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一章南郊祭天

    遂古之初，众生蒙昧，天所以存，每逢丰年，祥瑞之兆，于近天之地，万民圣祭……


    苍昀历八十一万年，南方水泽之地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狗彘食人，市井小民易子而食……北方极地，寒冰融化，海岸侵蚀，无立锥之地葬身鱼腹者不可名状。


    苍昀国，立国三十三万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但是今日乱了……但有一地确无比宁静——近天之地：苍昀国都南郊。


    “鸿蒙之始道为先，古今玄天九重巅。待到阴阳归元日，天地间，几人还？。


    我苍昀国气数已尽”南郊一处神殿内，仁化神师一袭青衣，略微佝偻的身形忍不住颤抖。


    天宇微变，龙拉车，凤做辇。


    “神皇驾到”卫士通禀道。


    未等到话音落地，丰神如玉的神皇一身便装慌张走来，“神师可知苍昀将亡”？


    “潮起潮落，此乃天数，我如何不知，又如何知”？神师微笑道。“皇座今来，无非寻破解之道，但破解不可，续命可行，只是不知皇座能不能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比天灾过后九成人死的代价还重吗？”近乎咆哮的声音不协调的从神皇口中传出。


    “阴阳逆乱，四皇移位，如何定天”？“万物修行灵在先，身拟天地混沌玄，古今恒宇几人间？”神师轻吟。


    “要有恒宇境的存在吗？”神皇大惊。


    “还不够，南郊祭天，血通阴阳，天降赤心。三千婴孩血祭苍天方可。”？


    神皇眉角轻邹，“恒宇境的修士可度过难关，可这世间长生不见，恒宇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传说是守护一界的人啊，我如何寻他，他有为何帮我？…”神皇面露死色。


    一股强绝的气息传来，天光澎湃，时空静止。只见神师缓步走来，老迈的身躯中青春逆转，一身青衣无风自动，天地自成，法则不侵。


    “苍昀域最后守护者李化成，愿以一身修为，蒙蔽天机，只求神皇善待众生，我走之后机缘留待后世人”！


    略微一顿道“无尽岁月的苦苦等待，让人绝望，这苍昀依旧是苍昀，可是再也无人可以揭开它最大的秘密了。此间事了，我当散功，从此于世间消失”神师叹道。


    神皇肃然，起身长叩“苍昀历代，长生难求，只知一人功参造化，踏过长生，直上恒宇，护我苍昀。”


    “苍昀立国八十一万年，神师一职从未变更。


    历代先祖留有遗志，苍昀劫，神师度，今日编有劳前辈了°”神皇起身，看着李化成远去的身影，有感激，也有哀伤……


    南郊皇城，偌大的广场上搭起了祭坛，八十一丈见方的祭坛略显古朴，外围接着圆形状阶梯。


    漆黑的表面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上古先民祭天的场景。不同的是古民因祥瑞祭天，今日因阴阳逆乱祭天。


    天空乌云密布，即使在近天之地，也不宁静了。


    仁化神师一身黑袍立于祭坛中心，台下三千童男童女在襁褓中熟睡。“血祭”宏大的声音想起。侍者割开三千婴孩手腕的动脉，血在圆形的凹槽中汇集包围了方形祭坛。


    一时间宏大的祭祀音响起，祭坛上的先民虚影举霞飞升举世瞩目。唯有神师李化成不曾有一丝松懈。


    随着虚影的上升，云开见日，霞光蒸腾。


    南方水泽赤地千里的上空乌云密布，极北寒地，海岸线后退，土地裸露出来，幸存者高呼苍天有眼……灾难过去了。


    但这次祭天不是祥瑞现世，而是苍天灭世，天不是人能揣摩的，只因它是天，高高在上的天。


    天，像一个深渊，吸嗜这充满生机的血液，谁会想到，天也会如此的贪婪。


    此刻的天像一个饕餮，天道之门打开，汲取着祭坛上那富有生机的血液。


    “天地永寂”神师施展无上领域。时间变得缓慢无比，空间扭曲了，自成天地，隔绝法则。


    天道虚影没有了外天地的补充迅速衰弱。不久前吸取的血液回流到黑色祭坛之上，平静如初。


    扭曲的空间里形成一个无底深渊，，深渊中星辰幻灭，无尽漩涡形成。天道虚影也摆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深渊缓缓闭合。


    突然，闭合的深渊中一阵悸动，深渊轰然崩溃，天道虚影复归。李化成遭受巨大反噬，脸色苍白，虚汗横流。


    “祭天，人可以祭祀天，也可以把天当成祭品！天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今天老夫便要祭你。”


    “乱空手”一击手印打出，空间乱流四起，天道虚影被重重的印在黑色祭坛之上。霎时间灵光乍现，祭坛自主复苏，血色玄界形成。天道有形无质，但依旧无法挣脱束缚。


    “圣祭”神师轻叱，古朴的祭坛鸿蒙之气蒸腾，隐隐混沌无声的消磨天之虚影。


    祭坛之下，万民叩首。多少人死于悲凉，多少人埋骨他乡。天道之下是众生，修为通天亦是蝼蚁。今日南郊皇城祭天之战，或许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吧。


    “还没有结束”风云变化间，天地剧震，天狗食日之相显现，霎时间天地一片昏暗。


    天宇之上，雷霆滚滚，苍昀域各地有惊雷现世。天地法则混乱不堪，不少前辈名宿在闭关时纷纷破功更有不少寿元不多的老怪物直接身死道消。


    苍穹之上，天网惊现，法则之力凝聚，急剧而下，苍昀域所有生命被锁定。芸芸众生被无差别对待，抽取修为和生命精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罚过后又有几人生还？周而复始，大世更迭，总要为后世留下希望的火种”李化成看着漫天血光，幽幽叹息。


    “欲成仙，以身聚灵始为先。筑道基，一念混沌鸿蒙间。若开元，破而后立最惊险。后分玄，阴阳开泰气巍澜。参造化，人为炉鼎万物生。入长生，宝相庄严无生灭。斩我明道，至人无己。大道绝巅，恒宇长存。奇黯出，万骨枯。”化成神师迎天而上，轻吟着道法体系尽管有些从未听过。


    天网横击大地，飞仙虚影不断溃散，满天血光被乌云笼罩，三千婴孩死去大半血光得不到补充，血祭的力量将要用尽。


    “四皇移位，开启龙脉”苍昀神皇悲戚的下令。只见东南西北四座皇陵炸开，苍昀国八十一万年历代祖坟尽数毁坏。


    龙吟声响遏行云，苍昀气运化为祖龙之相扶摇直上。天网崩溃化为缕缕法则之力散于天地之间。


    血祭之力融入龙体之中，天生异相，龙凤呈祥。


    神师李化成衣袂飘摇立于龙身，仰视苍穹无喜无悲。升天之时，传道天下，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最后一个守护人，如今他也走到了尽头了。


    但总要有后人来接替他，不灭薪火，世代相传。或许苍昀没有长生，没有至人，他之后也不会有恒宇，但至少他——守护者的最后一人李化成为后人留下了一丝反抗的能力……


    苍穹上，一把天刀出现，隐隐间有屠龙之势。另一边，天地法则之力形成了一方绝地，上古之人将之称为落凤坡。龙体玄黄，体生血翅，数万年气运凝聚出苍昀救世神兽——龙凤呈祥。


    龙刀横击九万里，落凤坡镇压十方，其间天雷滚滚，雷电所到之处，人畜不留，唯有电弧风暴显示它存在过。


    血翼神龙额扶摇而上，龙角仙光击穿落凤坡，凤舞九天席卷天刀。两者配合规避相克属性，一时间胜负难料。神师则是以大法力庇护众生，以防生灵涂炭。


    突然天雷击中血翼神龙，血凤溃散消弭于天地之间，龙角断裂，鳞爪滴血。神龙怒目圆睁，虽然不是真是生命，但却极其生动。


    胸口一枚鳞片华光点点，赫然是龙之逆鳞。神龙以可见的速度燃烧，逆鳞打出耀眼的光辉，禁忌之力爆发开来。天地异相崩溃，神龙解体，化为龙气消失于祖脉中。


    “以我恒宇心，祭我恒宇身，天地永恒！”背负众生，纵是神师也不能熟视无睹。化道是他最后的选择。


    “何为恒宇，人体天地，法则永恒。或许我无法胜过你。但我可以选择牺牲一身修为，封锁天地。这样至少他们还能活着。”


    他的身后，三座大坟明灭起伏，隐隐间燃烧产生无量光辉。三座大坟坟头崩裂，黄土顺风而起。终究没有飞走。


    “老伙计，让你们等太久了，他们来了，我挡不住，传承要断了……但我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神师喃喃道。


    李化成浑身皲裂，骨骼寸断。庞大的灵气与法则之力贯穿长空，，识海化苍天，骨骼化地脉。风云散尽，原地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他并没有消弭于天地间，功力散尽是他最后的悲凉。


    夕阳下，影子被拉长了，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渐行渐远，没人记得他的来处，无人知晓他的归所


    只是天又成了原先的天，仿佛从未变过……


    此去经年，纵然千古颂吾名，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宿命。留下的寂寞，续写一个人的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