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皓 第226章无名法中的谜团

    阳道一的突破，用了很长时间，从下午一直到当天的子时，足足用了差不多五个时辰。


    上真破境，在于千百年的积累，一朝顿悟，像阳道一这样的上真，一次突破要五个时辰的还不多见，大概都在两个时辰左右就能见分晓了。


    子时过了刚好一半，月亮升到了天穹的正上方。圣陨之战后，星辰落尽，苍昀域黑夜无星，只剩下了一轮时而圆满，时而有缺的太阴之月。


    此刻，皎洁的白月光透过石山顶部被击穿的洞照射在阳道一的头顶，在他本就白光阵阵的身体上笼罩了一层更自然，更和谐的白光。


    此刻，阳道一的眼中出现了一轮太阴星，左眼是圆月，右眼是弯月，小小的凝聚在瞳孔中，看着格外的神异。


    “无名法，始于·······，因久远而无名，无名出，神魔跪服，诸天寂灭···…··采战起之戈、生灵真命、信仰之海、天煞之火，无上染血之土，成五行之变…·…若诸天尽灭，己为绝巅，一念必出，以命之名，苍茫天地中……忘我而无名·····”


    阳道一口中又开始说出了《无名法》的某些内容，不过他现在所修，所用都和这几句话不沾边。


    可是他确实顿悟了，眼中的圆缺之月渐渐交融，双眼中圆月与弯月并存。李韶阳作为旁观者突然发现阳道一的眼中竟然生出了两个瞳孔，分别浮现出圆缺双月。


    “这是！………重瞳！”李韶阳惊呼一声，重瞳。阳道一竟然因为月之圆缺之理顿悟了重瞳。


    重瞳在普通人口中乃是‘圣人之相！’可是普通人终究是普通人，圣人也不是指老李这样的圣者。


    只是因为长相特殊被人‘圣化’了，而这种说法也只是流传在凡人这样的群体中，并没有在修炼界传开、得到认可。


    不过在《诡夫子》中，李韶阳找到了另一种流传在靠谱的说法：‘重瞳者！非天生，非地造，为一种特殊传承所致。得此传承者，生重瞳，性情渐趋残暴不仁，或多疑少决。发明本心者不知真否存在……’


    ‘……祸起之源………大成后或可灭尽诸天……得传承者，后皆被某种力量抹除……每每文明末期……可见。可神可魔……剑走偏锋者混乱诸天，见者当为众生除害……重瞳者，虽称绝一时，却最终命运悲惨，大多死无葬身之地，吾为防止后人忘却，记于此间，望后人不忘沟壑。’


    李韶阳心头，诡夫子所留《诡夫子》的金色经文竟然有这些关于重瞳的记载。而且评论大都不好，虽然有一句可神可魔，不过一句大都是剑走偏锋就证明了魔性有多强。


    而且从阳道一口中说的一些东西中，确实李韶阳感觉这东西会对将来的世界乃至诸天都有大坏处。


    不过李韶阳还算是了解阳道一的，他感觉阳道一可能是更偏向神性的存在，或许可能是重瞳者中唯一没有剑走偏锋的存在了。


    收拾心情，李韶阳准备着等到阳道一重瞳完成从顿悟中出来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


    若是换做旁人可能会闭口不言，甚至可能会因为这短短的记载而心生隔阂。可是李韶阳和阳道一之间却不存在这些。


    就在李韶阳以为就比结束的时候，阳道一身上竟然在结冰，白白的冰霜不断扩散，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方圆二十丈的极寒场域。


    月亮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太阴星，太阴星自然有太阴之力，今日的阳道一恐怕就是顿悟了太阴之力。


    “太阴生寒？究竟是太阴本就如此，还是你的心寒了？若是你当真剑走偏锋成为了祸乱根源，成为了要毁灭诸天的存在，我也没的选择了……”李韶阳细细想到，若有一日当真出现自己所想的情况。李韶阳扪心自问不能够手下留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毁灭诸天首先就要毁灭自身故乡，苍昀域必将首当其冲。到时候李韶阳将面临护道人和苍昀域万物生灵之间的抉择。


    而具有特殊使命和特殊期待的李韶阳必定只能选择放弃其中一个，而显然阳道一是不能留的。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李韶阳可以想到这一点，他阳道一又怎么能想不到呢？有时候传承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本心，改变一个人的志向，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就如同他自己接受了《三坟经》之后就只能以守护苍昀为目标，就只能以圣者之路为志向。至于本心都要用这一界生命去衡量，已经是己不由心，身不由己的无奈境地了。


    而阳道一或者本来是一个‘神性’修士，在某种传承的加持下会成为一个‘魔性’修士。和剑走偏锋无关这也是修炼者的无奈………


    李韶阳看着那寒霜，他怕阳道一真的已经变成了‘心寒’。他想要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是冰霜，用自己的衣角去粘了一点。柔软的衣角突然变得僵硬，刹那间被冻成了冰粉。


    若不是李韶阳收手快，恐怕现在都能直接冷藏保鲜了。


    “太阴之力，可以转化的悟道特征太多了，为何是冰霜呢？难道你的心已经到了无情的地步？”李韶阳心中自想，如同阳道一先前观摩他那样，他也在这里看着阳道一。


    就在李韶阳不断思考的时候，蓦然，从阳道一身上发出了刺骨的寒意，将整个石山洞府冻成了冰雪世界。若不是有龙鳞守护，李韶阳恐怕就直接遭劫了。


    从外界看，何止石山洞府，整个石山都变成了雪山，寒意阵阵。


    而此刻，沐思变依旧在一动不动的看着石山这边，他相信里面一定发生着什么。这个动作他已经保持了五个时辰。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漆黑的夜，皎洁的月，寒意惊天。


    沐思变知道，这是阳道一突破了，他没有把持住，最后泄露了气息，让沐思变感知了。


    “果然，圣者传人气运超凡，机缘超凡，可以让一个初入上真的人在短短七十天内再度突破，放眼苍昀，即使是那龙腾当年在上真境时也不能如此。”沐思变立身至高七层，细细自语。


    他知道许多别人不知的秘密，他知道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可是最近总是有人不断刷新他的认知。


    转身，重新盘坐着，孤寂的夜，第七层有一个人的心始终不能平静。


    “卧槽！我差点又死了！”李韶阳被龙鳞保护着，第一件事就是先骂人。


    阳道一身上，白光阵阵，可是寒意却不断涌来，一浪高过一浪。就这样持续了半刻钟，阳道一身上的波动才停止，可是石山洞府内部已经和极北寒疆的环境有得一拼了。


    就是石山外围，透过石头的地方也已经冰冻三尺，可想而知石山洞府内部究竟是怎样恶劣了。


    渐渐的，阳道一身上出现了一种吸力，将这些冰寒重新回归了身体。一切都｡◕‿◕｡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可是李韶阳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者。


    阳道一双目睁开，一瞬间的寒意转瞬即逝，可是依旧被李韶阳捕捉了。


    他知道，在阳道一顿悟的时刻，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失去自我的，也就有了无名法中的一段话。


    不过此刻醒来的阳道一确实又是实实在在的阳道一。


    “不错，托你的福，受到了那个诡异绿火的力量帮助，我竟然可以这么快突破，省去了百年时间。要是天天如此，我岂不是两三年就能成至人了！”阳道一依旧是从前那个样子，有脸没皮的说道。


    “别想了！两三年我都不一定能够遇到几次诡异力量，你还想突破上真，啧啧！”李韶阳直接将他拉回来现实。


    自古至今，突破至人者修行必定十重极尽，阳道一今日已经是上真二重天，到十重还需要八重天，加上最后一步还有八个小境界和一个大境界的隔阂。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快？


    “开玩笑的，如果真的这么快，岂不是要上天了！这几天处处败退，几近死亡，才有了我今日的顿悟，那有什么靠机缘。机缘给了某些人不也一样无法改变一个人吗？如果我也闭关，或许也要几百年才能突破一重天，可是我没有闭关，而是在生死间行走，也没有什么。”阳道一缓缓说道，‘讲道理’他阳道一从来没有输过。


    “问你个事儿！你刚才顿悟的是什么？”李韶阳开始步入主题问道。


    “太阴之力，极致精寒！”阳道一面色渐渐严肃，会给李韶阳的只有八个字。


    “极致……精寒？！”李韶阳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怎么没有听说过？


    “ 对啊，太阴之道千万条，这一条和我的《无名法》最为契合，所以我抉择了五个时辰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阳道一没有欺骗李韶阳，确实，据《诡夫子》记载，上真顿悟，大抵都在两三个时辰左右，可是阳道一用了五个时辰，说明他所言不虚。


    “你的《无名法》是岚瞾宫十二法门之一，我曾强行记下，时至今日可以发出白光阵阵，作为防护和攻击。更是成为了我《三坟经》传承的养料之一，成为了我黑白花中的法则烙印，有了我今日的道路。可是你的那段话我却没有在《无名法》中找到。说实话你是不是藏私了？”李韶阳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意思。


    “哪句话？什么话？”阳道一好像并不知道自己顿悟时说过什么，有些迷茫的看着李韶阳。


    李韶阳心中已经有底了，和他想的一样，阳道一在顿悟的最关键时刻果然没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


    李韶阳缓缓说出了阳道一口中原来说的那句话：“无名法，始于·······，因久远而无名，无名出，神魔跪服，诸天寂灭···…采战起之戈、生灵真命、信仰之海、天煞之火，无上染血之土，成五行之变…·…若诸天尽灭，己为绝巅，一念必出，以命之名，苍茫天地中……忘我而无名·····”


    李韶阳口中一字不差的说出了阳道一原来说的那句话。此刻阳道一一脸的惊愕………


    “这句话吗？这句话是我在得到《无名法》传承时，遇到了时间乱流，上一个传承人对我说的。内容过于邪性，不在《无名法》中，可是如果不以这句话修行，就会慢很多。”


    “当年我在岚瞾宫久居，沐思变那个老东西竟然打起了我的注意，无奈只能传下《无名法》了。你得到的无名法和我的一样，唯独少了这一句话。”阳道一诚不欺李韶阳，说出了自己传授给岚瞾宫《无名法》的不足之处。


    “但是，后面应该还有一段是：………”阳道一突然不说话了。


    “还有一段是什么？”李韶阳急切的问道。上一段是魔，下一段肯定是神，如果可以。下一段一定藏着可以改变阳道一未来的巨大秘密。李韶阳知道，这种东西叫做总纲，修行一定是有总纲的。


    他的《三坟经》总纲就是葬之道。而阳道一《无名法》总纲显然就是这段话。


    “想不起来了，好像被我脑子屏蔽了。”阳道一挠了挠头，竟然想不起来了。


    “不，这对你很重要，你自己也肯定知道些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当真依照上述去修行，恐怕也将成为罪人。”


    “若诸天尽灭，己为绝巅，一念必出，以命之名，苍茫天地中……忘我而无名·····这是你刚才说的话的一部分，诸天灭尽，自己才能成就绝巅。你若是真的这么修行一定会造下不世罪行。”李韶阳有些激动，有些东西是他不能允许出现的。


    他不想自己的护道人将来因为一个传承而成为比天外之人更可怕的存在。


    “放心好了，不会的，时至今日，我不是还是我吗？而且还有你，若有一日，我当真成了这种人，那你就可以直接不留手杀了我，我不怪你。”阳道一缓缓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曾经他三千年修为不动，那时他即使有无名法也不可能成为那个灭尽诸天的存在，可是现在他的修为上升的很快，他也怕有一天自己会迷失。


    留下一句不留手的杀我，我不怪你，也是他有备无患的承诺。


    “或许啊！我已经开始走向了不归路！忘却了当年接受传承时的另一半话，只是依照灭尽诸天的行径来修行。今日我已经生出重瞳，重瞳者祸乱根源，重瞳者晚景凄凉，死无葬身之地。或许我日后真的会成为一害吧！不过那肯定不是我，而是某种东西控制了我的本心。”阳道一缓缓说道，已经有了留下‘遗言’的感觉。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开端，说不定还有回头路！重瞳在凡人中流传的可不是什么祸乱根源。而是圣人！我不知道这个圣人的意思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圣人和圣者有怎样的联系。不过肯定不坏。”李韶阳说道……


    苍昀域一代文明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了人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修士的修行路可能会出现断层，可是凡人百年一生，口头相传的东西却不一定断绝。


    圣人之流传不一定是空穴来风，而且《诡夫子》中有记载，重瞳者，一个时代可以得见一次，大部分都出自文明之末。这里暂且把重瞳者当成修炼《无名法》的人。也就是说至少在过去的某个文明中，有一个人没有成为祸乱根源，而是真真正正的‘神性’使然，被人称圣。


    想到此处，李韶阳心中忍不住一个冷颤，一代文明中是否存在所谓的重瞳者？如果不存在，《诡夫子》在出现修行路文明断层的年月是如何记述这一切的？如果存在，那个人是成为了‘圣人’还是成为了所谓的‘祸乱根源’？


    而且从阳道一的话中不难看出，传他无名法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时空中的隔代传承？那是否就代表着是上一个修炼《无名法》的人？或者说是上一个重瞳者呢？


    这一切深究之下竟然令人惊悚，二代文明和一代文明，看似中间只有一个过渡期，可是这个过渡期也造成了某种历史断层。


    许多可疑之处让人难以深究，许多阴霾下的真相让人视之不见。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圣者的死去，一代文明的过去将彻底沦落在岁月中，而随之埋葬的更是一个时代种种的谜团。


    此刻，李韶阳觉得还是自己太年轻了，明显的小看了老李，他当年也绝对经历过什么，知道些什么。不然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等他而苟活于世吗？


    疑点重重的过去，大雾茫茫的未来，李韶阳第一次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文明中支配一切……


    “能有什么回头路？而且我已经有了某种先兆。重瞳不一定修《无名法》，而《无名法》真传剑走偏锋者都是重瞳。我是个得到真传的人，我也是个重瞳者。我的未来或许真的像那几句话一样吧！”阳道一看透一切，作为《无名法》真传者，他已经有了某种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