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暗流

　　昏暗的病房里，史蒂夫沉痛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忙碌的护士抽血，他的思维仍然沉浸在悲伤中，在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之后，他终于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在有所得的同时，却也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

　　就在数小时前，承受了巨大痛苦的小个子终于从辐射中坚持下来。试验成功了，罗杰斯身体的潜能被完全开发出来，就如事先预想的一样，变身成为一个强大的超级士兵。然而就在这个欢呼雀跃的时刻，不幸却降临了，潜伏在国务院中的九头蛇间谍弗雷德利用众人放松警惕的时机突然展开袭击，不仅杀死了博士，还抢走了最后一管超级士兵血清。在追击中，血清样本被毁，以厄斯金为首的数十名优秀科学家长期以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当失魂落魄的史蒂夫被赶来支援的军团武装力量找到，他已经变成了挽回成果的惟一指望。

　　“比肌肉更宝贵的，是品格。”博士的声音在耳边依稀回响，已经变成一个强壮男子汉的罗杰斯仿佛又看见那双温润睿智的眼睛在半空中静静的看着自己。

　　“要保持自我，不是一个超级战士，而是一个好人。”他无声的在心中默念着，似乎这样可以使他的心灵与那位已逝的老人贴得更加紧密。

　　又是满满一管血液抽取完毕，护士小姐终于拔出了针头，把一管管红色液体小心翼翼的锁进随身携带的微型保险箱。

　　“复制程序的希望，都锁在你的遗传密码里了。”卡特在一旁说道。“但没有厄斯金博士，即使有研发资料帮助，可能仍然会需要一到两年。”

　　史蒂夫长长叹了口气：“我应该为他做得更多。”

　　听到这样令人辛酸的语气，卡特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她抱着实验纪录，看了看身高已经明显超过自己的年轻人。通过改造，史蒂夫·罗杰斯此时身高超过六英尺，和埃瑞克差不多高，但肌肉更加膨胀，相比卡特更是要超出六英寸之多，让她只能仰视。

　　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这个年轻人忽然成长了起来，不仅是身体方面，也包括心灵。他亲眼目睹了善良的人们为追求和平与自由要付出什么样的惨痛代价，但这样的打击不会使他退缩，敌人的暴虐从来不能吓倒真正勇猛的人，反而可以让他们更加坚强。

　　从他的神色中，卡特依稀发现了一些与埃瑞克相似的地方。

　　他们一样的坚忍无畏。

　　“如果只能有这一次，他会庆幸选择了你。”女特工轻声说着，这次不再仅仅出于安慰。

　　在医疗室外，菲利普斯上校刚刚摆脱了喋喋不休的参议员，事实上他现在也是满腔怒火不知向谁发作——九头蛇的间谍弗雷德是乘坐勃兰特参议员的车混进来的，而参议员现在竟然要求军团高层反过来向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参议员位高权重，损失惨重的老军人说不得当场就要对他饱以老拳。

　　虽然有这样的顾虑，菲利普斯也没有再给勃兰特好脸色看，上校怒气冲冲的转过身走进医疗室听取卡特特工汇报，参议员被他独自甩在寂静的实验室里。

　　看着恼火的上校重重的关上那扇门，背影消失在医疗室中，勃兰特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诡谲的笑容，然后他转身走回楼上空荡荡的观察席，陪着一个还没离开的政客坐下来，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简直是完美。”现在参议员完全没有了刚才逼问上校时的阴沉神色，他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满面春风。“最关键的研发人死掉了，最后一瓶可以改造人类身体的药剂也被破坏，而科研资料很快会落到我们手上，虽然不免多花一些时间才能复原出来，但是我们可以等待，而那一位却没有充足的时间。”

　　“谁让他连任了那么多届呢，我们等得起，我们可不是小儿麻痹症患者！”谈到不愿提起名字的那一位，另一个人怨气十足。“要求国会授予广泛的行政权力，向非常状况开战——现在大家都明白了，他根本就是一个战争贩子。可以想象的未来，即使纳粹倒台，他也仍然可以把苏联指出来，我们仍然不得不顺着他的指挥棒跳舞，这绝对不能容忍。”

　　此时没有人来打搅这两位大人物，他们再也不用掩饰自己针对的是谁。

　　富兰克林·D·罗斯福。

　　这位出身名门望族的罗斯福先生五岁时跟随父亲去见当时的总统克利夫兰，克利夫兰曾给他一个奇怪的祝愿：“祈求上帝永远不要让你当选美国总统。”而现在他却成了美国总统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一位。

　　由于在大萧条中的第一届任期政绩斐然，罗斯福获得了极高的声誉，于是在1936年的大选中以98.49%的超高得票率击败对手获得连任，但是从这一年开始，他开始失去魔力，两年之后美国人发现失业率比历史上失业率最高的年份1931年还高，失业者的队伍如果从缅因州边界往南排列，可以一直通过波士顿、纽约、费城和华盛顿，最后进入弗吉尼亚地区。而这条长长的从缅因州边界排到弗吉尼亚的失业队伍，绝大多数都是罗斯福当总统时增加的。与此同时，刚刚有所回升的股票市场再度崩盘，从37年后的两年间所有股票市值几乎都贬了一半，同期汽车销售量锐减三分之一，企业破产率上升了50%。

　　在这种极其不利的背景下，1940年民主党人在芝加哥举行总统提名会议时，代表们不清楚罗斯福是否会寻求从华盛顿总统以来就没有先例的第三个任期。对此，总统先生玩了一个小小的政治把戏。他通过参议员巴克利向提名会议发表声明，宣布他没有再任下一届总统的愿望和目的，并敦促代表们选举他们中意的无论什么人，然而又通过参议员希尔把自己的名字列入提名名单。

　　第二天，大会开始酝酿投票。当写有罗斯福作为候选人的名单提交给大会的时候，整个会场乱作一团，党内代表们以嘘声和喝倒彩声表示强烈反对。罗斯福夫人立即从纽约飞往芝加哥，在会内会外发表讲话，用战争将近来迫使代表让步，并且成功迷惑了选民的心。

　　从此时开始，华盛顿就渐渐产生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的政治暗流，当政客们看到总统把自己描绘成致力于让美国远离战争的形象，向德国、意大利和日本输出大量军用物资的同时又与英法眉来眼去，他们就很清楚接下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不可避免。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所以为了避免未来的第四任、第五任甚至更多任期，所有可能导致不利变化的因素都必须加以控制。

　　尤其是能够使人恢复健康的神奇血清，在此刻它不再是救命的灵药，反而可能沦为暴君的权柄。

　　从另一位先生口中得到了共鸣后，勃兰特愉快的笑了。

　　“说得对。弗雷德先生真是一场及时雨。”参议员小声赞道。“不过——”他有心试探。“这位国务院的先生真的是什么九头蛇的人吗？”

　　“这谁能说得清呢？”那人反问，两只老狐狸视线接触之后，不约而同的低声笑起来。

　　“那个小个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谈笑之后，那人没有忘另一件重要的事，无论如何他们的年纪也到了需要注意保养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把这项顶顶有用的资源垄断在自己手里也是件非常好的事。

　　不过参议员可不会拱手让出自己的利益，他已经做了很多努力，相应的一定要获取回报。

　　“早已想好了方案。先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我会给他安排一些轻松工作，看看这个催熟的大块头有没有后遗症再继续深入，这样即使总统不满也无话可说。”勃兰特不假思索的关上了对手用来试探的那扇小门。

　　“我看了他的档案，这可是一心要上战场的好小伙子。”那人提醒道。说到“好小伙子”的时候，语气里不免有种淡淡的讽刺。

　　“那不是更好？”参议员习惯性的摊开双手，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不必我劳神为他安排下一步实地检验了。”参议员笑了几声，没有再回避别人关心的问题。“五角大楼马上会来接管SSR的研究资料，拿走所有可疑的物品，把他们的驻地翻个底朝天。这毕竟是在美国，菲利普斯不会给我们造成麻烦，最终的成果必定属于我们全体。”

　　得到承诺，那人终于放心。

　　“我明白，我会为你说话的。不过不要拖得太久，如果不成功……”

　　“如果不成功，我们还有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参议员打断了对方的话。“先把他在外面放养，如果有必要，哪怕抽干他的血也有会人愿意做。”

　　高高的坐在观察席上，两个政客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医疗室里，卡特忽然感到一阵发冷，她下意识的想要摸摸脑后盘起的头发，但这个念头几乎刚刚产生，女特工就忍住了冲动。

　　在浓密的金色卷发中，博士交给她的东西被严严实实的藏在那里。