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改变的命运

    结束第一次逮人，马克用手指摩挲着商人小姐的交换物。他没有立即打开查看那是什么，既然命运天平认可这次交易，那么他绝对不会亏多少。


    他把目光放到另外两个光球上。


    这一次，他决定先回应【酒神】类的诉求。


    【酒神】教会的力量比财富更弱，虽然它信仰着独立的酒神，但大部分人认为，酒神教不过是财富教会的分支。


    【酒神】力量的价值真的不大。


    另一个理由很简单，他想把最美味的那一份收获留到最后。


    ……


    遥在百里开外，一位举止优雅的男性贵族正在用餐。


    可是无论是一同用餐的家人，是随侍在旁的侍者，亦或是守卫在旁的侍卫，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饭厅里弥漫着一股极度压抑的低气压。


    大家不时看着男性贵族将食物配合着大把的香料一同放到嘴里，仿佛嚼蜡一样咀嚼着。


    那位年轻的夫人不小心把银叉子磕碰到精致的瓷碟，发出响亮的哐当声时，她当场吓得哭出来：“很抱歉，莱茵，我，我不是故意的！”


    主位上的年轻贵族脸部表情刚产生变化，他的灵魂同样被一只凭空出现的灰雾之手给拉住，蓦然消失……


    当年轻贵族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举着高脚酒杯、惬意地喝着美酒的神秘男人潇洒地斜靠在一张宽大的王座上。


    神秘男人的面容跟贵族男子一样，都包裹在迷雾当中。


    马克换了一个介绍之后，得到了对方跟刚才商人小姐差不多的敬畏态度。


    马克再次抛出了类似的问题。


    他纯粹是要印证商人小姐话语的真伪：“什么是【异常】……”


    男贵族明显有点愣住了，或许碍于他知识涉猎层面的不同，他苦笑着摇头，侃侃而谈：“我知道一点，但不多，我只知道，要获得超凡力量就必须加入教会，受到教会的控制，甚至在家纹上刻上教会的徽号。教会拿的很多，给予的很少。我和我的家族无法接受。”


    嗯，差不多。


    马克大概知道正统教会联手起来，玩垄断那套了。


    这位男贵族更警惕，即便马克早已在星海之中聆听到他的心声，至少表面上男贵族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有那么一下，马克都想换个交易对象了。


    可惜需求酒神类力量的家伙，大多灵魂之光黯淡。马克推测，这些家伙也就是一些恨不得泡在酒缸里醉死的酒鬼，给他带来的收益更差。


    于是马克懒得废话，直接提出他可以提供酒神力量。


    男贵族显然十分谨慎：“我不需要一份超凡力量的入门拓本。如果可以，给我一件小小的超凡物品，让我可以品尝到异国美酒的滋味，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要求，让马克的脑袋有点宕机。


    幸运的是，骰子很给力，居然改变了那份拓本的威能，弄了一个削弱版本的玩意出来。


    只是，异国没有，异界行不？


    某种意义上，骰子这是帮马克凭空造了一个最低阶的【异常】出来。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截取马克脑子里对一种酒的滋味——将他回忆中对这种酒的味道永远剪切走。


    马克苦思冥想了一下，首先不能剔除茅台，然后经过了零点五秒钟的艰苦思想斗争，他把【朝日啤酒】给卖了。


    交易完成。


    奇幻的星空消失，从迷蒙的灰雾中退出来，莱茵伯爵惊讶地发现自己嘴里还含着叉子，嘴巴里还放着一块毫无味道的美味肉排。


    “阁下！阁下？”不光是他的妻子，其他家人、乃至侍从都投来关切的目光。


    莱茵伯爵愣了一下，用力吞咽了食物，放下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才道：“我刚才离开了多久？”


    “离开？”他妻子有点茫然：“亲爱的，你刚才愣住了。”


    “只是愣住……吗？”伯爵苦笑，刚刚那一切，感觉就是一场悠久的梦。谈不上惊栗，但说出去的话，足以吹上几个月。


    这也算是很厉害的白日梦……


    不对！？


    莱茵一摸自己的腰间，愕然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便携式的铁质扁酒瓶。


    这是嗜酒如命、为了随时小呷一口的穷人酒鬼才会用的酒瓶。


    一个真正的莱特贵族，永远不会用这种样式的酒瓶，更不要说直接拧开瓶盖对着瓶子喝酒。


    在饭厅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他用颤抖的左手从兜里掏出这个酒瓶，拒绝了侍者帮忙，给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倒了一点白酒，轻轻呷了一口。


    谈不上醇香的双蒸酒，自有一股充满低廉感的味道呛入喉头。


    这应该很难受才对。


    下一秒钟，一滴感动的清泪，从莱茵伯爵的左眼眶滑落。


    太久！


    太久了！


    自从他遭到暗杀，被毒药毁掉了半条舌头，他就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如同嚼蜡。这是他受伤三年来，第一次尝到真正的味道。


    酒味糟糕，却真实。


    莱茵伯爵心底狂叫着：天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没有管众人的目光，他转头望向餐桌边上屹立如松的侍卫：“本尼斯特，我最忠实的侍卫长。告诉我，我刚刚发愣了多久？”


    “阁下，大概是九秒，不会超过十秒。”


    “很好。”莱茵伯爵又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他心中有了决断……


    ……


    这边，马克看着又一个光团到手。


    他决定继续留着盲盒。


    单独开一个盲盒没意思，要开就一口气开几个。


    就算失望，那总不会个个都失望吧。


    仔细端详星海中的‘星光’，马克最终挑选一个位置相当低，却又有着耀眼光芒的大颗星辰。


    这颗星辰的光芒之盛，丝毫不亚于较高位置的那些灵魂之星。


    关键是，他呼唤的频率还相当之高。


    数百里之外，一座海港的风暴教堂门口。


    “风暴之神啊！我求求你了！伟大的风暴战祭啊！求你大发善心——”一个身高两米一零的巨汉，跪倒在教堂大门口，他手里捧着的赫然是一具已经开始发臭的女尸。女尸脖子上明晰的开口，明眼人一看刀痕就知道出自海盗弯刀。


    他在嚎啕大哭，却没有泪，脸上只有黑乎乎的泪痕。


    因为，泪已流干。


    教堂门口，一个胸前有着闪电徽记的粗犷汉子，脸上的肌肉不停颤动，他眼里满是纠结：“康拉德*菲舍尔，我再说一遍，风暴教会无法答应你的请求。最近教会调集了大量好手前往幽冥海探索，不会有多余力量去讨伐【毒钩】那伙海盗的。”


    “至少！至少赐予我力量的引子……”康拉德嚎叫着。


    战祭还是摇摇头：“假以时日，你会是非常优秀的风暴之子。但潜力不代表实力，兑换潜力需要时间，你明显等不了。你用风暴之主的力量袭击那群海盗，还有可能会引发两个势力之间的战争。所以，很抱歉！”


    这位风暴战祭一咬牙，狠心地关上了教会的大门。


    不知何时，暴雨倾盆而下，就在黄豆般大小的雨滴中，一股灰雾蓦然涌出，包裹了跪倒的大汉。


    当这位名为康拉德的大汉回过神来时，他看到的，赫然是一个全身燃烧着烈焰的恶魔。


    对方有着传说中特有的恶魔犄角，魁梧的身躯，以及一把萦绕着烈焰的大叉子。


    这外貌实属典型。


    开场白，更是典中典。


    “凡人啊！你渴望力量吗？”


    大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我还以为那些超凡力量都是超凡者弄出来的把戏。不过正好，我不管你是邪神也好，恶魔也罢，看上我什么东西就拿去吧。没错！我必须要获得力量！灭杀我所有仇人的非凡力量！”


    巨汉一说完，马克立即在心中评价：太鲁莽了。


    这种一下子就把底牌甩出来的做法，不光是商业，在任何交涉中都是大忌。这意味着马克只要够狠，大概率能肆无忌惮地压价。把巨汉的骨髓都给敲诈出来。


    唉！这位大哥应该是遭遇了非常绝望痛心的事吧。


    客串的恶魔先生又一次祭出了天平，嘿嘿冷笑着：“【风暴之主】的神力拓本，你要么？”


    “当然要！”


    马克用带着弯钩一样指甲的红色恶魔大手，在天平一端的托盘上放上了拓本，不用问，巨汉需要把自己拥有的东西放上去。


    巨汉果然莽得离谱。


    他毫不犹豫地压上了一切。一个个光球从他身上飘出，顺溜地飞到了天平另一端的托盘上。


    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押注的一边明显过重了，整个天平以不对称的角度，向着巨汉一方倾倒。


    这是——梭哈啊！


    巨汉高昂着头颅，凝视着身前这个少说身高十米的巨大恶魔。


    如果骰子允许，马克倒不是很介意黑掉巨汉的筹码。


    无奈骰子不给啊！


    恶魔（马克）开口了：“你不需压上这么多。”


    巨汉瓮声瓮气：“那就留着，万一不够，我再来换。”


    马克心中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混风暴教会，哪给你找风暴之主序列的中级拓本？


    表面上，星辰巨人笑了：“前提是你还活着，而且你能用得上。”


    非凡力量的进阶哪有那么简单。


    巨汉刚踏入超凡领域，多半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报仇，一路莽过去了。这种人要么奇迹般杀出一片天，更大概率是成了炮灰，给仇人挂在树上，警告不自量力的复仇者。


    巨汉不说话了，他拿走了大概一半的筹码，让天平保持大致上的平衡。


    马克淡淡地：“成交。”


    当那份拓本飘到巨汉面前时，巨汉眼眸里的莽、以及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的愤怒神光突兀地尽数褪去。


    巨汉对马克行了一个近似五体投地的虔诚大礼，用力跪拜下去，久久不起。


    “感谢您，只要我这次复仇成功，您就是我誓死效忠的主人了。”


    马克没特殊表示：“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不！”巨汉的表情很古怪：“其实，在主人您到来之前，【愤怒】的灵魂祭司已经找过我了。他们要价比主人您高十倍，还要我先变成混沌战兽。我最大的心愿却是以人类之身完成复仇，所以我没有答应他。”


    邪教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


    肯正经交易的，反而是天大的良心。


    马克：“……”


    巨汉猛地磕了个头：“主人，您无须以如此丑陋的外表掩饰您内心的【公正】与【善良】。不论如何，我康拉德这次只要不死，就会第一时间赶到主人身边，随侍左右。”


    马克无语了。


    总感觉自己装神弄鬼，装出个大奖来。


    稍微思索了两秒，再次呈现在康拉德面前的就是人类形态的马克。唯一的掩饰，不过是马克给自己的幻象多加了一个金色的面具。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一次跨时空的交流，就在怪怪的气氛中结束。


    或许这只是一次美丽的邂逅，又或者这是一个新组织的崛起之日。


    进行过虚空交易的四人都没注意到，清朗的天空中，一颗腐朽的星辰已经燃烧殆尽，化为无数星辉被黑暗的宇宙所吞噬，而一颗光芒尚且微弱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