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何为大局？（一）

幽静的庭院、苍翠古木、偶尔传入耳中的清脆鸟鸣、以及脚下的洁白碎石小径、远处的八角石亭，营造出一幅远离喧嚣尘世的净土景致。

秦启渊、韦镇华两位大佬正在亭中品着茶水，闲聊着最近帝都发生的逸闻趣事。

眼看着远处那位气度沉凝、眸正神清的漂亮少年不疾不徐地跟在林鑫隆身后，沿着小路向石亭走来，最高执政官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淡淡地说道：“果然是人中之龙，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小朋友的实力倒是越发精进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再度提升吧！”

韦镇华笑道：“是的，这毫无疑问！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我们见过的所有天才都要更出色！能够在他这样的年纪、拥有如此惊人的成就！最近千年的星海历史上无有出其右者！”

“也有可能是国之妖孽！”秦启渊面无表情地道：“历史上如他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要么就是天之骄子、整个文明族群的中流砥柱；要么就是国之枭雄、大奸大恶之辈！不知他最终会是哪一种人！”

韦镇华看了看这位与自己共事多年的帝国第一人，沉吟道：“阁下，咱们在这个位置上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阅人之术总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有损帝国利益的事情，相反各种功劳贡献还不少！所以……”

“我知道！”秦启渊平静地道：

“他的功绩确实无可否认，只是因为他的崛起，受到影响的家族势力却也不少了，甚至就连帝国的未来，都有部分取决于他的所作所为！那些家伙说他是破坏帝都稳定局面的始作俑者、帝国不安定的因素。并非全无道理！”

韦镇华蹙眉道：“事情是那帮家伙挑起来的，难道还不许他还击吗？一定要将自己的脑袋乖乖伸出去让人砍，才能算是维护大局？”

秦启渊道：“话虽如此，不过小朋友惹出的事情确实不止一点半点，咱们可是暗地里替他担了不少干系的！”

想了想。他又摇头：“罢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无论怎样，帝国的大局和未来高于一切！希望他不会让我们为难吧！”

韦镇华本还想说点什么，见少年已经到了近前，于是停了口，起身微笑着招呼道：“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朔天星河的战事还顺利吧？”

萧钧凌笑着行礼，道：“还好！战事进程比想象中的顺利。损失也不算大！当然若是没有帝国军团的帮助，肯定不会这么轻松的！确实要谢谢帝国政府、以及诸位阁下的鼎力支持了！”

几人语气轻松地寒暄了几句，秦启渊看看身边正摆开纸笔、准备进行书面记录的林鑫隆，轻轻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休息会吧！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不需要做记录了！”

最高执政官助理略微一怔，旋即波澜不惊地点点头，收拾东西起身。微微行礼致意后退出了石亭。

萧钧凌偷眼打量了一下韦镇华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静静地等待着两位大佬的下文。

以对方的身份，这种单独的召见通常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这样的殊荣的！

“殿下，从你初次进帝都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了吧？”秦启渊温言问道。

萧钧凌默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觉得……这个人类文明最繁华的星域、帝国的权力中枢，给你留下了一些什么样的回忆呢？”最高执政官继续问道。

他怔了一下，没有立即做出回答。以对方的身份，当然不会问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每句话、每个字，或许都有着特殊的涵义！

韦镇华笑问道：“最高执政官阁下的意思是，你对于这个国家，究竟有多少认同感？”

萧钧凌心里微微一抽，想了想才谨慎地答道：“阁下，我虽然是来自帝国的西北疆域。从小在海外领地上长大！但这并不能改变我是华夏血脉的事实！对于这个传承万年、几度濒临灭绝、又奇迹般浴火重生的伟大文明，我当然是极为认同的！”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炎黄血脉、华夏子孙，并且愿意为了这个文明的未来与繁荣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对于这一点，他从未有过任何怀疑，哪怕是前世被某些大人物暗算而无奈地陨落。机缘巧合之下获得重生！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异族文明去投靠！

自己是华夏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秦启渊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继续道：“既然你能够这样认为，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想来应该会很顺利！”

“萧钧凌殿下，我们都知道，因为那场众所周知的灾难，你被自己的老师从西北带回帝都发展，期间因为某些事情，导致你和多家豪门势力发生了不少冲突、甚至是仇恨，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不由有些意外，听这位大人物的口气，难道他也是受了某些人所托，特意来充当调解人的？

如果对方学那位帝国前总理，拉偏架、以服从大局的名义要求他作出全面让步，那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只是以最高执政官的头脑，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才是！

秦启渊看了看他的表情，继续平静地说着：“这几年以来，殿下你的实力一直在突飞猛进地提升，在蛮荒星域开疆拓土的行动也是无往而不利！因此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帮助你的势力才会越来越多！甚至就连大圣者以及多位大执政官都愿意对你另眼相看！”

“古语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能够得到如此多势力的友谊，除了你确实能够给他们带来足够丰厚的利益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也属于华夏血脉，你为这个种族做出了足够大的贡献！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是一个头脑清醒、行事负责任的领主！所以才值得他们放心地与你站在一起！”

“当然了，随着手头掌握的筹码越来越多、分量越来越重！你也做出了一些不那么遵守规矩的事情！譬如说李晚枫的陨落，江彦昀的精神失常，以及那位扶桑皇子的事情……”

“尤其是后来，苏家嫡子的出事，李家战舰市场份额的丢失、算计世家联军等等！这些事情虽然基本上都是因他们而起，但是严格意义上讲，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也是不容推卸的！”

萧钧凌抿紧了嘴唇，没有说什么。

他并不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隐秘至极的讯息，一个帝国最高权力的掌控者、一个帝国情报系统的终极BOSS，若是如此好蒙骗，那也不可能坐稳这个位置了！

只是，就如韦镇华所说的那样，自己在遇上这些事情时，都有着不得不出手的理由！或是为了自保、或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亲人、或是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等等！

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委曲求全、牺牲自己成全那些家伙的道理！只要有人敢把手伸到他的领域、挑衅他的利益与尊严，无论对方是谁，都要有付出足够代价的觉悟！哪怕他的做法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出格、破坏了帝都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阁下，难道您也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吗？”萧钧凌平静地凝视着最高执政官的眼睛，慢慢地道：“说实在的，我初来帝都之时，应该与任何势力都没有仇怨！但是针对我的阴谋却是一桩接着一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总是习惯以傲慢、不屑的态度来对待可能威胁到他们利益的人！”

“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自己的权力、影响、以及各种资源去抹杀算计别人，可一旦无法如愿，甚至是遭遇反抗时，就会立刻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脸孔，指责对方的所作所为破坏了他们制定下来的规则！”

“李衷隐如此，苏元鼎，吴宸宇、长孙晴空同样是如此！从来都只有他们占据着大义名分、堂而皇之地去整治、踩踏别人的份！可是一旦有人敢于反抗，甚至是让他们吃亏的时候，他们就会火冒三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场面！”

“这种所谓的大人物的嘴脸，我见得多了！也不打算再和他们费什么口舌，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屈服与妥协！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少年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还算温和，但是话语间透出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这样说起来，你是无论怎样都不会考虑与他们和解了？”沉默了片刻之后，秦启渊的声音再度响起。

萧钧凌看看韦镇华的表情，蹙眉沉思了几秒钟，才沉声道：“阁下，如果您能够说服我的话，和解之事也并非不可商量！但是他们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才行！”

“嗯，说具体点！”秦启渊颔首道。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萧钧凌的声音骤然变得森冷如冰：“当初李衷隐抛出的那份提案，阁下您是否也投了赞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