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顶牛

　　YN省。

　　JH市，6688部队驻地，谋新兵营驻地。

　　一个个新兵连正在偌大的场地上进行模块化训练。

　　一二一的号子此起彼伏。

　　几百名新兵蛋子一开始踏上火车前的那种激情和新鲜感全部在新兵训练中化成了后悔和唉声叹气。

　　当兵一点都不好玩。

　　每天睁开眼就是训练，吃饭，上课，看新闻和报纸。

　　没有娱乐，如果战友之间的打屁玩闹算是娱乐的话。

　　每个人的脑门上几乎都刻着两个字。

　　苦累！

　　比地主家的老黄牛都累，比老黄牛都苦。

　　即便别说一些从未从事过体力劳动的城市兵，便是王红兵都觉得累，更主要的是心里累。

　　他没想到新兵营的重中之重的训练居然是队列，而不是五公里。

　　起码五公里跑个二三十分钟就完事了，而这队列、踢正步啥的每次的练习时长都是以小时为单位。

　　王红兵对此也是倍感煎熬。

　　这玩意他大一的时候就练的很标准了，现在每天又重复的从头训练真是有些超级无味。

　　想虽这么想，但是还是认真的练习着，在心里默默拿着09年大阅兵里的那些参加阅兵的小哥哥们看齐，与他们相比，他还差的太多。

　　而且，新兵连各项目的训练成绩直接会影响一个军人的职业生涯走向，新兵训练结束，分配去什么连队，可全是根据在新兵营新兵连里的训练表现。

　　既然来当兵，就要做到最好，去最尖刀的连队，进行最最苦最累的训练，当个兵王，搏个军功章才算不白当兵一场。

　　长着一个虎头圆眼，一脸正气的班长牛大山望着十二个新兵蛋子。

　　这茬新兵中，太中了，排头的那三个，方方面面都非常优秀，尤其那个叫王红兵的大学兵，简直就像之前服过役一般。

　　他眼光又往后扫去，当落在中间那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的有些虚胖的周大宝，不由眉头一皱。

　　”立~正，向左转。”

　　王红兵等人依照班长口令，咔咔的立正向左转，动作划一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反观站在王红兵下首的一个长着白胖脸的人，却好似醉酒一样，往右转去，见大家从另一个方向转，他一着急又赶忙改正，但双腿却似麻花一样扭在一起，身形一个晃悠，差点自己被自己绊倒。

　　“周大宝，哪是左？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对，对不起班长，俺，俺又做错了，俺，俺太紧张了。”周大宝愧疚的呢喃道。

　　噗嗤。

　　旁边响起几声嘲笑。

　　周大宝脸闻声脸更红了，头也垂的更低了，那样子好似要哭，王红兵见状，拧眉看向最先笑，也是笑的最大声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米八五左右，长的人高马大的叫马天，从汉中一个三流体校来的。

　　那个一米七八左右，长的黑壮的赵胜龙，据他说，他在塔沟武校的，得过全国武术锦标赛季军。

　　很能臭嘚瑟。

　　牛大山横扫马天和赵胜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做的就很好？不说老兵们，就说咱们班王红兵都做的比你们更标准，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马天、赵胜龙斜眼飘向王红兵，双眼微微一眯。

　　就这个小白脸？

　　“走，走那个五步，笑八步？脸呢？”牛大山脑子有点卡壳，感觉这话别扭，模糊就得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报告。”马天抿着嘴角大叫，眼中带着几分轻嘲。

　　牛大山唰的瞪向马天：“说。”

　　“报告班长，是走五十步，笑百步，不是走五步，笑八步。”马天瘪着笑道。

　　但是谁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嘲笑，当然，周大宝不在其中。

　　牛大山脸色一尬，心里一阵羞怒，嘴上犟道：“我知道，就你走出五十步了？瞧瞧你那正步踢的，够标准么？说你走五步都高抬你了。”

　　马天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脸不服。

　　“你还不服？好，王红兵。”牛大山喝道。

　　王红兵：“有！”

　　“向前五步走。”牛大山喝道，“立定，向左~转，正~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王红兵号到腿出，甩着的胳膊，踢出的腿，几近黄金标准，动作有力而又有标准气势。

　　马天、赵胜龙抿眼看着王红兵，一眼敌视，这孙子挺能穷装的啊，贴两根野鸡毛还真当自己是孔雀了。

　　哼哼，你以为你队列走的好就能提班副了？

　　幼稚！

　　“上个破大学的人怎么都这么能臭显？”赵胜龙嘀咕。

　　马天唰的斜眼看向赵胜龙，嘴巴微微蠕动：“姓赵的你什么意思？”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啥？”赵胜龙斜着眼睛，小声怼了回去。

　　王红兵双眼飘向赵胜龙，这孙子很嚣张啊，找机会就得灭灭他，塔沟出来的就很牛逼？秦岭大学是破大学？

　　嘴吃屎了，还是脑袋灌粪汤子了。

　　等以后考核，你看老子怎么灭你。

　　王红兵暗暗发誓，傲骨铛铛的他可受不了别人这么瞧不起他，学校了低调是不想惹什么麻烦，在部队里，想要干出点事，做人可以低调做事一定不能低调。

　　必须得拔尖，这才能让首长们注意到你。

　　这是王志学传授他的当兵经验。

　　“立定，好，归队。”牛大山转头看向马天等人，“看到了么，你再看看你们几个，骄傲个什么？”

　　“班长，我们是军人，上阵杀敌要的事枪法准不准，军事技能怎么样，功夫厉不厉害，正步队列走的再好有啥用？”赵胜龙道。

　　这货挺刺儿啊。

　　牛大山双眉一拧：“军人？你现在还配不上这两个字，你担不起，周大宝。”

　　“有。”周大宝小声喊道。

　　牛大山：“军人天职是什么？”

　　“绝对服从命令。”周大宝道。

　　对于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牛大山扫视马天、赵胜龙：“让你们走个队列都叽叽歪歪的，这要是上了战场，让你们冲锋陷阵，你们还不得哭爹叫娘的跑回来啊？”

　　“班长，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你这是骂我们是逃兵啊？这跟骂娘一样，你不就是比我们多当了两年兵么，你凭啥这么骂我么？”赵胜龙火气道。

　　马天傲气道：“你也就比我打枪准点，要是跑五公里啥的，别看你当了几兵，也跑不过我们。”

　　王红兵等九人一听，双眼放光的唰的看向三人，火气味很浓，有好戏看了。

　　附近两个班的班长听到吵闹声看了过来，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看着马天和赵胜龙，两个新兵蛋子这么起刺客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要不狠狠收拾收拾，以后怎么带？

　　牛大山能被派来新兵营带新兵，自然是方方面面都很优秀的，被两个新兵蛋子当着众人面这么挑衅，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跑不过你们？好，那咱们就比比，谁落在后边谁就是b...孬兵。”

　　多年来的学习和熏陶让他这个老兵把鳖孙生生吞了回去，变成了孬兵，他得注意影响，不能给不对抹黑，给历代军中前辈们抹黑。

　　“好，谁落在后边谁就是孙子。”赵胜龙可不管哪个，瞪着两个炯炯有神的眼珠子挑衅的看着牛大山。

　　牛大山拳头攥起，胸脯猛的起伏。

　　要不是穿了这身平凡而又神圣的绿军装，他保证会一拳轰掉赵胜龙两颗门牙。

　　“全体都有，目标操场，齐步跑。”牛大山喝道。

　　周大宝和其他人闻声心里悲呼一声，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心里一个个把马天和赵胜龙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边。

　　烈祖上边是远祖还是鼻祖来了？

　　妈的不他妈的管，你们些个老不正经，生出来个什么狗日的来孙，还得你们死去几百年还被人骂娘，还不掀开棺材板子跳出来掐死他们。

　　王红兵心里也很火，虽然还不到五月，虽然这里处于山区，虽然海拔有些高，但是这里也很热了。

　　妈的，老子看你们俩有多能跑，在能跑还能跑过班长？

　　真当你们是连马拉松的呢？

　　跟职业军人比长跑？

　　人家五公里那是日常娱乐科目，狗日的脑子里养鲸鱼了吧。

　　新兵连连长高进拧眉远眺在操场上跑圈的一条大蚯蚓，这不早不晚的，怎么还跑上步？

　　“哎，三排长，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们牌的大牛啊？”

　　三排长抿起一对明亮的小眼睛望去：“是大牛，这小子抽什么风呢，怎么还跑上。”

　　“走，过去瞧瞧。”高进说着走了过去。

　　三圈过去了，一条蚯蚓已经断成了几节。

　　虚胖的周大宝远远的坠在后边，呼呼喘着粗气，他感觉他的肺都要膨胀到嗓子眼儿了，可千万别炸啊，炸了就玩球了。

　　虽然他不想当孙子，虽然不想当孬兵，但是他的体力不允许他不当孙子。

　　见班长等人跑远，他慢腾腾的走了起来。

　　实在跑不动了。

　　牛大山没有领头，一直以保持一个允许，进行巡航着，缀在赵胜龙和马天五六米后。

　　赵胜龙时而得意的回头得意洋洋的扫一眼马天，随后在傲然的藐一眼牛大山，勾起的嘴角好似再说，还特么体校呢的，体校多了个毛啊？还不是学习狗屁不是才去想考体校混个文凭。

　　还比不上他们这些去塔沟练武的，这可是每日勤练不断的，实打实摔打出来的，就算得不到全国大奖，当不了演员，当不了散打什么运动员去打比赛谋生，也能自己找地开个班当个教练啥的。

　　就凭你，也配在我跟前骄傲？

　　这才三圈就喘上了，还腆个大嘴好意思说是体校的，次奥，一会老子把你们这几个狗屁大学生连带狗屁老牛一起跑拉跨了。

　　又两圈过去了。

　　只剩下四个人还在保持着跑动姿势。

　　赵胜龙，马天，牛大山、王红兵，其他八个人已经相继步入了周大宝后尘，本来有几个人可以跑的更远点，但一开始被赵胜龙马天带快了节奏，一下子完犊子了。

　　几人这会也看明白了，班长他们几人就是在较劲，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他们这些个虾兵蟹将身上，一个个也不在场上拖着死沉的双腿在操场上跑了，走到一旁的树下歇了起来。

　　这时，两个带着白帽子纠察走另一条林道里走来。

　　“纠察来了，快站好。”一人眼尖，赶忙站了起来。

　　其他人扭头看去，也吓了一跳，纠察啊，只要在营区里就没有不怵的，就是连长也怵。

　　排长吴峰见状，哼了一声，还行，还有点眼力见和自觉性。

　　高进斜了一眼，现在这些娃子，一代不如一代，身体素质越来越差，这才跑几公里就这副怂样。

　　回头，你通知其他两个班把体能训练好好抓抓，不能让他们去了新连队还一个个跟猪是的，没跑几步就哼哧，我老高可受不了别人背地里戳我脊梁骨，说我带个新兵都带不好。“

　　吴峰：”是连长，回头我就好好操练他们。“

　　高进点点头，随后把双眼焦距放在跑到近前的四人身上。

　　”这大牛怎么回事，两个新兵蛋子都跑不过？居然被两个新兵蛋子落后边了，这说明平时训练不够啊，这哪成，回头你给他给我好好加加餐。“

　　“连长，大牛这是藏奸呢，是想让那两个小子骄傲骄傲，回头好狠杀他们的气焰。”吴峰笑道，他对手底下这个大牛班长的体能和成绩可是很了解的。

　　这才哪到哪，就算是全副武装，那俩小子也甭想落下他。

　　赵胜龙眼尖，见连长高进站在跑道胖驻足观看，心一动，原地踏步跑了起来，各种军旅电视剧里可是都演主角在部队里就是刺头，而连长营长团长等大官最喜欢的就是刺头兵。

　　刺头兵那是有能耐的人才能当的，不巧，他正好有这个能耐。

　　马天从赵胜龙旁边气喘着跑过，嘴吧一撇，眼一斜：“哼，跑，跑不动了吧？

　　“瞧你喘的，跑，跑不动就别~硬撑，小心，肺子喷出来。”

　　这会，牛大山跑了过来。

　　“牛班长，不行啊，我，呼呼~速度都放到最慢了，怎么还跟不上啊，你瞅，你连那个小白脸大学生都跑不过，这也太拉跨了，老牛同志，你还是欠练啊！”

　　这话很嚣张了，很挖苦人了，连王红兵都给损哒了。

　　高进一听，眼皮子一挑，“这塔沟出来的就是锐气逼人啊，够嚣张的啊。”

　　“锐气比人？是狗眼看人低吧，吴峰暗暗腹诽，嘴上道：“我看挺目中无人的。”

　　“牛大山你他娘的散步呢，赶紧给老子跑起来。”吴峰冲着牛大山大吼道。

　　“是。”牛大山应了一声，提速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