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177章‘我有罪’

    神龙百万年岁月中，大多数的记忆都是上代苍昀国的历史走向，哪一代神皇某某………


    可是久居祖脉中的他却有着许多并不那么枯燥的记忆，比如最后一代神皇的一生。


    不知多少年前：


    “石先生，还有希望吗？狼子野心的人很多，而我们这一脉已经无力扭转乾坤了。恐怕我会是末代神皇吧！先祖的记载中有一个神师和我苍昀国有莫大联系，可是已经找不到他了，或许我已经绝望了！”神龙的记忆中，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对着石庆说道。不知为何感觉他对这个人真的很放心。


    画面中，石庆张嘴，可是却听不到声音，甚至有混沌气将他笼罩，那一段话也不得而知了。


    又一年，“我又来了，我的一个妃子有了身孕，你是知道的，因为某些因果，我们家族根本不可能超脱长生，到了我也是这样。今年的我已经差不多五百岁了，再过差不多一千年我就会死了。等我的孩子修炼到造化境巅峰我就会退位了。也就一两百年的时刻了。那我的后代还能继续我的事业吗？”此刻末代神皇的心中他已经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父亲。


    “江河断流，终有一日会再次贯通，王朝更迭岂不知天道轮回。秋，叶落，岂不知？春，绿叶满堂。今日的你已经乌云盖顶，怕是已经要死了！而你的后人肯定会有一线生机！有了生机才能有未来的希望！去吧！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吧！”星象宫中，石庆摆了摆手竟然将神皇撵走了……


    “这个人很熟悉，就好像我是他却又不是他！”李韶阳眼睛紧闭宛若梦呓一般说道。此刻的他已经无法感知外界，深深的被神龙大虎的记忆所吸引。


    伴随着他的呓语，老妖怪亲眼看到，他心房的封印竟然散去了一些。


    其实早在神龙被改名叫做龙大虎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些变化，比如有了半个表情。而今散去一点符合常理。


    “或许你真的是对的吧！用这样的方法破除他心中的魔障！这样他才能强大。可是我也不曾错过！我只是想让他在我们的庇佑下不这么显眼。世上从来不缺天才，可是天才在未成长起来前也都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老妖怪看着李韶阳心中的封印破了一角，他就知道自己和神龙有了不一样的分歧。


    “孩子已经五个月了！我想要做的也都做完了。我一定会死，但是冥冥中的存在肯定不会让那个婴儿死去。放心了！在这个大厦将倾的国度，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位置上，我已经无愧于任何人了。唯独愧疚身死之时那些为我而死的人，哪怕是未知，但是我确定会有这样的人的。”


    这一日末代神皇登上了皇城的神山上一个人坐在祭坛旁。


    这个祭坛已经足够的老，老到见证了他们家苍昀国的百万年兴衰。已经心死的末代神皇没有带任何侍从，一个人在这古老旁坐看苍山暮色，一如他手中分崩离析的权力。


    绝望谈不上，只是心中不甘罢了！


    “百代兴亡朝复幕，江风吹倒前朝树，功名贵显无凭据，费尽心机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伴随着夕阳落下，余晖散尽，一代神皇在青壮年华宛若一个老人蹒跚而下。他可以御空，可是他却只想用脚去丈量这个地方，走的时候依旧吟唱着不知名的古文，‘水流花谢知何处’……


    “这个人和老李一样，和圣者一样，和这绝望的苍昀一样，可是和我不一样。这个人真的很熟悉……”李韶阳没有和任何人说，他只是自言自语。沉醉在神龙的记忆中。


    皇城的城楼上，这个男人听到了身后的哭声，婴儿的哭声！下一刻城破，护国大阵崩碎，他死于剑下……


    他是神皇，上代苍昀的神皇，他姓夏，可是他死了！如那天所说他是一定会死的。甚至真灵都没有逃脱。


    这一刻，李韶阳挣脱了记忆，不在以第三者的身份旁观，而是真真实实的走到了这个倒下的人的面前。只是却无一人可以察觉他。说到底这一切也都是回忆而已。


    “他不在了，我也逃不掉了，你或许可以逃过一劫吧！只可惜你还没有名字呢！”南郊皇城的边缘，一道大河不知流向何方，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梨花带雨，身后跟着寥寥数十人而已。她的怀中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挥手施法，化作一道荷叶，孩子放在上面。用发簪在孩子的左臂刻下了两个字  “韶阳”。


    放入水中，越飘越远，也就在这个时刻，一道将死的龙气飞入了这个孩子体内。


    女人倒在血泊中，大胡子的儿子顶替了这个孩子的死尸。也就有了李韶阳。


    数天之后南泽界大泽上，一个佝偻的老人嘴里说着黄鼠狼和鸡的故事在一条蛟龙口中救下了这个婴儿。韶阳为名，李字为姓。


    李韶阳抬起自己的左臂，那里是一块疤痕，可是很久之前那里也有两个字——‘韶阳’。


    “这就是我的身份吗？我知道我是老李捡回来的，可是我从未想过我竟然是一个身份显赫的人。”李韶阳如此说道。


    猛然，镜像破碎，识海中，又是三人。


    “就这么多了，当时我在闭关，就知道这么多，不过也足够了。这就是你身份的起源。你要记住了。”


    龙大虎以龙气的形式对李韶阳说道，此刻的识海已经激荡起来了，不过最终激荡的不是识海，而是人心……


    “生而不养，养而不生，可笑吧！上代神皇，还有你亲娘可以说都是因你而死。甚至李化成本来可以明哲保身，可是也因你而死！如今你心中生了魔障！弱成了狗！将来又怎能让这些逝者满意？你认为这些人该死，是啊，有些人确实该死，可是若是没有了实力究竟是谁死还不好说呢！”


    一口气，龙大虎说了很多，李韶阳的面色变了又变，一念之差仿佛就可以绝定一切。


    “你若是真的有能力，有魄力，自然也可以杀伐这些人，可是现在的你配吗？这苍昀本就是你的，可是却被别人所占据，这英雄也是你的，可是你却因为屁大点事就质疑了整个世界！或许他们都看错人了！”神龙质疑道，一张龙脸拉的很长。


    “没有看错，因为我从来不会错！发明本心的人从来都不会错！只有虚伪的人才会错！人不由己，己不由心，这才是最大的错误。”


    李韶阳很坚定自己的立场，一个没有立场的人是可悲的。


    “是吗？或许你是对的吧！我以为你的身份会让你心思通透复归人性。没想到他死后，对你的打击这么大。老子！老子竟然失算了！老子的以为错了！”神龙叹息一声，直接再度幻化成龙头怪。缓缓转身……


    惊天一掌，顺势打出，掌中不知蕴含了怎样的力量。


    “既然对你来说有心与心都一样，有心你会被封印，会弱，无心却可以强大，那今天你就无心吧！”神龙有些羞愧的说道。


    手掌变成了神龙利爪，血淋淋的龙手插入李韶阳的胸膛，击穿肋骨带出了一颗同样血淋淋还在跳动冒着热气的心脏。


    “不……你不能这样做！这不公平！你没有权力！”老妖怪哪里见的这样的神龙，这种封心之法是他想到不伤害李韶阳最好的办法，可是神龙却要直接毁了心让李韶阳变得强大？这有违人情，哪怕神龙和李韶阳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能这样做。


    “人有心而活，心无神不死，可是心无神人也就不算是完全的人了……”老妖怪依旧没有快过神龙，这样短的距离已经来不及了。


    那颗神魂心已经被挖了出来，神魂力化作养料滋养神魂。


    这是神魂的心脏，心之所以是心。是因为心中有神，心中的神来自神魂，神魂的心脏没了，人的心也就无用了。


    “今日毁你神魂本心，化作神魂力量不让你有缺失。今日后，你将无心！封印也可破解！那时你已经最强。”


    神龙这一刻多少有些冷血，更何况他的手上确实沾满了李韶阳的血。


    “今后，或许有一日你会恨我，可是等你遇到和我一样的境地你会理解我！如果你能更好的活着，即使是恨我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呢？”


    话很直，可是却发自本心。


    “李道友死了！你还有我们这两个老怪物，而我们如果死了你却只剩下你自己了。我们不怕死，只是怕哪一天像李道友那样走的匆忙！我不怕你长不大，只怕你长大后依旧存在你们家族的诡异。索性直接让你今日最强。”


    “既然你已经麻木，那么也就没有了心存在的必要了。或许修炼前期会有影响，可是到了长生，你或许会真的理解心吧！”


    神龙说出了自己的原因，却是有多种无奈。


    “咳咳！我不怪你！我理解你，就如同你理解我一般。”


    神魂李韶阳微微咳嗽一声，在他看来，神龙要比老妖怪更加理解自己的心情。老妖怪太过正规，板直，可是却也有些理想化。神龙虽然没文化，可是他却用最古朴的方式理解了李韶阳对力量的渴望。


    “哈哈哈！看到了吗？道友！或许我才是对的！你在这里继续修养蛰伏吧！我先出去了。封印解开的时候就让这小子随便浪了。”一扫先前的冷血，神龙转身化作龙气又飘出了李韶阳的识海对于他来说目的已经达成了。


    万妖谷中，风云骤变，李韶阳周身明灭不定，最终归于平静，留下来的是冷峻，古井无波的冷峻。他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历尽千年。到头来只剩下了风雨的痕迹！


    “到底是怎样的记忆才能让一个少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哪怕我在一千岁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气息啊！”十族始祖中，不知是谁这样说了一句。


    “他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们没有注意，他刚出现时就是面瘫的形象，只不过给我的感觉是他的面瘫是外力所为，极为斑驳。心中的立场左右摇摆。如今更像是找好了立场，变得极尽强大。”玄龟一族的老玄龟眼中流露出智慧的精光。活得久了见的多了也就知道了。


    如果抛去封心的过程，这个老玄龟的答案近乎正解。


    “神无心，心无神。以他现在的境界绝不可能做到这样，恐怕是那位龙将他的心神灭掉了吧！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心无神就是强大。”龙腾开口说道，他所见者，即是本源。


    “嗷嗷吼！”


    自李韶阳识眉心，一道龙形气冲破九霄，携带诸多云海从天而降，无尽云海弥漫万妖谷中，神龙处于飘忽中越发神秘而强大。刹那中又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只不过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嬉笑。眼中是无尽的沧桑，那是岁月的力量。


    其实他本就是这样，他之所以要变得嬉皮笑脸无非就是让李韶阳除却心中的魔念，可是他失败了，或许只是失败了一半，可是失败了一半也是失败。


    神龙脚下生风，向李韶阳的方向走去，鼻息中吐出一口浊气，猛然一吸竟然将磅礴云海消耗殆尽。


    此刻的李韶阳依旧没有能清醒。虽然神魂心毁灭时力量反哺给了他自己，可是却没有那么容易适应。


    神龙抬手，又是真实一掌，拍在李韶阳肉身的心口处，只是这一掌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只是通过神龙的手臂萦绕出许多不可辨认的法则秩序力量，深入李韶阳的心脏不知做些什么。


    “小小的封天残余，在我而今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再有三五个呼吸我就成功了。”神龙心中自语。


    虽然完整的封天禁制可以抵挡住孟寒那样的强者，可是先是有数万年的岁月洗礼，又有圣者死后的强势破天，如今更是被老妖怪融合成了小修士的封印，能有多强？


    咯嘣！一声清脆的声响，李韶阳心脏的桎梏破开了一角，神龙收手，缓缓后退，咯嘣咯嘣的声音一连串的发出，最后竟然好像水晶爆裂的声音散落着。


    此刻，李韶阳心中善恶神魔两种力量不断较量抗衡。


    心无神，又怎能凭借情感选择呢？恐怕神龙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吧！


    存在即是合理，一个人的心在神与魔之间徘徊，这也就成了‘人’。哪怕心无神他也是一个正常人。


    “原来如此，封天禁制的残余力量竟然被用来封住了这少年的心，难怪会是个面瘫！不过这封上去的人也是绝顶强大，一不小心怕是这个少年就会死去了。不过这世间如今除了这条气运神龙还有这样的存在吗？”


    周空昊顶着大光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李韶阳的方向看去。哪怕他再愚钝也能看出这封印心神的力量就是圣者的封天禁制。


    “老子我也是煞费苦心啊！小子，你将来要是不能超过老李就是对不起我。”


    神龙话音刚落，李韶阳的心脏却突然变得透明，灰红色的血液从心脏中迸发，引领周身血气充盈全身，收缩血脉回流，气血集中心中，整个心脏都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辉，一面黑如墨，魔辉照亮半边身体。另一边神采奕然，仙光袅袅，整个人显得轻盈。


    两种力量各自占据一边，没有彻底的魔化，也没有完全的神话。神魔力内敛，这也就成了如今的李韶阳。


    术业有专攻，想当初，老妖怪为了解决李韶阳心中的魔，不得已动用了封天禁制的残余，而神龙却只是破灭了心神破开了封印却已经让这两种力量和平相处。不可谓不神异啊！


    虽然说神龙的这个方法有些投机取巧，可是不得不说，对李韶阳来说，这才是最好，最实用的方法。


    “古井无波，万年不变，心为神，心为魔，有了神，你可以是圣人，有了魔，你可以降低自己的某些见不得光的原则。神魔同在的终究是人啊！这不也一直都是李道友强调的东西吗？或许这样的方法才能让你的心更加稳定。虽然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见识，可是你始终都还是孩子，心神不稳。这样才是上佳选择。”


    神龙点评的很到位，说完更是用了一缕自己的神魂力量将李韶阳唤醒。


    睁眼，无喜无悲，只是感觉自己的力量回归到了最初的水平，那个极尽道路，万古罕见的水平。


    “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吗？真是可怜呀！龙老头感觉我强大吗？”猛然李韶阳竟然一眼看向了龙腾，气息陡然变得阴邪无比。


    左眼中大日浮现，霞光万道，白光宛若实质射出，击破了一块数百斤的大石头。右眼也是从弯月变成了圆月，可是却漆黑一片，一颗白白的月成了黑暗中的光明，竟然拥有了引动心神的能力，想要将人吸附其中。


    “糟糕了，这哪里是恢复成原样，分明是制造出了一个傻蛋！我有罪……”神龙虽然这样说，可是眼中却在笑，很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