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个请求

    杀人诛心啊！


    好死不死，人偶小姐说的还是真话，这就更加杀鬼诛心了。


    若是加里安属于那种高阶非凡者，保不准像游戏里的boss那样，有什么第三阶段变身。


    可惜，没有‘然后’了。


    骰子的防护，燃尽了加里安最后一丝灵魂活性。


    “没事……我就休息了。”


    “好。”


    人偶小姐像一个坏掉的洋娃娃，双腿呈内八，脱力似的坐在灵魂世界的地面上。


    马克的视界边缘流闪着光影，别看灵魂世界里发生了这么多破事，由于思维的速度远超于现实时间的流逝，实际上从柜子发出异响开始，也就过去了几秒钟。


    四女一惊一乍的。


    这边，回过神来的马克，决定把这场神秘大戏演到最后。


    马克踏前两步，靴子提到墙边的踢脚线上。


    这是暗号！


    随之，那该死的戏剧腔又出来了。


    “啊！前有【异常物】，后有邪魔，我该怎么做？”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四女惊讶地看到，一个扯线人偶从八音盒的上方降下来了。


    那是一个三十厘米高、洋娃娃大小的木制人偶，跟【异常】没有什么关系。


    从房间角落的通风气窗传来了一个桃丽丝女子爵并不陌生的声音，那是一个沙龙女侍的声音。她的声音相当有辨识度。


    “帅气的少年，你愿意跟我起舞吗？”


    “当然！美丽的女士。”马克的声音中有着演技带来的颤抖。


    就在微弱的煤油灯光中，马克愣是舞姿曼妙地原地跳了几个圈。


    ‘人偶’欢乐地说道：“我很高兴，帅气的舞伴，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可以，帮我清理后面的坏人吗？”


    “好的！”


    小小的人偶消失在灯光中，恰好，远端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随即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黑暗视力远比普通人要好的马克注意到，放翻了最后一个失心魔的，正是老熟人约瑟夫。


    一切，结束了。


    马克为这场真做的大戏，画上最后的句号。


    “【异常】消灭了【邪异】！我……这是安全了？唉，这种非凡的存在，不是我等凡人能接触的，我还是赶快离开吧——”


    说罢，马克提着油灯，并不困难地找到了大厅大门口的方向。


    大厅里的诡异，早已消失。


    马克带妹，一路抵达大门，当他用力推开大门时，灿烂的光明照在每个贵女的脸上。


    大厅外，早已列队等候在门两边的六位侍者，一如彩排那样，微笑着鼓掌起来。


    “恭喜！恭喜！”


    “恭喜德斯天尼先生冒险成功！”


    “恭喜诸位女士成功通关。”


    四位贵女的表情很精彩，片刻前的担忧、害怕、紧张、刺激等等复杂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转化为无穷无尽的兴奋，全身上下十万个毛孔因为狂喜而张开，里里外外透出舒爽的感觉来。


    “太棒了！马克！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棒的点子的？”


    “这真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原来看不到东西，光凭听觉，连冒险故事会都能让人这么害怕。”


    “哎呀，我差点以为里面真的有怪物出没，在杀人哪。”


    狂喜之下，顾不得什么风度，四女叽叽喳喳地开腔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别说她们，连侍者也没留意到，里面大厅除了门外照进去的亮光之外，整个大厅依然漆黑一片。


    黑暗中，有着很轻很轻、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是赶回来的守夜人在清理现场。


    幸亏没有见血，把失心魔的尸体搬走，胡乱擦几下，大概暂时能糊弄过去。


    更细致的活就要交给特殊的‘清理部队’了。


    外面，懵然不知发生何事的众人，接受了一位女侍吃点心的提议。


    “啊！刚才太紧张了，我是真的有点饿了。”安薇娜露出羞涩的表情来。


    “那还等什么？”马克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唯有身为主人的桃乐丝察觉到什么，落在最后头的她突然皱了皱眉：“戴夫呢？”


    她问的是管家先生。


    几个侍者面面相觑。


    唯有一个守夜人假扮的侍者微微欠身：“女子爵阁下，有位很重要的客人，正在客房等你。”


    听到对方在‘很重要’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桃乐丝皱了皱眉，转身对马克他们：“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好的。”


    在侍者引领下，桃乐丝来到客厅，一进门就大吃了一惊。


    一位大热天也穿着黑色长袖皮衣，蒙着半张脸，戴着牛仔毡帽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在窗前负手而立。


    注意到他的肩章样式后，桃乐丝连忙双手交叉，搭在肩膀上行礼：“赞美光明。”


    对方缓缓转身，做出同样的手势，只是他说的是：“赞美黑夜。”


    看到对方胸前两根金色羽毛状的饰物，桃乐丝的脸色相当不好：“请问，高贵的黑夜教会【惩罚者】阁下来我的公馆，有什么指教？”


    普通人，哪怕是贵族，没有谁愿意跟黑夜教会的守夜人打招呼。毕竟很多守夜人就是收编回来的超凡者。只要是超凡者，就有力量失控的可能。


    更别说地位在守夜人之上的惩罚者了。


    【惩罚者】既惩罚邪教徒，也惩罚叛徒，以及超凡力量失控的守夜人。惩罚者代表的是黑夜教会的中级武力。


    一片城区往往只会有一队守夜人，一座城市的惩罚者大多在个位数，也就圣莱顿城这样的大城，才可能突破两位数。


    有惩罚者出现的地方，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事。


    惩罚者先生以严肃的口吻：“很抱歉通知女子爵阁下，您的管家戴夫*拿斑迪安先生堕入黑暗，沦为邪魔，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


    桃乐丝的脸霎时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我，我不知道他的事。”


    惩罚者摆摆手：“无妨，我们已经确认今晚公馆里余下各位对信仰的虔诚了。我来，纯粹是通知阁下一声。”


    “哦。”


    还好！还好！


    桃乐丝狂跳的心脏终于有了平复下来的迹象。


    旋即她想到了什么：“那马克他……”


    话没说完，惩罚者目光一厉：“注意您的身份。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子爵来过问德斯天尼家族的事了？”


    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桃乐丝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此前以为人家是条人畜无害的小奶狗。


    现在？


    呵呵！


    桃乐丝失魂落魄，连惩罚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出门招来仆人吩咐几句，让下人噤声之后，她来到饭厅，看到众星拱月的马克，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


    马克对她回以微笑。


    很快，马克就没工夫理会桃乐丝了。另外三位贵女开启了争风吃醋模式，她们纷纷唤来下人，捧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几个眨眼的工夫，马克收到了一把有着镀金剑锷的骚气短剑，一只白银外壳配几颗碎钻的怀表，还有一支镶钻的钢笔。


    “马克，这是为了歌颂你的勇气。”


    “马克，这是为了让你记下伟大冒险的点滴，将来某一天出版自传……”


    “马克，这是为了你在冒险生活中，无时无刻都只能知晓我思念你的时间。”


    女孩子狂热起来，那是真的很容易让人昏头的。她们三个毫不吝惜地用上最华丽的词句，赞美着马克的勇气，对今晚的冒险故事会大加赞赏，并表示要向其它沙龙的贵女炫耀这个如此新颖的故事会。


    唯有桃乐丝坐在马克对面，微笑着，不冷不热地帮忙调剂着现场的气氛。


    她是唯一没有送礼的贵女。


    不是她没准备，是备好的礼物不合适了，那还不如先不送。


    热烈的气氛持续到将近12点，贵女们才恋恋不舍地放走马克。


    筋疲力尽的马克，刚在守夜人护送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八音盒。


    马克不由苦笑着，对八音盒一个错步，摆出一个邀舞的姿势。


    “美丽的女士，我可以请你共舞一曲吗？”


    “这是我的……荣幸！”八音盒上的小小人偶眨眼间变大，如果窗外还有能看进来的视野，就能看到，一个身高一米五的小小淑女跟一个一米八五的英俊男子，在不大的卧室空间里转圈，翩翩起舞。


    八音盒单调而清脆的声音在卧室里回响着，房间外的守夜人却听不到任何动静，一股神秘的力量隔绝了外界对立面的窥视。


    看着脸上残缺了一半的人偶，马克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这不是被迫营业。


    有些东西，初看很吓人，但看久了，就能慢慢淡化它带来的惊惧，视之为平常了。


    噩梦也好，恐怖片也罢，多次亲临其境后，那种扑面而来的恐惧感就会散去大半。或许偶有心悸，那已不成问题。


    人偶只是喜欢跳舞，并不局限于芭蕾。慢三的华尔兹，她同样擅长。


    跟帅哥【共舞】，就是使唤她这个【异常】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马克越发觉得，如果自己穿越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穿到某个游戏中，自己多半是那种【魅力】拉满的奇特角色。


    即便他的舞步不如灵魂状态下优雅，大抵上只能勉强跟上人偶小姐的脚步，但人偶小姐会耐心地配合着他的动作，让他的舞步不至于太过滑稽。


    马克跟着八音盒的旋律踮着脚尖，舞动身体，感受着人偶木质手臂带起的微风吹拂过他的皮肤。


    房间电灯的光芒在人偶无机的身躯上交织，光影交错，连外壳的色泽也显得温润而柔软，愣是给马克一种自己不是搂着一个【异常】，而是跟一位年幼的淑女在共舞的恍惚感。


    音乐进入尾声。


    旋转，收腿，双方致礼。


    一曲舞毕，他可以明晰感觉到，人偶小姐心情不错。


    “是的，美丽的小姐，你还没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人偶歪了歪脑袋，蓝宝石眼眸里有着大写的疑惑：“我……忘记了。”


    “要不……我帮你起一个名字？”


    “好！”人偶小姐秒答。


    “那，就叫你蜜妮，怎样？”


    “是个好名字……我以后……就叫蜜妮。”人偶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她蜜妮才对。她显然非常开心，原地自转了三圈，还做了一个鹤立式舞姿【阿提丢】。


    突然，人偶提出来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有没有可能……让我变……漂亮点。今晚……让我想起了……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