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长安城内,人流如织。劳累了一整年的京兆府百姓们,趁着难得的空闲日子,全都涌进了城里头。

  东西两市,从上午辰时一直开到傍晚申时三刻,都挤满了客人。从价格高昂的金银珠玉,到价格低廉的针头线脑,只要伙计们能将货物摆出来,就不愁找不到销路。连带着坊市入口处支着炉子卖羊杂汤的生意,都比平时翻了一番。让炉子后的掌柜孙大,乐得嘴巴都无法合拢,好几次,差点儿就把口水滴进汤锅里。

  “孙老板,发财了!”卖柴碳的小贩柳根宝,用驴车拉着大半车碳,艰难地从羊汤摊子前走过。人和驴,看上去都筋疲力竭。

  “发财,发财,大家一起发财!”孙大立刻抬起头,用同样的吉利话回应。

  做生意的人不是读书郎,从来都不觉得将“发财”俩字挂在嘴上有多难堪。而他跟柳根宝,又是自幼相识,所以“发财”这两个字,说出来更是充满了祝福的寓意。

  发现对方好像精神不济,孙大顺手从身边的笸箩里抓起了一把前半夜就切好的心肝杂碎,几块肥肠,狠狠放进面前案子上的木碗里。随即,又狠狠舀了一大勺子滚烫的羊骨头汤浇在了杂碎上面,“来,小宝兄弟,吃口热乎的。这碗,算我这做兄长的请你!”

  “不了,不了,早晨吃过了,吃过了!”卖木炭的小贩柳根宝,立刻拼命摆手,“真的吃过了。大兄,我现在一点儿都不饿,真的,不饿!”

  话说得虽然硬气,但是,他的肚皮,却不争气地“咕咕咕”叫了起了,顿时,把他给羞了个面红耳赤。而他身边的驴子,也仿佛贪恋炉火的温度一般,“咴,咴,咴”地小声抗议着,不肯再继续前行。

  “行了,吃吧,客气啥啊,我还不知道你!咱俩可是从小玩着尿泥一起长大的!”孙老板原本就为人仗义,特别是手头宽裕之时,更见不得朋友受苦,笑了笑,嗡声嗡气的劝告,“你兜子里装得是炒黄豆对吧?吃完了羊汤,给你的驴赶紧也喂上一把。老话说,人肚子里可以亏,牲口肚子不能亏。今天你亏了它,改天车就得自己拉!”

  “这,这不合适。孙大,你也是小本儿生意!一年到头,就好赚这么几天。”卖柴碳的柳根宝坚决不肯接受对方的请客,红着脸继续摆手。随即,又迅速从身上的褡裢里掏出一把炒黄豆,先朝自己嘴里丢了几颗,然后,将剩下的全都送到了毛驴嘴巴旁。

  毛驴有了食物,便不再抗议了。伸出热气腾腾的舌头,三下两下,将柳根宝手掌中的黄豆,舔了个干干净净。

  而柳根宝,也攒足了力气。用手紧了紧裤腰带,站直了身体,笑着向孙大拱手,“大兄,我先走了。这日头刚上来没多久,我还得赶着去给人家送炭呢!”

  “别走,别走啊,小宝,羊汤还没喝呢!”孙大闻听,赶紧伸手去拦。然而,恰好又一波置办完了年货的百姓走了过来,在羊汤摊子前停住了脚步。无奈之下,他只得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继续劝说,“我说小宝,你怎么跟我客气上了呢。各位父老乡亲,汤不要钱,白送。连汤带杂碎两文,你加一文,我再给您放一两肥肠……”

  价钱其实不算厚道,但是快过年了,很多客人们也不在乎这仨瓜俩枣儿。纷纷将铜钱丢给站在一旁帮忙的孙家大嫂,随即,自己拿了木碗,找孙大放杂碎浇汤。

  待这一波客人散去,炉子前,早已不见了柳根宝的踪影。卖羊汤的孙大摇了摇头,抄起丝毫没动过的木碗,将已经放冷了的汤和杂碎,一并倒回了汤锅里,然后低声长叹,“唉——,小宝他们家,这个年难过喽!”

  “那能怪得了谁来?”孙大嫂早就对丈夫随便送人喝羊汤的行为不满,皱皱眉,低声回应,“上个月,你就好心提醒过他,城里很多人家现在都把火盆改成炉子。木炭肯定会越来越难卖,他还以为你是为了压价,在故意吓唬他。还跟你说……”

  “行了,别老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孙大听得心里头很不舒服,冲着自家妻子低声呵斥,“他当时,也是为了多赚几个钱,给他娘治病。唉——”

  “这哪里是陈芝麻烂谷子,总计也没过去两个月!”孙大嫂耿起脖子,白眼乱翻。

  自家丈夫是好人,能干,厚道,待双方老人也都孝顺。但是,自家丈夫的毛病也太让人生气。明明没啥大本事,却习惯照顾所有认识的朋友。仿佛他是一个传说中的盖世大侠一般。

  若是二人刚刚成亲那会儿,这些小毛病孙大嫂也就忍了。那时二人还没孩子,不用替后代操心。而现在,老大已经快十岁了,怀肚子里的老二,半年后也要降生。有些小账,就不能不算清楚一些了。

  “那还不是陈芝麻烂谷子?况且当时咱们不是没买他的木炭吗,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很不高兴婆娘把一些小事儿放在心上,孙大低声教训。

  “不是我念念不忘,而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孙大嫂越说越生气,嗓音渐渐转高。

  “他哪里可恨了,做小本儿买卖的,谁还不行讨价还价?你这小心眼的毛病啊,可是得改改。否则……”

  “咕嘟嘟,咕嘟嘟,咕嘟嘟……”身边瓦锅里的羊骨头汤又被烧滚了,热气推动着被煮白了的羊骨头,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

  孙大顾不上再跟自家媳妇拌嘴,将瓦锅搬开,手忙脚乱地用大块泥炭将炉火压小。

  这铁壳火炉子啊,好用是好用,就是里边的泥炭火太硬了一些,容易烧坏锅。不过,看在泥炭远比木炭便宜的份上,倒也忍得。反正,铁炉子和铁锅钱已经赚出来了,等今天下午不忙的时候,就可以去西市转一圈,搬一口三尺宽的铁锅回来。届时,羊汤味道散得更快,来喝汤吃杂碎的客人肯定更多。

  几个衣衫华贵的浪荡子从摊子前走过,厌恶地用手捂住鼻孔。以免被羊膻气熏得作呕。然而,却有更多的人被羊杂汤的味道吸引过来,在孙大的招呼下,掏出一枚枚通宝。

  孙大和自家婆娘再也没空争执,一个舀汤放杂碎招呼客人,一个收钱,忙得满头大汗。

  “当家的,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待二人又重新闲下来,孙大嫂已经彻底忘记了先前的不快。一边给今天赚到的铜钱穿上绳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

  “啥事儿?你想添置个镯子?等几天,等我把瓦锅换成铁锅,看看能不能剩下钱。”孙大对朋友仗义,对媳妇也不抠唆。一边将瓦锅放回炉子上,一边瓮声瓮气地答应。

  “镯子不着急,我这里天天烧火切杂碎,身上不是灰就是油,戴了镯子也糟蹋!”虽然舍不得花钱去买镯子,孙大嫂心里依旧觉得甜滋滋的,笑着摇头,“我是想,我今天早晨买菜的时候听人说,渭南县的白马寺,已经改成学堂了。不管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报名就收。咱家大宝打小儿就聪明,他快出生那几天,我老做梦窗前有紫光……”

  “对,差点取名叫小紫,也不看看我姓啥!”孙大扭头白了自家妻子一眼,一边抓着勺子给新走过来的某位客人舀汤,一边没好气地数落。“读书当然是好事儿,我也不想让他种一辈子地。本来永业田和口分田就减半了,将来村子里人越来越多,分的地肯定越来越少。问题是,渭南那个学堂,每年要给先生多少束脩钱,你打听过么?如果少,咱俩趁着过年这几天还可以给他赚出来,如果动辄几百或者一两吊……”

  “好像说,不要钱!”孙大嫂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还管一顿干饭!”

  “啥?怎么可能?”孙大被吓了一跳,舀在勺子里的热汤,差点儿没全泼在自己的脚上,“你没听错吧?哪有不要钱还管饭的学堂?那还不得挤破了脑袋瓜子?”

  在他记忆里,只有地方上那些名门望族,才可能给本族子弟开设学堂却不收束脩。但是,也没听说,学堂还会管学生一顿干饭。而新丰老孙家,哪怕往上数到汉朝,都没出过一个贵人,子孙怎么可能有免费读书的福?

  “没听错!我特地问了好些人呢!”嫌丈夫一惊一乍丢人,孙大嫂轻轻用手指掐了一下对方大腿,小声补充,“就是不要钱,但是学生得八岁以上,十四岁以下。入学时,先生还要考孩子是否足够聪明。咱家大宝,反正也还不能下田帮你种地……”

  “那岂不是得挤破脑袋瓜子啊?!”孙大嘴巴微微张开,却不是因为被掐得疼,而是臆想中学堂招生时的盛况。“真有这种好事儿,京兆府这边,得多少人把孩子送过去?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光一天一顿干饭,就得多少钱啊!”

  “对咱们来说是大钱,对开学堂的张少监,可真未必是!”消息灵通的,可不止孙大嫂一个,刚刚走过来喝羊杂汤的客人,忽然笑着插嘴,“我听说,那改成学堂的白马寺,是和尚们斗法输了赔偿给他的,连同学堂周围的上千亩地!”

  “多少地?”孙大的手又哆嗦了一下,本能地低声追问。顺手,又免费给客人加了一把蒜芽。

  “上千亩,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渭南白马寺的佛田,现在全归了他!”客人的自尊心,立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了笑,继续补充,“我要是有孩子,就赶紧带着去报名,免得去晚了连号都排不上。哪怕读书不成,跟着张少监沾点福气也好。”

  “那是,那是!”孙大听得心花怒放,笑呵呵地向客人拱手,“我下午收了摊子……”

  眉头忽然一皱,他迅速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媳妇,“早晨这波客人已经差不多了,我自己忙得过来。要不,你现在就回家,带上小宝去报名?反正渭南与新丰没多远,你报完了名,日落之前还能带着小宝赶回家。”

  “那我就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孙大嫂得偿所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正准备收拾一下摊子就赶紧回家,耳朵里,却忽然听到一阵怪异的管弦声。紧跟着,一队身穿淡蓝或者淡绿色纱衣,赤足,裸臂,胸前只着了一个肚兜儿,却用黑布蒙着整张脸的波斯舞妓,就伴着音乐声走了过来。

  在波斯舞姬的队伍之后,则是一大队通体漆黑的大昆仑奴。每两人一组,抬着数十个巨大的木头箱子。箱子内,琉璃瓶,琉璃盏,琉璃灯,琉璃耳环,项链,步摇,还有五颜六色的香水,全都随便堆在一起,宝光萦绕。(注:大昆仑奴为非洲奴隶,小昆仑奴则为马来奴隶。但都为大食商人带入中国。)

  再往后,则是一块巨大的牌匾,足足有一丈宽,五尺高。由八个大昆仑奴一起抬,才能跟在队伍末尾缓缓移动。牌匾上,依稀写着几十个大字,一半为汉文,一半儿为大食文,每个字都涂了铜粉,被太阳一照,金光闪耀。

  天气刚刚开始转暖,风也没有多少温度,然而,那些波斯舞女却丝毫不觉寒冷。一边走,一边像画上的飞天般舞动肢体。手腕,脚腕,腰间等处的铜铃伴着舞姿,不停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落在人耳朵里,勾魂夺魄。

  孙大每天从早到晚跟羊下水打交道,几时见过如此奇异且香艳的景象?当即,两只眼睛就失去了转动能力。而炉子周围站着喝羊杂汤的客人们,也全都将嘴巴张得老大,脖子伸得像鸭子一样,手里的汤汁撒了满大襟,却全都不顾上去擦。

  “一群妖精,有什么好看的?”孙大嫂身为女子,对波斯舞姬的正在扭动的身体毫无感觉,将手放在自家丈夫腰间,用力狠掐,“再看,还看!你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啊?够不够人家身上一颗铃铛?”

  “啊,哎呀,疼,疼!”孙大被掐得痛呼出声,顿时魂魄就回归原位。红着脸,高声叱骂,“你这狠心的婆娘,我看一眼又没花钱?”

  待看到自家婆娘沾满油渍的头顶上,已经隐约有了白发,他的声音迅速又小了下去。带着几分求饶味道,快速辩解,“再说,我看得也不是人,而是箱子里的琉璃。乖乖,真的漂亮,透彻得就跟早晨时井口的冰凌一样,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是大食人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喝羊肉汤的客人中,也有一个穿长衫的,被孙大嫂骂自家丈夫的声音,羞得脸红,硬着头皮低声解释,“我刚才一直盯着那块牌匾看,上面写得很清楚。大食人经过市易署准许,在东西两市,各开了一家珍宝阁。专门卖大食来的琉璃制品和象牙,珊瑚,珠宝等物,还有正宗大食香水。等过来年上元节那天就开张。开张当日,前一百名进店的贵客,无论买多少东西,一律打六折!”

  “哦——”孙大恍然大悟,抄起勺子,继续翻搅面前瓦锅里的热汤。琉璃也好,香水也罢,距离他都太遥远了。就像那波斯小娘子的身体一样,无论打几折,都是他孙大这辈子也没资格去摸一下的奢侈。而锅里的骨头和案板上的羊杂碎,才最实在,他和婆娘忙活一冬天,来年青黄不接之时,就能在全家人的饭里头多一半儿的米,少一半儿的糠。

  “当家的,那我先去带孩子去学堂报名了?”见丈夫收了心,孙大嫂也就没了继续掐人的理由。轻轻在孙大腰间挨掐的地方揉了揉,小声请示。

  “去,赶紧去,不用管我。我一个人支应得过来!”孙大立刻像被蝎子蛰了般,跳起来,随即,冲着自家婆娘连连挥手,“路上小心点儿,早去早回。最好跟人搭个伴儿。渭南距离咱家虽然没几步路,但是也得小心。”

  “放心!我带上杀羊的刀子!”孙大嫂一拍自己的柳腰,英姿勃发。

  “快去,快去快回!”卖羊杂汤的孙大也被自家婆娘的动作,带得有了精神,大笑着向妻子挥动木勺。随即,单手飞快地将木碗在桌案上摆成一排,朝着从摊子前走过的陌生人热情地打起了招呼,“羊汤,羊汤,刚烧滚的羊汤!喝一碗,浑身上下热乎一整天。汤不要钱,羊杂两文,您加一文,我再给你切一块肥肠啦——”

  婆娘生娃时,总是梦见紫气透过窗户。老孙家马上要出读书人喽!那个狗屁琉璃,狗屁象牙,狗屁香水和珊瑚,渴了不能喝,饿了不能吃,算什么好东西!村东口的他三姑老爷说得好,给儿留家资万贯,不如给儿孙留一箱子书……

  “滋啦!”一不留神,瓦锅里的羊汤溅了出来,满是油脂的汤汁落进了炉子内,青烟夹着灰尘扶摇而上。

  “咳咳,咳咳,咳咳……”孙大被烟尘熏得连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然而,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

  “咳咳,咳咳,咳咳……”浓烟滚滚,熏得郭怒大声咳嗽,鼻涕眼泪齐流。

  “少郎君,您不用在这盯着!小的来,有小的在,您放心好了!”工头郭四用沾满了水的麻布遮住鼻子和嘴吧,快速跑上前,高声请求,“您是朝廷命官,用不着这么作践自己。有小的在,您站远处指挥就行了。小的保证不会出半点儿纰漏!”

  “没看见我大师兄还在么?”郭怒抬手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瓮声瓮气地回应,“他都没躲得远远的,我躲了,成什么话?!”

  “这,这,小的疏忽了,该打,该打!”工头郭四抬头看了看,目光透过翻滚的浓烟和水汽,果然看到不远处,自家少郎君的大师兄,当朝从四品秘书少监张潜,正拿着一根铁管子,在地上乱戳。每戳一下,地面上都会出现一个深深的孔洞,大量的浓烟和水汽,紧跟着就从孔洞里冒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张潜的咳嗽声,也很快传入了二人的耳朵。随即,就是一连串流水般的命令声,“任全,带几个人下到旁边的明坑里,踩风馕,让木炭烧得更旺一些。张贵,张富,你们两个带人,在我面前这个地沟处多戳几个透气孔,注意用蘸了水的麻布遮住鼻子了脸,以防把烟尘吸进身体。张仁,张升,你们把左边那个地沟上的所有孔洞,用湿土盖起来……”(注:风馕,古代吹风工具。)

  “是!”众家丁们和伙计们,拿铁锹的拿铁锹,扛风馕的扛风馕,在周围忙忙碌碌。有人快速沿着事先挖好的台阶,下到一个土坑中,从侧面给几个巨大的灶堂鼓风。有人则给一块两丈长,五尺宽,正在冒着白雾的地沟,打洞散热。还有人,则将另外一处同样宽窄,冒着浓烟的地沟,盖上一层厚厚的湿土,仿佛地沟里,随时会有火龙要钻出来。

  “大师兄,大师兄,你歇一歇,这里有我!有我在,你放心好了!”丢下工头郭四,郭怒绕过地沟跑到张潜身侧,用先前郭四劝自己的话语,喘息着劝告。

  “没事儿,马上就好了,你先撤!”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张潜笑着摇头,原本白净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煞是“好看”!

  “那我等大师兄一起撤!”郭怒不肯离开,与张潜肩并肩站在一起,抬手抹汗。

  大师兄为什么要挖坑和地沟?为啥要把泥炭埋在地沟里,然后从侧面用木炭火闷烤?他一点儿都不懂。但是,他却坚信自家大师兄无论做什么,都肯定不是在胡乱折腾着玩。

  这个信心,来自数日之前,大师兄带着他和三师弟搓药捻子。当时,他和三师弟,也不知道那药捻子搓出来有啥用?更不明白,那五口花费重金打造的铜钟,到底能给和尚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三根药捻子系在一起点燃后,三口铜钟喷出的流星,却让河对岸法坛灰飞烟灭!

  最近几天,面对大食商人一连串咄咄逼人的攻势,大师兄丝毫也不着急。只管在庄子里好整以暇地带人挖坑。想必和上次一样,准备在关键时刻,祭出某样法宝,给那大食商人致命一击。届时,恐怕那群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大食商人,连哭都来不及。

  “行了,大功告成!”又仔细检查了几处地沟内的泥炭的焦化程度,张潜笑着拉住郭怒,一起大步流星撤向不远处的水渠,“应该可以了,再这样烧上几炉子,五千斤焦炭总能凑得出来。浪费虽然大了一些,总比烧不出来强!”(注:地沟闷炭法浪费且污染极大,早已淘汰。)

  “大师兄你在烧焦碳?泥炭烧出来的东西,叫焦炭对么?就像木柴烧出来的木炭一样?”郭怒听得似懂非懂,一边快步追赶,一边满脸激动的求教。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一旦大师兄张潜开始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了,就是准备将本事传授给他和任琮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要面子。不懂就问,大师兄绝对不会生气。而不懂装懂,回过头来被大师兄发现了,肯定免不了会被拉出去练拳。

  果然,张潜脸上没出现半点儿不耐烦的表情,而是扭过头来看着他,满脸喜悦:“对,跟木柴变成木炭,其实是一个道理。泥炭用熏烤的办法去掉杂质,最后得到的就是焦炭。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所以只能带着你一起摸索。好在,大致方向我还知道一点儿,所以,咱们没折腾几次就大功告成了!”

  “焦炭是不是火很硬,就像木炭火比柴火硬一样?”郭怒是个非常聪明的学生,总是能举一反三,“然后是不是咱们就能烧琉璃了?大师兄,你最近几天没进长安城,不知道那些大食商人有多嚣张!”

  “还差一些材料和器具,得你三师弟帮我买回来,咱们就可以放手一试!”张潜笑了笑,轻轻点头,“焦炭燃烧后所能达到的温度,的确比木炭高很多。用你的话来说,就是火很硬。而烧琉璃最大问题,就温度不够。具体如何做,我现在只有一个大致方向。等你三师弟买了东西回来,咱们三个一起试,我估计,失败个十次八次的,总能摸到一点儿皮毛。然后再一边总结一边继续……”

  话才说了一半儿,他忽然又停了下来,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小路。郭怒愣了愣,连忙朝着同样方向看去,只见自家三师弟任琮,搀扶着一个蓬首垢面的乞丐,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而那乞丐,跟自己和大师兄还跟着足足十五六步远,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张少监,王元宝对不起您。有人从我婆娘手里,买走了我所持有的六神商行干股!他们接下来肯定要对付您的六神商行,您可千万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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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那神霄之上又是什么地方?传说这里埋葬了无数个时代的强者,亿万生灵,皆长眠于此。 (古异第三本剧情流仙侠玄幻,书友群:908994554微信公众号:神出古异。 )

身为反派,我真的不能再变强了

用不是很正经的手段夺走一名修女的纯洁,要判多少年?看着躺在面前的修女,罗恩不得不非常严肃思考这个问题!“美丽的修女小姐,请放心,我对污染你的灵魂毫无兴趣!”

极道特种兵

所谓极道,意为黑道之极!   韩雨,意外退伍,来到都市,面对残酷的现实,权势的压迫,身怀凌天傲骨的他,开始了一个男人强势的反击!   黑衣遮天下,很好很强大! 且看韩雨如何粉碎阴谋,打破权势,以黑衣之名,行遮天之举……   黑道的不足,我会用极道来弥补;黑道的梦想,我会用极道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