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镜中世界

    人偶小姐如此道：“不可能……吧……”


    拜森小妞的口吻更夸张：“如果真这样，那我就把拉杆给吃下去。”


    马克笑了。


    两个扳手之间，相隔了差不多两米。正常人是没办法同时拉下两个拉杆的。


    不懂行的人，顶多手贱拉动一个拉杆，或者分别拉下拉杆，而不会同时拉下。


    唯有知晓机械原理的人，才会弄出同时拉下拉杆的设计——机床往往也是这么设计。再好的防护设施也无法避免工人懈怠或者手贱。为了避免工人无厘头地被力量巨大的机床剁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工人两只手都有事干，比如左右手同时按下两个相隔一定距离的启动按钮。


    就凭这个，马克决定赌一把。


    那位蒂亚戈*米舒尔大工匠会出来接待客人，但为了彰显自己的智慧和机械造诣，他会邀请客人跟自己一同拉下拉杆。


    普通人单枪匹马来到这，肯定搞不定。


    马克有蜜妮啊！


    两条灵丝射出，轻盈地缠在拉杆上，同时用力一扯。


    当拉杆往外侧倾斜45度，机关启动了。


    “咔咔咔！”


    随着绞盘转动的声音从地下传出，一条幽深的通道随着机甲后面金属墙板的下撤而出现。通道两侧，一盏盏白炽灯亮起，展现出一条由射灯引导的神秘通道来。


    就好像这房子不是房子，而是先弄出一套机械设备，最后在机械上面搭上掩饰用的铁制护墙作为分隔物。


    蜜妮：“……”


    拜森：“……”


    马克：“刚才谁说要吃拉杆来着？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


    拜森小妞当场尖叫起来：“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抱枕，你难道忍心让冰冷的铁棍穿透少女柔弱的躯体？”


    马克无慈悲：“当然忍心啊！某人不是自称是抱枕吗？”


    “呜呜呜！”少女悲鸣中。


    无视了这段小插曲，马克把注意力放到机械变形上。


    以拉杆为中心，大概五米乘以五米的金属板承托着他和展台上的机甲，开始沿着通道向内移动。


    从分隔开的金属板之间的缝隙望进去，钢板轴承的伸缩折叠精密复杂，各个物件固定在变形后所需要的位置上，随着齿轮和轴承运作时的吱呀声响起，不管是承托着他平移的地板有序匀速地前进，连周围地板和墙壁的收纳折叠都显得井然有序。


    马克不禁感慨：“到底多么天才的脑子，才能做出如此精密的机械屋。”


    谁料到，展台上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天才？你赞誉我是真正的天才吗？好的！你果然是我蒂亚戈真正的朋友。哈哈哈哈！”带着电流音的声音是如此臭屁，马克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某个暗藏于展台的机关被触发了，从留声机里播放出预先录好的声音。


    更绝的还在后头。


    刚刚两个拉杆之间的地面打开一个方形的空洞，一个机械台子升上来，一个金属盒子自行打开，顿时有一个徽章呈现在马克面前。


    “戴上它，我的朋友！这样你可以近距离观摩我宅子里大部分的杰作，而无需担心受到他们的攻击了。”


    马克他们仨：“……”


    到底有多自恋，才会把【天才】这个词设置为给客人送上安全徽章的触发词啊！


    到了这里，甭管怎样，拜森小妞算是服气了。


    怎么看这都是进入府邸深处的真正快速通道啊！


    “喀啦啦……”


    身下的大型铁板保持着移动，奇异而连绵的声响不绝于耳。


    马克他们仨很清楚自己是在平移到府邸的更深处，由于越发浓重的邪恶灵气溢出，愣是有种他们正在缓缓踏入地狱深处的错觉。


    蜜妮开口了：“危险的话……马克……你可以……不进去的……”


    这话充分展现了人偶小姐的矛盾。


    她既渴望着修复身体，又不想自己钟情的男人有危险，另一面马克为她犯险，灵魂深处又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女人无论变成怎样的存在，始终都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啊！


    你问马克怕不怕？


    怕！


    当然怕！


    但是，从他拒绝当德斯天尼家圈养的小奶狗那一刻开始，他的前路就注定满是荆棘。


    他算是悟了。


    他不是整活，就是被活整。


    命运骰子投了出去，可没法收回来。


    这就是加强版逆水行舟——不进则船毁人亡。


    何况这一次，他测试过了。


    骰子给他的数字是【18】！


    马克拨了拨自己额头前的刘海，潇洒一笑：“蜜妮，男子汉一诺千金，我答应过你的。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人偶小姐没说话了。


    只是在灵魂连接中，八音盒发出了乱掉的叮叮当当声。


    另一边，附身在马克衣服上的拜森小姐同样感动得稀里哗啦，想着什么时候马克也对我这么温柔就好了：“哥哥……”


    “现在是关键时刻，别干扰我的思维就谢天谢地了。”


    “好……”


    人偶小姐顶多让马克陪跳舞，使用拜森小妞的代价却是降智，代价不同导致的差别待遇一下子体验得淋漓尽致。


    刚回答完，马克忽然感觉不对了。


    一阵类似电视雪花的噪音钻入耳朵，随即一直在通道平移的机械平台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停止了。


    惯性作用下，马克差点被抛向前方，撞到展示的机甲上。


    踏前半步站稳，马克不由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光线黯淡了下来。


    不是白炽灯亮度下降，而是通道中有了奇怪的迷雾。


    马克对这一切并不陌生。


    稍微靠前，他立即发现前方的通道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扭曲了。不是诡异流派的力量，是纯粹的暴力让整个金属通道产生变形，进而让铁轨上的轮子卡住，无法寸进，触发了机关的保护急停功能。


    从平台上跳了下来，马克小声道：“拜森小姐，稍微掩饰一下我的气息。”


    “好！”


    马克的身影迅速被包裹在一团淡淡的黑色迷雾中。


    他开始顺着轨道小跑着前进。


    也就跑了一分钟多点，霎时间周围的感觉不一样了。


    感觉自己仿佛是闯进了某个恐怖片的电影片段中，马克周围突然出现了数十个模糊身影，一秒钟前空荡荡的通道此刻变得‘人’满为患，身穿土黄色工服的幽灵身影，来来回回地穿过马克的身体。


    马克左手举起了蜈蚣提灯，仅仅开启夜视能力。


    在他的肉眼视界中，这些‘人’并不存在，它们多半是直接渗入精神的某种奇异存在。


    头上的【夺心魔之帽】，隐隐有点动静了。


    马克猜测，这些不是冤魂，更像是触发了【异常】之后，呈现在他精神视界里的残影。


    继续往前走，墙边出现了一个个血手印。


    几乎每一个手印映入眼帘，脑海就出现“吧嗒”一声，仿佛有个满手泥垢的小孩子当着他的面，把脏手印上去。


    越往前，手印就越多越密集。


    当马克快走到出口时，手印多得足以让普通人的密集恐惧症发作。


    “小心……”人偶小姐轻声提醒。


    “嗯。”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多次诡异事件，马克觉得自己的精神承受力似乎强了不少。以往看到这么多血手印，保不准当场就吓尿了，san值狂掉。


    这一次，他感觉还好。


    靠近出口，他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这里早就面目全非。


    根本不像蒂亚戈*米舒尔接待客人的大厅，更像是地狱。


    大厅内，几乎见不到金属的痕迹，遍地长满了扭曲的枯死藤蔓。一股氤氲的橙色烟雾弥漫在周围，马克不得不把圣水倒在口罩上，以过滤可能碰到的邪恶气息。


    藤蔓上，他也看到了不少血手印。


    蓦然间，一个血手印在他视界中快速变大，当面扑了过来。


    不！那不是手印！


    那是某种异魔的肢体！


    猩红如藤蔓的纤长肢体，给人一种蜘蛛腿的感觉。但蜘蛛绝对不会在中心位置有一张狗嘴大小的血腥嘴巴。


    毫不犹豫地，左轮举起就射。


    “砰！”


    一枪打在那张血盆大嘴上，圣光子弹当场笑容了那异魔的核心部位，但几条尖细扭曲的长腿仍像飞刀，狠狠地插过来。


    马克一个侧身闪避，堪堪躲过几条残腿。


    枪口指着这些诡异的玩意，却看到它们在地上蹦跶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


    马克刚想离开，他手上的提灯忽地传来了轻轻颤动。


    “呃，你要吃这个？”马克犹豫了两秒，还是同意了。


    用过灯，就要付出一条条腿，这是法则的规定。


    蚊子腿固然能应付过去，相对地，提灯消耗的神秘力量是无法补充的。


    【异常】也好，如今的非凡物也罢，它们又不是永动机，失去的力量必须通过某种渠道来补充，否则就会渐渐失去力量，进而降级。


    非凡存在最通用的力量，自然是人的灵魂力量。


    人偶小姐起初跟着马克，压根不敢抽取多少灵魂力量，抽多了，他立马灵魂枯竭，原地暴毙。


    也就马克就任神秘博士之后，蜜妮和拜森才敢稍微吸收他逸散出来的灵魂之火。


    她俩可以有特权，不等于失去神智的蜈蚣提灯也有。


    马克没事干可不会喂饱这提灯。


    得到允许的蜈蚣灯立马产生了变化，从提灯光芒中飞出一条半透明，人臂粗细的蜈蚣。它飞快地吞噬了几条残腿，然后蜈蚣虚影满意地回到灯光中。


    马克注意到提灯上方那块有着蜈蚣浮雕的玉石发生了变化：蜈蚣的身体有大概有5%变成淡红色了。


    这是好事。


    马克肯定不愿意献祭人腿，但异魔的腿嘛……那就是提灯的鸡腿了。


    一路上，他又收拾了不下十只这样的异怪，统统将它们当做提灯的‘煤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