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危机之前

　　国际形势有其惯性。尽管作为推手之一，肖的影响不存在了，但是战争的威胁并没有因此消失，依然在酝酿发酵——这是多年冷战对抗与宣传产生的后果，无论是出于内部的强硬要求，还是为了维系同一阵营内盟友间的信任，双方都不敢轻易示弱。如果把美国和苏俄视为两个怒气勃发的巨人，那么它们现在已经动员起所有的力量，互相虎视眈眈，浑身血脉贲张，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最大规模的战争狂潮。

　　“苏联人已经把弹头运往古巴，他们的船还有一周登陆，当他们的船抵达时，我们可以把舰队布置在这一线。”五角大楼作战室中，一位将军正在为总统与军方高层解说方案。

　　按照国防部的构想，不久之后将会有68个空军中队和8艘航空母舰护卫着90艘军舰组成的庞大舰队出发。从佛罗里达到波多黎各布形成一个弧形封锁古巴海域。与此同时，导弹部队全部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随时听候指令发射。不仅在南方的佛罗里达和邻近各州，美国还会集结战后最庞大的登陆部队准备参战，而且世界各地的基地也进入戒备状态，准备打一场全球性的核战争。

　　“如果他们越过这条线。”总统果断的指着地图说道。“那就是向合众国宣战，到时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进行报复性的核回应。通过吗？”

　　他询问着在座的军政要员，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所有美国人的代表。

　　没有意外的，计划得到了全体通过。

　　在一圈林立的手臂中，国徽上象征着独立、自由精神的白头鹰左爪用力抓紧了决心自卫的利箭，锋利的箭头隐隐闪烁着逼人的寒光。

　　这个焦灼的时刻里，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两个超级大国的对话。纽约、波士顿，费城、华盛顿……东海岸一线的大城市里富人已经开始悄悄离开繁华城区住进偏僻地带，令远郊的地价因而飞涨，而勇敢的年轻人则用入伍来表达自己对国家的热爱，就像以前大战时期曾经出现过的那一幕景象一样，征兵站前再次排起了长龙。

　　这一刻，世界的命运仿佛正在迅速走向尽头，每个国家的国民都明白核冬天离人类并不遥远。除了与外界彻底隔绝的蛮荒异域，几乎文明世界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个加勒比海北部的群岛，只有寥寥几个人可以提前预见到走势，得以在混乱中从容不迫的施展自己的计谋。

　　在这其中，埃瑞克和霍华德就是准备最充分的人，当外界仍在对人类未来茫然无解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霍华德豪华大厦的天台上面，在一群美貌少女的簇拥下穿着浴袍躺在阳伞下面的沙滩椅上畅饮果汁。

　　和埃瑞克初到这个时代时见到的霍华德不同，此时这位先生的相貌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时间在他身上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产生了神奇的逆转，仅仅数周过去，他已经恢复了一九四三年时的样子，或许比那时要稍稍成熟一些，但已经不能再用苍老这个字眼儿来形容。

　　外表的变化让他的心态也产生了转变，僵化冷漠的刻板形象消失了，老牌花花公子重新拾起了沾花惹草的嗜好。

　　不过今天显然不是个合适的时间，虽然阳光难得如此明媚，遗憾的是女孩们都不在状态。

　　“看到姑娘们忧愁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如果告诉她们战争不会爆发，人类仍旧可以很好的活在世界上，你说她们会不会感动地朝我扑过来？”霍华德异想天开的说道。他是在发泄怨气，在脆弱的生命面前，金钱忽然失去了魔力，迫于生活，女孩们虽然来了，但没有想象中的讨好献媚，全都无精打采的躲在一边，竖起耳朵听收音机里传来的最新消息。

　　心情可以理解，谁也不能因此责备她们，所以霍华德只能抱怨几句。

　　“好主意，你可以试试，说不定她们不会把你当成被吓昏头的胆小鬼。”埃瑞克随口讽刺着，眯起眼睛享受秋天温暖干爽的风。

　　霍华德翻翻眼球，示意他的管家贾维斯把女人领到远处，避免听到两个人的密谈。

　　“那些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另外我名下的十七处房产也处理了一半，未来一周内我的资产还会继续缩水，这都是为了尽快筹集足够资金才低价抛售出去的，你确定我不会变成穷光蛋对吗？”

　　担忧在所难免，为了在这场动荡中获取最大利益，霍华德充分利用了神盾局属下的特工帮助自己隐蔽交易，有埃瑞克做后盾，加上卡特有保留的支持，改组后的神盾局几乎快被他变成自己的私人特务机关。

　　“当然。”埃瑞克懒懒的回答。“佩姬的财产也交给你代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看起来匆忙出手受到了损失，但是只要局势进一步恶化，不动产价格还会暴跌，有钱的邻居们会争先恐后向郊区疏散，观望者或许会顶住压力寻找投机机会，不过只要那只大宝贝登陆，他们的意志就会彻底崩溃，那时你可以像在折扣商店购买打折商品一样收回你的地产。”

　　“那些千奇百怪的小朋友确实可靠？”霍华德指的是查尔斯和万磁王那些人。

　　“不会比好斗的将军更糟糕。”埃瑞克安慰他道。

　　“那也要你的大号玩具动作温柔一点，别把可怜的经纪人全部吓跑才行。”霍华德点点头，然后兴致勃勃的规划起来。“可以适当推倒一些大厦，包括我有买过保险的建筑在内都不必保留，还有哈林区的黑人聚集地，我在那里也有过一些不成功的投资，黑鬼们总是妨碍公司进一步开发，奥巴代为此抱怨过我很多次，这次我可以把他们一起搞定，如果不满意的话，他们可以对着怪物的尾巴游行抗议，还有华尔街，也许我可以乘机回购股票加强公司的话语权。最重要的一点——”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一下，凑过来盯着盟友的脸。

　　“什么？”埃瑞克不情愿的松开吸管。

　　“顺手帮我个小忙，把罗克森石油和特拉斯克工业搞掉，他们的总部大楼都离这里不远，宣传彩页上常常这么形容：离海岸线只有一掷垒球的距离。老实说，我很乐意坐在自己家里看这些讨厌的家伙彻底垮台。”霍华德对他的新老竞争对手满怀恶意，对于他的想法，利益一致的埃瑞克自然没有意见。

　　罗克森不用说了，斯塔克的老对头。而特拉斯克工业就是玻利瓦尔·特拉斯克的公司，身残志坚的科学家在未来会被埃瑞克连续打击后招揽到手下，不过这个侏儒的用处已经基本榨干，未来还会不会存在都不重要。

　　如果是刚刚被放逐到陌生的时空，埃瑞克还不敢有太多改变，不过在时空长河中旅行之后，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认识，新的世界正在向他招手。

　　除掉放逐自己的斯特兰奇，那么现在的埃瑞克就应该不存在，他应该好好的呆在原来的时代，而不是停留在过去改变历史。

　　这是个时空悖论，逻辑错误，但它就这样发生了——埃瑞克仍然在这个时代与霍华德一起玩弄阴谋，而不是在曼哈顿的办事处顶楼上批改文件，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埃瑞克已经看到自己对时间长河产生的影响，他不再满足于做一颗无足轻重的石子，落到河里只能溅起一串水花，而是要化身成一座巨岩，利用主神的力量深刻的改变这条河的走向。

　　无论新世界怎么排斥，埃瑞克都会把自己的印记深深刻画进去。

　　他眯着眼睛看向天空，淡紫色的璀璨星河似乎又在面前出现，接下来他不再是过客。

　　咬着吸管，埃瑞克慢慢的品尝着果汁，和旁边霍华德随口聊着天。

　　现在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需要静待这段时间过去。

　　“如果这种事每年都来几次就好了。”枯燥的等待中，霍华德无限期盼，埃瑞克没有作声，时间就这么流逝，直到收音机里等待已久的消息如约而至。

　　“这里是百慕大群岛哈密尔顿，最近这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踪迹。”收音机中带着些方言口音的话声响起。“不久前当地矿工们发现了放射性矿囊，他们很激动，以为找到了宝贵的铀矿床，于是往这里调集大型机械，可是昨天夜里谷底突然塌陷，机械全都掉进了极深的地下洞穴里，早上来的时候，工人在洞穴旁边找到了一些巨大的脚印，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是竞争对手的恶作剧，还是无意中打通了什么史前怪物的巢穴……”

　　收音机里，播报员絮絮叨叨的说着和当前最紧要的古巴危机毫无干系的新闻，可以想象广大听众只会把这当成一件用来调剂情绪的猎奇事件，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另一种噩梦取代国家冲突出现在眼前。

　　埃瑞克和霍华德对视一笑，互相举起了手里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