一万岁老人的沉稳。


    “骂人！老伙计！”李韶阳有些惊愕了？文明人不是吗？这老家伙怎么骂人呢？


    “咳咳，我一般不骂人，因为我骂的不是人，你要理解我………”阳道一翻了翻白眼，怎么有一种返老还童的错觉？


    难道是本源污染了某些李韶阳的血，给他同化了？有一种病叫做‘李韶阳’，李韶阳是传染的……


    “ 不说了，我乏了！你继续。”李韶阳说起了三字经。


    要不是阳道一看李韶阳尚且虚弱，况且这空间虚垌危险重重，早就把李韶阳给扔了！奇葩！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朵奇葩！


    “吃的是奶，挤的是草，还要驼个狗！”阳道一骂了一句，脚下空间涟漪一阵荡漾，李韶阳竟然看到了空间翻起了波浪。


    他知道空间可以折叠，空间也会有波动，可是他不知道空间也可以像水一样有浪花。


    阳道一脚踏浪花，身影几个闪灭间化作一道道虚影。人虽然已经走远，可是残影却留下一串。可是这空间虚垌中却丝毫感觉不到阻力。


    又是一个大踏步，李韶阳看到前方有一个圆形孔洞，孔洞中有阳光出现。


    “到了，抓好，风大！”说完阳道一直接冲了出去，出去的一瞬间李韶阳感觉到了风如同刀刃一般在自己脸上疯狂切割，强大的阻力甚至快要将他拽入地下。还好他听了阳道一的话抓紧了，不然就真的凉了！


    “老了，平时都是只用半个时辰的，今天用了快两个时辰！唉！”阳道一长吁短叹，分明是和李韶阳斗嘴误了事非说自己老，太气人了。


    不过刚说一句话他就感觉到了周遭气场的变化，瞬间就变了脸色。


    “这……这里是……”李韶阳如鲠在喉，竟然无话可说。


    这里他怎能不熟悉，这是三圣齐聚的地方，是李化成成为最后一缕光的地方，也是李化成葬身之地。


    这里对他的意义太大了，以至于千言万语无法描述。


    “没错，就是这里，圣陨之地！自他陨落，这里就成了一个禁区。没有毒瘴，没有诡异，甚至成为一个禁区 他竟然从未伤过一人性命。”阳道一虽然蜗居岚瞾宫三千年，可是他却什么都知道，可见岚瞾宫虽然称为隐世大教，可是私下却不曾闲过！


    “可是因为这是圣者的葬身地，知其名者莫不恐怖，曾有大修为者于数月前探索此处，惊见一人坐观苍昀，仓皇而逃，禁区之名由此产生。”阳道一竟然说出了如此细致的一件事，真是可怕！


    一个大教能称最，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李很心善，他是个好人，他不会杀苍昀的人的！这是他所期待的世界……”李韶阳眼圈有些红，对阳道一说道，可是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前方。


    李韶阳觉得可笑，这世人所谓的禁区在他看来最熟悉不过了。


    那处禁区，很小，小到一眼就能被目光贯穿，里面清晰可见一幕虚影——两座小房子，房前一颗歪脖子树，树叶真的很茂盛。


    虚影中可见，那房子有居住的痕迹，因为门前有一大一小的两串脚印。


    这一天的等很轻微，轻微到不能吹起一颗尘埃。太阳星很明媚，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照在上面。


    可是门前却在无生机，只是有一座坟茔孤零零的立在门前，赤红的棺木甚至还有一角在泥土外漏着。


    一棵残破的扶桑神焦黑的倒在坟前，仿佛是倒下的墓碑……


    李韶阳身躯颤抖着，他很激动，激动到心脏都即将停止跳动。


    猛然，李韶阳两人面前的景色骤变，禁区中斗转星移，已经入夜了，虚影中已经入夜。两座小木屋的虚影中，甚至可以听到大泽水声拍击岸边，水汽蒸腾成薄雾，伴随着月光给这小木屋笼罩皎洁的面纱。


    那时，大泽未干，周天星斗也不曾陨落，天空中依旧有星辰闪烁，唯一多出的是一座不知埋葬了谁的大坟，唯一少的，是木屋中的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可笑啊！老李，真是可笑！”此刻李韶阳如同入魔一般狂笑不止，可是这样的狂笑却夹杂着特殊的情感。不知是亲和还是排斥，如此的复杂……


    “所谓禁区不过方圆五里，所谓禁区仅仅只有些许雾霭？你告诉我，阳道一，你告诉我什么是禁区，你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嘛？”李韶阳睚眦欲裂，这李化成为之奋斗终生的世界，这活在李化成灵魂中的苍昀真的还有必要去拯救吗？李韶阳的心中第一次动摇了。。


    阳道一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家！我和老李的家！圣者一生有恩于苍昀，死后亦不肯伤人，可是只是因为心中执念不消，化出这方异象竟然被称为禁区？生，为一域而生，死，葬身荒野，永镇南泽，却因为异象被人称为禁区！若是他真的有心杀人，滴血落地，上真亦要陨落，叹息之间，苍昀万里阴霾！这片禁区又怎能只有五里方圆！又怎么不伤性命！”李韶阳情绪极为激动，他不知为何圣者死后亦要被人抹黑。


    他很激动，甚至控制不住道心，导致修为灵力暴乱。甚至因为心血上涌导致他彻底复原……


    他流泪了，很无助，可是无助之后是无尽的杀念！周身戾气宛若实质，甚至将李化成葬身之地的五里异象都震出了波动，看的不真切了。


    他的瞳孔也在迅速黑化！满身魔气涌动，仿若九幽之下的厉鬼。虽然三坟也有类似的气，可是三坟的气是葬之真意，看似诡异本质是神圣的，可是李韶阳的魔气却是真正的魔。


    周身遍体，百里之内，万千朵并蒂花开，并蒂花已经不分黑白，全部黑化，每一株花上都站立着一个魔王，模样竟然与李韶阳相同。


    花开！众魔嘶吼，形成血色黑暗宛若剑气箫心，方圆千里生机荡然无存草木彻底黑化，风所过灰飞边野！小动物也在瞬间化作血雾，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心脏处，明显可见有万千道则锁链不断包裹，可是依旧挡不住魔气侵蚀。


    “生而为圣，死当不凡，可是这世间已经不允许有人‘不凡’了！哪怕盛名盖世，死后却依旧被人贴上这样或那样的标签，岁月无情，众生愚昧！所以有人急流勇退，有人以退为进，有人为而不争，有人甘愿自身本事无用武之地却依旧快乐。恒宇境大功德者称圣者，这是苍昀域独有的叫法！可是圣者也不能改变人性中的愚蠢……”


    在李韶阳戾气暴增的时候，一直无语的老妖怪缓缓说话，甚至主动现身。


    他继续说道：“你若是因此魔化岂不是负了李道友的期望，你若是因此灭杀苍昀众人，试问你与天外强者有何区别！”老妖怪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笑！有的人本来就该死！此刻！我不愿成为老李口中的英雄，更想成为天外的魔鬼，屠戮生机！”


    李韶阳真的剑走偏锋了，道心扭曲了……


    他自问若是他有长辈如此，以他五六岁时的心性自比李韶阳如何？


    他认为会比李韶阳更加有杀气！


    “前辈！出手击碎他的心，人无心便可无所动摇了！”阳道一也是担心李韶阳崩盘，想要从根源下手。


    “人无心怎可成就大道？下乘了！”老妖怪拒绝了，这不是李韶阳要面对的。


    “禁区当改！今日也该为李道友正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